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啊!”裴寂喊得撕心裂肺,可沈秋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只是看他的眼神中似是带了一抹迟疑。

    这让裴寂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恐惧,“不要……不要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的秋儿好像要走了,要丢下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了。

    一片血色氤氲开,将周围的雪染成了鲜红色,裴寂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手指甚至不敢碰触沈秋的身体。

    “秋儿!大夫,快救人!”

    原本大败湘军的激动瞬间化为失去挚爱的恐惧。

    “救她!救不活她你们都别想活!”他从没有如此害怕过,仿佛失去了一切。

    陷入昏迷的沈秋意识瞬间被拉进一团旋涡之中。

    物换星移,眼前被一片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替换。

    她看到了自己现代的身体,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父母撕心裂肺地哭着喊着,一旁刚上大学的弟弟红着眼眶,不忍直视姐姐冰冷的尸体。

    明明不久前他还和姐姐通话来的。

    “爸妈……”沈秋努力想回到那具身体里,可根本进不去。

    “爸妈,你们别难过了,你们还有我。”弟弟安慰着父母,却也知道无论怎样的安慰都那么苍白无力。

    原来……现代的她已经死了……

    好在还有弟弟在,沈秋每日跟着父母,甚至觉得就这样陪着父母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直到她听到孩子哭泣的声音,这声音莫名熟悉,还让她有些心疼。

    她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有人在叫她,是谁呢?

    ……

    距离与湘北一战已经过去一月有余,经过那一战,湘王一败再败,最终被吞并。

    此刻,王府中,沈秋躺在床榻上,紧闭着双眼,苍白的脸庞毫无血色,许彦鹤诊脉后神色凝重,眼底划过一抹痛楚。

    “王爷,王妃她……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说什么?”裴寂揪着许彦鹤的衣襟,“本王不许你咒她!她一定会醒来的。”

    “她就算不在意本王总是在意儿子的……她怎么会忍心让儿子失去母亲……她不会的……”裴寂似是自言自语,可却莫名有些信了许彦鹤的话,秋儿不要他了,她走了。

    想起碎石滚落的那一刻,沈秋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诀别。

    不,不是这样的……她明明说要永远陪在他身边的!

    骗子!

    “王爷,我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护住她的心脉,让她保持现状,但除非出现奇迹,否则王妃是绝无可能醒过来的。”

    许彦鹤没说的是,这样的植物人即便是用心护理,怕也是活不了太久的,等身体机能退化后,便是流食也难以吃下,只能等死。

    “没有奇迹,那便制造奇迹,本王绝不会放弃。”

    许彦鹤摇头一叹,无奈离开。

    裴寂在榻前陪着沈秋,怕她躺久了肌肉萎缩,每日给她按摩四肢,又亲自给她擦拭身子,喂食给她。

    “秋儿,都过了好多天了,你去了哪里?怎的还不回来?儿子天天都要找娘亲,他很想你,我也好想你。”

    “我知道你没那么喜欢我,可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你怎能食言呢!你是不是怪我以前对你不够好?我真的后悔了,只要你醒过来,我随你处置好不好,你醒来啊!”

    他出身世家,父亲早亡,亲情淡薄,祖父对他只有严厉的教导,他甚至连自己的表情都要管理得天衣无缝。

    按祖父所说,只有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才能在尔虞我诈中谋得先机,这世道弱肉强食,想要就只能去夺取。

    可人毕竟不是物,他知道他曾经伤害了沈秋,或许她是迫于形势才答应嫁给他,可他不在乎,他以为他有一辈子时间可以让沈秋对他改观。

    谁知道……

    “其实我知道你不是原来的沈秋,可我不敢问,我怕一问你就消失了,可即便如此,你还是走了……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是妖精?还是借尸还魂。”

    裴寂蓦地想起以前沈秋看的画本子,她好像很喜欢看借尸还魂类的画本子。

    那时他还不觉得如何,现在想想,可不就跟沈秋的情况差不多,都是突然间性格大变,还会了许多以前不会的东西。

    思及此,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府外,顾行止在门前已经绕了几圈,见许彦鹤出来,忙上前问道:“王妃如何了?”

