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吗?”芭芭拉问。

    “还没死透。”赫拉里斯回答。

    案发现场很显然,戈登家的客厅。一滩血水上匍匐着一个抽动的身形。

    “你还能坚持多久?”赫拉里斯的语气理智到有些冷酷。

    “25分钟。”芭芭拉按压住自己的侧腰,她刚刚被一颗子弹洞穿了侧腹,尽管她刚刚已经把衣服捆在身上扎紧,伤口还是在不停地渗血。

    赫拉里斯绕过血渍和地上濒死的人,走进厨房,拿走挂在水池边的橡胶手套。

    “你有计划了?”芭芭拉倚在沙发上,她知道自己的生命也在流逝,但速度肯定比地上的那个人要慢,意识到这一点,她内心诡异的痛快感油然而生,让她几乎想要大笑出声。

    赫拉里斯答非所问:“诺克斯制定了推理十戒,其中有一个是故事中绝不可存在超自然力量,很可惜,这就是一个有超自然力量的世界,希望我们的侦探暂且忘记这一点。”

    赫拉里斯半跪下来,左手戴上橡胶手套:“小丑绝不能死在这里,而我们绝不能被发现。”

    摄人心魄的蓝光出现在房间,芭芭拉屏住呼吸,她的视线被这远超乎人类想象的宝石吸引了,难以名状的恐惧和占有欲同时挤进她的心脏,以至于让她暂时忘却了伤痛。

    光芒和垂死的小丑一起消失了,芭芭拉在恍惚后找回了理智。

    “那是什么?”她喃喃道,很快又反应过来,“不,不重要,来不及清理血渍了,我的出血量快超过1200毫升了,等下我就会失去意识......赫瑞,真抱歉,我现在什么都帮不了你。”

    “还没到你向我忏悔的时候呢。”赫拉里斯把蝙蝠状的报警器塞到芭芭拉手里,俯身轻吻她披散着红发的额角。

    “B今天在亚当斯码头,过来的会是红罗宾。”芭芭拉提示她,“当心小丑的血,酒神因子还在发挥作用。”

    “战争女神的基因也还在我的血液里发挥作用,别担心,芭芭拉。”赫拉里斯飞快地翘起嘴角,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接着用自己最温柔的声音安抚她,“休息一会吧,芭芭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平安。”

    赫拉里斯看着芭芭拉按下报警器,开始在心里计时,她脱下T恤,盖在了小丑的血痕上,感谢诸神,他致命伤是气管被割破,要是赫拉里斯那剑划开了动脉,一件棉质上衣绝对吸不下那么多血。感谢戈登,在装修上选择了地砖而不是实木拼接地板,不然为了处理下渗的血液赫拉里斯还得做点手工。感谢阿尔弗雷德,这件全棉上衣有同款不同色的三件,少一件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她需要先简单地处理现场,至少不能被即将赶到的红罗宾一眼发现端倪。

    至于最重要又最难处理的犯罪嫌疑人,赫拉里斯将目光投向门外两个被击昏的小丑帮成员,被蛊惑的毒虫们,他们或许并非死有余辜,但为了圆上这场巨大的荒诞戏,他们必须畏罪潜逃,下落不明,赫拉里斯会为他们安排一个远离哥谭后的合理意外,帮助他们永远保守秘密。

    赫拉里斯用高浓度的酒精擦拭完小丑的左轮手枪,放进其中一个人的口袋里,一个响指后,熟悉的蓝光出现又消失,戈登家的客厅变得干净而宽敞,只留下芭芭拉疲惫而痛苦的喘息声。

    赫拉里斯拎着一把电锯落在松软的河滩上。粗糙的沙石一路蔓延到黑色的潮水中,斯普朗大桥在远处的夜色中闪闪发光。这里荒无人烟,韦恩集团十几年前曾经想在这开发一个新港口,勘测多次后发现这里泥沙淤积严重,下游河段短而急,于是在河滩上打了两个桩后就放弃了这里,多年后的今天,连哥谭市最小的帮派也懒得来抢占这一块贫瘠无用地盘,只有钓鱼爱好者和像赫拉里斯这样的抛尸者才会在偶尔间拜访这里。

    “多有魅力的城市啊。”赫拉里斯看着远处感慨,“我竟然为你选定了这个能窥见哥谭一角的葬身之地,我还是太有人道主义了。”

    小丑在她脚边嗤笑,也许是吧,血液早就倒流进他的气管,赫拉里斯只能看见他嘴角边涌出肮脏的血沫。

    “你预料到自己会这样死去吗?没有你最期待的蝙蝠和轰轰烈烈的炸弹,只有荒芜的河滩和无聊的我,你就这么平淡地死去,也许两周后才有来钓鱼的人发现你的尸块。”赫拉里斯蹲下,电锯的锯齿落在小丑脖子上那个精准而小巧的切口上,半个小时前,赫拉里斯用她最爱的希腊短剑刺穿了那里,而此刻,赫拉里斯不得不破坏这完美的痕迹。

