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和何家是世交,林雨霏和何瑞涵两人从幼儿园到高中都在一个学校,几乎每天都能见面,小的时候每次见了面都会打架,长大后倒是收敛了许多,每次见面都是言语上的互相攻击,但从没有分出胜负。

    这次,他要走了,她觉得作为朋友应该请他吃个饭作为送行。

    “林大小姐,你为什么要选西餐馆,你不觉得我去了美国之后每天都能吃到这些吗?”何瑞涵一边切着面前五分熟的牛排一边说道。

    “你吃就完事儿了,上好的菲力牛排都堵不住你那张破嘴?”林雨霏尽力忍住用手上的叉子把何瑞涵的嘴叉起来这个念头。

    “有一说一,这牛排蛮好吃的,谢谢你啊。”何瑞涵的嘴里终于吐出一句人话。

    “准备怎么谢呀?”林雨霏看着他问道。

    “你想让我怎么谢都行。”何瑞涵回道。

    “去,给我弹个琴听听。”林雨霏伸手指了指餐厅中间的方向。

    餐厅的正中间是一个木质的圆形高台,有三个台阶那么高,高台上摆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高台的周围是一圈白色的香水百合,如果你从餐厅的正上方往下看,就能看见,所有座位如众星捧月般围着这架钢琴。

    她知道他从小就学钢琴。

    林雨霏原本以为何瑞涵会随便找个借口拒绝她的,没想到何瑞涵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你想听什么曲子?”

    “都行。”林雨霏答道。

    何瑞涵三步并做两步跨上高台,走到钢琴边翻开琴键上的盖子,坐好,踩下钢琴踏板。

    他修长的指尖按在琴键上,流淌出美妙的音符,是肖邦的《离别曲》,舒缓的节奏响彻整个餐厅。

    突然,钢琴上方的灯亮了,一束光打在何瑞涵身上。

    林雨霏觉得,那个时候的何瑞涵在发光,虽然那天的他只是穿着普通的白色T恤,脚上蹬的是一双帆布鞋,但林雨霏突然体会到何瑞涵的帅了。

    他弹得很好听,中间的几个重音砸进了她的心里。

    曲子不长,只有四分多钟,何瑞涵坐在那里却好像弹了一整个世纪。

    何瑞涵一曲弹完,对着下面鞠了一躬就走下了高台,迎接他的是餐厅里所有客人雷鸣般的掌声。

    林雨霏也跟着鼓掌,对着坐回到她对面的何瑞涵夸赞道:“《离别曲》,不错啊。”

    “很应景吧。”何瑞涵有点小骄傲朝她笑笑。

    “肖邦和乔治·桑在一起十年,但最后还是分开了。”林雨霏看着何瑞涵说道。

    “分开就分开呗,天天黏在一起不腻啊?哈哈哈,是不是以为我会说那句台词,‘能在一起十年也已经很长了’,我偏不说,略略略。”何瑞涵笑道。

    “何瑞涵,我们在一起吧。”林雨霏看着何瑞涵的笑脸,这个人像个小太阳一样,照耀了她十八年。

    人活着怎么可以没有太阳呢?

    何瑞涵没有回答林雨霏的话,他只是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戴着的那块万国手表,然后开始低头吃饭,就当林雨霏以为何瑞涵不想答应她的时候,何瑞涵发话了:“愣着干嘛,快吃,吃完我带你去买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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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后来真的带你去买戒指了吗?”唐一萱问道。她听着这两个打打闹闹又恩恩爱爱的人的故事,觉得爱情其实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它是藏在日常生活中的,由点点滴滴的小事汇成,也许之前你没有注意到,但当你发现的那一刻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林雨霏伸出手,左手的中指上是一枚银色的宝格丽蛇骨戒指,在海边微弱的灯光下折射着浅浅的光。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林雨霏说道,两人的冰淇淋都吃完了,再不回去酒店里的两个人该担心了。

    这时她们才发现,街上已经几乎没人了,街边的店铺都打烊了,没有了店铺的灯,路灯发出的微弱光亮并不足以支撑照明,街道上有些昏暗。

    两人打开手机闪光灯照亮脚下的路,但也只能照亮面前的一小块,前方的黑暗让她们感到一丝恐惧。

    走着走着前面过来一个黑影,把两人吓了一跳。

    是韩熠,他不放心唐一萱和林雨霏,所以出来接她们。

    “韩熠,幸好你来了,这边灯好暗,我们快吓死了。”唐一萱松了口气,在黑暗中看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是多幸运的一件事,唐一萱不自觉地抓住了韩熠的衬衣下摆。

    “别怕,回去吧。”韩熠的声音很低沉,却让人觉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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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罗伦萨领主广场上的一座座露天雕塑,仿佛能把人带回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络绎不绝的游客从全世界慕名而来,欣赏这些举世闻名的伟大作品。

