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移居慈宁宫的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

    苏培盛陪着小心谨慎来到年贵妃身前,小心翼翼道:“太后终究是体恤大将军王,大将军王在她跟前哭了半个时辰,她就什么都答应了。”

    “那皇上——”

    “皇上是既高兴又很不高兴。”

    苏培盛眼中划过一抹嘲讽:“眼下最要的事情是国丧。”

    “是啊,先帝大行,礼节上不能有半点纰漏。”

    武曌叹了口气,在奴婢的伺候下换好孝服,去乾清宫尽跪拜义务。

    苏培盛躬身陪同。

    陪在雍正皇帝身边多年,苏培盛比后妃们更清楚自家主子的心思与喜好,预感丧礼结束后将有一场大风波席卷整个朝堂,届时恐怕无人幸免。

    另一边——

    凤龙这几日忙得不亦乐乎。

    雍正自从在畅春园内经康熙帝之手见到凤龙幻化而成地盛世祥瑞,竟从此深深迷恋,日常公务之余,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寻找着凤龙的身影。

    [祥瑞,你在哪里?朕为什么突然看不见你?是朕做错了事情?还是……]

    【你要习惯我的不定期消失,我不是专属于你的物品,而且我很喜欢睡觉,经常一睡就是……你们人类时间的几个月甚至几年……】

    凤龙被这个因为习惯了失望因此对来之不易的皇位产生患得患失情绪的男人缠得无语,耐着性子向他解释。

    【有一次我甚至睡了整整一千年,对应的是人类世界的五百年大乱~】

    [但你现在醒着,是否说明朕是真命天子,满人是天下的主人?]

    【世间没有恒久不变的东西。】

    凤龙暧昧一笑,抓起一把金瓜子扔进嘴里吱嘎吱嘎吃个不停。

    雍正看着祂美丽中透着妖邪与非人气息的面容,内心深处泛起深重的不安。

    [朕……朕真的是天下的主人吗?皇阿玛选择了朕当真是因为他认可朕的能力还是……还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妥协……朕这个天子……真的是天子吗?朕的那些兄弟们为什么至今蠢蠢欲动,不断造谣污蔑朕……朕……]

    【这些问题需要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不包办。】

    凤龙不客气地打断雍正的思绪,坐在御案上,翘着二郎腿。

    【严格意义上讲,我并不在乎谁做皇帝,因为对我而言全天下所有人的命运也不过是睁眼一闭的小事~乱世死了成千上百万的人又如何,睡一觉,地上又布满生灵~所以,即便你变成引发生灵涂炭的暴君昏君,我也只会从你眼前消失,找个地方睡觉~等待新的盛世~】

    [你的意思是……]

    【别把自己看得太尊贵,你是皇帝,是天下人的主人,但在我眼里,你也只是个百年后埋入黄土的芸芸众生~】

    说完,凤龙跳下御案,满面笑容地从雍正面前消失。

    刹那间,巨大的失落感冲入雍正体内。

    他感到无尽的不安和恐慌。

    盛世祥瑞居然……

    果然,朕……朕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皇阿玛选择朕是不得已的妥协,朕的那些兄弟们随时可能威胁朕的地位,朕必须做一些事情……确保他们再也不能威胁朕的地位……

    朕……朕……

    雍正下意识地握手成拳。

    ……

    ……

    兴许是历史被改变的缘故,在天幕直播中反复上演的大行皇帝葬礼上,宜太妃坚持排在太后前面、太后还支持这一越礼行为的可怕情况并未发生,康熙帝的几位阿哥们也都非常平静地接受了夺嫡失败的现实,只是朝野内外难免出现质疑遗诏真假的声音。

    对此,雍正趾高气昂地宣布:“他们要传谣随他们传谣,朕身正不怕影子斜!”

    “万一百姓愚钝,信了这些谣言……”

    “百姓还相信朱三太子依然活着呢!”

    雍正故作淡定地表示。

    隆科多见状,长舒一口气:“皇上英明,宵小之辈终将自取其辱。”

    “他们爱怎么样是他们的事情,朕……亮工说西北有要紧事情需要即可禀告朕……让他立刻进养心殿!”

    “嗻!”

    传话太监小碎步退出,将如今已经贵为川陕总督的年羹尧带进。

    “奴才给皇上请安,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雍正满面笑容地看着年羹尧,道:“朕已经下旨,将你们年家全部抬旗,如何?”

