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五张完全不同面容的人皮面具，被她躲在幔帐里看的爱不释手。
点兵点将，她决定，今晚用一张满脸皱纹耷拉，眉毛几乎没有的老者模样。
为了配合这张脸，她选了身灰不溜秋，还打了补丁的衣裳。
而这身衣裳，是她回来路过城南一处乞丐窝，花二两银子买的三套中的其中一套。
乞丐喜不自禁，她也得偿所愿。
至于卫生，不适合什么的，都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丧尸都当了，还在乎衣裳上的几个虱子不成？
还不到太阳落山，李娇花已经扮成老者出城，手里，还像模像样的弄了个老树杈作为拐杖。
一来是身为老者的道具，二来是下墓淘宝的工具。
一张面具十两银子，还有衣裳，还有时间、精力什么的，
想到她上次手气不错，今晚，说什么也要摸七八九十个棺材才够本。
路人多的时候，她努力让自己脊背佝偻些，脖颈朝下弯，还有老者该有的呆滞眼神，粗重的呼吸，甚至抿嘴下垂的角度。
周遭无人的时候，自然拿出丧尸女奔跑的本领，撒开丫子走的快且急。
就这样，在太阳下山之时，她已经站到坟茔之中，到处打量。
地龙翻转的痕迹犹在，只是，有些得了消息的人家，已经把亡者的坟茔重新填埋夯实。
还露着的坟茔，李娇花看到的不是腐肉或骷髅，而是那一个个的好宝贝。
坟茔累累，她自然从这片最大的墓地找起，在天黑之前，瞅准几个目标后，她躲在一处大树后打盹，只等天完全暗下来之后，就动手。
当天边最后一抹红云成为一条线，在不情不愿中被黑夜拽拉出地平线时，李娇花醒了。
直接朝定好的目标，直接跳下。
这是一具年轻的尸身，衣料已经腐朽，尸身将散不散，脑袋还在尸身。
她按照经验，自然先摸头顶和胸前。
这两处，通常放的是最昂贵的陪藏品。
树杈扒拉开已经腐朽的衣料，借助火折子的微光，她看到个绿油油的方形。
应该是死者生前最喜欢的印章或者把玩件。
她喜不自禁，觉得今天的运气不错，第一把就摸到块好玉。
树杈再一扒拉，死者右手腋下又发现一个金灿灿的青蛙，圆鼓鼓的眼睛上，还有两点红宝石。
陆陆续续，仅仅在死者的上半身，她便找到五件好东西。
她把连带着骨碎和尸土的宝贝，全都放在墓穴边上，打算等扒拉完整个棺材后，再一起去清洗收归布袋。
就在她全神贯注的时候，丝毫没发觉，危险已经来临。
再次抬起身体，捶打有些酸胀的腰肢时，一群官兵，正在坑口，面无表情看着她。
而他们的大刀，全都指向坑底的她。
而那些宝贝，正在一个人手上，用帕子包住，用匕首扒拉。
“又遇见了，上来吧，让我猜猜，这次面具，应该比上次贵。”
李娇花这次没被吓得屁股蹲，因为，是熟人。
猝然间，被对方知道的信息太多，反而让她坦然。
“太子殿下，也忒小气了些，专盯着这些死人墓发财么？
我刚来，东西都在那，可以放我走了么？”
"是不是要回去照顾你瘫子爷爷，瞎眼爹，还有残疾的弟弟？"景胤瑄把帕子塞到侍卫劲竹的手里，饶有兴趣蹲下，看她脸上的面具，“这次的老头，不逼真，你这小身板，撑不起这沟壑纵横的脸。。。”
一把从耳际扯下，手指带上她几根凌乱的头发，滋。。。有些痛。
冷吸声让景胤瑄手指一抖，面具，掉进棺材里，瞬间和尸土混合。
得，十两银子，没了。
尽管肉痛，李娇花还是扬起脖颈，无比坦荡，“看吧，我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景胤瑄微翕凤眼，按住最近的一束火把，在李娇花脸上晃了两下。
火光灼烫，李娇花身体稍稍后仰，脚下也跟着朝后退一步。
而眼睛，始终都平视，眨都不眨。
“小丫头片子，还装老头。”倏尔站起，脚尖转向，“拉她上来，回去。”
眼神恋恋不舍，掠过这处坟茔。
声音从一跃上马的人那传来，“别想有下次，下次就不是孤来，到时当场杀了你，轻而易举。”
李娇花没反驳，默默被人捆缚住，再次扔上大马。
面色平静中，脑海却在天人交战。
面相暴露无所谓，都不过是一对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可真实身份，若是告知，她爹丢不起这个人不说，还会被太子抓住把柄。
可万一用严刑拷打，她扛不住，绝对把她爹供出来。
