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山雨之后，整个临湖的风都是甜的。九月的山谷里，一切还是欣然的样子，同盛夏的光景不分伯仲。许逍和唐鸢第一天租了景区的双人单车环湖游了一天，晚上在海滩堆了沙堡，第二天，唐鸢提议爬山。因着雨是前天下的，山路不算难走，许逍也就同意了。
两个人不到七点就收拾好东西退了民宿，上了临山。山林里全然被绿色包裹，景色自不用说，只是山阶很高，边缘处生了些淡淡地苔藓，唐鸢走起来有些艰难。
许逍从小皮惯了，当了警察后更是皮糙肉厚，这点运动量还比不上他在警校两节体能课的消耗。他背着一个登山包，将两个人所有的装备都放在里面。让唐鸢轻装简行，走在他前面。
饶是如此，许逍也能明显感受到唐鸢爬山的动作越来越慢。
许逍掏出水壶，牵着唐鸢在山阶旁的大石头上坐下：“喝点水，缓缓。”
唐鸢热得面色潮红，接过水杯就往嘴里灌，感觉双腿像被灌了铅，沉的抬不起来。她想将外套脱掉，却被许逍制住手。
“一热一冷会感冒。”唐鸢有点烦躁耍起性子，小声嘟囔了句：
“你又不热。”就将脸转向一旁。
许逍宠溺地叹了一口气，蹲下来与她平视几秒才松了口：“那先把衣服拉开，等体温降一点再脱。”
唐鸢听了这话立刻得意起来，刚想动作，却发现许逍已经快她一步，骨节分明的两只手，一只捏住衣领，一只捏住拉链，将拉锁滑下来。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像煮饭前剥一颗洋葱。
唐鸢才刚刚恢复一点的脸色，腾地又烧起来。她想起好几个晚上，许逍就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帮她把衣服脱掉的，而后害她第二天困怏怏的全无精神。
“如果太累，不爬到山顶也行。休息会，我背你下去。”许逍灌了两口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
“背我？”唐鸢便笑：“我很重的，这石阶又窄又陡，一个人都走不好，两个人摔了怎么办？”
“不信？”许逍拧上瓶盖，挑了挑眉毛。
唐鸢也不甘示弱地仰了仰下巴，一副挑衅的姿态：“不好说。”
许逍被气笑了，就要伸手来抱她，却听到幽深的小径传来争吵的声音，听起来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唐鸢立刻捂住许逍的嘴巴，示意他一起听。
许逍勾起嘴角，攥住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她纤长的手指。但从背后远看，只是两个正襟危坐在石头上休息的旅客而已。
那对男女的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女声已经带上了哭腔：“我真的很累，只是让你帮我分担一点东西你都不愿意吗？那我找你干嘛。”
“你累我也很累啊！要不是你说爬山，我才不陪你来这受罪呢！不是你天天说什么男女平等吗？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男人语气很冲，许是将那个女孩吓到了。她愣了几秒才吼出来：“好！真没想到你的这样的人，分手。”
男人冷笑一声，随即毫不客气地反击：“分就分！反正我也不想和你这种物质又娇气的女人处下去。”
“我物质？！”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指控，眼泪决堤而出。
“爬山之前我就说了，要喝水自己从酒店里背，山上买的这么贵！”男孩摊开手：“十块钱一瓶的矿泉水你说买就买，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女孩哭的抽抽噎噎，满腹委屈：“那我问你从酒店带水，谁来背？”
“当然是谁喝谁背啊！我又不渴，干嘛要背。”
女孩沉默了一会：“我真是到今天才看透你，那十块钱一瓶的矿泉水也是我买的，我付的钱，但是你喝了多一半，我说什么了吗。”
“你看！你还说自己不斤斤计较、不物质！我们谁喝不是喝！喝你一点水你都要惦记！”
男人像是找到了女孩话里的漏洞，接连又输出了好多。
最后不知怎么回事，两人纠缠了一会，男人居然丢下女孩一个人走了。
唐鸢被这种极品惊住，扭头看到那年轻的女孩抱膝坐在石阶边哭。她推推许逍的胳膊小声道：
“这女孩怪倒霉的，遇上这种人。我们包里还有没喝的水吗?要不你给她拿一瓶？”
