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一脸平静道:“奴婢不知,奴婢只负责邀请姑娘前往,并未接到其他任何任务。”

    湘君此时也意识到不对,抬手让腊梅将清笳拉到后面,“你说你是奉城主之令,可有凭证?”

    “自然是有的。”

    奴仆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通体银白,一面镂刻着偌大的柳字,另一面则刻着青水二字。

    清笳将眼前的令牌与之前侍卫的令牌对比,猛然发现了不对劲,低声在湘君耳边道:“两个令牌不一样,这人手里的要精致许多。”

    此人手中令牌的字细看发现其中并非单纯的笔画,而是各种虫子组合雕刻;之前那人的令牌则粗糙许多,只是普通的字体笔画。但清笳没有见过真正的城主令牌,她也无法判断谁是谁非。

    湘君看向对方,开口道:“你如何证明这令牌是真的,本姑娘可不放心将人随便交给你。”

    带走张月鹿的不知是何人,清笳要是再被带走,湘君这下场比赛可就只能用自己带来的蛊仆了。

    还未等对方开口,湘君倏然转了口风,木愣愣地对清笳道:“你跟着去吧。”

    看着仿若被抽取灵魂,失去灵气的湘君,清笳有种措手不及的恐惧感。眨眼之间,对面那个自称奴仆的人便让自己的靠山坍塌,对方实力深不可测此刻具象化了。

    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清笳第一次为预知不能用于自己而产生了巨大的愤懑。

    清笳强装镇定道:“你究竟想做什么?”张月鹿生死未卜,她必须得保护好自己,才有机会去救他。

    奴仆收回摄人心魄的目光,恢复淡漠,“奴婢只是应城主的邀请,来请姑娘走一趟。”

    “走吧。”眼前她压根没有能力反抗,姑且走一步看一步罢。

    待清笳消失在看台上时,湘君灵魂回体,猛然清醒了过来。瞧着身边除了腊梅,再无旁人,她气呼呼道:“我的蛊仆呢?”

    *

    清笳跟着自称奴仆的女人,穿过喧嚣的人群,离开热闹的看台,左拐右转面前出现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

    “姑娘,咱们这是去哪儿呀?不是去见城主吗?”清笳停下脚步,问道。

    之前沿途的关键标志物,清笳都一一记下来。后面想要逃跑或是回去,她内心有个明晰的方向。但即将要走的这地道,却什么也看不见。

    而城主还在斗蛊场上,眼前这条路却很明显是通往其他方向的。

    女人转身没有说话,只是看向清笳。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亮色,在黑暗中十分明显。

    这就是她让湘君失去灵气的变成木偶娃娃的手段?清笳内心的猜测又多了几分确定性。

    瞧着清笳呆滞的眼神,女人心满意足地开口道:“跟我走。”

    眼前的黑暗地道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充满了未知的危险。是转头就跑,还是假装被抽取灵魂跟上去?

    此刻一道声音从地道内传出,“桃熙姑姑,你怎么在哪儿?”

    人未到声先道,不待被称为桃熙的女人回应,地道内出现了穿着与桃熙相似款式衫裙的女子。

    桃熙道:“按城主的吩咐,带人下去。”

    地道太暗,清笳只见桃熙挡不住的身形残角,看不清对方的脸以及脸上的神情。

    对方收回探出的头,似乎在和桃熙说些什么,但不知是故意降低了音量还是有什么机密汇报,距离较远的清笳听不到任何谈话内容。

    正当清笳准备靠近偷听时,桃熙倏然回身走到清笳面前。看着清笳眼中透露出的慌张,她淡漠道:“果然没中招。”

    “你想做什么?”清笳见伪装败露连连后退,保证安全距离。

    桃熙站在原地,没有任何阻止清笳的举动,只是静静地看着清笳。而清笳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只能不断远离这个让她进火坑的女子。

    距离已经足够,清笳正欲转身逃跑,鼻间倏然钻入一股甜腻的气味。瞧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桃熙,清笳下意识捂住鼻子,努力地晃着头试图让自己清醒,却毫无作用。