总之，小命要紧。
现在被抓现行，只能说对方是故意，也怪自己不谨慎，一心想摸好东西。
照样走城南门，照样到大理寺，照样被扔进地牢。
只是，在照样关进地牢前，先被推进一间审讯室。
端坐于高案之上的，是正在啜茶的太子殿下。
一袭暗青色劲装，袖口紧拢，茶盏放下，搁在案桌上的，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
李娇花丝毫不顾忌，直直看他手。
前世听说，手指长的男人，有些地方会很长。
变成丧尸前当法医，好像没有去专门研究，这一世到大景朝，居然有闲心去想这个问题。
还是在审讯室。
真是醉了。
上首的男人眼光瞟来，双手不紧不慢缩到桌下。
李娇花思绪回神，听他说话。
“说吧，今日为何又要下墓？将上次的警告置若罔闻，你好大的胆！”
李娇花顿时伏身，额头紧贴地面，就是不回答。
“怎么？哑巴了？上次说的谎，被我们戳穿，很意外是不是？还没想好托词，对不对？”
李娇花想的头疼，双手一摊，再次梗起脖子，一脸羞愤，“知道还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累了，毁灭吧。”
景胤瑄没想到她竟是这等模样，脾气蹭蹭上来，“松竹，拿刑具来。”
松竹比劲竹实心眼，他大喇喇，在墙上挑了个薄如蝉翼的短尖刀过来，扔地上。
哐当一声脆响，翁翁问，“主子，从哪剥起？脸皮还是身上皮子？”
李娇花没被吓住，只是看着这把刀，双眼炙炙。
立刻佯装没心眼的反客为主道，“好刀，我可以给你从后颈皮剥起，保证一张完整人皮，就连头发桩子都不断一根。
小哥，可愿一试？只要完成，就放我走，好不好？”
景胤瑄怔楞，他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看那瞅见剥皮刀的模样，哪有半分恐惧的模样。
相反，他从她脸上，看到的是兴奋和激动。
再一想，敢进棺材找东西的守财奴模样，便觉得会扒皮，好像也很正常。
手上，正有桩陈年旧案子，若是她真能提供帮助的话，今日的事，也不是不能结过去。
“你会拼骨架么？若是能，本王就既往不咎，放你归家。”
“拿来，我当场拼给你，不过，你不能问我师从何人，也不能打听我真实身份，我不是作奸犯科的人，你尽可以放心。”
景胤瑄没吱声，只是走下高案，站在她对面，把她的模样，记下来。
李娇花也不忸怩，任由他打量。
怕他不相信自己的真面目，还上手，拉扯一把，“殿下请看，这可是我真脸面，不是人皮面具。”
皮肤弹回，立刻在白嫩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景胤瑄想笑又憋住，眼神在她鼻翼两侧的几点小雀斑掠过。
“姑娘名姓总要告知，不然如何称呼？”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小花。”
“。。。。。。”景胤瑄偷偷摸鼻，这模样，这性子，好像不太适配这太过普通的名字。
“劲竹备马车，去城北义庄。”
李娇花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轻微的浮灰，跟在景胤瑄的身后，眼珠子乱转，“殿下，我肚子有些饿，还有些渴。。。”
“松竹，去准备些茶点。”
李娇花笑了，笑得像开花的杏仁。
坐上马车，李娇花一边挑帘欣赏街市夜景外，便是不住的朝嘴里塞东西。
等到快吃完，城北义庄也就到了。
看守义庄的一位瘸腿的中年壮汉戴荣，通过他壮硕的身板，不难看出，这位以前在战场没少呆，浑身杀气依旧很大，所以能镇得住义庄里的邪祟魍魉。
双扇厚重的木门里，是一道福禄寿的照壁，穿过照壁，便是一处八根木柱支撑的大前堂。
前堂的正中心，是一处菩萨像，八仙桌上还供奉着大小两个香炉。
香炉里香灰已经漫出黄铜香炉，香烟袅绕中，李娇花很是严肃地上了三炷香，鞠躬三次。
大堂后，是合围式的抄手游廊，并排着一间间的厢房，走到一处门口，李娇花跟随停下。
戴荣恭敬弯腰，“这里便是验尸房。”
“拿尸体袋过来，顺便把防护用品配备齐全。”边说边抬脚，跟在景胤瑄的后面进去。
戴荣有些忐忑，觑了眼太子的背影。
跟在后面的劲竹发话，“去准备吧，把仵作们验尸时需要的东西，都拿来。灯烛点亮些。”
