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谨的外衫，如今还披在她的身上！
可他人已经走远了，这衣服……或许只能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给他了。
看着这件打满了补丁的旧衣服，程萋萋微微垂眸，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他……一定很缺钱吧，不然怎么会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呢？
但她转念一想，即便家境如此贫寒，裴书谨也还是考入了思齐书院，还在五年后成为了一方知县，年纪轻轻就步入了仕途，着实令人敬佩！
要知道，思齐书院可是由皇室兴办的贵族书院，平民子弟若是想进入书院学习，需要经过层层严格筛选才能获得入学资格。
所以，能以平民之身考入思齐书院的，几乎可以算是万里挑一的超世之才了。
果然如哥哥所说，前途不可限量啊……
程萋萋一边在脑中想着裴书谨的事，一边循着来路往回走，很快便找到了自家的马车。
时近晌午，来寺庙上香的人要么已经离去，要么去客房用斋饭了，所以一路上，程萋萋很幸运地并未碰到什么人。
“呀，小姐！怎么弄成这样了？”
看到自家小姐浑身湿透的模样，丫鬟浅云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起来。
程萋萋淡淡一笑，轻声安慰道：
“不小心掉水里了而已，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什么？小姐落水了？”
听完自家小姐的话，浅云大惊，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她真的没有受伤，才彻底放下心来。
“小姐没事就好……诶？这衣服是哪里来的？”
看着程萋萋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破布衣衫，浅云皱了皱眉，目光略有些嫌弃。
这样破旧的衣服，国公府的小厮都未必会穿，怎么会出现在自家小姐的身上？
浅云将那衣服从程萋萋的身上扒拉下来，不由分说便丢在了地上。
程萋萋大惊，“诶！别扔！”
这可是裴书谨的东西，以后还要还的！
她赶忙弯腰将那衣服拾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叠好，一边回答浅云道：
“这可不是什么破烂，是那位将我从水里救出来的恩人给我的！他见我浑身湿透，便把自己的外衫让给我穿了。”
“诶？恩人？”
听到“恩人”这两个字，浅云双眸瞬间一亮，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他是什么人？年纪多大？长相如何？人品如何？”
看自家小姐的反应，貌似对这位“恩人”极为重视。
说不定，这看似意外的落水，却正好能给自家小姐带来一段命中注定的缘分呢？
她昨日看的话本子，就是讲一个贵族小姐落水后被落魄书生救起，两人因此互生情愫，最终排除万难成为眷侣的故事。
看着浅云一脸八卦的模样，程萋萋笑骂了几句，终于还是如实回答道：
“他叫裴书谨，年纪和哥哥差不多，长相……也还算俊朗吧，哦对了，他也是思齐书院的学生，哥哥从前提过的，就是那个文章写得好，性子也沉稳，将来一定有出息的那位。”
浅云闻言，心中顿时有了判断。
没想到这“救命恩人”，竟然还是世子认识的人！大有戏啊！
浅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一脸坏笑地打趣道：
“那小姐觉得，这裴公子，可为小姐的良配吗？”
“这……”
程萋萋没想到浅云会想到这个层面，瞬间羞红了脸，挥舞起小拳头道：
“坏心眼的丫头，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裴书谨是她前世的恩人，她一心只求报恩，倒是从来没有往男女之事方面想过。
在程萋萋绵软的拳头下，浅云很快缴械投降：
“好好好，奴婢知道小姐心仪的是蒋公子，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小姐放过奴婢吧！”
听到“蒋公子”这三个字，程萋萋瞬间一愣。
是啊，如今正是自己对蒋誉最为痴迷的时候，浅云是自己的心腹丫鬟，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这份错误的感情，是时候该止损了。