    “谢皇上恩典。”

    “年家人在朕还是雍亲王的时候就主动投效朕,为朕鞍前马后出谋划策,年氏更是为朕生下皇子、七年来打理内院兢兢业业,抬旗什么都是你们应得的。”

    “奴才们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仔细算来,亮工你可是朕的恩人。”

    雍正阴暗一笑,等着看年羹尧的反应。

    年羹尧想了一下,回答道:“皇上是天下的主人,谁又有资格做皇上的恩人,奴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顺应天意。”

    “好!说得好!”

    雍正露出难得的真心笑容,给年羹尧赐座,听他讲西北军事以及军事所需的钱财物资。

    ……

    “……想不到西北军事开支竟如此庞大,朕……朕听说老九擅长经商买卖,多年积累,家底颇为殷实,不妨让他赞助一二。”

    雍正笑容略显诡异地说道:“当然,朕不会让他白白付出,朕知道他喜欢做买卖,也和洋人们往来频繁,朕打算让他去广东主管十三行和洋人的各项买卖,利润所得半数送到西北军中供亮工只配使用,如何?”

    “皇上英明。”

    “至于中间环节的转运工作——”

    雍正眯眼,看着年羹尧:“亮工以为谁更合适?”

    “奴才听说皇上主子身边有个叫李卫的做事妥帖又机灵能干,或许可以请他主管此事。”

    事前得到胞妹年世华叮嘱的年羹尧镇定自若地建议道。

    “李卫……”

    雍正抽唇一笑:“正合我意。”

    虽然是自己的恩人,但雍正对年羹尧并没有百分百的信任,同理,即便允禟早在半年前就主动投降投靠自己,雍正依然不认为鬼点子无数的他已变得人畜无害。

    这两个人必须彻底分开,分别接受自己真正信得过的人的监视!

    ……

    ……

    觐见皇帝完毕,年羹尧在小太监的带领下来到胞妹面前:“奴才——”

    “哥哥不必多礼。”

    武曌示意年羹尧起身:“刚从皇上那边过来?”

    “是。”

    “皇上对哥哥态度如何?”

    “皇上对奴才可谓是恩重如山,只是有些事情终究——”

    “妹妹明白。”

    武曌走到年羹尧身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皇上终究是主子,主子要御下就得有章法规矩。何况如今朝堂形式还不明朗,几位王爷可都瞪大眼睛看着皇上呢。”

    “妹妹的意思是——”

    “要辛苦哥哥了。”

    武曌莞尔一笑,意味深远。

    年羹尧垂眸,收下胞妹的暗示。

    [我年羹尧如此忍气吞声给雍正做事,图的可不是什么配享太庙,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地位!妹妹啊妹妹,为了扶你的小阿哥登上皇位,哥哥什么都能忍受!]

    [年羹尧果然期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顶级权臣地位,若干年后我打着儿子的名号登基为帝,他会维护我的统治还是希望我禅位给他?]

    武曌心思灵动,看年羹尧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警惕。

    年羹尧没有注意到年世华的神情变化,单手捏着朝珠,感慨道:“妹妹,你什么时候才能穿戴秋香色朝服?”

    依雍正继位后制定的后宫规矩,黄色和秋香色均为皇后才能使用颜色,贵妃的冠顶可以用东珠装饰,但最多只可以用十二颗,皇后的礼服冠顶用东珠不受数量限制。

    显然,年羹尧已经等不及想让胞妹晋为皇后了。

    “皇后是贤德之人。”

    武曌避重就轻地说道:“她对下面的妹妹们一向温柔体贴。”

    “但她终究是皇后,而你只是贵妃。”

    年羹尧低声强调:“妹妹,依大清规矩,无论皇后是否有所出,一旦新君登基都会被尊为母后皇太后,地位高于圣母皇太后。”

    “哥哥,你太心急了!”

    武曌厉声打断年羹尧的抱怨,看了眼周围,补充道:“皇宫不比后院,人多嘴杂。”

    “妹妹所言极是,是哥哥有口无心。”

    年羹尧虚情假意致歉,心不在焉地与年世华谈了些琐事便起身告退。

    武曌没有留他。

    这个人野心太大又不知收敛,必须想办法尽快——

    【你要弄死他吗?】

    凤龙突然出声。

    武曌摇摇头。

    [他是军事人才,我的皇位需要军队拱卫。]

    【那你——】

    [看历史直播天幕的意思,男性乾隆原本会有一个完美发妻——孝贤皇后,而且孝贤皇后的娘家是难得一见的满门忠烈……我打算……提前促成几段姻缘……]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凤龙嘻嘻一笑。

    武曌低头,慢条斯理地修剪花草。

    [……以男性乾隆对傅恒一家的看重和喜爱,如今的他应该不介意以大清公主身份下嫁傅恒。只是如此一来,福康安便真成了乾隆和傅恒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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