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隐藏着的屋子，目前可以判定：如果有同伴，只要其中一人知道路线，就可以穿过结界。那么，屋子的主人大概不止一人。
进入墙壁，先望见的是灰蒙蒙的一片，窗户的位置好似被什么挡住了，只漏进来少许亮光，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朽木白哉还在观望，平子真子已大步走了过去，伸手一拉。
扬尘让他咳了好几声，但平子丝毫没受影响地惊叹道：“啊呀，真央还有这样的地方？”
光落进了房间，朽木白哉掩过口鼻，注视着这里。
并不是很大的空间，甚至不如朽木家的盥洗室大，东西堆得密密麻麻，就更显得它格外拥挤。
“真想让有田也看看这个结界。噢，好品味啊。”平子真子忽然发现了什么，抬手擦了擦椅子，翻身坐了上去：“朽木队长，这是高迪设计的Casa Calvet。”
对于平子真子用手擦灰的行为，朽木白哉嗤之以鼻。更不用说从他口中蹦出的词语，是被现世迷惑住了的表现。
从灰尘度可以看出，这间屋子至少有一两年没人光顾，每走一步都会扬起一小阵扬尘。房间里没有娱乐设施，只有书架桌椅，钉在墙上的白纸数量能达到取暖的程度。
平子真子一边看，一边拿起桌上的袋子，抖了抖：“朽木队长，这袋番茄味薯片还能吃。”
朽木白哉依旧没接话，到了柜前。
里面藏书很多，摆得杂乱。从丰富度来看，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是神礼心娜曾用过的房间。
他走到桌边，拿起摊开在上面的册子。不出意外，这就是「真央十万个为什么」的原本。露琪亚格外喜爱它，用的是以当时她的经济条件能负担得起的最贵的纸，原本则是用再普通不过的白纸写成，却比露琪亚的厚上一倍。
朽木白哉随手一翻，便见插画，粗略翻来，每隔上几页就有插图，栩栩如生。字迹则整洁有余，骨力与风采皆具，叫人不禁要停下欣赏。看他人的字很容易就能辨清，它们缺少些变化，但也有些好似想挣脱拘束而刻意写得稍显狂放了。
平子真子已经吃起薯片，发出嘎吱嘎吱的清脆声音，一边看着墙上的发黄纸面，他看得也算仔细：“啊呀，这可真是……”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朽木白哉也走了过去。在大窗落进来的阳光中，落灰的纸依旧能看得清楚，朽木白哉看着的这张是鬼道的研究。他看向另一张，上面绘了许多数字，又有螺旋状的轨迹。
“这是音阶啊，rose肯定会感兴趣。”平子真子拿出传令神机，就拍起照片：“这是朽木队长的秘密研究室？”
“不是。”朽木白哉速答。
“那就是犯罪场——”
“不是。”
“朽木队长是故意把神娜放到我队里的吧？”
“……六番队不适合她。”朽木白哉缓缓开口。
“朽木队长，”平子真子语气轻飘飘的，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你比我以为的会利用人心，可喜可贺。”
朽木白哉看了他一眼。
平子真子继续说道：“朽木队长放心，她在五番队可受欢迎了。有这么漂亮的小神娜做三席，我可不能更满意。啊呀，答应做五番队队长，真是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据说平子真子还说过“副队长是个美人所以答应回来做队长”一类的话，朽木白哉也曾听说。
但神礼心娜和其他人不同，她虽不想和大神家有关系，到底还是四大贵族。
拒绝她加入六番队是一回事，五番队队长以何种态度对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出自队长身份的发言吗？”朽木白哉问。
“有什么问题？”平子真子语气未变：“难不成朽木队长才发现小神娜那么可爱，后悔了？”
“我很早就认识她，没记错的话，”朽木白哉说，“平子队长在她还是小孩时，就已步入中年。”
听上去是对他的警告，这可有意思了。
“朽木队长不懂啊，”平子真子笑了，故意说，“年龄差距大才美味。”
朽木白哉压低眉头，另一道身影进入房间。
见到两人，刚迈进的脚步便停在原地。
“……你们……怎么会……”神礼心娜手里还抱着盒子，瞪大了眼睛，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她看着房间，除却她离开学院前固定好的东西外，多了很多她没见过的。角落里的猫爬架和猫砂，空荡荡的花瓶和金鱼缸，一堆像是垦地用的工具，干枯的短竹……
她从没和别人说过这个房间的存在，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唯一记录下了这处地方的，只有那本册子。
“呀，小神娜。”平子真子捏着下巴，望向墙上的字迹，点了点头：“原来这是你的安全屋？我就说字迹和你的一样，这个自创的鬼道也是你昨晚刚用过的那个吧。”
神礼心娜闭不上嘴：“......”
