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希尔陪同女孩们走在年级长所带领的新生队伍里。他作为学院名人在其中相当显眼,好在朗作为优等生与带队级长关系还不错。

    朗跟随着新生队伍爬上长长的旋转楼梯,礼貌地与几位学长寒暄,余光看着露丝昂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拉文克劳塔楼的画像和雕塑。

    “你以后会懊恼这些,因为我们离餐厅最远。”朗附身在露丝耳边打趣道,换来少女疑惑的眨眨眼。

    看着仿佛没有尽头的旋转楼梯,露丝对朗的话心领神会:休息室在塔顶的话,上课要起得最早……

    妮娜拍了拍露丝的肩,贴心提醒微微走神的好友:“休息室口令。”

    露丝回过神来,踮着脚看向队伍前方的年级长。只见学长停在一扇古老的大门前,轻轻叩响鹰状的青铜门环,鹰嘴缓缓张开了:“凤凰和火,先有哪一个?”

    这可不止是口令。露丝惊讶,下意识看了朗一眼。露丝其实知道答案,因为朗给她读过讲凤凰涅槃的百科书:

    “凤凰和火是一个循环,没有起点。”

    门打开了,带队的级长朝这边看来,对露丝投以赞许的目光。这位七年级的拉文克劳级长简略介绍了门环的规则,又讲解了一些寝室守则。解散了新生队伍。

    “刚刚年级长的意思是,也会问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吗?”公共休息室里,妮娜若有所思道。

    “只是偶尔。”朗绅士地为两个女孩拉开座椅,“大多数时候是一些百科和常识问题,总要照顾一下低年级的魔法师。”

    露丝和妮娜闻言都认真地点了点头,朗被她们如临大敌的样子逗笑了:“不用担心,就算是开放答案的问题也没有那么苛刻,一些简单的见解就足够了。”

    “没有太特立独行的话,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能跟着同学混进来。”

    露丝和妮娜没有在一个寝室,两个女孩遗憾地道别。按照朗的提议,露丝与三个室友分享了列车上买到的巧克力蛙,在穹顶和床幔下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露丝起了个大早,走出公共休息室的时候碰上了刻意等在这里的朗。

    “还记得去餐厅的路吗?”朗接过露丝手里的书包,“我记得你第一堂课应该是变形术?”

    露丝轻轻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出课表:“变形术教室在城堡二楼,四号教室。”

    朗凑过来扫了一眼露丝的课表:“跟我一年级时差不多。汉德小姐呢?”

    “妮娜跟我不在一个班。”露丝吐了吐舌头,“她今早第一节是校史。”

    “那她比较走运,可以好好补个觉了。”

    “妮娜一定会认真听的。”露丝笑着摇摇头,她有听说校史课极其催眠,“朗的第一堂课是什么呢?”

    “校史,我的笔记拿了那一年最高分。”朗故作正色道,“所以说真的,你们可以周末补笔记,周一的早上还是睡觉好了。”

    妮娜和露丝都没有在校史课上睡觉,甚至说她们几乎没有在任何课上睡觉。女孩们出色地完成着一年级的课程,并在魔药课上组成了大放异彩的组合:

    拿到课堂用具的时候,露丝无比直观地感受到她收到的那一套魔药器材有多优秀。事实上多亏了朗的小灶,在这门对于大多数小巫师都有些苦手的课程,露丝有着远超同龄人的精准操作和严谨态度,收到了教授毫不吝啬的夸奖。

    第一堂魔药课实际上只是认识一些基础器具,介绍了基本的魔药制作步骤,几种制取使用方法,不过课堂上还是状况百出——就比如教授介绍如何点燃酒精灯,露丝旁边的男同学失手打翻了一个烧瓶:

    “对不起对不起!”

    露丝友好地安抚了他,和妮娜一起帮助他打扫了碎片。课后男孩向她们道谢,介绍自己叫克雷格·惠尔。

    认真学习的一年级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冬天。入冬的那个周五,露丝去猫头鹰塔楼拿了父亲寄来的包裹——两条围巾,一条要稍微大一点。

    露丝一边给利喂了点零食,一边回忆想朗的课表,这会儿朗应该刚下黑魔法防御课——

    露丝到达十三号教室的时候刚好下课。露丝乖巧地避开人流,在离开的学生中寻找朗的身影。最后女孩隔着窗户看到,希尔学长在教室里帮老师整理教具。

    “真感谢你周五还留下来帮我,我看小巫师们都激动坏了,这周末就是舞会了吧?”

