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霜打探到百香阁送货人会隐藏在百花楼后院交货,而百花楼后院墙边有个被杂草掩盖的狭小狗洞,可以连接百花楼跟赌坊,这是一条暗道,可惜成年人无法通过,一般人不知道此捷径,而且,就算知道也出不去。

    在兰厉的武力镇压下,交接人把信物“面具”给了兰厉。兰厉把玩片刻,不经意流露出鄙夷的神情,谢凝霜看在眼里,这面具是绿色的恶鬼图案。

    谢凝霜刚要开口询问,兰厉却把面具往谢凝霜怀里一丢,“我当是什么宝贝,绿色头面?太不吉利了,我媳妇要是搞破鞋,我就让她戴着面具一头撞死在这!”

    二人正聊着,便撞见白渺跟鱼鲤从楼梯上往下走。

    白渺手舞足蹈不知在说些什么,而鱼鲤则一直摇头。

    “我确定蝶双不可能易容从百花楼走出去,面容容易改变,可是动作形态却很难改变。我与蝶双同窗三年,对其形态了如指掌。除非她一直在伪装,否则绝不可能。”

    鱼鲤看见了谢凝霜跟兰厉,便对他们微微一笑行礼,谢凝霜抱拳回应,兰厉则散漫开口:“好久不见,鱼花魁。”

    鱼鲤则回以微笑,谢凝霜看着鱼鲤,又看看兰厉,忽然福至心灵,捅了捅兰厉的手臂:“你跟我要那么多月俸,不会都打赏给她了吧?”

    鱼鲤依旧微笑看着兰厉,兰厉则有些烦躁的哼了一声:“她不配。”

    谢凝霜与白渺皆是一惊,鱼鲤却好似早已习惯一般,镇定开口道:“既然官爷没有问题要问小女子我,那小女子便在此退下。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于是,鱼鲤行了一礼后退下了。

    白渺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兰厉,兰厉与她对视,心想:这人好生奇怪,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白渺拉过谢凝霜,与她咬耳朵:“你这伙计不会是个断袖吧?”

    谢凝霜想了想,阿兰应该不讨厌女子,他要么是之前与鱼鲤有过节,要么就是上次买人偶出了岔子。可是那次买人偶,阿兰看起来很开心啊,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谢凝霜脑海内闪过一个念头,八卦之火熊熊燃起,兰厉正要往后院走,谢凝霜拉着白渺开始八卦。

    “我猜,他俩以前是夫妻!”

    白渺啊了一下,谢凝霜继续道:“说不定是鱼鲤曾经辜负了阿兰,所以阿兰逼鱼鲤去死,鱼鲤为了有靠山保护自己,便入了百花楼!”

    白渺两眼放光,八卦之魂蠢蠢欲动,吃瓜第一线,是闺蜜的脑线!

    “鱼鲤看起来不像是会出轨的人啊,难道阿兰不行?”

    二人继续猜测着鱼鲤跟阿兰的过去,而兰厉耳里绝佳,听到这差点摔个趔趄。不过毕竟是习武之人,他堪堪站定,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人家鱼花魁有对象的好吧。兰厉腹诽道,而且这个对象……你们绝对意想不到。

    而兰厉之所以现身谢凝霜身旁,或者说在百香阁偶遇谢凝霜,跟她一起查案,不是因为他闲的无聊,而是因为他收到了一封密信。

    此信来自书院。

    信中说,墨阁要派人杀正在上京的纵横派传人。

    想也知道,一定是那个老男人发现了什么苗头,背着君临下令。

    兰厉想起君临跟梅花的水火不容便觉得可笑,可惜他现在隐身于书院,墨阁事宜暂时不归他管。

    书院的消息太过闭塞,那传人早已上京,并且……在他的严密监视下。不过他没有上报。想必经此一战,书院那帮老古董就会明白,纵横派传人是谁,并且属于哪里。

    书院,顾名思义,是讲学读书之所。

    书院把控着朝堂官员选拔与培养人才,直接与朝堂和民间挂钩。书院把各路搜刮来的人才聚集起来,一起送到圣上手里,再由大总管递交折子,为朝廷增添忠臣。

    前朝尚武,书院被人人瞧不起,视为无用之所;而现在朝堂各家纷纷拉拢书院人脉,一时书院风头无两。

    所以,谢凝霜与兰厉的婚事才成。而谢凝霜不知详情,休夫逃婚,这也给兰厉喘息的机会。而兰厉机缘巧合接近的纵横派传人,就是谢凝霜。

    三人来到了后院,原本从百花楼到达赌坊的后院是封闭的,要去赌坊必须绕路从另一端进去,可是一个月前,有个神秘人深夜降下血书和十块金饼,说要开通后院往赌坊的路径,且只有戴着青鬼面具的人才可以进入。

    白渺告诉谢凝霜,鱼鲤说过蝶双并没有从后院离开,而且她亲自去鱼鲤房间看过,确实能够看到一部分后院以及那个被杂草掩盖的狗洞,不过因为距离较远,听不到后院的声音。谢凝霜皱眉思索,而兰厉却直接打断了她们的思路。

    “人家说只有有青鬼面具的人才能进来,蝶双又没有青鬼面具,怎么进来?我看啊,她八成是跟人跑了。”

    谢凝霜忽然问道:“你怎么知道她没有青鬼面具?”