    见许彦鹤摇头,顾行止的心跌落至谷底,“都怪我,当初我就该拦着王妃的,战场那么危险怎能让王妃去涉险。”

    “或许这就是命,若不是她,只怕王爷和西北军与湘军就都要葬身战场了,她真的是一位奇女子。”

    连地动都能预知的人,或许是仙人来历劫,如今功德圆满归位了吧。

    “我这人不信命,只要她还活着就肯定有机会,听说西域生长着一种还魂草,便是只剩半口气也能将人救回来,只要找到还魂草王妃是不是就有救了?”顾行止出身寒门,经历了数不清的艰难险阻,能突破世家的桎梏走到今天这一步,可绝不是靠运气。

    许彦鹤看着一向疏离冷漠,做什么事都带着算计的顾行止竟为了王妃四处奔波,心里涌起一股怪异的想法。

    “且不说还魂草稀有难得,便是你真的拿到了,那东西也未必能让沈秋苏醒。”

    “总归是有些希望的。”顾行止不在乎自己的心思是不是被许彦鹤看出来了,他只想让沈秋活过来,哪怕只能仰望着她也好。

    “还魂草只有在刚开花的那一瞬间摘下来才行,按照书中记载,应该过不了多久便是开花之时了,你要想寻就要快些了。”

    顾行止颔首,命人给王爷留了消息便朝西域出发了。

    好在西域距离府城算不上太远,来回也用不了许久。

    裴寂从屋里出来,沐浴更衣,梳洗了一番,看着倒像是恢复了些许往日风采。

    大魏三分之二的疆域都已收入囊中,如今那些小藩王只要交给手下将军们即可。

    裴母见裴寂心情似乎不错,只当是已经从失去王妃的痛苦中走了出来,便上前道:“寂儿可是想通了?这才是裴家的好儿郎,一个女人而已,新鲜几日也就算了,日后你登基为帝,什么样的美人见不到。”

    “母亲若是无事便素斋念佛,为王妃积福吧,毕竟没有她本王怕是已经深埋地下成了战场上的亡魂,而母亲想靠着儿子光耀门楣的期望也会落空。”裴寂没有理会裴母气到扭曲的脸,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出了王府,策马扬鞭直奔卧龙寺。

    西北的冬日冷风簌簌,裹挟着黄沙,刮得脸生疼,但裴寂似毫无所觉,只希望马儿速度更快一些,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元空大师了。

    曾经的裴寂从不信佛,想要什么便自己去争去夺,却没想到有一日,他竟然会将那渺茫的希望寄托于佛祖。

    卧龙寺外,两个扫地的僧人似是在念佛般虔诚地扫着地上的落叶。

    一名知客僧见到裴寂,立刻从寺内走出来,直朝着裴寂走来。

    “阿弥陀佛,元空大师知王爷要来,特命小僧在此等候。”

    裴寂愕然,“元空大师可是早就料到我今日会来?”

    知客僧浅笑,“是,王爷请随小僧来,元空大师正在禅房等您。”

    裴寂心跳加速,却越发忐忑不安起来,既期待又害怕。

    禅房内,元空大师一身朴素的灰布僧袍,唇角微弯含笑,苍老却红润的脸庞,一双仿佛历尽沧桑的眼眸睿智深邃,犹如大殿内悲天悯人的佛祖。

    在他身旁站着一个颇有灵性的小沙弥。

    元空大师手捻着佛珠,微微颔首,“阿弥陀佛,王爷请坐。”

    裴寂恭敬行礼,随后坐在了元空大师对面。

    二人中间放置着一个棋盘,棋盘上是一副残局。

    “元空大师既已知晓本王来意,还请大师为本王指点迷津。”

    “王爷莫急,不妨先下完这盘棋再说不迟。”元空大师不急不缓地说道。

    这时,裴寂才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棋盘上。

    棋盘上的棋局似已成死局,这让裴寂眉头一皱。

    然而当他将棋局在脑海中走过一遍后,却发现暗藏玄机,手持黑子,朝着一处绝地落下,这一子落下,直接导致这一片的黑子被白子吞并。

    原本的死局却在失去几个棋子后竟奇迹般地复苏。

    看到裴寂的选择,元空大师笑了,“王爷是有慧根的人,自该知道有舍才有得。”

    “还请大师明示。”裴寂已经有所明悟,却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王爷乃是大气运之人,周身龙脉已然觉醒,自有天道庇护,然王妃却是天道漏洞,为天道所不容,若想王妃醒来,只有以王爷的血为她引魂。”

    “需要多少血,本王这便准备。”

    没有任何迟疑,裴寂已经掏出匕首,准备让成风取碗来割破手腕取血。

    “王爷莫急,贫僧还未说完,若要引魂,需寻来还魂草,还要王爷以自身精血为墨抄写经文七七四十九天,折寿十年,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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