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暄的心脏猛然一缩,立时变了脸色,刚才那副绰有余裕的表情顷刻消失殆尽。

    他紧盯着李浪帆的眼睛,许久后,一字一句说道:“你不会自杀。”

    “未必。”李浪帆神色木然。

    “你不会自杀。”王暄又重复了一遍,笃定地说:“你只会觉得,该死的是我才对。”

    李浪帆再三告诫自己别招惹这个疯子,但最后实在没能忍住,嗤笑一声反问道:“该死的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王暄暗自松了口气,又觉得她现在这幅样子看上去勾人的很,笑着哄道:“好,我该死,别生气了。”

    过不多时,身侧床垫因为某人的动作而微微凹陷。

    李浪帆下意识向床边挪了一点,余光瞥见了他的表情,便不敢再动。

    她不想躺在这里,但王暄定然不会同意,说出口也无非遭他奚落而已。

    王暄看出了李浪帆的紧张,但觉得她这会儿至少算得上乖顺,于是没有计较刚才的躲避,只温柔地俯身吻了吻那微颤的眼睫。

    “病好之前,我不会强迫你做。”他承诺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好心呢!”李浪帆听着他施恩般的语气,冷哼道:“没听说过□□健康女性就不算犯法的。”

    “宝贝,你怎么这么傻,难道还不明白吗?”王暄曲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在Blue night那晚,如果不是我打好了招呼,你以为俱乐部老板会被警察怎么样吗?就算你交上去了所有证据,他们也不会在拘留所呆上一天,包括那个吸.毒的老板。”

    李浪帆呼吸一滞,震惊地看着他。

    王暄抚摸着她的头发,好笑道:“你要给我扣罪名,怕是太异想天开了。”

    “我不信,你又在骗我。”她说给自己听。

    “你也说了这是书中的世界,不要用你原本世界的规则,套用在这里,不然,会吃大亏的。”

    耳畔传来热意,状似亲昵的声音继续道:“你若是不信,尽管试试。等我们下次再做时,我帮你录下来,你可以拿着证据去告我,好不好?”

    李浪帆的脸色霎时变白,连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要!”她惊恐地摇头,眼神中带着些示弱讨好的意味,“不要。”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嘴唇,王暄一时有些于心不忍。

    他把人拉进怀里,安抚道:“好了好了,别怕,我说着玩呢。”

    李浪帆没再做出任何抗拒,只紧紧闭上眼睛,装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他看着怀中人的侧颜,过了一会儿,柔声道:“晚安。”

    半夜,当王暄做噩梦惊醒时,李浪帆因为白天睡得太久还清醒着。

    她察觉到王暄猛然坐了起来,并伴随着粗重、剧烈的呼吸。

    紧接着,她身上的被子就被掀到一边,一只手按在她胸口上。

    “你又发什么疯?!”李浪帆挣扎着骂他,还以为王暄大半夜突然犯了什么癔症,又要来霸王硬上弓那套。

    “在我这儿,想自杀也没那么容易。若是被我发现你敢寻死……”

    王暄按着她的肩膀,把人压在身下,又俯身去咬她的耳垂,低声威胁道:“我会把你拷在床上,24小时都有人看守,敢绝食就给你灌进去,再戴上口枷,让你想咬舌都做不到。”

    李浪帆被他突如其来的疯话气笑了,“那你还要我做什么?我和充气娃娃的唯一区别就是我不吃不喝会死是吗?”

    “不想被这么对待就别惹我。”王暄发泄完之后,舔了舔她耳朵上的牙印,然后又轻柔地吹着自己制造的伤痕。

    李浪帆敏感地抖了一下,咬牙道:“以你的身份,什么样的人得不到?在我这消耗精力何必呢!”

    “我还就认定你了。”王暄凝视着她的双眸,斩钉截铁地说。

    “你到底看上了我什么?”她不得已示弱道:“我没有学历,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社会地位,没有家世背景,没有温和柔顺的性格,和现在的你也没有共同语言。”

    王暄被最后一句话刺到了,他完全不认为两人没有共同语言,而且“现在”这个词,会让他有被比较的感觉。

    “如果说在蓝夜那天晚上,你是被我的脸所吸引,那我可以告诉你……你的白月光马上就要回国了,你完全可以和高霏再续前缘。”

    李浪帆声音苦涩,垂眸将头扭向一边,“放过我这个劣质的替代品吧。”

    “我说过了,我只要你。”王暄重申。

    她再次确认:“不是因为这张和高霏相似的脸?”

    “不。人不可能只爱上一副皮囊,至少我不会。”王暄补充道:“我不喜欢别人。”

    李浪帆有些诧异,想了想又问:“你到底图我什么?天之骄子想在我身上找优越感?就算泰森一拳打倒了霍金,也体现不出他的强壮吧?”

    王暄无奈地捏了捏眉心,“你明知道不是。”

    “那你只能是喜欢我的内在了。”她随口道。

    王暄并不想承认,让他明确、直白地表达喜欢,着实是强人所难。

    但他更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最终艰难地说道:“是。”

    李浪帆在一瞬间有些高兴,随即又为这点高兴而感到可耻。

    “清醒点!小李!你还不至于这么缺爱!”

    她盯着天花板,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这个人对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怎么可以因为一点甜言蜜语就态度松动!

    过了一会儿,李浪帆侧过身看着王暄,决定最后一次和他谈谈。

    她从王暄漆黑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种种行为,即便成功了,会打造一个什么样的我?”

    李浪帆深吸一口气,“听话的、温顺的、乖巧的,对你唯命是从的我。从今往后,再不敢忤逆你分毫,你只需一个眼神扫过来我就战战兢兢。每天除了呼吸,想的就是该如何取悦你,如何对你俯首帖耳。”

    叹息之后,她问:“你更喜欢这样的我吗?”

