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爬满了天空。密密麻麻,星罗棋布。

    晚餐一点也不可口,看着炖烂的菜叶和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烂肉。博尔家族的骑士放下了碗。

    “我们攻打了一个月,他们投降,我们胜利,结果老伯爵烧了粮仓,春天,我们什么好东西的吃不上”

    桑尼家族的人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

    “这要怪我们的统帅。”他说,眼神讥讽,带着些许的嘲意,“好可惜,不是小女孩的下午茶会。您的要求也不必太高,总归这肉是煮熟了的。比上个月吃生肉要好。”

    博尔家的千金怒道:“我学会骑马的时候你还在喝奶。”

    “好吧,我道歉,这不是针对你,大人。”桑尼家族的骑士说,“不知道我们的统帅什么时候给他父亲道歉,难以想象他都是从哪里弄来的食物,没有后方补给,哦,不对,看来是我想错了,或许他有支持,只是没有这么多。”

    说完后,桑尼家的骑士笑了,他喝了一口酒杯里的酒,气味很烈,喝起来简直是在烧喉管。

    “像是马尿。”他说。

    “我们要学会克制自己的坏情绪,你需要明白这一点,你年轻人。”

    米拉.博尔。博尔男爵的次女,十年前就被选拨成为了骑士,听命于年轻的皇太子奥斯顿,是黑鳞骑士团的一员。她一头短发,皮肤黝黑,五官锐利,一双眼睛像是鬣狗。看起来非常不好惹。是个有脾气的女人。

    她面前坐着的是另一位正式的黑鳞骑士,年轻的小子,一个看上去有些油头粉面的少年,他一头深棕色的长发,肌肤雪白。薄唇,眉毛细长。

    “桑尼子爵会派你出来,我难以想象。”米拉说。她的语气倒也没有瞧不起面前的年轻男孩的意思。

    “这样说来,你也是对我不公平,为什么帅气的男人就一定不会打仗。”莫尔笑了,“我刚才没有讽刺你的意思,我知道,花园里的女人也不是柔弱的,这件事和你的性别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老妈就比我老爹会用剑,可惜,命运是不公的,女人生孩子,她死在二十年前的产床上,怪我弟弟的脑袋太大了,我是先出来的。”

    “不,这和长相没有关系,是你的性格。”米拉说。“你的武艺继承于你的母亲,你们都是有天赋的人。但性格,说实话,你不想是桑尼家族的人。”

    桑尼家族的莫尔不到二十岁。但在军中已经混了四年,这四年间,他最大的功绩就是活得好好的。这一点也算是个不小的成绩。

    “我的性格很好,大家都很喜欢我。”莫尔说,“我想这比用剑要有意思,这可能才是我最大的天赋。”

    “那是因为你会弹琴。”米拉道,她示意对方把酒拿过来。

    “好吧,好吧,军队中的娱乐也是很重要的。“莫尔说,他帮对方倒好酒。

    “说起来,我们应该要回去了吧,我可不要在这里多呆一秒。”莫尔说。

    米拉看着桌子上的菜。

    “这要看皇帝的意思,我担心我们会受到处罚。”米拉说。

    “皇帝从来都不仁慈,那位皇子不过他他的猎犬,一只凶狠的狗。”莫尔笑道,“我可不认为这件事是奥斯顿自己的意思。如果皇帝真的反对自己的儿子,我们早就断粮了,你还有机会挑剔食物不合口味?”

    米拉摇摇头,她的目光柔和了些。

    “不准确,奥斯顿是一条恶龙。”米拉道,她猛地喝一口酒。

    她想:果然像马尿。

    “可怜的家族。”莫尔说,“我真心觉得越强大的力量越会带来诅咒。”

    “这话还是小声点说。”米拉说。

    “哼,得了吧,大家都这么看。我们的好统帅偷偷的喝药,他的身体完全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强壮,他的确是个勇武的年轻人,也十分的帅气,实力超群,可是,我的米拉骑士,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你要选择不曾留意到这件事,年轻人。”米拉说。

    莫尔沉默了一会。

    “我们来这里的原因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而不是唧唧歪歪。”米拉说。

    “好吧,我的好米拉。你还真相信我们会通过战争和平。”

    “不,谈判是无用的。要是聊聊天就可以把事情解决,那也就不需要我们了。”米拉说,她这才端起那碗奇怪的炖菜。

    “白白送死的人多如牛毛,我们是贵族,有能力自保,对于那些年轻的平民来说,他们成为了垫脚石,该死的。我都不知道该去恨谁。”莫尔说,他脸上带着酒气。

    米拉难得的露出感性的一面。

    “耐心点,很快就会过去。”她说。

    莫尔笑了。

    “我只知道麻烦不断,看看我们这些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不是奥斯顿的错,更不是我们这些将士的错。”米拉说。

    “那又是谁的问题,是他们利益分配不均,还是谁过于的贪婪。”

    “人性如此,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会有战乱,我们可以做的就是快一点结束这些麻烦。”米拉看着帐外。

