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李御史和其子李舟望快步走到谢司珩身侧,其中李御史背曲腰弯,一副趋奉之态,热情地招待他进去。

    望着前面三人的背影,落于队尾的李簪雪悄然观察四周。比之齐国公府的雕梁画栋、碧瓦朱檐,这里的布设彷如深林之外的桃源境内,以山石为点缀,不受寒冬侵蚀仍傲然盛开的绿柳低垂,绘出一幅春意盎然的美景图。花卉勃勃抬首,透露一阵芬芳,沁人心扉。

    初次踏入李家,李簪雪心神恍惚一瞬,十五年的岁月猛然在脑海中浮现,耳边似有似无的嗡鸣声,以及前世今生的记忆颠倒,不由得让她眉心蹙起,身躯大有排外之意,似是想要将其驱逐。

    「系统提示:身份重新锁定中,请耐心等待。」

    在一道机械音消失后,李簪雪顿觉额蹙心痛。这时,余光瞥见李夫人走来。她稳了稳躁动的魂魄,面色如常地跟在李夫人一侧,往后宅的方向行走,而谢司珩和李御史等人则是去书房议事。

    垂头之际,眼中的警惕溢出,暗自寻找别的生机。待无果后,便起了想要同归于尽的心思,只因方才李簪雪感受到了威胁。也是在这一刻,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真实情绪泄出。

    然而不等李簪雪主动出击,那系统音再次响起:「系统出现异常,正在排查中。已接收到来自“戚舒然”的信息,请注意查收。」

    戚舒然是何人?

    她生疑,很快,那条信息便给出了答案。

    「汝启此信,吾已化名戚舒然。往日种种,皆如镜花水月,不再徒增悲戚。所携神智精灵,走遍大道三千,尽享美男环伺之苦事。而今精灵力量不显,还需道友的积分相助,莫问还期。以表歉意,精灵想出此法,好让汝再无后顾之忧。从今往后,汝便是李簪雪。」

    看到这儿,李簪雪心魂一震,原本丰满高挑的灵魂逐渐与这具躯壳融为一体,那种若有若无的排外也在此时消失,她吐.出一口浊气,思索道。

    「原以为那厮会被我吞噬,亦或者是早就消匿于世间了。没想到短短三日,那厮便一改往日的性情,琢磨起此事来了。

    不过那厮能有所求,那就意味着与我灵魂绑定的系统,连那精灵都无法左右,是为平等关系。否则也不会出此下策,主动与我这个孤魂野鬼做交易。

    至于积分,且看那厮所需多少。要是妨碍到了我,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势必要毁了她们想要游遍大道三千的美梦。」

    李簪雪如是想着,可实际做出来的,却是顺着那条信息,找到了系统的潜在功能,并且快速切断两者之间的联系,以防止戚舒然和精灵再有偷积分的举动。

    须臾间,她已经和李夫人来到了自己曾经的闺阁。甫一进来时,还未清扫过的积雪上布满了红梅。从远处看去,仿佛是一朵朵红霞从云端坠.落,每踩一下,簌簌的声音瞬间让人浮想联翩,颇有种自己乘红霞飞往天际,别具一格的新奇感留存在心尖慢慢回味。

    这些巧思,包括李府内的布置,皆有李夫人的手笔。或许是有才情的人都有高傲之处,这也导致她多年来不受李御史的喜欢,只空有主母的名声和地位。

    有人追求情爱,有人追求权势,也有人追求平淡。各花入各眼,每个都有自己的心之所向。而李夫人所念的,恰恰正是这份怡然安静。

    李簪雪打量着眼前的人,她虽是中等之姿,但气质卓然。如书画里走出来的一般,自携书卷气。萦绕在鼻尖的笔墨味,更是蕴出一抹温婉典雅之感。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暖阁,李夫人对屋内的婢女说:“你等快去给二姑娘换一身新的过来,免得她寒气入体。”

    半晌,李簪雪回来时,看到李夫人坐在玫瑰椅上,手里拿着一块肖似玉佩的东西,垂目沉思。

    “母亲手里拿着的东西看着有些眼熟?”