“咳咳。”程萋萋定了定神，看着浅云认真道：
“那个……浅云啊，其实我对蒋公子……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前对他多有关注，只是因为觉得他容貌出众，难免想多看几眼而已。”
紧接着，程萋萋话锋一转：
“可如今看多了，便觉得他也不过如此，金玉其外罢了，没有什么好稀罕的。现在我对他已经不感兴趣了，所以什么‘我心仪他’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免得旁人听了误会。”
见程萋萋难得如此严肃，浅云愣了半晌，忽然握住了程萋萋的手，一脸激动道：
“小姐！你终于醒悟了！”
说罢，没等程萋萋反应，浅云又继续慷慨陈词道：
“奴婢早就觉得那蒋誉并非良配了！虽然他长得的确好看，但出身配不上小姐不说，还到处招蜂引蝶，沾花惹草，一看就不是能和小姐长相厮守，踏实过日子的人！小姐能及时醒悟，奴婢这就放心了！”
看着浅云一脸欣慰的模样，程萋萋微微一愣，心情顿时五味杂陈。
原来，她身边的人早就看出蒋誉并非良配的事实了。
只可惜上一世她不识庐山真面目，被蒋誉那风流倜傥的外表所蒙蔽，觉得他是世间少有的青年才俊，是她命中注定的如意郎君，才执意下嫁于他。
本以为婚后会幸福美满，却没想到，最后竟落得那般下场。
不过好在老天垂怜，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傻乎乎地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是啊，你说得对！”程萋萋点了点头，“所以从今往后，不用再替我关注蒋誉每日的一举一动了，我与他，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上一世，程萋萋为了能时常见到蒋誉，便让浅云暗中关注蒋誉每日的动向，好方便她设计各种“巧遇”。
如今看来，真是傻的没救……
见程萋萋一夜之间变得这般通透，浅云几乎快要流下欣慰的泪水。
“好！我们小姐真是长大了，开始懂事了！奴婢……奴婢真替小姐高兴！”
程萋萋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感慨万千。
是啊，懂事了。
先前是自己太幼稚，太愚蠢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付出了那般大的代价，终于是……懂事了。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快服侍我换衣吧，待会儿还要去找阿姐呢。我落水后，她一定去寻人帮忙了，若是到了岸边却见不到我，心里一定会着急的。”
程萋萋口中的“阿姐”，便是程敏敏。
程萋萋没有亲生的姐妹，所以平日里多唤她“阿姐”，在外人眼里，就像是亲姐妹一般。
浅云点了点头，动作麻利地开始帮程萋萋更换衣服，擦拭头发。
而另一边，程敏敏和蒋誉一行人找不到程萋萋的下落，便准备动身前去府衙报官。
——
按理说，程萋萋不见了，程敏敏应该先将此事汇报给程萋萋的父亲应国公，由他来决定接下来该如何做。
毕竟姑娘家名声要紧，若是直接去报官，就相当于把“程萋萋失踪了”的事情昭告天下，对她的名声极为不利。
正因如此，寻常人家丢了姑娘，一般都是秘而不宣，先找人暗中搜寻一段时日，实在没辙了才会去报官。
可程敏敏不同，她今日的一切所作所为，目的正是为了毁掉程萋萋的名声，所以才不会顾及那么多呢。
事情闹的越大，对她才越有利不是吗？
所以，程敏敏找不到程萋萋的下落，便装出一副焦急不已、极为担心的模样，当即便决定要去府衙报官，谁也拦不住，还美其名曰“越早报官，妹妹就能越早脱离危险。”
而蒋誉这边，也有自己的算盘。
他当然知道，一旦报官，或多或少会影响程萋萋的名声。
但那又如何呢？
名声好的程萋萋，未必会下嫁给他这样一个商贾之子，但名声有瑕的程萋萋，可就不好说了。
他的目的只是娶到程家嫡女，好攀附上应国公府这条大船而已，至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他可以不在乎。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去京兆府报官，请官府出面来寻找程萋萋的下落。
——
这边，程萋萋简单换了一身衣服后，便和浅云一道返回了寺里，去寻程敏敏了。
虽然此时的程萋萋早已看清了程敏敏的真实面目，并不想再见到这个虚伪又狠毒的人，但此时的二人毕竟还没有撕破脸，在外人看来，仍然是一对相信相爱的姐妹，所以她也不好撇下程敏敏独自回府，只得先找到她再做打算。