    他早该死了,只是他过去服下的酒神因子依旧在修复他的身体。

    赫拉里斯启动了电锯,巨大的嗡鸣声盖过了潮水拍打河滩的规律声响,血飞溅而出又渗进河滩,开始很顺利,到颈椎连接处C7-T1区段的时候遇到了一些困难,赫拉里斯不得不手脚并用才把这两部分分开。

    终点是一把大火,销毁吞噬一切犯罪的痕迹的最佳选择。

    “献给你,我的朋友和至亲,愿你满意,愿你安息;献给你,狄奥尼索斯,愿你仍庇护你曾经最忠实最卑劣的信徒。”

    挑衅而不敬的悼词令火焰立刻变成了不详的紫红色,冒出的烟雾闻起来像极了酒神最糟糕的味道。

    “你怎么敢!”半神营地过去的指导老师狄先生的幻影伴着炙热的焦臭味出现在火焰边,“你冒犯了我,你犯下大错,赫拉里斯,你想要背叛奥林匹斯山吗?”

    “什么时候这就成了背叛?”赫拉里斯昂天大笑,她手上甚至还带着戈登家那副滑稽的红色橡胶手套,上面粘连着淡粉色的人体组织,“因为我杀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凡人?复仇女神涅墨西斯是如此偏爱我,把他送到我的剑下,才促成这一桩好事。而过去赫拉克勒斯杀了多少无辜的女人和孩子,奥林匹斯山的诸神不照旧赐予他永生?你一次次庇佑他逃脱死亡,却不允许我送他到冥府接受应有的审判?”

    “你无权置喙神的决议。”狄奥尼索斯的幻影冰冷地说,他从来不是一个好相处的神。

    “为什么不能?”赫拉里斯挂起微笑反问。

    酒神的威压不断攀升,他的眼睛已经化为溶金色,赫拉里斯直视他的每一刻都能感受到眼球的刺痛,也许下一秒,狄奥尼索斯就会把她变成一只水獭。

    “我会告诉奥利匹斯山你的言行,你对诸神的忤逆和不敬会为带来比死还可怖的惩罚。”

    火焰爆出一朵火花,酒神愤怒的幻影消失在河滩边。

    ————————————

    维克托犹豫了大概十五分钟,终于鼓起了勇气。

    他观察吧台边上的那个黑发女人有一段时间了,她侧面看起来才刚刚到能饮酒的年纪,精疲力竭地出现在钻石区的这家酒吧里,问酒保要了一排shot特调,好像是打算独自灌醉自己。

    在他第三遍整理完自己的领带后,他终于跨上前说了第一句土到不行搭话:“您好,小姐,我从没在这见过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她转过头,维克托惊住了。昏暗的灯光也无法掩盖她美丽并且具有辨识度的脸,她实在太像,太像......

    他飞快的扫过她的脖颈和手腕,没有百达翡丽,没有海瑞温斯顿,没有上周拍卖的那颗糖塔切割克什米尔蓝宝石,没有任何装饰。

    “你在看什么?”维克托看见她不耐烦地蹙起眉,敏锐地质问他。

    “我在观察您的身份证明。”维克托一激灵,他醉醺醺的酒意全醒了,恭敬地低下了头。

    “奥斯瓦尔德叔叔的手下真有眼光。”赫拉里斯的夸赞也说得像一句讽刺。

    维克托的头垂得更下了。他并不敢接这句关于老板的话。

    “我只是来小酌几杯,别放在心上。”赫拉里斯转过头去,再次举起杯一昂而尽,“如果你有空,可以陪我坐下聊聊。”

    就算有宝石的力量,赫拉里斯一晚上也累的够呛,刚刚她销毁完电锯,趁着戈登家中无人,跪在地上用双氧水擦完了整个客厅的地砖,天啊,她从出生到现在没干过这么细致的家务活,阿尔弗雷德知道了可能会因为激动晕倒在地。

    维克托以从未有过的殷勤态度坐下了,他甚至承接了侍者切柠檬的活儿,正细致地为身边畅饮龙舌兰的女人剔除柠檬籽,切成四分之一大的薄片。

    但是他削柠檬的速度完全赶不上富豪吞咽酒液的速度。说是想要聊聊,但独酌的女人一言不发,只像喝水一样往喉咙口灌高度酒,她喝的太多,以至于维克托可以嗅到她指间浓郁到有些刺鼻的柠檬味。

    维克托和吧台后的调酒师在匆忙中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额头上冒出的冷汗。他片着柠檬,愈发胆颤心惊,生怕下一秒这位尊贵的小姐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那时候真不知道他应该先打老板电话还是先谷歌搜索韦恩集团公关部门电话。

    赫拉里斯把手机解锁,抛给等待她点下一单的调酒师:“打给最近通话的第一位,告诉他我喝多了,过来接我。”

    过了一会儿,调酒师弯下腰,恭敬地把听筒靠在她的耳边,提姆·德雷克疲惫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赫拉里斯,呆在酒吧不要出去,好吗?今晚非常危险。等我二十分钟,拜托。”

    赫拉里斯歪着头凑近听筒,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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