    听到她的声音,李夫人抬眸笑道:“不错,这正是你的东西。小时候昀疏想要它,你不肯给,便起了争执,后来老爷知道了这件事后,就罚你在祠堂里跪了一.夜,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李簪雪目光一闪,应道:“自然记得,那时我哭了很久,无论怎么说,父亲都不给我,还大骂我一通,后来有了新鲜的东西作伴,才慢慢将这件事情忘了。今日母亲拿出这块玉牌,我倒是有些恍惚,一时不敢确认。”

    李夫人起身将玉牌交给她,略有深意地说:“以前我只当是普通的寻常物,自然不曾留意过。还是昀疏昨日派人送信,提醒我要将这个还给你。因此我得了空,就去老爷那儿找了出来。现在细细端详,方觉得这块玉牌精致。哪怕上面的字迹被锐器掩去了原本的样子,但握在手中,仍感觉出它的玉质温润细腻,握久了还会泛着凉意,且装它的木盒也另有蹊跷,难怪幼时昀疏会喜欢呢。”

    说话间,原本在李夫人手里握着的玉牌,慢慢放回木盒里。不等将其完全关上,她便将盒子倒挂于悬空,甚至做了几个向上抛的动作。正在几余人心惊时,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玉牌并未掉下来,反而稳固地待在木盒里,连半点移动的痕迹都没有。

    如此精巧的设计,让李簪雪不禁疑惑自己那早逝的娘亲究竟是什么身份?

    玉牌落在她手里后,凝视片刻,方看出了点东西来,只见那块玉牌上隐约有“氵”的字迹。谁能使用这块玉牌,或者是用它来做什么。如此一来,上面所刻出来的字,大抵是跟身份名字有关。

    李簪雪首先想到了娘亲的名字,幼年时,仆从们好似提到过,是叫“方杏禾”吗?

    心底默默思考着的同时,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让李夫人看不出任何破绽,心觉有些遗憾,也没有再说什么。

    “你先休息吧,宴席还有一会儿才开。若是饿了,尽管吩咐她们去准备,就当跟从前在家一样。”

    闻言,李簪雪清浅一笑:“母亲,我知道了。”

    临近午时,宴已开,设有三桌。以两扇屏风为线,分为主桌、次桌和副桌。主桌上的人有谢司珩、李御史和李舟望,而副桌上除了李簪雪和李夫人外,大多是还未出阁的姑娘家,副桌则是年龄低于十岁的孩子,他们有身边的妈妈照顾。

    从李簪雪的方向看去,有屏风遮挡,只能看出大概的身形,循着记忆的影子,她很快就找到了李御史。

    李御史的身材瘦长,若拿个东西来形容的话,院外的杨柳极为合适。许是多年以来的升迁不如意,以及酒色绊住了脚,导致他气色不佳,端起酒盅时都透着稍许有心无力,笑容谄媚地说起近日的事情。

    “司珩啊,我听说嵊山书院月后要举办几场比试。以五人为组,分别进行乐、射、御、书、数的切磋。拔得头筹者,可面见圣上,日后若参加科举,无论成绩如何,皆入六部,低至从四品权侍郎,以表圣上隆恩。”

    嵊山书院是百年前建立的,如今在瞿东国内,可谓是名列前茅,更是出了不少做官的学生。他们入了朝堂后,自成一派。其中.中书令、御史台、大都督府三股势力中,皆混有嵊山书院的人。

    不过也有例外的,那个势力在百年间由盛转衰,现在根本听不见什么风声。垂花门上的金鹤锁早已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就连封条都不曾动过。

    而李御史今日的目的,只怕是想借着谢司珩人脉好的缘由,帮衬着自己的儿子李舟望,以谋将来的官路。

    思及此处,李簪雪的思绪刚刚回拢,便听谢司珩说:“确有此事。若兄长愿意与我等为组,同他人比试,想必定能拔得头筹。”

    李御史眼皮一跳,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其实也不必如此,你只需稍稍帮衬舟望一把就行了,何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司珩打断,“兄长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交给旁人我不放心,生怕他们亏待了兄长。”

    言尽于此,接下来他就拉着李御史喝酒,数十巡酒过后,李御史便趴在了桌子上,徒留李舟望一脸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而罪魁祸首谢司珩正脸颊醺红,撑着下巴望着李簪雪的背影。

    一个时辰后,酒已经散了大半,李簪雪半扶着谢司珩从府里出来,刚上马车不久,便碰到了一桩事。

    “你们别碰我!”

    她撩开帷帘,看到一个女子被几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撞倒在地上,双手拼命想要将不远处的半身帷帽拿过来。

    她脸颊涨红,低着的头似是要埋进胸.里,目光死死盯着地面,不敢看向别处,耳边传来的嬉笑和嘲弄声,更是令其无地自容。

    “求求你们了,放我走吧。我的夫君前几日生了重病,不便行走。若不是家里实在没粮了,我肯定不会在街中停留。而且我家里还有三岁的稚儿,她还在等着我回去呢。”

    哪知那女子话音刚落,便瞧见……

章节目录

娇软庶女靠马甲躺赢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观玺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观玺并收藏娇软庶女靠马甲躺赢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