更何况，程敏敏那样声势浩大地寻人，肯定会把自己落水失踪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若自己不及时出现，打消众人的猜测，那名声才是真的要毁了。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她也必须抓紧时间找到程敏敏才行。
然而，程萋萋带着浅云绕着湖岸走了一圈，却根本没有看到程敏敏和蒋誉的影子。
午后的阳光略微有些刺眼，并不是游园赏景的好时候，所以整个后花园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任何香客。
“怎么回事，他们人呢？”程萋萋暗自嘀咕。
“小姐，敏小姐她……会不会先回府了？”浅云猜测道。
程萋萋点了点头。
“的确有这个可能，她寻不到我，说不定就回府去找父亲了。要不咱们也早些回去吧，免得让父亲担心。”
“好。”
话音刚落，忽然一道轻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吸引了主仆二人的注意。
“萋萋？是你吗？”
程萋萋闻声抬头，只见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少女。
少女模样温婉，气质贤淑，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闺秀，一举一动都体现着良好的教养。
“静宜！”
看清少女的脸后，程萋萋双眸瞬间一亮。
原来那蓝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从小和程萋萋一起念书的闺中密友，吏部尚书之女方静宜！
见到方静宜后，程萋萋心下欢喜，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方静宜，热络地拉起她的手。
“真巧，你也来上香吗？”
方静宜盯着程萋萋看了半晌，见她还是这般大大咧咧的模样，不像是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奈笑道：
“是啊，没想到你也选在了今日，早知道就唤你们姐妹一起了。”
说罢，方静宜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悄声对程萋萋问道：
“对了，我怎么听说……你今日落水了？可有大碍？”
程萋萋闻言，心中顿时一惊。
看来程敏敏果真没少宣扬自己落水的事情，竟连一向不关心八卦的方静宜都知道了。
“的确是不小心落水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已经全然无事了。”
说罢，程萋萋眸光一凝，继续问到：
“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是因为程敏敏吗？”
方静宜点了点头，一边回忆一边回答道：
“是啊，一个时辰前我在前殿，忽然看见程敏敏和蒋誉火急火燎地往山门那边去了，着人一打听，这才知道了你落水失踪的事。”
说罢，她皱了皱眉，一脸凝重地看着程萋萋道：
“我还听说……他们这么着急，是要去京兆府报官。”
程萋萋闻言，双目瞬间睁大：
“什么？她要报官？！”
她本以为，程敏敏之所以离开大相国寺，是回应国公府找父亲去了。
可没想到，她竟绕过了国公府，直接去京兆府报官了？
这怎么行！
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意外落水，又无故消失了大半日，事后还不愿意说是谁救了自己，这要是传出去，谁还会相信她的清白？
亏她还以为程敏敏只是想看她笑话而已，如今看来，岂止看笑话，这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程萋萋咬了咬牙，眼底满是愤恨之意。
方静宜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忍不住问道：
“那现在，你打算如何做？要不……派人拦住她的车？阻止她报官？”
程萋萋皱眉盘算了一阵，神情有些悲观：
“来不及了，既然你说她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寺里，那现在……应该已经早就到了京兆府了。”
方静宜默然，双手扯了扯帕子，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忽然，程萋萋灵机一动，拉着方静宜的手道：
