春楹知晓被发觉了便窘迫一笑道：“小姐，你要是入了宫，我便跟着去照顾你，我知晓宫规森严，总不能允许我如现下一般随性……无礼。”
“尚好，你若待我身侧，无须顾忌这些虚礼，说起话来繁文缛节的，麻烦的很。”苏酥温和的说话，声音似羽毛般柔和，却偏有重量，一字字都说的十分清楚。
可此时苏酥的面上正色起来，微微抬起手，纤细的拇指和食指轻微碾搓着，目光虚然停在半空，道：“但是……”
“但是什么？”春楹问。
苏酥看向春楹，眉心微蹙：“若是我位份过低，按规矩是不允许带贴身婢女的。”
说完春楹瞬间就慌了，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着急忙慌的凌乱，迫切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啊小姐？”
“先不急，位份还不曾定下来，你先同我一道去皇城。”苏酥虽是说不确定，但心里还有别的琢磨。
上一世她不曾与陛下见过几次，可陛下为何会心悦她，还这般暗地里帮她推波助澜，那便只有一种猜测：若是陛下帮她当真是因为心悦她，那便是在入宫前便对她起了心思。
只是尚有几许疑问，陛下的情意从何而来，她与陛下又何时在入宫前见过面？
眼下这些她皆不知，故而需要进宫去探探。
况且如今她说这番话，确是在赌陛下是否会应允她，若是当真如她所想，这一世重来走一遭，还要好好想想如何还上陛下的情意。
且不说心悦之情，即便是那些年帮她一步步登顶的情意也够她还的了。
想到这，苏酥垂眸微微叹气，悠然朝窗外的天望去，心道：原以为重来一世是老天怜爱她上辈子在尔虞我诈中挣扎，不曾想是因为于人有所亏欠。
“……小姐？小姐？”春楹连叫了她三声才将苏酥的神思收拢回来。
“嗯？怎的了？”苏酥抬眼望她。
“甜酒汤圆儿可还吃？”
“吃的，你且去后厨领吧。”
春楹点头掀开帘子将门关实，外边还有些冷风，不可叫风透进去，小姐身子弱，让小姐受了凉便不好了。
日头过得快，恍然间便是戌时过了半，后院儿的灯都歇了，苏酥也只是点了两根稍小些的蜡烛，在火光照出来的灯前看书。
前院忽然又亮起几盏油灯，苏酥眼睛看得不是太舒服，便抬头望远处松松气，这一眼便瞧见了前院的老夫人屋子亮着大灯。
*
“怎的又吃了这么多酒回来？也不怕叫几个姐儿瞧见！”陆老夫人微微训斥眼前的儿子，用帕子掩着鼻尖，遮掉那股子冲鼻而来的酒味。
苏运吃了很多酒，但他酒量好，现下还算清醒。
“娘，我跟赵大人就多了二两酒，哪喝多了？”苏运坐在侧边椅子上，端着婢子送来的醒酒茶喝了两口，一身圆领宽袖深袍略显凌乱，陆老夫人稍注意一下便知晓是什么个情况。
陆老夫人对她这儿子是恨之朽木不可雕，她放下帕子甩了甩：“你收收你那风流性子！总出入些勾栏瓦舍也不怕叫人笑话！”
“哎呀，儿子这不是公务闲暇才去吃酒的么？”苏酥放下茶盏，酒醒了些，残留的酒气还在，“且赵大人请我去吃酒怎能不去呢？”
说到这陆老夫人只余叹气，原是她儿子苏运蠢笨，进不了皇城，先前她还觉着遗憾可惜，入仕为官是个好前途啊，可三年前当今陛下登基之后仿佛一切都变了。
朝中各个势力开始结党，尔虞我诈波涛诡谲，不去皇城，留在这儿做个地方官也不差。
陆老夫人不甚满意地凝着苏运，道：“那赵士不是什么好人，我与你说过许多次，吃酒这事能拒便拒了，莫要总与他来往，他毕竟是在朝为官的人！”
“在朝为官又怎的了？我吃酒罢了！”苏运满不在乎。
“你莫要不听，如今虽朝堂局势不明，可太后和陛下的关系越发僵硬是明面儿上的，这权最终在哪位手上落定还是个未知呢！”
陆老夫人不愿苏运参和这些事，偏远地也有偏远地的益处，尚且能明哲保身，如今朝堂武官多文官少，那些粗鲁莽夫能看出个什么名堂？她始终觉着偏安一隅也还算好。