    兰厉把谢凝霜手里的青鬼面具拿过去,在半空抛着玩,语气依旧散漫:“这青鬼面具,做工极其精巧,应该是百香阁专供的,我不信蝶双会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它的传说有很多版本,有人说是掌柜的夜里多梦,请大师给定制驱邪的。有人说掌柜的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请大师给定做驱邪的。还有人说……总之,这种东西是定制的,世间存量极少,瞧,反面刻着章呢!”

    谢凝霜拿过来一瞧,还真的有章,不过字迹繁复,不知是哪里的文字或者花体。

    眼看时间快到了,谢凝霜戴上面具便坐在小亭内,白渺跟兰厉隐藏在竹林里。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空气中凝结着一股怪异的气息。

    白渺嗅了嗅鼻子,忽然四下张望起来。

    兰厉一把按住她的头,小声说道:“别乱动,送货人还没来。”

    “可是……啊嘁——”白渺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惊起一众鸟雀。

    兰厉抬眸望去,在那一众黑压压的鸟雀之中,唯独一抹白色,沿着相反的方向朝向他们飞来。

    他知道,这条线要断了。

    白渺也看到了那抹白,而白色最终停在了谢凝霜的肩头,轻轻蹭了蹭她的脸。兰厉从竹林后走出,耸了耸肩。

    “这条线断了,不知是何原因,送货人应该不会再来了。”

    谢凝霜面露烦躁,她看着那白鸽,从它脚踝抽出信纸,打开后,三人的头一齐凑了过去。

    “从今往后,桃林香只配存在于过去,不会再有桃林香出现了。”

    三人面面相觑,白鸽飞向蓝天,朝着不知名的远方飞去。

    这封信是印刷体,无法通过字迹辨认写信人。

    谢凝霜开口:“会不会是宫里查的严了?毕竟咱们已经在明面上查此事,送货人应该早就警惕了。”

    兰厉也在思索,就在二人沉默时,白渺发出一声惊呼:“霜儿快来,这里有血迹和打斗痕迹!”

    送货人死了?!

    二人对视一眼,急忙朝白渺奔去,只见在重重枯叶之下,雪地上有乌黑的痕迹,隐隐散发着怪味,而雪地痕迹凌乱,似乎有人曾在此打斗。

    谢凝霜往前一步,忽然觉得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摸索,发现了一支金簪。这支金簪造型浮夸,上绘珐琅彩绘,镶嵌宝石,是一幅微缩的花园景象。

    她拿起金簪,仔细查看,上面绘着的是一支梅花,配着蝴蝶飞舞其间。那宝石就镶嵌在蝴蝶的眼睛位置上,而珐琅彩绘绘在梅花上。

    谢凝霜喃喃自语:“若不是鱼鲤说了谎自保,就是鱼鲤还知道些什么,或者……”

    鱼鲤也被蒙在鼓里。

    兰厉走了过来,拿过金簪查看起来。

    “这支金簪是百花楼的货色,我猜应该是某个艺伎的,不过不是鱼鲤的,她的品味没这么花哨。这是……”

    兰厉的手虚虚指了指金簪的尾部,白渺也凑了过来。

    “是血迹呀!”白渺一声惊呼,谢凝霜即刻转身,朝百花楼走去。

    兰厉嘴角上扬,跟上了她的步伐,白渺把金簪收好,亦步亦趋跟上大部队。

    走进百花楼,楼内依旧热闹,甚至更加吵嚷起来,三人抬头看去,原来是鱼鲤在弹三弦,弦音铮铮不绝,气势宏伟,谢凝霜吩咐手下人去往赌场查蝶双行踪,而自己却在等鱼鲤弹完。

    三人坐在雅间,小二上了一壶好茶,白渺嗅了嗅鼻子,忽然问道:“你们这的茶都这么好吗?我看下边散座也是这种茶呀。”

    小二躬身解释:“不是的,是王老板送的,他七八天前带着一大包茶进楼听曲,之后便赏了我们楼内一大包碧螺春,王老板可是我们这的大客官,没事就来听曲,可惜他女儿失踪了,近期无心听曲便没有光顾,不过听说他女儿又回来了,真是万幸啊……”

    三人喝了半壶茶,鱼鲤鞠躬致谢,就在他们以为可以开始询问时,鱼鲤却并没有下台,她低垂着眸子,看向侧台,众人跟着看去,一个年轻的少年抱着一只悬丝傀儡上台来。

    这少年身材略瘦小,看起来大约十六七岁,脸庞白净,手骨有力。

    鱼鲤捧起他的手,向在座的各位倾诉。

    “这是我家弟,偶尔来找我玩,今日有兴致,想让各位看看他的手艺。傀儡师修行不易,各位看看他的手——”

    鱼鲤把他的手伸向客官们,那双手上布满薄茧,甚至还有道道伤痕。

    台下一阵静默,那男子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鱼鲤,鱼鲤展示完他的手,便退了下去,独留那男子在台上。

    谢凝霜眸光一聚,忽然有了思路——

    她知道应该往那个方向查匠人死亡案和蝶双失踪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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