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炉燃香,徐徐而溢。

    郑子轩与夏侯渊明对坐于书室内。

    “两日后的围猎,不知可否将那大皇子一众逼于险境?”

    夏侯渊明依然是不愠不怒,淡然而言,只是郑子轩颇为恼火。

    “我与这郑若静自是水火不容,只是现在势单力薄,皆仗师兄几人助我而已。

    若要将这大皇子等余孽尽数铲除,亦需将她那嫡母的势力削弱。这夏贵妃真是一个面若桃花,然心如蛇蝎之狠毒之人。”

    “五殿下所言甚是。若非此恶妃从中作梗,皇帝定不会在殿下年幼时,便将你发配那荒蛮之地数载。”

    说着,见郑子轩止不住咳嗽了几声,但眉头依然不见舒缓开来。

    “夏贵妃此人做事滴水不漏,若想从他们处找出些许端倪,要么就是狠辣无情,一不做二不休,要么就是从长计议,缓缓图之。”

    “缓缓图之?我这病不就是于那荒蛮之地被人所害吗?即便请了名医也治不得这体虚咳嗽之症。”

    “原因殿□□内余毒未清,幼时所中毒素,总不可一两日拔除。只是需要长期将养起来才可见好。”

    “体弱之症而已,勿需多虑。可咱这边缓而图之,那夏贵妃方面又怎会善罢甘休?莫不是暗地里,想何毒计,待我等不在意之时,从我饮食再添上几副毒药。”

    “殿下所虑甚为有理。纵观时局,皇帝若传其皇位,这三殿下是蠢人,六殿下又不理朝政,唯有大皇子与五殿下可以争锋一二。论五殿下之德才,国都中谁人不知?只因……”

    “师兄但说无妨,只因我郑子轩势单力薄,加上那夏贵妃此等恶妇,岂有我顺风顺水的好日子吗?”

    说的郑子轩又心中感慨起来。

    “我自小背井离乡,见了国都之内,却处处受人算计,活得如此小心翼翼。其实,我又何尝不羡慕六弟的闲云野鹤日子呢?若有那清闲之日可过,仅凭这身子骨,何苦去腥风血雨的计算呢?”

    “既然时世造英雄,现今殿下不为自己计算,亦无法安生过日子。况,我等皆敬佩殿下之才,自然是为殿下肝脑涂地,亦在所不惜。殿下切不可妄自菲薄,我大国都不可错失如殿下般明主。

    若是肆意让恶毒贵妃与大皇子得了天下,那不知百姓又会遭了多少的苦难?

    “不错。这大皇子确实与那他恶毒之母一个心思,皆是那面善心恶之人。

    父王被蒙在鼓中,竟觉得那郑若静甚是英武,可堪以重任。各处上奏之人,多有那作假之嫌,实则这大皇子所辖管之地频出灾荒,民不聊生。”

    “皇帝确被此二人蒙蔽多时,上次朝堂上竟然说着撤书都为一富饶之城,当着众大臣之面竟对那大皇子多加赞赏。其实皆为那上折子的人趋炎附会,更改了撤书都的所报之赋税。”

    “若是天下被此等人夺了去,那自是国都不幸之事。我亦思索良久,那便干脆与郑若静拼个干脆,看谁可抢先一步除了对方?”

    “五殿下谋事必成,夏侯渊明定然鼎力相助。”

    此番言语后,二人举起杯盏,相碰而饮。

    才出了这书室,郑子轩步入那蜿蜒的春景小路。见苏玉柔于那景亭之中,挥着美人扇,束着朝云近香发髻,一侧的樱儿以手执杯,正为其斟一盏茶水。

    此时,苏玉荣一边饮茶一边手指摩挲着那掌中之玉佩——蝶恋花舞。

    只有玉柔一人心知,抚这玉佩并非是伤感当初与夏侯渊明的相处点滴。那相处之情形与其而言,自是如饮鸩一般不堪回首。

    “小姐。”樱儿开口道:“前个儿你送与咱王爷的银匣已被其侍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那王爷此举是否对你颇有一番心意呢?”

    说的是从星河舞馆取了的银匣。苏玉柔原想着府内开支不菲,这外强中干的夏侯王府啊!