“我跟着朽木队长。”平子真子抢答：“小神娜，你还没和朽木队长打招呼。”
神礼心娜当然注意到了朽木白哉，这才将视线落到他身上。
朽木白哉收敛了方才的怒意，垂眸看她。
在望见他的那一刻，神礼心娜想起太多：从前眼中永远有着光亮、多话的他，现在这个少透露出情绪、沉默不语的他。他将自己带到朽木家，想逼迫她用出她讨厌的刀法，在她违背了他的心意后无情地拒绝她的入队。
如果不是平子收留了她，她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神礼心娜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她说：“我生气了。”
平子真子想捧腹大笑，他忍住了。这孩子学东西真是快，用的时机出乎意料。
不过作为年长者，看她望着朽木白哉的眼神，总觉得有更多内容。是真的话，那会更有趣，但对象大概选错了。
朽木白哉回望神礼心娜：“空间结界是禁术，没有经过允许，在学院里擅自设下更是违规。”
“只要没被发现。”神礼心娜一字一顿：“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才是失礼。”
“真是抱歉噢，小神娜。”平子真子说着，不忘拿起薯片，抬脚往外走：“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了，快点下来哦。”
他穿过墙壁离开了。
朽木白哉一直望着神礼心娜，没移开视线，扬起手上的册子。
“这是你做的？”他翻到序言，竟读了出来：“敬告翻阅此书者，切记绝不可按其盲目行事。他人提起此书，你必将保持缄默不言，只可与最亲近的人分享——”
神礼心娜抓住册边抽了过来，和长盒一起抱在怀里。
他几乎没有用力，因此她轻松就将它拿了回去，红着脸对朽木白哉怒目而视。
相较前日，她这回的情绪可是毫无掩饰地直接朝他射来。
朽木白哉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露琪亚很喜欢，所以誊写了它，上面有路线。”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好似这就已解释清楚，没有停留。
神礼心娜背对着他，察觉到气息消失，她蹲到了地上。
长盒压在手肘下，她抱住脑袋，从喉咙里发出了呜咽声：“你都在说什么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站起身来，长吐了口气，低头看着手里的册子。
它显然被翻过很多遍，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但有人还给它包了书皮，一并施加了能让它保存得更好的术。
神礼心娜抿起嘴唇，泪水泛过眼眶，叫她意外。
当年她没人可以共享，为消遣孤独才写出了它。却没想到它有一天真的会被人读到。
那日见过的露琪亚，竟还将它抄了下来……
房间虽然还是以前那间，但比起她的私人研究室的地方，更像大家的仓库。曾在这里呆过的人，并未破坏她留下的东西，而是留下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神礼心娜走到桌边，看到桌角上有一本很厚重的深色封面，便随手拿起。
「不好意思，房间的主人，你在图书馆的书架上设置了开关，我拿书无意间碰到。擅自进来了，很抱歉。那是个无人问津的书架，记录的是鬼道的古法，我想知道，你也对鬼道感兴趣吗？」
真央的过往还历历在目，不能更清楚。
别的同学都有学习小组，她却被大神家安排住进了单间宿舍，有了特殊的待遇，便被疏远，而自己那时还没摆脱折磨，又是多么冷淡，如何不愿主动与人往来。
每当她远远地看着其他人成群结队、嬉笑怒骂，她就会对自己说你并不需要这些，你早就是一个人了。
但她其实是想要交上朋友的，所以才会花上时间在学院里游荡，一个人做了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做的事，并将它们写了下来，好像这样做她就不再是孤单一人。
她得偿所愿了，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这本册子里都是给她的留言，一届届学生都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话，都是给她的……
神礼心娜“啪”一声合上它，闭上眼睛后仰。