    “安静点。”米拉说。

    “你不会担心会有人听见。不会的,大家都精疲力竭了,我们需要休息,我的宝剑也需要,巫师们的法杖也需要。”莫尔说,他开始给自己灌酒。

    “我想快了,我们胜利了,不是吗?奥斯顿他拿到了功绩,收复了失地,想想看,他会抛下献媚的机会,这可是最好的机会,证明他自己,你看,有多少人支持他。他会回去的,皇帝需要一个骁勇善战的太子。“米拉说。

    “可一部分人不怎么看,他们担心回去后会被砍下脑袋,我们和造反没有区别。”

    “但我们胜利了,你看人心就是如此。”米拉说,“担惊受怕,永不安宁。”

    “死后才会真安宁,安静的没有话说。”

    “赌一把,我们还是赢了。”

    “誓言,荣誉,多伟大的话语。”莫尔道。

    “耐心点,就像你说的,这或许也是皇帝自己的意思,也是他的另一面。”米拉说。

    “武力永远是最优解。”莫尔说。

    “我们要感谢诸神,最起码,我们算是正义。”米拉说。

    莫尔心中无信仰,他甚至连骑士的荣誉都不在意,

    “我想回去洗个澡,安全的洗澡,我不希望哪一天皇帝因为这件事吊死我。”

    “放心,佛雷泽家族并没有那么多的势力,每个人都是值钱的。”米拉说。

    *

    银蛇之矛是个富庶之地,这里有三座矿山和肥沃的土地以及美丽的风光。

    奥斯顿漫步在一片沼泽田附近,他看着被烧毁的城堡。此时这座曾经宏伟瑰丽的城堡看上去十分的骇人。像是一副骨架子。冷森森的立在荒凉的山峦间。

    城堡里没有活人了。

    他烧死了里面的人,但他也给过这里的人机会。

    奥斯顿也明白,他的行为一定伤害了无辜的人,城主胡克伯爵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投降的人,最后他还是不死心,想着奋力一搏,结果,带着家眷和无数的骑士死在了城堡中。

    火焰烧尽了他们的尸体。

    等过了三天,热气散开。

    进去探查的人会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就连幽灵也看不见。

    火焰是多么的伟大,多么的令人恐惧。

    这次残酷的处罚会让南方的一众贵族知晓皇室的力量,他们再也不会起放心,很快就效忠佛雷泽和温蒂妮家族。

    很快这里就会和平稳定一段时间。奥斯顿放过了胡克的封臣,但是杀死了族长。现在每一个家族都由年轻人继承。

    他们都是听话温和的绵羊。

    奥斯顿听着风声,似乎在这其中听见了幽灵的诅咒。他们尸骨无存,在这寂寞夜晚独自哭嚎。

    谁让他们起了反心。

    只要违背王朝的意志,连算是神也会被消灭。

    奥斯顿握着手中的宝剑,他穿着铠甲,神色忧郁。他苍白的肌肤看上去如同白骨,深邃的眼窝投下一道暗影。

    这一晚,奥斯顿难得的花时间来思考自己的行为,他不在乎道德,但他希望自己不会带来更严重的灾难。

    他需要适度的展现自己的仁慈。

    奥斯顿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余力。

    他要花时间安抚受到波及的普通人。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一个年轻的女人说。

    奥斯顿回头。

    “莱莎。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来找你的,你不少派人去找我了吗,我没有生气,真的,我的爱人,那些谣言不会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女人说。

    她面容冷艳,一双冰冷的蓝眼睛注视着奥斯顿。

    “不,不对,你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信上说你在蟹岛上散心。不会这么快就过来。”奥斯顿警觉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那么我就不可能骑着翼鸟过来吗,你送过我一只。它现在长大了。”女人说。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裙子,金色的卷发散着。

    “你是谁!”奥斯顿举起手中的宝剑。

    “我是你的妻子啊。”金发的女人一边走一边张开了双臂。

    “不,不对,这一定是幻觉。”奥斯顿放下手中的剑,他做不到斩杀这个幻象,他过于思念自己的妻子,有一年多没有看见她了。即便是个幻象,奥斯顿也下不去手。

    他背对着那个幻象,朝前走去。

    一直往前走,直到声音消失。

    这里的植物会让人产生幻觉,空气中的孢子让人眩晕。

    奥斯顿走出了这片危险的领域,他看着自己的军队,看着发光的帐篷。

    他忽然想起胡克伯爵的脸。

    他临死时的样子。

    燃烧的头颅,露出了血肉。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你的家族将会受到诅咒,佛雷泽家族的血会流干,来自陌生世界的女人将会取代你,骄傲的皇子,你背后的幽灵会带走你的一切,胡克家族的人不会忘记,我们会在地狱中等你。”

    那个人最后挣扎着说。

    “他是个叛徒,一个投机者。”奥斯顿说。

    他调和不了矛盾,这些奴隶主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唯有解决掉他们。”奥斯顿说。

    他看着军队,望着天空。

    “还不够,他们不恐惧,他们还会再来。”

    奥斯顿握紧手中的宝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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