一张操作台，在整个厢房的正中间，面板正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底色，通过侧面，依稀能看出这是一张黄花梨木的桌子。
两块木板拼接处，有暗红色的血迹存留，散发出一种刺鼻的腐臭味。
不过，至少比棺材里的腐尸味道，稍微淡一些。
李娇花围着操作台走了一圈，面色轻松。
等到穿好油布大围裙，面巾包裹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手上也带上手套后，一袋袋的尸块拖进来，足足九袋。
李娇花严肃说到道，“我做事时不要打扰我，都倒出来，我好对应拼接。派人来掌灯到近前来。”
松竹掌灯，劲竹把碎成不到巴掌大的尸块堆叠起来时，景胤瑄已经躲到门外去。
不是害怕，而是那股味道，实在难闻。
主仆三人眼神全都看向，正在埋头七拼八揍的身影。
李娇花已经全力沉浸进去，知道一个半时辰之后。
去喝茶回来的景胤瑄，看着一具几乎完整的尸体时，他震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只是，在边侧，还放着三块未有凑上去的尸块。
“殿下，拼完了，女性，年龄二十五至四十岁，通过牙齿磨损程度大致推算。
生育过两个及以上的孩子，通过骨盆张大的尺度粗略推算。
经常做家务，针线活应该也做的不错，看她手上粗茧来判断。
还有，她的致命伤，在这。。。”缝合针指向头颅的一侧，她翻转过来，“一处大豁口，应该是用工字型钝器击打造成。
而且，这女人生前也遭遇过长时间的殴打，胸腹断裂的痕迹，很老旧，估计有三年之上。”
我说完了，我的事也做完了，殿下，我可以走了么？”脱下手套和面巾，又去掉身上沉重的油布，“哦，对了，那边几块，不属于这具尸体的，至于详情，参照物太少，不好判断。”
三人都没拦，还陷在她刚才喋喋不休的讲解中。
直到李娇花快要走出大堂。
“李小姐，我家王爷问你到底住在哪里？后面兴许还有需要麻烦的时候。”
李娇花脚下微滞，微微回头，“下次还有这样大的事，我可是要收钱的。”
“那是自然，不会亏待小姐。”
“城东槐花胡同2号，送信便可。”
老爹的老宅子，就这么被征用了。
点兵点将，她决定，今晚用一张满脸皱纹耷拉，眉毛几乎没有的老者模样。
为了配合这张脸，她选了身灰不溜秋，还打了补丁的衣裳。
而这身衣裳，是她回来路过城南一处乞丐窝，花二两银子买的三套中的其中一套。
乞丐喜不自禁，她也得偿所愿。
至于卫生，不适合什么的，都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丧尸都当了，还在乎衣裳上的几个虱子不成？
还不到太阳落山，李娇花已经扮成老者出城，手里，还像模像样的弄了个老树杈作为拐杖。
一来是身为老者的道具，二来是下墓淘宝的工具。
一张面具十两银子，还有衣裳，还有时间、精力什么的，
想到她上次手气不错，今晚，说什么也要摸七八九十个棺材才够本。
路人多的时候，她努力让自己脊背佝偻些，脖颈朝下弯，还有老者该有的呆滞眼神，粗重的呼吸，甚至抿嘴下垂的角度。
周遭无人的时候，自然拿出丧尸女奔跑的本领，撒开丫子走的快且急。
就这样，在太阳下山之时，她已经站到坟茔之中，到处打量。
地龙翻转的痕迹犹在，只是，有些得了消息的人家，已经把亡者的坟茔重新填埋夯实。
还露着的坟茔，李娇花看到的不是腐肉或骷髅，而是那一个个的好宝贝。
坟茔累累，她自然从这片最大的墓地找起，在天黑之前，瞅准几个目标后，她躲在一处大树后打盹，只等天完全暗下来之后，就动手。
当天边最后一抹红云成为一条线，在不情不愿中被黑夜拽拉出地平线时，李娇花醒了。
直接朝定好的目标，直接跳下。
这是一具年轻的尸身，衣料已经腐朽，尸身将散不散，脑袋还在尸身。
她按照经验，自然先摸头顶和胸前。
这两处，通常放的是最昂贵的陪藏品。
树杈扒拉开已经腐朽的衣料，借助火折子的微光，她看到个绿油油的方形。
应该是死者生前最喜欢的印章或者把玩件。
她喜不自禁，觉得今天的运气不错，第一把就摸到块好玉。
树杈再一扒拉，死者右手腋下又发现一个金灿灿的青蛙，圆鼓鼓的眼睛上，还有两点红宝石。
陆陆续续，仅仅在死者的上半身，她便找到五件好东西。