“我想到了一个可以避免被人嚼舌根的好法子，但此法……你需要你助我才行！”
方静宜闻言，双眸瞬间一亮，赶忙点了点头，忍不住追问道：
“好，我如何帮你？”
程萋萋踮起脚尖，悄悄将自己的计划告知给了方静宜。
可他人已经走远了，这衣服……或许只能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还给他了。
看着这件打满了补丁的旧衣服，程萋萋微微垂眸，忽然觉得有些心酸。
他……一定很缺钱吧，不然怎么会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呢？
但她转念一想，即便家境如此贫寒，裴书谨也还是考入了思齐书院，还在五年后成为了一方知县，年纪轻轻就步入了仕途，着实令人敬佩！
要知道，思齐书院可是由皇室兴办的贵族书院，平民子弟若是想进入书院学习，需要经过层层严格筛选才能获得入学资格。
所以，能以平民之身考入思齐书院的，几乎可以算是万里挑一的超世之才了。
果然如哥哥所说，前途不可限量啊……
程萋萋一边在脑中想着裴书谨的事，一边循着来路往回走，很快便找到了自家的马车。
时近晌午，来寺庙上香的人要么已经离去，要么去客房用斋饭了，所以一路上，程萋萋很幸运地并未碰到什么人。
“呀，小姐！怎么弄成这样了？”
看到自家小姐浑身湿透的模样，丫鬟浅云吓了一跳，赶忙上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起来。
程萋萋淡淡一笑，轻声安慰道：
“不小心掉水里了而已，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什么？小姐落水了？”
听完自家小姐的话，浅云大惊，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她真的没有受伤，才彻底放下心来。
“小姐没事就好……诶？这衣服是哪里来的？”
看着程萋萋身上那件打满补丁的破布衣衫，浅云皱了皱眉，目光略有些嫌弃。
这样破旧的衣服，国公府的小厮都未必会穿，怎么会出现在自家小姐的身上？
浅云将那衣服从程萋萋的身上扒拉下来，不由分说便丢在了地上。
程萋萋大惊，“诶！别扔！”
这可是裴书谨的东西，以后还要还的！
她赶忙弯腰将那衣服拾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叠好，一边回答浅云道：
“这可不是什么破烂，是那位将我从水里救出来的恩人给我的！他见我浑身湿透，便把自己的外衫让给我穿了。”
“诶？恩人？”
听到“恩人”这两个字，浅云双眸瞬间一亮，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他是什么人？年纪多大？长相如何？人品如何？”
看自家小姐的反应，貌似对这位“恩人”极为重视。
说不定，这看似意外的落水，却正好能给自家小姐带来一段命中注定的缘分呢？
她昨日看的话本子，就是讲一个贵族小姐落水后被落魄书生救起，两人因此互生情愫，最终排除万难成为眷侣的故事。
看着浅云一脸八卦的模样，程萋萋笑骂了几句，终于还是如实回答道：
“他叫裴书谨，年纪和哥哥差不多，长相……也还算俊朗吧，哦对了，他也是思齐书院的学生，哥哥从前提过的，就是那个文章写得好，性子也沉稳，将来一定有出息的那位。”
浅云闻言，心中顿时有了判断。
没想到这“救命恩人”，竟然还是世子认识的人！大有戏啊！
浅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一脸坏笑地打趣道：
“那小姐觉得，这裴公子，可为小姐的良配吗？”
“这……”
程萋萋没想到浅云会想到这个层面，瞬间羞红了脸，挥舞起小拳头道：
“坏心眼的丫头，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
裴书谨是她前世的恩人，她一心只求报恩，倒是从来没有往男女之事方面想过。
在程萋萋绵软的拳头下，浅云很快缴械投降：
“好好好，奴婢知道小姐心仪的是蒋公子，不过开个玩笑罢了，小姐放过奴婢吧！”
听到“蒋公子”这三个字，程萋萋瞬间一愣。
是啊，如今正是自己对蒋誉最为痴迷的时候，浅云是自己的心腹丫鬟，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这份错误的感情，是时候该止损了。
“咳咳。”程萋萋定了定神，看着浅云认真道：
“那个……浅云啊，其实我对蒋公子……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之前对他多有关注，只是因为觉得他容貌出众，难免想多看几眼而已。”