    在即将昏迷之前,清笳的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完蛋了,又要变成那案板上的鱼了。

    等再次醒来,入眼的便是光秃秃的灰暗色墙面。清笳背倚靠着墙,一股凉意顺着尾骨窜入身体,让人止不住地发颤。

    清笳坐直身子,避开寒意来源,这才发现身后竟是一面冰墙,墙内还有许多小虫子在爬动。

    随着小虫子的爬动,墙内留下一条条冰痕。多条冰痕纵横交错最后肉眼可见融为一体,形成了一整片冰。多片冰不断融合,加固了冰墙的厚度与寒意。

    清笳抬眼完整地打量整间屋子,这才发现所在的这间牢房就是一间冰屋。刚刚入眼的灰暗色墙面也不是灰暗色的,而是小虫子密密麻麻堆叠在一起的身体颜色。

    清笳看得头皮发麻,挪着冻僵的身子到了牢房中间,尽可能地规避冰墙散发的阵阵寒意。

    屋内除了一张破木桌,挨着冰墙而建的床,再无其他。清笳只能不断跺脚走动驱散体内的寒意。

    脚下松软,脚有力地跺地也并未发出声响,清笳低头这才发现地上竟铺着一层松软的毡子,还是铺满牢房的一整块,目光所及并未发现缝合之处。

    毡子不便宜,一小块便能顶普通人家三个月的生活开支。更别说如此大的一整块毡子了,如今却奢侈地铺在一间牢房内。

    清笳搓了搓发红的手,走到墙角。刚刚恢复了一些热度的身子再次受到刺骨的寒冷,清笳甚至能清楚感知到自己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都变慢了。

    她蹲下身,拎着毡子的边缘掀开一角。下面也是冰,但虫子不是很多,依稀还能看见下面的人影。

    这牢房居然是用冰堆砌而成的多层结构。清笳顿时毛骨悚然,多层结构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里关押了很多人。这么冷的温度,那些被长时间关押在这里的人是生是死,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清笳伸出手在冰面上扣了扣,发出清脆的声响。冰面下的人听到了声音,身影朝着墙角移动过来。虫子感知到力量冲击也开始向这边涌来。

    她还未看清下面的人的脸,虫子已经密密麻麻堆叠在了一起,仿佛要破冰而出。

    “救命啊!”清笳“砰”地一声将毡子盖了回去,心里忍不住哀嚎道。

    “发生何事了?”张月鹿的声音很快出现在清笳脑海中。

    同心蛊虽有毒,但此刻确实是不知对方身处何处的最佳通讯工具。

    听见他的声音,清笳这才响起还有同心蛊在,连忙道:“你且小心,带走你的不是城主。你现在在哪儿?”

    张月鹿看着眼前的一袭藏青色紧口干练骑装的女子,安慰道:“我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

    清笳听见他保平安的话,心中松快了不少。瞧着自己所在的爬满虫子的冰屋子,清笳求助道:“没危险就好。那你能不能来救我,我挺···不安全的。”

    那边的声音陡然紧张起来,“斗蛊场上出现什么问题了?”

    清笳逻辑清楚地讲出自己的窘境,道:“我不在斗蛊场,我被自称奉城主之令——一位叫桃熙的姑娘把我带到了一个冰屋子里,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

    话音已落,张月鹿的声音却没有再传过来,等了许久也没有再出现。清笳的心又悬了起来,同心蛊失效了,还是他遇见了什么不可预料的危险。

    那么他又究竟听了多少,他能不能来救自己?清笳内心生出的一丝冀望再次被扼杀,同心蛊的失效宛如最后一根被压断的稻草。

    清笳麻木地躺在地上,感受着寒意从四面八方窜入身体,凝固她的肌肉,她的血液。

    寒意顺着血液流动想要侵蚀她活跃的大脑,失去生命活力的清笳仿若诈尸般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整个人顿时又鲜活起来。她可不能就这样被冻死在这儿,她还有大事要做。

    清笳站起身来,重新审视着这间屋子。伸手一寸一寸地探察着,探知是否有结界或者机关,她坚信这间屋子绝对有出口或是解除这冰天铺地寒气的枢纽。

    如果桃熙后面的人真想要她的命,何必费心思将她关在这里,不如直接杀了省事。

    冷红的手指已经无法正常屈伸,清笳却仿佛感知不到似地一点一点的敲着冰墙。小虫子犹如绽放的花朵一般,以清笳手指轻叩的地方为中心,形成放射状的层层叠叠圆环。

    清笳倏然停在一处无虫的冰墙面前。手指轻叩,原本十分灵敏的小虫子仿佛失去了感知,竟没有向此处涌来。之前轻叩的每一处都会引来大量虫子的跟随堆积,聚起来的虫子将这片区域衬托得十分显眼。

    清笳缓慢移动轻叩,确定着这片特殊区域的面积。正好是一人宽,两尺高,能容许一人同行的通道大小。这应该就是这冰囚笼的出口。

    清笳欣喜不已,用布裹着手贴上这片墙,小心翼翼地寻找着机关或是结界触发点。

    “怎么找不到?”找了三遍后仍一无所获的清笳有些苦恼地拉开了距离,企图抽身以新的视角发现不同。

    “试试念无心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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