    “不是!”王暄立刻否认,“我不会要求你做到这种地步。”

    他终于后知后觉,自己并不想看到李浪帆委屈难过的神色,不想看到她惊恐害怕的表情,不想看到她谨小慎微的样子,更不想看到她在自己强权的压迫下,变得唯唯诺诺、卑躬屈膝。

    她颤抖的肩膀、哽咽的语调、苍白的脸庞、麻木的逢迎,没有一个是他愿意看到的,总觉得这些与“李浪帆”三个字毫不适配。

    可是,征服的渴望在心底叫嚣,掌控的欲念在血脉奔涌,王暄根本无法克制,那是刻在基因里的天性。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总觉得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和李浪帆就在一起了,并且他们也应该一直这么下去。

    李浪帆平静地说:“你看,你从没有平等的看待过我。就连承诺都是‘我不会要求你’这种话。但你有没有想过,凭什么是你要求我?凭什么我要守你的规矩?怎么?我生来有罪,活该受你践踏?”

    “你当然也可以向我提要求,只要我能做到。”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过听李浪帆的语气,她似乎怨念颇深,好像和他在一起是人生莫大的痛苦,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能引起诸多敏感的解读。

    王暄不太明白,迟疑着问道:“我对你……不好吗?”

    “哈?”李浪帆怀疑自己幻听了,简直不敢相信王暄是怎么好意思问出口的。

    她气得一下坐了起来,身上的被子也抖落在腰间。

    “你扣押我的证件;监控、窃听、跟踪种种手段层出不穷;半夜带着保镖闯入我房间,羞辱我以后再强行逼迫我发生关系;把我带回你的房子里软禁,稍有不满便威胁恐吓……”

    李浪帆对他的恶行一一细数,“你所说的‘好’指的是这些吗?”

    王暄知道她可能会因此不开心,但他自认,这些手段在他们这个阶级的圈子里,绝对算得上温和。

    若是换了别人,她一身傲骨恐怕早就被敲碎了。

    他既没有一边玩弄李浪帆的感情,一边找个世家千金结婚;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连名分和金钱都吝于给予;没有在聚会时把她带去要她卑微侍候;更没有剥夺她的私人空间和时间,让她只能一天24小时围着自己转。

    李浪帆要追求自我价值,出去工作那么久,两人聚少离多,这也罢了。几次三番出言顶撞,还敢甩他巴掌,甚至想置他于死地,这些他都没有计较,也没施加给她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他对李浪帆,难道还不够好吗?

    王暄坐起身来,拉着被子将人裹住大半抱在怀里,将心底的疑惑说出口。

    “这是你们这个圈子太过畸形!所有人都内心扭曲!才把你衬的像个正常人!”李浪帆情绪激动,连声调都拔高了。

    “怪不得孟母要三迁呢!环境的影响真是重要啊!你少跟那些变态厮混!”她口气之中尽是鄙夷。

    “你有没有想过,是身份带来的巨大鸿沟让你下意识地俯视我。你说的那些,完全是作为一个伴侣,应该做到的基本条件。”话音刚落,她干痒的喉咙忍不住连声咳嗽起来。

    王暄喂她喝了几口温水。

    正所谓吃人嘴软,她接下来的话便有些气势不足。

    “我也没有在和你交往的同时,与其他男人暧昧不清;我也没有借你的声势,来大肆宣扬自己魅力非凡;我更没有干涉你的工作,叫你必须在家陪我。”

    李浪帆嘟囔着说完,给王暄留出了思考时间,然后才说:“我对你也能做到如此,但是你根本不会觉得这些难能可贵。”

    王暄微微一笑,觉得她最后描述的情景似乎很不错,比起工作,自己好像更想和她在一起。

    李浪帆却误解了,她控诉道:“你看!你都笑了!你如果这么命令我,只会觉得理所应当,但如果由我提出来,你会认为我倒反天罡,是在白日做梦。所以,醒醒吧……这不叫喜欢,也不叫爱,这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掌控,是完全不平等的情感关系。”

    “我……”王暄没想好该怎么反驳。

    “你的爱更像是宠,就像主人会给宠物买罐头、玩具,被它抓一下也不会计较。会给它带上项圈,铭牌上刻字来证明这是某某人所有。但主人不会去了解宠物的内心,不需要触及它们的灵魂,宠物的繁育权也攥在主人手里,想让它配种便配种,想给它绝育就绝育。”

    她边说边比划,“宠物需要牵绳子防止走丢,但人不需要在脖子上挂个锁链,人是可以自己决定去留的。”

    李浪帆除了开会时讲创作思路,再也没有一次性讲过这么长的话,她觉得今天已经说得够多了。

    但有些话确实不吐不快,而王暄确实算得上是合格的倾听者。

    他对这些指控,没有打断、没有发怒、没有厌烦,每一句都认真听进去了。

    李浪帆看在眼里,心中因为他某些行为而变为负数的印象分,开始略有回升。

    王暄等她说完了,这才生硬地为自己解释道:“最开始,我误会你是故意接近我的商业间谍,所以才安装那种软件。”

    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语气勉强地说:“……行吧,这个理由也算凑合。”

    “至于昨晚……只要你不试图离开,我保证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王暄诚恳地说。

    听着他的前置条件,李浪帆只觉这一晚自己都在对牛弹琴,她已经不想再重复“人是可以自己决定去留的”这句话了。

    “唉——”她长叹一声,背对着王暄躺下,失去了所有交流的欲望。

    过了很久,就在王暄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只听见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所以不能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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