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疏樱推门的动作很轻。

    她其实有想过按门铃,但这样大的空间,如果被打扰了很难停下来吧。

    书房的布置与她想象中不一样,四周墙壁都是堆砌起来的书籍,像山的石壁,层层叠叠,又很有主次。

    屋子里燃着烟,袅袅飘起,四散开来,熟悉的麝香味,没那么厚重,有提神醒脑作用。

    很快,纪疏樱就看到了坐落在书桌前的身影。

    男人身穿灰色家居服,原本清雅矜贵的模样,增添几分温润。

    然而,此刻他的神情困顿,似陷入了某种思绪中,无法挣脱。

    跟平常的运筹帷幄显然不同,是很难想象到的一面。

    真想知道单止澜遇到了什么难题,不过,对他这种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男人来说,应该没有什么事,是他不能解决的吧......

    单止澜倒没料定,前一秒让他心绪不明的女人,迅速出现了眼前。

    慢慢的,他心里升起愉悦,很淡,淡到不显山水。

    “你在开会吗......”

    纪疏樱的话刚落下,就见单止澜迅速起身,盖住了他的电脑。

    他没问她怎么来了,而是拥着她出去,纪疏樱被他怀里的香气砸晕,一头雾水,只感受到他隐隐有些不对劲。

    但,具体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又说不上来。

    是怕她看到公司机密吗?那她可以解释的......

    她今天穿的随意,头发扎起来,松垮的上衣领口略大,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天鹅颈,这漂亮风景,能带给人多大的涟漪,她根本就不自知,单止澜湛湛黑眸缠绕出一股暗流。

    外面炎炎高温,明明温度适宜的室内,单止澜却还觉得热,很燥,半天半天都难以抵消下去。

    盯着女人媚目流转的眼,转头间,勾勒出优美弧度,魅惑气息扑面而来。他好像中了邪。

    费了半天劲压下去,单止澜深深看她,睁眼说着瞎话:“没有,已经结束了。”

    他紧接着又说:“书房不管我在不在,你都可以随时来。”

    “哦。”纪疏樱乖巧应,犹豫几秒,蠕动唇瓣问:“那个......我想问你知不知道我有几件礼服去哪里了?”

    “还有孟叔让我顺便叫你下去一块吃饭。”她顺便解释上来的原因。

    单止澜认真回想了下,随后,不疾不徐回道:“记得余秘书跟我提了下,有几件礼服拉链出了问题。”

    纪疏樱惊讶,这些牌子她经常听,尤其是高定,每件都是纯手工定制,工期十分复杂冗长,因此各个款式只出一件...像昨天那件,她就特别喜欢,细节处无一不是完美,其他甚至连试都来不及试,不遗憾是不可能的...

    “这样吗?”

    “确有其事。”男人脸上实在太过云淡风轻,令人怀疑不出一丝真假,他甚至抽出一只手,很自然地牵起她,说:“走吧,不是说要去吃饭?”

    纪疏樱抿唇,讪讪接受,心想以后即使遇到这些贵的品牌,也要多加谨慎才是,若不是被余秘书及时发现,以后出丑的不就是她了?

    “对别墅的改造还满意吗?”

    纪疏樱终于回神,转念又落在牵手的两人身上,两人之间的亲密,怎么有点像结婚多年,恩爱的夫妻一般?

    可他们领证好像才过三天。

    “喜欢的。”她向来不挑居住环境,何况这里本来就哪哪都好。

    男人全程牵住她的举动很绅士,掌心相握,包裹住她的指节很有力量感,让人容易联系到昨夜他的托举,带动时,赋予的热度传进她体内,不得不攀紧住他的肩,以防止掉下去。

    被折腾到软绵无力,又是如何单手掌控的,全程没有松懈的意思,持久度惊人,给人的安全感成功上升一个层次。

    “有什么缺的,直接跟孟叔说,这段时间他都负责这边。”

    两人一同从电梯出来,餐品摆在桌上,孟叔时间拿捏的刚刚好,他笑眯眯地相迎,“少爷,少奶奶,你们下来了。”

    单止澜先轻应一声,走到她身边拉开椅子,纪疏樱对上他的眼,脸上升起温度,就听他说:“给太太服务应该的。”

    孟叔瞧得有些乐开了花,这少爷自己选的新婚妻子,上心程度就是不一样,若换成在老宅,要他主动给夫人行餐前礼仪,压根不可能。

    纪疏樱哪里清楚这些,她不觉盯着他看。

    他吃东西的时候很优雅,动作流畅,举止斯文,全程没开口说一句话,礼仪教养刻在了骨子里。

    “不饿?”单止澜咀嚼完食物,问她。

    他问的不是不合口味,桌上有几道菜都是特意合她口味做的,她喜不喜欢他是有数的。

    纪疏樱点头,“有点。”