许逍却摇摇头：“我一有家室的男的，莫名其妙在这荒郊野岭给小姑娘送水不合适。”说着却从包里取出一瓶没喝的矿泉水和几包小零食：
“你拿给她吧。”
唐鸢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这段山路确实没什么游客，一个男人贸然给小姑娘示好，别说帮人家，不吓到人家就是万幸了。
那姑娘本来情绪好了些，却在见到唐鸢递来的东西时哭得更凶了。
唐鸢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别太难过了，为这种人不值当。你补充了体力早些下山吧。”
姑娘接过东西道了谢，扭头看见路边石头上坐着的许逍。
“你不用担心，他和我是一块的。”
“你们也是去临灵观祈福的吗？”姑娘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些，继而苦笑：“这个观真挺灵的，都说拆孽缘，果然……”
后半程山路，唐鸢都在想那句“拆孽缘”，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临灵观有这种说法，原本她只是想来这里替许逍求一个平安符，他工作危险，天天和那些犯罪分子接触，她心里实在不踏实。
“小心脚！”许逍在唐鸢快绊倒时候眼疾手快将人拉起来，手却一直没松开：“想什么呢？看你走神好半天了，这里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什么。”唐鸢面色灿灿。
“那行，要是走不动就说一声，我能背你上山再下去，一口气不带喘的。”许逍用力捏了捏唐鸢的手，满满的邀功表现。
“少贫！”
又往上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临灵观。
许逍替唐鸢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去吧，我在这等你。”许逍在观门外的小池塘边伫立，看着里面悠然晒太阳的乌龟冲她摆摆手。
“你不进去吗？”
“我当警察的，不信这些。”
唐鸢忽然变得好失落，她早该想到许逍这样的人怎么会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呢。
可她自从知道许逍父亲的事后总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心里很慌，孙妙妙便提议让她去附近的寺庙或道观散散心，求个心理安慰什么的。
观里不大，但每个殿都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还种着繁茂的古树，檀香的味道很令人安心，确实让她放松不少。犹豫了一会，唐鸢还是去求了一个平安符来，但却只是装在口袋里没有送出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唐鸢的两只腿都在打颤，但还是犟着一口气强撑。下到山腰时，已经是中午了，太阳正是毒辣。
许逍摸不清唐鸢为什么去了一趟道观，就莫名其妙地生起闷气，但她不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你不热吗？”许逍没话找话，上山时他走在唐鸢后面，下山时他走在唐鸢前面。他能明显感到唐鸢是越走越慢的。
唐鸢瞥了她一眼，自己背上其实已经湿透了。
她不回应，许逍就挡在她前头不动，大有两头犟驴对到一起的架势。
到底是唐鸢先败下阵来，她将外套脱了递给他。许逍随手将外套甩了甩，一把搭在脖子上。衣服口袋里蓝色的护身符不巧飞了出来。
唐鸢惊呼一声要去捡，却被许逍快了一步。
“给我。”唐鸢板着脸，伸出手。
许逍却故意将胳膊抬高，手上捏着那个蓝色的小绣袋翻来覆去地看，越看嘴角的笑就越浓。
“不是给我的吗。”许逍的语气并不是问句。
却把唐鸢惹得更气了，还在嘴硬：“谁说是给你的，少自恋！赶快还给我。”
许逍上了一步台阶揽住唐鸢的腰，正色道：
“紫薇照命-北斗天枢贪狼星君……好巧，是我的本命星君。”
他不急不徐地将护身符上的绣字念出声。
“那又怎么了，反正不是给你的……”唐鸢要推他的手，却被许逍揽的更紧：“别乱动，摔了怎么办。”
唐鸢看着护栏外径乎垂直的山，心里也有些害怕，手上动作老实了不少：