紧接着，程萋萋话锋一转：
“可如今看多了，便觉得他也不过如此，金玉其外罢了，没有什么好稀罕的。现在我对他已经不感兴趣了，所以什么‘我心仪他’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免得旁人听了误会。”
见程萋萋难得如此严肃，浅云愣了半晌，忽然握住了程萋萋的手，一脸激动道：
“小姐！你终于醒悟了！”
说罢，没等程萋萋反应，浅云又继续慷慨陈词道：
“奴婢早就觉得那蒋誉并非良配了！虽然他长得的确好看，但出身配不上小姐不说，还到处招蜂引蝶，沾花惹草，一看就不是能和小姐长相厮守，踏实过日子的人！小姐能及时醒悟，奴婢这就放心了！”
看着浅云一脸欣慰的模样，程萋萋微微一愣，心情顿时五味杂陈。
原来，她身边的人早就看出蒋誉并非良配的事实了。
只可惜上一世她不识庐山真面目，被蒋誉那风流倜傥的外表所蒙蔽，觉得他是世间少有的青年才俊，是她命中注定的如意郎君，才执意下嫁于他。
本以为婚后会幸福美满，却没想到，最后竟落得那般下场。
不过好在老天垂怜，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傻乎乎地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了！
“是啊，你说得对！”程萋萋点了点头，“所以从今往后，不用再替我关注蒋誉每日的一举一动了，我与他，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上一世，程萋萋为了能时常见到蒋誉，便让浅云暗中关注蒋誉每日的动向，好方便她设计各种“巧遇”。
如今看来，真是傻的没救……
见程萋萋一夜之间变得这般通透，浅云几乎快要流下欣慰的泪水。
“好！我们小姐真是长大了，开始懂事了！奴婢……奴婢真替小姐高兴！”
程萋萋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感慨万千。
是啊，懂事了。
先前是自己太幼稚，太愚蠢了。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付出了那般大的代价，终于是……懂事了。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快服侍我换衣吧，待会儿还要去找阿姐呢。我落水后，她一定去寻人帮忙了，若是到了岸边却见不到我，心里一定会着急的。”
程萋萋口中的“阿姐”，便是程敏敏。
程萋萋没有亲生的姐妹，所以平日里多唤她“阿姐”，在外人眼里，就像是亲姐妹一般。
浅云点了点头，动作麻利地开始帮程萋萋更换衣服，擦拭头发。
而另一边，程敏敏和蒋誉一行人找不到程萋萋的下落，便准备动身前去府衙报官。
——
按理说，程萋萋不见了，程敏敏应该先将此事汇报给程萋萋的父亲应国公，由他来决定接下来该如何做。
毕竟姑娘家名声要紧，若是直接去报官，就相当于把“程萋萋失踪了”的事情昭告天下，对她的名声极为不利。
正因如此，寻常人家丢了姑娘，一般都是秘而不宣，先找人暗中搜寻一段时日，实在没辙了才会去报官。
可程敏敏不同，她今日的一切所作所为，目的正是为了毁掉程萋萋的名声，所以才不会顾及那么多呢。
事情闹的越大，对她才越有利不是吗？
所以，程敏敏找不到程萋萋的下落，便装出一副焦急不已、极为担心的模样，当即便决定要去府衙报官，谁也拦不住，还美其名曰“越早报官，妹妹就能越早脱离危险。”
而蒋誉这边，也有自己的算盘。
他当然知道，一旦报官，或多或少会影响程萋萋的名声。
但那又如何呢？
名声好的程萋萋，未必会下嫁给他这样一个商贾之子，但名声有瑕的程萋萋，可就不好说了。
他的目的只是娶到程家嫡女，好攀附上应国公府这条大船而已，至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他可以不在乎。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去京兆府报官，请官府出面来寻找程萋萋的下落。
——
这边，程萋萋简单换了一身衣服后，便和浅云一道返回了寺里，去寻程敏敏了。
虽然此时的程萋萋早已看清了程敏敏的真实面目，并不想再见到这个虚伪又狠毒的人，但此时的二人毕竟还没有撕破脸，在外人看来，仍然是一对相信相爱的姐妹，所以她也不好撇下程敏敏独自回府，只得先找到她再做打算。
更何况，程敏敏那样声势浩大地寻人，肯定会把自己落水失踪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若自己不及时出现，打消众人的猜测，那名声才是真的要毁了。