“你总归要当心些，莫要被人当了出头鸟，成了第一个刀下亡魂。”
苏运不耐烦，频频点头。不过说到陛下，苏运忽然想起来选秀的事。
“春二月的选秀圣旨可来了？”
“来了，今日来的，我原是想唤人去寻你，但宫里那位阻拦了，说只需三姐儿在便可。”
苏运并不做他想，不怪罪便罢了，他沉默片刻，道：“三姐儿可有不愿？”
“我倒是瞧不出她不愿，”陆老夫人说，再细细过了一番早上的情景，“只是我总觉着她变了不少，瞧着比以往沉稳不少，像是……”
“莫管她像什么！左不过就是个闷罐子，能变到哪儿去？”苏运挥挥手，安抚母亲。
苏运有四女无子，两个嫡女两个庶女，他最是厌恶极为漂亮的三女儿，每当瞧见她，总能记起她母亲那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现下想起来都十分厌恶和不甘。
“你也多关心关心三姐儿，她总归是你的女儿……”陆老夫人叹气，“她那母亲也算是个烈女。”
“莫要说她了，送进宫去就罢了！”苏运端起碗将醒酒汤又喝了点，想压下去些火气。
陆老夫人微微皱眉瞧他：“罢了，你不喜欢便不喜欢，先前准备的画像也只准备了三姐儿的，那皇城不是个好地方，大姐儿和二姐儿去不得……”
陆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哑声，苏运察觉她的话还未说完，偏头望向陆老夫人，便听她疑惑地问：“我前日里同三姐儿说秀选这两日便要到了，不过我以为的只是通知各家人先择一个女孩儿出来，怎的今日宫里来人时是带了画像的？”
苏运撑着脑袋想了想：“大约是赵士与宫里的人说起过，哎，这些我们不管，只需送三姐儿去平了这次秀选便罢！”
“尚好，你若待我身侧，无须顾忌这些虚礼，说起话来繁文缛节的，麻烦的很。”苏酥温和的说话，声音似羽毛般柔和，却偏有重量，一字字都说的十分清楚。
可此时苏酥的面上正色起来，微微抬起手，纤细的拇指和食指轻微碾搓着，目光虚然停在半空，道：“但是……”
“但是什么？”春楹问。
苏酥看向春楹，眉心微蹙：“若是我位份过低，按规矩是不允许带贴身婢女的。”
说完春楹瞬间就慌了，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着急忙慌的凌乱，迫切道：“那怎么办？怎么办啊小姐？”
“先不急，位份还不曾定下来，你先同我一道去皇城。”苏酥虽是说不确定，但心里还有别的琢磨。
上一世她不曾与陛下见过几次，可陛下为何会心悦她，还这般暗地里帮她推波助澜，那便只有一种猜测：若是陛下帮她当真是因为心悦她，那便是在入宫前便对她起了心思。
只是尚有几许疑问，陛下的情意从何而来，她与陛下又何时在入宫前见过面？
眼下这些她皆不知，故而需要进宫去探探。
况且如今她说这番话，确是在赌陛下是否会应允她，若是当真如她所想，这一世重来走一遭，还要好好想想如何还上陛下的情意。
且不说心悦之情，即便是那些年帮她一步步登顶的情意也够她还的了。
想到这，苏酥垂眸微微叹气，悠然朝窗外的天望去，心道：原以为重来一世是老天怜爱她上辈子在尔虞我诈中挣扎，不曾想是因为于人有所亏欠。
“……小姐？小姐？”春楹连叫了她三声才将苏酥的神思收拢回来。
“嗯？怎的了？”苏酥抬眼望她。
“甜酒汤圆儿可还吃？”
“吃的，你且去后厨领吧。”
春楹点头掀开帘子将门关实，外边还有些冷风，不可叫风透进去，小姐身子弱，让小姐受了凉便不好了。
日头过得快，恍然间便是戌时过了半，后院儿的灯都歇了，苏酥也只是点了两根稍小些的蜡烛，在火光照出来的灯前看书。