“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许逍总算是知道她这一路在闹什么脾气了，两只手将人牢牢圈在怀里，柔声去哄：“我不信神呀佛呀的，那些东西太飘渺，太遥远了。”
唐鸢没想到这种时候，许逍还能一本正经地更跟她科普自己的唯物主义信仰，气得伸手就掐他的腰。可惜许逍腰腹很紧，捏上去硬硬的不说，还很有弹性。她甚至能触到他精瘦的薄肌和人鱼线。
再往下就有些不太礼貌了，唐鸢灿灿停住手，脑袋里又想起那句路人的“拆孽缘”，她有些失落，挣扎着就要走。
许逍却将唐鸢环的更紧了，几乎令她快喘不上气。他将自己的头轻轻枕在唐鸢肩上：“别动，就让我这样靠一靠。”
唐鸢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全无防备，心一瞬间软了下来，即便是像许逍这样的人也会有软肋，也需要一个肩膀。
“我不信神，我信你。”
山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炙热的阳光艰难透过斑驳的树荫，将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类笼上淡淡的柔光，唐鸢伸手回抱住了他。
许逍鼻腔里喷出的气息挠的唐鸢耳后痒痒的：“我们回家吧。”
“可我走不动了。”
唐鸢的声音很柔和，带着显而易见的弱势。
她鲜少主动表现自己的脆弱，因为曾经觉得这些东西只会成为别人伤害自己的武器。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愿意在许逍这里刨开一道小小的口子，将里面美好的，阴暗的，悲伤的都给他看。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们算是天作之合的同类。
“我背你。”
许逍松开手，走下一级石阶，在她面前俯下身。唐鸢双臂环上他的脖颈，整个人被他轻松托在背上。许逍每一级台阶都踩的很稳，这种专注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自习教室里教女孩解数学题的那个闷热下午。
女孩是他见过最努力的人，总是笨拙又执拗地将所有她本不擅长的东西做到最好。
许逍有些记不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无知无觉地突破那个不应该的距离界限，在漫长的时间里将雀跃的喜欢凝固下来，甘愿成为她周身璀璨星环里的一粒碎片。
女孩逐渐迸发出的耀眼光芒，令他甘愿渺小。
“许逍。”
“嗯。”
“许逍。”
“我在，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随便喊喊。”
唐鸢修长的手指轻轻刮着许逍乱动的喉结，故意打破他的专注。
许逍就笑，他一笑，喉结便又轻巧地上下一滑，像只调皮的鱼在珊瑚礁里游来游去，逗弄着柔软的水草。
两个人不到七点就收拾好东西退了民宿，上了临山。山林里全然被绿色包裹，景色自不用说，只是山阶很高，边缘处生了些淡淡地苔藓，唐鸢走起来有些艰难。
许逍从小皮惯了，当了警察后更是皮糙肉厚，这点运动量还比不上他在警校两节体能课的消耗。他背着一个登山包，将两个人所有的装备都放在里面。让唐鸢轻装简行，走在他前面。
饶是如此，许逍也能明显感受到唐鸢爬山的动作越来越慢。
许逍掏出水壶，牵着唐鸢在山阶旁的大石头上坐下：“喝点水，缓缓。”
唐鸢热得面色潮红，接过水杯就往嘴里灌，感觉双腿像被灌了铅，沉的抬不起来。她想将外套脱掉，却被许逍制住手。
“一热一冷会感冒。”唐鸢有点烦躁耍起性子，小声嘟囔了句：
“你又不热。”就将脸转向一旁。
许逍宠溺地叹了一口气，蹲下来与她平视几秒才松了口：“那先把衣服拉开，等体温降一点再脱。”
唐鸢听了这话立刻得意起来，刚想动作，却发现许逍已经快她一步，骨节分明的两只手，一只捏住衣领，一只捏住拉链，将拉锁滑下来。他的动作慢条斯理，像煮饭前剥一颗洋葱。
唐鸢才刚刚恢复一点的脸色，腾地又烧起来。她想起好几个晚上，许逍就是在她睡着的时候，帮她把衣服脱掉的，而后害她第二天困怏怏的全无精神。
“如果太累，不爬到山顶也行。休息会，我背你下去。”许逍灌了两口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
“背我？”唐鸢便笑：“我很重的，这石阶又窄又陡，一个人都走不好，两个人摔了怎么办？”
“不信？”许逍拧上瓶盖，挑了挑眉毛。
唐鸢也不甘示弱地仰了仰下巴，一副挑衅的姿态：“不好说。”