    刚从乌菲兹美术馆出来的唐一萱一行人,却被广场中央海神波塞冬喷泉边一阵悠扬的音乐声所吸引。

    是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意大利男人,他闭着眼睛在广场上旁若无人地拉着小提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专注而又有魅力。

    “《爱的忧伤》,是一首旧式维也纳舞曲。”林雨霏道,她从五岁起就开始学小提琴,听着这凄美的旋律,认出了这首克莱斯勒的作品。

    “还记得我们高中毕业典礼上合奏的曲子吗?”何瑞涵问道,他看着此情此景,脑中浮现的是他与林雨霏在全校同学面前合奏的画面,那时的他弹奏钢琴,林雨霏站在他身旁拉小提琴,两人并没有彩排过,是凭借着多年的默契才能配合得如此完美。

    “嗯,舒伯特的《C大调幻想曲》。”林雨霏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她不止记得这些,她甚至还记得何瑞涵小时候边学钢琴边哭的场面。

    一曲奏完,几人继续踏着脚下的石板往前走,这些石板在这里已经上千年了,它记录着岁月斑驳的痕迹,也见证着一段段往事。

    为了给两人制造独处的机会,何瑞涵和林雨霏以去找手工艺品店为借口离开了,让韩熠和唐一萱在广场等他们。

    两人正好也想休息一下,就并排坐在广场上的长凳上,等他们回来。

    “这几天觉得意大利怎么样?”韩熠问道。

    “很美,亲眼见到了很多之前只能在书上见的名画和雕塑,也知道了自己在美术这条路上想要成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唐一萱回答道,这几天见的真迹带给她的震撼真的特别大。

    “那心情有没有好一点?”韩熠看着唐一萱。

    “嗯,在这边天天看美景吃美食,都没心思去想那些不好的事了。”唐一萱微笑着。

    韩熠点了点头,只要唐一萱开心就好,韩熠之前还担心唐一萱会不会因为他把行程定得太密而觉得累,看来是他多虑了。

    今天有些阴沉沉的,乌云始终占据着天空,两人聊了一会儿后突然飘起了雨,唐一萱和韩熠环顾四周,广场上并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他们只能往广场外围跑。

    雨势在增大,唐一萱把手遮在头上试图挡掉一些雨,这让韩熠想起了第一次送她回学校时的场景,那天他看着唐一萱淋雨的背影,后悔没有送她进去,今天他不想再后悔第二次。

    韩熠一把脱下自己的衬衫,罩在了唐一萱头上。

    在意大利的这几天,韩熠为了防晒,总会在短袖外面套一件衬衫。

    唐一萱没想到韩熠会用衬衫帮她挡雨,她记得韩熠的衬衫都很贵,一件动辄好几千,今天这件的牌子高端地她都没见过,应该也是价值不菲的。

    韩熠用右手搂着唐一萱的肩膀带着她往前跑,唐一萱能感受到来自韩熠手臂的力量,他把她搂地很紧,像一个怕丢失玩具熊的孩子。

    从他们刚才坐的地方到广场周围可以躲雨的拱廊,有两三百米远,当唐一萱把自己头上的衬衫拿下来时,才注意到韩熠的头发全湿了,她取出包里的纸巾给韩熠擦头发,韩熠嘴上说着:“没事的,一会儿就干了。”却也没有阻止唐一萱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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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洛米蒂山脉在意大利北部,是阿尔卑斯山脉的组成部分,这里是唐一萱一行人意大利之旅的最后的一个目的地。

    在城市里待久的人总会不自觉地向往没有钢筋水泥的大自然,来山里徒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踩在白色的岩石上,唐一萱跟着韩熠往山上走着,她身后是林雨霏和何瑞涵,由于山上没什么信号,韩熠在登山前就把地图下载到了手机里。

    不知道是因为纬度还是海拔的关系,这里的山上没有树木,只有低矮的小草。

    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达了山顶,拍完照后,几人席地而坐,准备休息一下再下山。

    韩熠给唐一萱递了一瓶水,问道:“你最喜欢哪座山?”

    唐一萱接过水,指了指旁边连在一起最高的那三座山:“那个最漂亮。”

    “那是三峰山,看着很漂亮,但是太陡了不适合你爬;而有的山你能爬,比如这一座,到山顶也能看到很美的风景。”韩熠没有去看那边拔地而起、与地面几乎垂直的山,他只是看着唐一萱的眼睛,“每个人都会遇到不适合的人,不要因此而伤心,会有一座适合你的‘山’,你要相信,他在等着你。”

    唐一萱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知道韩熠说的是顾风,面前的这个男人其实只比她大一岁,却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要经历过什么,才能练就这样的性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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