不行，她真的会哭出来。
进入墙壁，先望见的是灰蒙蒙的一片，窗户的位置好似被什么挡住了，只漏进来少许亮光，几乎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朽木白哉还在观望，平子真子已大步走了过去，伸手一拉。
扬尘让他咳了好几声，但平子丝毫没受影响地惊叹道：“啊呀，真央还有这样的地方？”
光落进了房间，朽木白哉掩过口鼻，注视着这里。
并不是很大的空间，甚至不如朽木家的盥洗室大，东西堆得密密麻麻，就更显得它格外拥挤。
“真想让有田也看看这个结界。噢，好品味啊。”平子真子忽然发现了什么，抬手擦了擦椅子，翻身坐了上去：“朽木队长，这是高迪设计的Casa Calvet。”
对于平子真子用手擦灰的行为，朽木白哉嗤之以鼻。更不用说从他口中蹦出的词语，是被现世迷惑住了的表现。
从灰尘度可以看出，这间屋子至少有一两年没人光顾，每走一步都会扬起一小阵扬尘。房间里没有娱乐设施，只有书架桌椅，钉在墙上的白纸数量能达到取暖的程度。
平子真子一边看，一边拿起桌上的袋子，抖了抖：“朽木队长，这袋番茄味薯片还能吃。”
朽木白哉依旧没接话，到了柜前。
里面藏书很多，摆得杂乱。从丰富度来看，他实在难以想象，这是神礼心娜曾用过的房间。
他走到桌边，拿起摊开在上面的册子。不出意外，这就是「真央十万个为什么」的原本。露琪亚格外喜爱它，用的是以当时她的经济条件能负担得起的最贵的纸，原本则是用再普通不过的白纸写成，却比露琪亚的厚上一倍。
朽木白哉随手一翻，便见插画，粗略翻来，每隔上几页就有插图，栩栩如生。字迹则整洁有余，骨力与风采皆具，叫人不禁要停下欣赏。看他人的字很容易就能辨清，它们缺少些变化，但也有些好似想挣脱拘束而刻意写得稍显狂放了。
平子真子已经吃起薯片，发出嘎吱嘎吱的清脆声音，一边看着墙上的发黄纸面，他看得也算仔细：“啊呀，这可真是……”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朽木白哉也走了过去。在大窗落进来的阳光中，落灰的纸依旧能看得清楚，朽木白哉看着的这张是鬼道的研究。他看向另一张，上面绘了许多数字，又有螺旋状的轨迹。
“这是音阶啊，rose肯定会感兴趣。”平子真子拿出传令神机，就拍起照片：“这是朽木队长的秘密研究室？”
“不是。”朽木白哉速答。
“那就是犯罪场——”
“不是。”
“朽木队长是故意把神娜放到我队里的吧？”
“……六番队不适合她。”朽木白哉缓缓开口。
“朽木队长，”平子真子语气轻飘飘的，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你比我以为的会利用人心，可喜可贺。”
朽木白哉看了他一眼。
平子真子继续说道：“朽木队长放心，她在五番队可受欢迎了。有这么漂亮的小神娜做三席，我可不能更满意。啊呀，答应做五番队队长，真是人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据说平子真子还说过“副队长是个美人所以答应回来做队长”一类的话，朽木白哉也曾听说。
但神礼心娜和其他人不同，她虽不想和大神家有关系，到底还是四大贵族。
拒绝她加入六番队是一回事，五番队队长以何种态度对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是出自队长身份的发言吗？”朽木白哉问。
“有什么问题？”平子真子语气未变：“难不成朽木队长才发现小神娜那么可爱，后悔了？”
“我很早就认识她，没记错的话，”朽木白哉说，“平子队长在她还是小孩时，就已步入中年。”
听上去是对他的警告，这可有意思了。
“朽木队长不懂啊，”平子真子笑了，故意说，“年龄差距大才美味。”
朽木白哉压低眉头，另一道身影进入房间。
见到两人，刚迈进的脚步便停在原地。
“……你们……怎么会……”神礼心娜手里还抱着盒子，瞪大了眼睛，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她看着房间，除却她离开学院前固定好的东西外，多了很多她没见过的。角落里的猫爬架和猫砂，空荡荡的花瓶和金鱼缸，一堆像是垦地用的工具，干枯的短竹……
她从没和别人说过这个房间的存在，也不可能有人知道。唯一记录下了这处地方的，只有那本册子。
“呀，小神娜。”平子真子捏着下巴，望向墙上的字迹，点了点头：“原来这是你的安全屋？我就说字迹和你的一样，这个自创的鬼道也是你昨晚刚用过的那个吧。”
神礼心娜闭不上嘴：“......”