许逍被气笑了，就要伸手来抱她，却听到幽深的小径传来争吵的声音，听起来是一对年轻的男女。唐鸢立刻捂住许逍的嘴巴，示意他一起听。
许逍勾起嘴角，攥住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玩弄她纤长的手指。但从背后远看，只是两个正襟危坐在石头上休息的旅客而已。
那对男女的争吵声音越来越大，女声已经带上了哭腔：“我真的很累，只是让你帮我分担一点东西你都不愿意吗？那我找你干嘛。”
“你累我也很累啊！要不是你说爬山，我才不陪你来这受罪呢！不是你天天说什么男女平等吗？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男人语气很冲，许是将那个女孩吓到了。她愣了几秒才吼出来：“好！真没想到你的这样的人，分手。”
男人冷笑一声，随即毫不客气地反击：“分就分！反正我也不想和你这种物质又娇气的女人处下去。”
“我物质？！”女孩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指控，眼泪决堤而出。
“爬山之前我就说了，要喝水自己从酒店里背，山上买的这么贵！”男孩摊开手：“十块钱一瓶的矿泉水你说买就买，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女孩哭的抽抽噎噎，满腹委屈：“那我问你从酒店带水，谁来背？”
“当然是谁喝谁背啊！我又不渴，干嘛要背。”
女孩沉默了一会：“我真是到今天才看透你，那十块钱一瓶的矿泉水也是我买的，我付的钱，但是你喝了多一半，我说什么了吗。”
“你看！你还说自己不斤斤计较、不物质！我们谁喝不是喝！喝你一点水你都要惦记！”
男人像是找到了女孩话里的漏洞，接连又输出了好多。
最后不知怎么回事，两人纠缠了一会，男人居然丢下女孩一个人走了。
唐鸢被这种极品惊住，扭头看到那年轻的女孩抱膝坐在石阶边哭。她推推许逍的胳膊小声道：
“这女孩怪倒霉的，遇上这种人。我们包里还有没喝的水吗?要不你给她拿一瓶？”
许逍却摇摇头：“我一有家室的男的，莫名其妙在这荒郊野岭给小姑娘送水不合适。”说着却从包里取出一瓶没喝的矿泉水和几包小零食：
“你拿给她吧。”
唐鸢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这段山路确实没什么游客，一个男人贸然给小姑娘示好，别说帮人家，不吓到人家就是万幸了。
那姑娘本来情绪好了些，却在见到唐鸢递来的东西时哭得更凶了。
唐鸢十分同情她的遭遇：“别太难过了，为这种人不值当。你补充了体力早些下山吧。”
姑娘接过东西道了谢，扭头看见路边石头上坐着的许逍。
“你不用担心，他和我是一块的。”
“你们也是去临灵观祈福的吗？”姑娘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些，继而苦笑：“这个观真挺灵的，都说拆孽缘，果然……”
后半程山路，唐鸢都在想那句“拆孽缘”，她还是第一次知道临灵观有这种说法，原本她只是想来这里替许逍求一个平安符，他工作危险，天天和那些犯罪分子接触，她心里实在不踏实。
“小心脚！”许逍在唐鸢快绊倒时候眼疾手快将人拉起来，手却一直没松开：“想什么呢？看你走神好半天了，这里摔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什么。”唐鸢面色灿灿。
“那行，要是走不动就说一声，我能背你上山再下去，一口气不带喘的。”许逍用力捏了捏唐鸢的手，满满的邀功表现。
“少贫！”
又往上爬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临灵观。
许逍替唐鸢拨了拨额前的头发：“去吧，我在这等你。”许逍在观门外的小池塘边伫立，看着里面悠然晒太阳的乌龟冲她摆摆手。
“你不进去吗？”
“我当警察的，不信这些。”
唐鸢忽然变得好失落，她早该想到许逍这样的人怎么会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呢。
可她自从知道许逍父亲的事后总是整夜整夜的失眠，心里很慌，孙妙妙便提议让她去附近的寺庙或道观散散心，求个心理安慰什么的。
