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霜听完便觉得有蹊跷。

    其一:既然应该有喷溅状血迹,凤簪行地上为什么很干净?

    其二:那根银针是谁刺入黄瑰心脏的?

    其三:致使黄瑰中毒的川乌又是怎么被服下的?

    四人走出医馆,白渺愤恨道:“竟然下毒,好卑鄙!这个凶手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沈寒跟着附议:“不过,川乌之毒,只要先炮制四十分钟便无毒性了,我怀疑可能是意外。”

    谢凝霜转向兰厉:“兰兄,那个刀口你看过了,有什么问题?”

    兰厉摇摇头:“没有问题,一刀封喉,手法老练。”

    三人齐齐看向谢凝霜,谢凝霜盯着地面一点,说:“根据这三条信息,我觉得凶手可能是一个对医术跟人体构造都很了解的人。不过……”

    白渺:“我们还不知道黄瑰的人际关系,先从许辉开始询问吗?”

    谢凝霜摇摇头:“不,先去凤簪行再看看。”

    四人拿着通行令走进凤簪行,还未等检查完一楼,便有一堆侍卫闻声而来,控制住了他们,司马敞慢悠悠从二楼走过来:“好啊,是来消除现场痕迹的吗?快把簪子还给我!”

    沈寒微微弯腰,语气恳切:“五皇子,我们是拿着少卿大人的许可来此破案的。”

    司马敞听到沈寒的声音,便抬了抬手,侍卫纷纷退下,谢凝霜有些紧张,便摸向左手腕处的红酸枝手串,司马敞瞥见她的动作,微微皱眉。

    “那么,你们有线索了吗?”

    白渺摇摇头:“我们正打算去询问许辉,关于黄瑰的人际关系。”

    司马敞挥挥手:“去吧,记得有消息了告诉我。”

    忽然他又叫住谢凝霜:“谢老板,听说你也会制首饰?”

    谢凝霜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司马敞递给她一张图纸:“此图便是我那支簪子的图纸,你若是能复刻或者找出,重重有赏。”

    四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司马敞打了个手势,一个黑影从房梁窜下。

    “去,查一下那个叫谢凝霜的人偶匠人的来历以及进京后的所有动向。”

    黑影瞬间消失,司马敞微微一笑。

    老九,我倒要看看,你在打什么算盘。

    ·

    四人来到医馆,许辉正在烤火,脖子上的伤痕青紫,似乎还不太能说话。

    “黄瑰平时跟什么人结交……?”

    许辉脑子里回想着谢凝霜询问的话,艰难的摇摇头,开口道:“没什么,都是,邻居。”

    谢凝霜:“昨日在比赛现场的那些人,几乎都与黄瑰有所交集?”

    许辉又摇摇头:“不知,我没,看见……”

    谢凝霜嘱咐许辉好好休息,她走到大理寺院落石桌旁坐下,白渺等也落座,她看着卷宗,叹了口气:“接下来,我们分头去找黄瑰的邻居,询问一下黄瑰的日常。”

    三人点头,分头行动。

    白渺首先来到了凤簪行邻近的店铺估衣铺,店主赵莲正在收拾满地的衣裳,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却看到一身大理寺官服的白渺。

    “这位官姑娘,有什么事吗?”

    白渺也不嫌埋汰,自顾自坐到被各色衣服包围的椅子上。

    “黄瑰死了,你知道吧?”白渺故意板着脸,赵莲连连点头。

    “太惨了,明明那么年轻有为,为什么会自杀呢……”

    “我问你,黄瑰平日可有与人闹矛盾?”

    赵莲想都没想便连连否认:“绝对没有!瑰妹妹人美心善,怎么会与人积怨?难道瑰妹妹是被人害死的?!”

    白渺故作沉思,又问:“关于那支丢失的簪子,你有什么线索吗?”

    赵莲又摇头:“我们小老百姓比不上瑰妹妹有福气,瑰妹妹能接大人物的单子,一般这时候我们都自觉不去打扰。至于簪子,我更是没有听说过。昨天那位穿着土黄色衣服的官爷看起来势力很大,我们都没敢抬眼去瞧。”

    赵莲眼珠一转,试探着问:“是不是昨天那位官爷逼死了瑰妹妹啊?”

    白渺想要拍桌以示警告,谁知她旁边没有桌子,拍了个空,还差点摔倒,赵莲急忙扶住她。

    “官姑娘小心……”

    白渺有些尴尬,她清了清嗓子,径自往门外走去。

    “别瞎猜,别乱传,小心脑袋!”

    赵莲站在估衣铺门口,目送白渺逃也似的离开。

    沈寒想到凤簪行内没有灶火,估计黄瑰一家都是在外面吃饭,他盘算了一下,像黄瑰这种日常接待大人物的女子,应该会去大酒楼。

    于是,沈寒走进了百谷楼。

    百谷楼上至掌柜下至小二皆认识沈寒,毕竟沈学士可是书院根正苗红的三级学士呢!