“我跟着朽木队长。”平子真子抢答：“小神娜，你还没和朽木队长打招呼。”
神礼心娜当然注意到了朽木白哉，这才将视线落到他身上。
朽木白哉收敛了方才的怒意，垂眸看她。
在望见他的那一刻，神礼心娜想起太多：从前眼中永远有着光亮、多话的他，现在这个少透露出情绪、沉默不语的他。他将自己带到朽木家，想逼迫她用出她讨厌的刀法，在她违背了他的心意后无情地拒绝她的入队。
如果不是平子收留了她，她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神礼心娜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她说：“我生气了。”
平子真子想捧腹大笑，他忍住了。这孩子学东西真是快，用的时机出乎意料。
不过作为年长者，看她望着朽木白哉的眼神，总觉得有更多内容。是真的话，那会更有趣，但对象大概选错了。
朽木白哉回望神礼心娜：“空间结界是禁术，没有经过允许，在学院里擅自设下更是违规。”
“只要没被发现。”神礼心娜一字一顿：“擅自闯进别人的房间才是失礼。”
“真是抱歉噢，小神娜。”平子真子说着，不忘拿起薯片，抬脚往外走：“马上就是午饭时间了，快点下来哦。”
他穿过墙壁离开了。
朽木白哉一直望着神礼心娜，没移开视线，扬起手上的册子。
“这是你做的？”他翻到序言，竟读了出来：“敬告翻阅此书者，切记绝不可按其盲目行事。他人提起此书，你必将保持缄默不言，只可与最亲近的人分享——”
神礼心娜抓住册边抽了过来，和长盒一起抱在怀里。
他几乎没有用力，因此她轻松就将它拿了回去，红着脸对朽木白哉怒目而视。
相较前日，她这回的情绪可是毫无掩饰地直接朝他射来。
朽木白哉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露琪亚很喜欢，所以誊写了它，上面有路线。”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好似这就已解释清楚，没有停留。
神礼心娜背对着他，察觉到气息消失，她蹲到了地上。
长盒压在手肘下，她抱住脑袋，从喉咙里发出了呜咽声：“你都在说什么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站起身来，长吐了口气，低头看着手里的册子。
它显然被翻过很多遍，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但有人还给它包了书皮，一并施加了能让它保存得更好的术。
神礼心娜抿起嘴唇，泪水泛过眼眶，叫她意外。
当年她没人可以共享，为消遣孤独才写出了它。却没想到它有一天真的会被人读到。
那日见过的露琪亚，竟还将它抄了下来……
房间虽然还是以前那间，但比起她的私人研究室的地方，更像大家的仓库。曾在这里呆过的人，并未破坏她留下的东西，而是留下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神礼心娜走到桌边，看到桌角上有一本很厚重的深色封面，便随手拿起。
「不好意思，房间的主人，你在图书馆的书架上设置了开关，我拿书无意间碰到。擅自进来了，很抱歉。那是个无人问津的书架，记录的是鬼道的古法，我想知道，你也对鬼道感兴趣吗？」
真央的过往还历历在目，不能更清楚。
别的同学都有学习小组，她却被大神家安排住进了单间宿舍，有了特殊的待遇，便被疏远，而自己那时还没摆脱折磨，又是多么冷淡，如何不愿主动与人往来。
每当她远远地看着其他人成群结队、嬉笑怒骂，她就会对自己说你并不需要这些，你早就是一个人了。
但她其实是想要交上朋友的，所以才会花上时间在学院里游荡，一个人做了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做的事，并将它们写了下来，好像这样做她就不再是孤单一人。
她得偿所愿了，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这本册子里都是给她的留言，一届届学生都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话，都是给她的……
神礼心娜“啪”一声合上它，闭上眼睛后仰。
不行，她真的会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