观里不大，但每个殿都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里还种着繁茂的古树，檀香的味道很令人安心，确实让她放松不少。犹豫了一会，唐鸢还是去求了一个平安符来，但却只是装在口袋里没有送出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唐鸢的两只腿都在打颤，但还是犟着一口气强撑。下到山腰时，已经是中午了，太阳正是毒辣。
许逍摸不清唐鸢为什么去了一趟道观，就莫名其妙地生起闷气，但她不说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你不热吗？”许逍没话找话，上山时他走在唐鸢后面，下山时他走在唐鸢前面。他能明显感到唐鸢是越走越慢的。
唐鸢瞥了她一眼，自己背上其实已经湿透了。
她不回应，许逍就挡在她前头不动，大有两头犟驴对到一起的架势。
到底是唐鸢先败下阵来，她将外套脱了递给他。许逍随手将外套甩了甩，一把搭在脖子上。衣服口袋里蓝色的护身符不巧飞了出来。
唐鸢惊呼一声要去捡，却被许逍快了一步。
“给我。”唐鸢板着脸，伸出手。
许逍却故意将胳膊抬高，手上捏着那个蓝色的小绣袋翻来覆去地看，越看嘴角的笑就越浓。
“不是给我的吗。”许逍的语气并不是问句。
却把唐鸢惹得更气了，还在嘴硬：“谁说是给你的，少自恋！赶快还给我。”
许逍上了一步台阶揽住唐鸢的腰，正色道：
“紫薇照命-北斗天枢贪狼星君……好巧，是我的本命星君。”
他不急不徐地将护身符上的绣字念出声。
“那又怎么了，反正不是给你的……”唐鸢要推他的手，却被许逍揽的更紧：“别乱动，摔了怎么办。”
唐鸢看着护栏外径乎垂直的山，心里也有些害怕，手上动作老实了不少：
“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许逍总算是知道她这一路在闹什么脾气了，两只手将人牢牢圈在怀里，柔声去哄：“我不信神呀佛呀的，那些东西太飘渺，太遥远了。”
唐鸢没想到这种时候，许逍还能一本正经地更跟她科普自己的唯物主义信仰，气得伸手就掐他的腰。可惜许逍腰腹很紧，捏上去硬硬的不说，还很有弹性。她甚至能触到他精瘦的薄肌和人鱼线。
再往下就有些不太礼貌了，唐鸢灿灿停住手，脑袋里又想起那句路人的“拆孽缘”，她有些失落，挣扎着就要走。
许逍却将唐鸢环的更紧了，几乎令她快喘不上气。他将自己的头轻轻枕在唐鸢肩上：“别动，就让我这样靠一靠。”
唐鸢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全无防备，心一瞬间软了下来，即便是像许逍这样的人也会有软肋，也需要一个肩膀。
“我不信神，我信你。”
山中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炙热的阳光艰难透过斑驳的树荫，将两个拥抱在一起的人类笼上淡淡的柔光，唐鸢伸手回抱住了他。
许逍鼻腔里喷出的气息挠的唐鸢耳后痒痒的：“我们回家吧。”
“可我走不动了。”
唐鸢的声音很柔和，带着显而易见的弱势。
她鲜少主动表现自己的脆弱，因为曾经觉得这些东西只会成为别人伤害自己的武器。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愿意在许逍这里刨开一道小小的口子，将里面美好的，阴暗的，悲伤的都给他看。
从这个角度来说，她们算是天作之合的同类。
“我背你。”
许逍松开手，走下一级石阶，在她面前俯下身。唐鸢双臂环上他的脖颈，整个人被他轻松托在背上。许逍每一级台阶都踩的很稳，这种专注让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自习教室里教女孩解数学题的那个闷热下午。
女孩是他见过最努力的人，总是笨拙又执拗地将所有她本不擅长的东西做到最好。
许逍有些记不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无知无觉地突破那个不应该的距离界限，在漫长的时间里将雀跃的喜欢凝固下来，甘愿成为她周身璀璨星环里的一粒碎片。
女孩逐渐迸发出的耀眼光芒，令他甘愿渺小。
“许逍。”
“嗯。”
“许逍。”
“我在，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随便喊喊。”
唐鸢修长的手指轻轻刮着许逍乱动的喉结，故意打破他的专注。
许逍就笑，他一笑，喉结便又轻巧地上下一滑，像只调皮的鱼在珊瑚礁里游来游去，逗弄着柔软的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