前院忽然又亮起几盏油灯，苏酥眼睛看得不是太舒服，便抬头望远处松松气，这一眼便瞧见了前院的老夫人屋子亮着大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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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又吃了这么多酒回来？也不怕叫几个姐儿瞧见！”陆老夫人微微训斥眼前的儿子，用帕子掩着鼻尖，遮掉那股子冲鼻而来的酒味。
苏运吃了很多酒，但他酒量好，现下还算清醒。
“娘，我跟赵大人就多了二两酒，哪喝多了？”苏运坐在侧边椅子上，端着婢子送来的醒酒茶喝了两口，一身圆领宽袖深袍略显凌乱，陆老夫人稍注意一下便知晓是什么个情况。
陆老夫人对她这儿子是恨之朽木不可雕，她放下帕子甩了甩：“你收收你那风流性子！总出入些勾栏瓦舍也不怕叫人笑话！”
“哎呀，儿子这不是公务闲暇才去吃酒的么？”苏酥放下茶盏，酒醒了些，残留的酒气还在，“且赵大人请我去吃酒怎能不去呢？”
说到这陆老夫人只余叹气，原是她儿子苏运蠢笨，进不了皇城，先前她还觉着遗憾可惜，入仕为官是个好前途啊，可三年前当今陛下登基之后仿佛一切都变了。
朝中各个势力开始结党，尔虞我诈波涛诡谲，不去皇城，留在这儿做个地方官也不差。
陆老夫人不甚满意地凝着苏运，道：“那赵士不是什么好人，我与你说过许多次，吃酒这事能拒便拒了，莫要总与他来往，他毕竟是在朝为官的人！”
“在朝为官又怎的了？我吃酒罢了！”苏运满不在乎。
“你莫要不听，如今虽朝堂局势不明，可太后和陛下的关系越发僵硬是明面儿上的，这权最终在哪位手上落定还是个未知呢！”
陆老夫人不愿苏运参和这些事，偏远地也有偏远地的益处，尚且能明哲保身，如今朝堂武官多文官少，那些粗鲁莽夫能看出个什么名堂？她始终觉着偏安一隅也还算好。
“你总归要当心些，莫要被人当了出头鸟，成了第一个刀下亡魂。”
苏运不耐烦，频频点头。不过说到陛下，苏运忽然想起来选秀的事。
“春二月的选秀圣旨可来了？”
“来了，今日来的，我原是想唤人去寻你，但宫里那位阻拦了，说只需三姐儿在便可。”
苏运并不做他想，不怪罪便罢了，他沉默片刻，道：“三姐儿可有不愿？”
“我倒是瞧不出她不愿，”陆老夫人说，再细细过了一番早上的情景，“只是我总觉着她变了不少，瞧着比以往沉稳不少，像是……”
“莫管她像什么！左不过就是个闷罐子，能变到哪儿去？”苏运挥挥手，安抚母亲。
苏运有四女无子，两个嫡女两个庶女，他最是厌恶极为漂亮的三女儿，每当瞧见她，总能记起她母亲那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现下想起来都十分厌恶和不甘。
“你也多关心关心三姐儿，她总归是你的女儿……”陆老夫人叹气，“她那母亲也算是个烈女。”
“莫要说她了，送进宫去就罢了！”苏运端起碗将醒酒汤又喝了点，想压下去些火气。
陆老夫人微微皱眉瞧他：“罢了，你不喜欢便不喜欢，先前准备的画像也只准备了三姐儿的，那皇城不是个好地方，大姐儿和二姐儿去不得……”
陆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哑声，苏运察觉她的话还未说完，偏头望向陆老夫人，便听她疑惑地问：“我前日里同三姐儿说秀选这两日便要到了，不过我以为的只是通知各家人先择一个女孩儿出来，怎的今日宫里来人时是带了画像的？”
苏运撑着脑袋想了想：“大约是赵士与宫里的人说起过，哎，这些我们不管，只需送三姐儿去平了这次秀选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