她把连带着骨碎和尸土的宝贝，全都放在墓穴边上，打算等扒拉完整个棺材后，再一起去清洗收归布袋。
就在她全神贯注的时候，丝毫没发觉，危险已经来临。
再次抬起身体，捶打有些酸胀的腰肢时，一群官兵，正在坑口，面无表情看着她。
而他们的大刀，全都指向坑底的她。
而那些宝贝，正在一个人手上，用帕子包住，用匕首扒拉。
“又遇见了，上来吧，让我猜猜，这次面具，应该比上次贵。”
李娇花这次没被吓得屁股蹲，因为，是熟人。
猝然间，被对方知道的信息太多，反而让她坦然。
“太子殿下，也忒小气了些，专盯着这些死人墓发财么？
我刚来，东西都在那，可以放我走了么？”
"是不是要回去照顾你瘫子爷爷，瞎眼爹，还有残疾的弟弟？"景胤瑄把帕子塞到侍卫劲竹的手里，饶有兴趣蹲下，看她脸上的面具，“这次的老头，不逼真，你这小身板，撑不起这沟壑纵横的脸。。。”
一把从耳际扯下，手指带上她几根凌乱的头发，滋。。。有些痛。
冷吸声让景胤瑄手指一抖，面具，掉进棺材里，瞬间和尸土混合。
得，十两银子，没了。
尽管肉痛，李娇花还是扬起脖颈，无比坦荡，“看吧，我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景胤瑄微翕凤眼，按住最近的一束火把，在李娇花脸上晃了两下。
火光灼烫，李娇花身体稍稍后仰，脚下也跟着朝后退一步。
而眼睛，始终都平视，眨都不眨。
“小丫头片子，还装老头。”倏尔站起，脚尖转向，“拉她上来，回去。”
眼神恋恋不舍，掠过这处坟茔。
声音从一跃上马的人那传来，“别想有下次，下次就不是孤来，到时当场杀了你，轻而易举。”
李娇花没反驳，默默被人捆缚住，再次扔上大马。
面色平静中，脑海却在天人交战。
面相暴露无所谓，都不过是一对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可真实身份，若是告知，她爹丢不起这个人不说，还会被太子抓住把柄。
可万一用严刑拷打，她扛不住，绝对把她爹供出来。
总之，小命要紧。
现在被抓现行，只能说对方是故意，也怪自己不谨慎，一心想摸好东西。
照样走城南门，照样到大理寺，照样被扔进地牢。
只是，在照样关进地牢前，先被推进一间审讯室。
端坐于高案之上的，是正在啜茶的太子殿下。
一袭暗青色劲装，袖口紧拢，茶盏放下，搁在案桌上的，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指。
李娇花丝毫不顾忌，直直看他手。
前世听说，手指长的男人，有些地方会很长。
变成丧尸前当法医，好像没有去专门研究，这一世到大景朝，居然有闲心去想这个问题。
还是在审讯室。
真是醉了。
上首的男人眼光瞟来，双手不紧不慢缩到桌下。
李娇花思绪回神，听他说话。
“说吧，今日为何又要下墓？将上次的警告置若罔闻，你好大的胆！”
李娇花顿时伏身，额头紧贴地面，就是不回答。
“怎么？哑巴了？上次说的谎，被我们戳穿，很意外是不是？还没想好托词，对不对？”
李娇花想的头疼，双手一摊，再次梗起脖子，一脸羞愤，“知道还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累了，毁灭吧。”
景胤瑄没想到她竟是这等模样，脾气蹭蹭上来，“松竹，拿刑具来。”
松竹比劲竹实心眼，他大喇喇，在墙上挑了个薄如蝉翼的短尖刀过来，扔地上。
哐当一声脆响，翁翁问，“主子，从哪剥起？脸皮还是身上皮子？”
李娇花没被吓住，只是看着这把刀，双眼炙炙。
立刻佯装没心眼的反客为主道，“好刀，我可以给你从后颈皮剥起，保证一张完整人皮，就连头发桩子都不断一根。
小哥，可愿一试？只要完成，就放我走，好不好？”
景胤瑄怔楞，他没想到她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看那瞅见剥皮刀的模样，哪有半分恐惧的模样。
相反，他从她脸上，看到的是兴奋和激动。
再一想，敢进棺材找东西的守财奴模样，便觉得会扒皮，好像也很正常。
手上，正有桩陈年旧案子，若是她真能提供帮助的话，今日的事，也不是不能结过去。
“你会拼骨架么？若是能，本王就既往不咎，放你归家。”