    别人不知,自己还不清楚这其中之难处吗?眼下,只是寻思着这如何令夏侯渊明点头,让其舍了自己这令人心生厌恶的王妃头衔。

    银子他莫不是怕没了面子才不肯收下,还得选个其他的缘由才是。

    “樱儿,你寻思的真是南辕北辙呀!若他夏侯渊明对你家小姐还有一丝情意,怎会这月余了,还未曾宿在正房中。”

    “小姐,若想缓和你与王爷的关系,咱该如何去应对呢?春花的手艺实属不错,不如让她做几样拿手的点心,你今日送与王爷书斋中,也可借着此由头缓和一下。”

    “春花的点心确为精致可口,那你让其做上几个样式。与其使那点心讨好夏侯渊明,不如我携着点心回娘家一趟。

    对了,需做两份,另一份记得送与舞馆中做管事的武思齐。

    他的月俸领的不高,身子才好,又极费脑力,恰需要补充一些汤水的时候。那便吩咐小厨房,每日三餐皆为武公子精心备好了,送去吧。”

    “是。”这樱儿虽嘴上说着,却用疑窦之情看与正悠然品茶的苏玉柔。

    “樱儿未曾想过小姐,竟如此关切武公子,若是小姐将这功夫花在了咱王爷身上,那才是正理呢。”

    听了此话,苏玉柔正咽着的一口茶水,险些被呛的喷了出来。见其慌忙取出绣花丝巾在唇上点了几下。

    “樱儿,你不知,有些人无情,便是无情。咱自个儿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不必去捂那怎也悟不热的冷石头。

    至于武思齐,只是现下落魄了些。之前我与玉峰也屡次得罪,还是诚心相交为好。”

    “樱儿知晓了。小姐,咱这国都女子皆为出嫁一月后需回娘家。这已然过了月余,王爷前日里贯推脱着有事。

    总不能这女子出嫁俩月还没归宁吧?你让这都城中的人,怎么看咱呢?众人会如何议论小姐?小姐你淡然处之,那咱老国相和夫人的脸面往哪儿放啊?”

    “该要的场面还是要的,那便再与夏侯渊明说下此事吧。”

    樱儿见苏玉柔此刻松了口,当下便面露笑意。

    “子轩见过师嫂。”

    两女子闻声而视,见那白袍男子郑子轩掀了无尘长袍,缓步踏入小亭之中。

    “不知是否打扰师嫂雅兴?子轩可否在此一叙。”

    苏玉柔见是郑子轩,便面上浅笑,直言道。

    “五殿下何须多礼?正好我从玉锋处寻了那上等六安瓜片,若五殿下有此闲情雅致,便可坐下同饮吧!”

    “谢过师嫂,那我便叨扰一二了。”

    郑子轩行了下礼,颇有君子之风的款款落坐于雕花石凳之上。

    此时,六安瓜片之兰香亭内四溢。

    小酌了一口,见其称到:“此茶甚为甘醇,确为极品。但此茶需有极佳的烹茶手艺,不知茶艺是出自哪位高人?”

    “五殿下,正是我家小姐。”

    苏玉荣面露怯色:“粗鄙之姿,怎配得上高人二字?”

    忆起几日前顺美斋之事,又言:“那次在酒肆有幸得到五殿下相助。说来苏玉柔也是有一番难言之隐,男扮女装颇为无奈。此事未被殿下拆穿,尚给玉柔留着脸面。今日便借此茶水敬殿下一杯,聊表感谢之情。”

    “那日只是碰巧而已,师嫂不必挂于心中。”郑子轩一饮而尽,将茶杯轻放于石桌之上,看向对面女子。

    见微风拂来,将这亭中之曼纱轻轻吹动,那坠于曼纱上的金铃清脆作响。

    二人至此皆默不作声。

    虽说这郑子轩上一世对己颇为有礼,但毕竟他与夏侯渊明的关系深厚,与他多言我又有何益呢?

    苏玉柔心中思索此处,除了聊表感谢之情,亦无深切恳谈之意。

    郑子轩用眼瞥到石桌上方才苏玉柔手中那枚玉佩,便道:

    “师嫂,此玉佩质地极佳,该是名家所琢的,唤为蝶恋花舞。子轩我未说错吧!”

    “不错,五殿下眼力甚好。”

    此刻见男子尴尬的摇了摇头,笑语言之:“呵呵,师嫂说笑,子轩哪里是眼力好,自是之前见师兄常将此玉佩挂于腰间,才识得的。师兄所心爱之物,自然是馈赠给师嫂了。”

    “确为某人心爱之物,但并非为馈赠于我。”

    “师嫂这是何意?”

    苏玉柔心知凭其与夏侯渊明素日之谊,自己为冷宫王妃,他郑子轩亦可不知?那夏侯渊明于己无情,他郑子轩亦可不知?既如此,自己这脸面也无需再费力装点起来了。

    “苏玉柔直言,五殿下莫怪。王爷与五殿下甚为交好,怎会不知于王爷心中无我一席之地,皆我一厢情愿,这玉佩又怎的会赠送于我?只因我算计得来,亦该物归原主了。”

    郑子轩确实未料到,苏玉柔会说出此番话来,心中一颤,竟有些呆愣住了。

    苏玉柔请赐御婚之事,这都城之内弄得满城风雨,有几人会不知?只是眼下面前这女子竟如此而言,想必是近来备受冷落,便心生退意了吧?

    郑子轩是何人物啊,自然是大场面见惯了的,怎会让对方看出自己心中所想,那表情瞬间又自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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