    “哎哟,这不是沈学士嘛!来来来坐,”小二沏了一壶好茶,用手巾把座椅擦的锃亮,拉着沈寒便坐下。

    “沈学士今年可是要升官?”小二眼睛发亮,继续喋喋不休:“我们掌柜的前些日子还念叨着您,说看着您从小长大,现在都这么英姿俊朗……”

    “咳咳,”沈寒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听着小二絮叨,等他叙完,便对他说:“你可知黄瑰黄掌柜?”

    小二一拍胸脯:“知,谁人不知黄掌柜,一手技艺天下绝,可惜前些日子自杀了,您问她干嘛?”

    沈寒斟酌了一下语言,问道:“可有什么关于她的市井流言?”

    小二眼睛发亮:“你们书院终于肯给人写编撰了?哎呀,关于黄掌柜,那故事可是一茬接着一茬……”

    ·

    谢凝霜想到凤簪行的首饰很受欢迎,所以女子应该十分向往,那么女子很多的地方,而且是有钱的女子很多的地方,应该就是百花楼。

    她脚步一转,便拐进了百花楼。

    此时,百花楼正在上演柳公子新编的曲目,看着招牌,似乎是叫:红归。

    一位名叫“红鸾”的女伎手执琵琶,嘈嘈切切之声响彻百花楼大堂,看客们鸦雀无声,如入神境一般听着。

    “梅为谁而生,红为谁而开。簪为谁而生,死为谁而来。嘈嘈切切一曲毕,万般风华红颜逝。若知今时遭此疑,何如当初莫相识。”

    一曲毕,掌声如雷贯耳,赏银满天飞,侍童急忙鞠躬致谢,弯着腰收拾台上的金银。

    谢凝霜看着前座,柳公子依旧坐在那,表情安详,似乎颇为满意。

    谢凝霜刚要去跟柳公子谈谈,谁知小二恰巧来要打赏。一时间谢凝霜周围纷乱非凡,鸡飞狗跳,待她找出铜板打赏完毕,柳公子早已不知所踪。

    “这词曲……”谢凝霜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她觉得此曲应该是来自黄瑰之死的灵感,这柳公子倒是思路开阔,认为黄瑰是被怀疑而自尽的,不过也未尝不可能是这个结果。

    反正这也是一种思路。谢凝霜习惯性往三楼东一户而去,在三楼楼梯口被打手拦下。

    “这位公子是要去哪?”打手面目凶狠,瞪着谢凝霜。

    谢凝霜一时有些尴尬:……

    她习惯性的以为自己还是张忱,所以想去找鱼鲤问问簪子的事。

    谢凝霜讪讪一笑:“不好意思,走错了,嘿嘿。”

    打手嗤了一声,看着谢凝霜往楼下而去。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东一户门内传出:“让谢老板进来,她是来帮我修人偶的。”

    打手们互相看了一眼,便请谢凝霜上楼。

    东一户的门虚掩着,谢凝霜在门外通告一声她要进去了,然后便推开了门,鱼鲤正坐在窗前面对着梅树,身前放着一只悬丝傀儡。

    “谢老板,这只悬丝傀儡站不稳,您给修一下吧。”

    谢凝霜拿过傀儡仔细查看,摸出刻刀捣鼓了几下,傀儡便能站在桌上。鱼鲤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谢老板真是心灵手巧,我看阡陌坊跟凤簪行要是真的比赛的话,您是不输瑰姐的。可惜瑰姐她……”

    鱼鲤有些神伤,谢凝霜点点头,“我此番前来,便是想问一下黄瑰的人际关系以及……”

    谢凝霜拿出那张图纸递给鱼鲤。

    鱼鲤看着图纸,说:“瑰姐没有与人结怨,只是瑰姐过于美丽,经常会招致一些歹人觊觎,所以跟丈夫的感情总是不合,而且……”

    鱼鲤压低了声音:“据我们百花楼姐妹所述,瑰姐的丈夫似乎总是在赌坊附近转悠,还有一次被打手打出来呢!”

    谢凝霜听罢沉思,许辉竟然是个赌徒!怪不得黄瑰虽然家大业大,却没有太多名贵衣物,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害怕被人惦记,以免遭事故。

    鱼鲤看着图纸,眼睛一亮。

    “这支簪子恐怕是富贵人家定制的吧?你看这里,它是有机关的,只要一按这颗宝石,这株玉兰便会弹开,里面可以装东西……”

    鱼鲤兴致勃勃,谢凝霜也知道此事,便顺势闲聊:“没想到鱼花魁也对饰品也颇有研究。”

    鱼鲤脸颊一红,“哪里,我不过是曾经收到过一支类似的簪子而已。”

    噌——

    谢凝霜猛的看向窗外,梅花枝被风吹的摇晃。

    不对……

    是有人在偷听?!

    ·

    兰厉因听许辉说他平日打散工,便去了散工所,而他确实得到了不少消息。

    他猜测谢凝霜会去百花楼,便在楼下等她谁知却碰到了一条大鱼。

    兰厉追着那人来到一条小巷,那人受了点伤,很快便被兰厉追上,与此同时,另一人从对面包抄,兰厉与他一起把偷听者堵在了巷子里。

    兰厉看了对面那人一眼,走上前一下子撕开了偷听者的面纱,三人俱是一愣,面面相觑。

    “怎么会是你?!”二人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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