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她也必须抓紧时间找到程敏敏才行。
然而，程萋萋带着浅云绕着湖岸走了一圈，却根本没有看到程敏敏和蒋誉的影子。
午后的阳光略微有些刺眼，并不是游园赏景的好时候，所以整个后花园空荡荡的，几乎看不到任何香客。
“怎么回事，他们人呢？”程萋萋暗自嘀咕。
“小姐，敏小姐她……会不会先回府了？”浅云猜测道。
程萋萋点了点头。
“的确有这个可能，她寻不到我，说不定就回府去找父亲了。要不咱们也早些回去吧，免得让父亲担心。”
“好。”
话音刚落，忽然一道轻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吸引了主仆二人的注意。
“萋萋？是你吗？”
程萋萋闻声抬头，只见前方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少女。
少女模样温婉，气质贤淑，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闺秀，一举一动都体现着良好的教养。
“静宜！”
看清少女的脸后，程萋萋双眸瞬间一亮。
原来那蓝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从小和程萋萋一起念书的闺中密友，吏部尚书之女方静宜！
见到方静宜后，程萋萋心下欢喜，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方静宜，热络地拉起她的手。
“真巧，你也来上香吗？”
方静宜盯着程萋萋看了半晌，见她还是这般大大咧咧的模样，不像是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无奈笑道：
“是啊，没想到你也选在了今日，早知道就唤你们姐妹一起了。”
说罢，方静宜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悄声对程萋萋问道：
“对了，我怎么听说……你今日落水了？可有大碍？”
程萋萋闻言，心中顿时一惊。
看来程敏敏果真没少宣扬自己落水的事情，竟连一向不关心八卦的方静宜都知道了。
“的确是不小心落水了……不过你不用担心，已经全然无事了。”
说罢，程萋萋眸光一凝，继续问到：
“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是因为程敏敏吗？”
方静宜点了点头，一边回忆一边回答道：
“是啊，一个时辰前我在前殿，忽然看见程敏敏和蒋誉火急火燎地往山门那边去了，着人一打听，这才知道了你落水失踪的事。”
说罢，她皱了皱眉，一脸凝重地看着程萋萋道：
“我还听说……他们这么着急，是要去京兆府报官。”
程萋萋闻言，双目瞬间睁大：
“什么？她要报官？！”
她本以为，程敏敏之所以离开大相国寺，是回应国公府找父亲去了。
可没想到，她竟绕过了国公府，直接去京兆府报官了？
这怎么行！
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意外落水，又无故消失了大半日，事后还不愿意说是谁救了自己，这要是传出去，谁还会相信她的清白？
亏她还以为程敏敏只是想看她笑话而已，如今看来，岂止看笑话，这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程萋萋咬了咬牙，眼底满是愤恨之意。
方静宜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忍不住问道：
“那现在，你打算如何做？要不……派人拦住她的车？阻止她报官？”
程萋萋皱眉盘算了一阵，神情有些悲观：
“来不及了，既然你说她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寺里，那现在……应该已经早就到了京兆府了。”
方静宜默然，双手扯了扯帕子，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忽然，程萋萋灵机一动，拉着方静宜的手道：
“我想到了一个可以避免被人嚼舌根的好法子，但此法……你需要你助我才行！”
方静宜闻言，双眸瞬间一亮，赶忙点了点头，忍不住追问道：
“好，我如何帮你？”
程萋萋踮起脚尖，悄悄将自己的计划告知给了方静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