    这天气依旧热,她胃口本来就小,反倒想吃些冰的,比如雪糕、椰汁燕窝......纪疏樱哝哝说出了声。

    单止澜心领神会,屈起长指点了点餐桌,淡淡吩咐:“去给太太各准备一份来。

    她水眸里呈现出一丝崇拜,有点像面对自己心上人的那种,随意露出的两眼,单止澜却被弄得身体躁动。

    辛苦大半夜止住的,似乎又蹭蹭冒上来,呼之欲出。

    纪疏樱尽量保持斯文,低头用汤勺小口小口进食,那微抿的唇瓣很快泛着晶莹的水光,察觉到他浅淡的目光,升起紧张感,下意识舔舐唇边溢出的椰汁。

    再正常不过的举动,落入单止澜的眼里变了颜色,他仔细凝着那一抹白,墨色的眸子浓稠无边。

    他无声地滚动了下喉结,端坐挺直的背,看不出任何端倪,仍旧斯文不动。

    纪疏樱开始以为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够淑女,或者有没有什么出格的表现。

    毕竟...这个男人洞察力可怕,他看起来能随时轻易看透人心,她还是怕掩藏不住。

    而后,她发现好像是她想太多了,轻舒气,擦了擦嘴,说:“我吃饱了。”

    看着背影渐行渐远,单止澜微微低头,掩藏的餐桌下,还在逐渐发胀、壮大...如永远不知餍足的贪兽,有着无穷无尽的渴求。恨不能让她现在就地吞咽下去,来回舔.舐,再捣一捣深浅,欣赏她眼角溢出的泪花,是否会带着颓靡的艳。

    越想,越不敢想象,只是她一个简单动作,就能掀起他的欲望,与他多年经营的外表,极其不符,也愈发背道而驰。

    单止澜开始反省自己,将这些恶念吞咽下去,他还是不愿意,太早吓到自己的妻子,如果可以,他希望给她留下的永远是他温润一面。

    此刻的他,显然忘记,有些东西,太过刻意,离爆发那一刻变越汹涌。

    —

    经过一上午的小插曲,纪疏樱下午给自己找事做。

    她反复练着喜欢了无数遍的曲子,乐此不疲,这是她的爱好,并为之努力着,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开个自己的音乐工作室,里面有各式各样的乐器。天才也会被环境限制,何况她还不是。

    离开了纪家,她要开始为她的履历做准备,总不能顶着单太太的身份,无所事事下去。

    先前她就有这些想法,只是纪家不允许她做些,让她在家好好考虑清楚。

    她有什么好考虑的,坚持了这么多年,为此做着斗争,如今,终于可以做自己。

    隔壁的单止澜,神色平静地继续开着会。

    高管们在家也忙的头皮发麻,休息日时间好像也是用来挥霍工作的,他们开始想,网上不是疯传自家单总结婚了吗?

    怎么不见单太太来管一管单总?不是都说,新婚燕尔,自当如胶似漆,恨不得时刻在一起不分开吗?

    上午一闪而过的画面,快速在他们脑中闪过,再深深对上...单总这张苦行僧的脸,莫非是单太太欲.求不满,单总那方面无法满足?

    也是了,单总在公司例来端雅,是再正经不过的谦谦君子,听闻纪家二小姐娇媚多情,这两人碰撞在一起,感觉怎么都是委屈了单太太的。

    高管欲哭无泪,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单止澜丝毫不知,自己的婚姻生活,被别人这样揣测,更不知道,他和纪疏樱的“身份”,对调了过来。

    对上这些男人的沉闷表情,他反倒觉得找对了人,如果他没预料错的话,一直到夜晚,纪疏樱对他又是没有过多交集的一天。

    这似乎是他想要的结果......又似乎不是。

    他有些怕看到她,但又格外想看到。

    怕那些克己复礼失控,想看到她鲜活灵动的样子。

    单止澜深呼吸,他烦躁地抓起手机,打开,查看,鬼使神差地点进她的微信朋友圈。

    时间定格在6月,她毕业的那天,没有露出她那过分明媚精致的脸,手捧三束玫瑰花,发了句:毕业快乐。

    单止澜幽幽笑了,薄唇轻扯起,像被气的。

    玫瑰花有什么好发的,还是三束,这是代表三个人送的?会是什么人?男人?

    他很想说,他也会送,还可以送很多...保证比她晒的还要漂亮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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