“拿来，我当场拼给你，不过，你不能问我师从何人，也不能打听我真实身份，我不是作奸犯科的人，你尽可以放心。”
景胤瑄没吱声，只是走下高案，站在她对面，把她的模样，记下来。
李娇花也不忸怩，任由他打量。
怕他不相信自己的真面目，还上手，拉扯一把，“殿下请看，这可是我真脸面，不是人皮面具。”
皮肤弹回，立刻在白嫩的脸上，留下一道红痕。
景胤瑄想笑又憋住，眼神在她鼻翼两侧的几点小雀斑掠过。
“姑娘名姓总要告知，不然如何称呼？”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小花。”
“。。。。。。”景胤瑄偷偷摸鼻，这模样，这性子，好像不太适配这太过普通的名字。
“劲竹备马车，去城北义庄。”
李娇花骨碌爬起来，拍了拍裤子上轻微的浮灰，跟在景胤瑄的身后，眼珠子乱转，“殿下，我肚子有些饿，还有些渴。。。”
“松竹，去准备些茶点。”
李娇花笑了，笑得像开花的杏仁。
坐上马车，李娇花一边挑帘欣赏街市夜景外，便是不住的朝嘴里塞东西。
等到快吃完，城北义庄也就到了。
看守义庄的一位瘸腿的中年壮汉戴荣，通过他壮硕的身板，不难看出，这位以前在战场没少呆，浑身杀气依旧很大，所以能镇得住义庄里的邪祟魍魉。
双扇厚重的木门里，是一道福禄寿的照壁，穿过照壁，便是一处八根木柱支撑的大前堂。
前堂的正中心，是一处菩萨像，八仙桌上还供奉着大小两个香炉。
香炉里香灰已经漫出黄铜香炉，香烟袅绕中，李娇花很是严肃地上了三炷香，鞠躬三次。
大堂后，是合围式的抄手游廊，并排着一间间的厢房，走到一处门口，李娇花跟随停下。
戴荣恭敬弯腰，“这里便是验尸房。”
“拿尸体袋过来，顺便把防护用品配备齐全。”边说边抬脚，跟在景胤瑄的后面进去。
戴荣有些忐忑，觑了眼太子的背影。
跟在后面的劲竹发话，“去准备吧，把仵作们验尸时需要的东西，都拿来。灯烛点亮些。”
一张操作台，在整个厢房的正中间，面板正面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底色，通过侧面，依稀能看出这是一张黄花梨木的桌子。
两块木板拼接处，有暗红色的血迹存留，散发出一种刺鼻的腐臭味。
不过，至少比棺材里的腐尸味道，稍微淡一些。
李娇花围着操作台走了一圈，面色轻松。
等到穿好油布大围裙，面巾包裹住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手上也带上手套后，一袋袋的尸块拖进来，足足九袋。
李娇花严肃说到道，“我做事时不要打扰我，都倒出来，我好对应拼接。派人来掌灯到近前来。”
松竹掌灯，劲竹把碎成不到巴掌大的尸块堆叠起来时，景胤瑄已经躲到门外去。
不是害怕，而是那股味道，实在难闻。
主仆三人眼神全都看向，正在埋头七拼八揍的身影。
李娇花已经全力沉浸进去，知道一个半时辰之后。
去喝茶回来的景胤瑄，看着一具几乎完整的尸体时，他震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只是，在边侧，还放着三块未有凑上去的尸块。
“殿下，拼完了，女性，年龄二十五至四十岁，通过牙齿磨损程度大致推算。
生育过两个及以上的孩子，通过骨盆张大的尺度粗略推算。
经常做家务，针线活应该也做的不错，看她手上粗茧来判断。
还有，她的致命伤，在这。。。”缝合针指向头颅的一侧，她翻转过来，“一处大豁口，应该是用工字型钝器击打造成。
而且，这女人生前也遭遇过长时间的殴打，胸腹断裂的痕迹，很老旧，估计有三年之上。”
我说完了，我的事也做完了，殿下，我可以走了么？”脱下手套和面巾，又去掉身上沉重的油布，“哦，对了，那边几块，不属于这具尸体的，至于详情，参照物太少，不好判断。”
三人都没拦，还陷在她刚才喋喋不休的讲解中。
直到李娇花快要走出大堂。
“李小姐，我家王爷问你到底住在哪里？后面兴许还有需要麻烦的时候。”
李娇花脚下微滞，微微回头，“下次还有这样大的事，我可是要收钱的。”
“那是自然，不会亏待小姐。”
“城东槐花胡同2号，送信便可。”
老爹的老宅子，就这么被征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