    “不客气教授,我是课代表,这是我该做的。”露丝透过窗户看着朗隐隐约约的轮廓,听声音他似乎在笑,“今年是我们年级第一次舞会,大家确实都很激动。”

    “每年大家都很期待舞会。希尔同学有选好舞伴吗……

    露丝没有听到后面说了什么,因为朗已经提着书包和教授走了出来。出于礼貌,露丝先跟教授问好——

    “舞会是什么?”和朗前往餐厅的路上,露丝问。她怀里抱着自己的小雪鸮利。

    “每年圣诞节的联谊活动,四年级以上的魔法师可以一起跳舞。”朗手里正翻看着一本古火山文学,他今年已经基本掌握了古代语。

    “朗就是四年级。”

    “是的。”朗合上书,上前一步为露丝打开门,“不过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因为实际上我周末会待在戏剧社,没有时间找舞伴和练习舞步。”

    露丝在拉文克劳餐桌坐下,在朗从饮品区回来时候,送出了那份来自长辈的关心:“爸爸寄来的。”

    “谢谢露丝。”朗放下两杯牛奶,在露丝身旁坐下,“伍柏骑士寄来的?火山国已经入冬了呢,我都没发觉。”

    “都是朗学长太忙了,最近都见不到你。”露丝探头看了眼朗放在桌上的书,看不懂……“朗忙着戏剧社和学习,居然换季也没发现。”

    “本来是会发现的,但是今天露丝来找我实在太惊喜了,心里温暖也就不觉得冷了。”

    露丝闻言眨了眨眼,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曾经朝夕相处的少年:青春期的男孩长得飞快,朗的脸上已经褪去了稚嫩,轮廓有点棱角,眉眼飞扬又有风度。

    “朗变了呢。”

    朗·希尔正把那条雪白的羊绒围巾叠好,闻言带着笑看过来:“我怎么变了?”

    “我说不清楚。”露丝·弗莱贝格诚实地摇摇头,“感觉朗比我长得更快。”

    朗更早来到学院,更早学会各种魔法,更早认识教授们,更早去圣诞舞会……露丝心里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羡慕……或者说失落?露丝忽然很好奇朗的第一个圣诞舞会。

    “我觉得朗应该好好珍惜圣诞舞会。”露丝抬着那双熠熠生辉的金色眼眸,认真地提议,“戏剧社平时去也可以,错过第一次学校舞会未免太可惜了。”

    朗·希尔最后采纳了青梅竹马露丝的提议,他先是接受了一位斯莱特林女孩先前的邀请,然后在礼拜日中午时间看了一本《巫师初级舞步》。

    为此朗被戏剧社的同学揶揄了几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收到女孩的舞会邀请。

    “只是忽然对交际舞有点兴趣。”

    朗一边面不改色撒了个小谎,一边打开母亲邮来的包裹——一套漂亮的礼服。外袍,袖章,鎏金的盘扣,骑士制又有点中式的味道。

    原本朗·希尔颇有风度地担忧这身舞会行头会不会太过隆重,以至于给那位不甚相熟的斯莱特林小姐造成压力。不过在舞会现场这份担忧被被打消了:

    朗·希尔刚刚与那位斯莱特林小姐打上照面,就被另一个看起来怒气冲冲斯莱特林分开了。

    “我以为我们只是闹了个别扭!”

    朗绅士地保持了安全距离,旁观了一场曲折的爱情戏剧:少女少男两情相悦,却因青春期的敏感猜忌产生隔阂,冷战中少女做了个冲动的选择——

    好在最终谁也没有错过谁。

    朗看着眼前喜剧的结尾,宽容地祝福两人:“我没关系的,本来我也没学会华尔兹,还想着见面再跟你道歉。托你们的幸福,我心情也还不错。”

    “明明是牺牲戏剧社活动来的舞会,结果却看了一出爱情剧。”

    夜间湖畔的风凉凉的,朗·希尔拿着羽毛笔写写画画,余光看着露丝享受甜品的脸——他咨询了几位学长,他们都提名约克郡布丁是受欢迎的舞会餐点。

    “感觉很是朗的风格。”露丝·弗莱贝格凑过来看朗的笔迹,依稀看出是以刚刚的故事为蓝本写的剧本,“就是好可惜阿姨寄来的礼服,真好奇朗穿这么漂亮的礼服跳舞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这里为什么改掉了呢?朗不喜欢这个结局吗?”露丝指着一处笔迹:朗把男女主角舞会上解除误会的结局划掉了。

    朗支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也没有不喜欢,就是觉得现实会没那么美好。虽然是以这次舞会的经历为蓝本,但是以现实角度来说,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冰释前嫌。毕竟无论是愿意承认错误的人,还是愿意包容他人的人都没那么多不是吗?何况要同时达成才能有这个结局。”

    “朗居然更偏好悲剧的结局吗?这么想好悲观哦。”

    “也算不上悲观吧,只是事实如此,不幸福的人总要更多一点。”

    朗看着露丝放下吃布丁的勺子,因为他的想法微微拧着眉头。女孩认真的样子把朗逗笑了。不知道是不是糖分的缘故,朗总觉得露丝比平时还要更生动一点。

    “不过,我也赞同露丝的想法。”朗强忍住去抚平女孩眉头的冲动,在那行笔迹下重新写下男女主角破镜重圆的结局,“无论现实怎么样,能做决定的时候还是可以幸福一点。”

    少女重新读了一遍这个剧本,心满意足地把羊皮纸还给了朗。

    “话说,朗真的没有学会华尔兹吗?”

    露丝吃完布丁,在凉凉的草坪上躺下了,身下枕着父亲寄来的柔软围巾。朗抬手施了个清洁咒,魔力温柔地拂过女孩的嘴角和脸颊。

    其实学会了。

    朗注视着小鸟安静的睡颜,在心里回答。

    「朗·希尔十六岁那年,成为拉文克劳年级长。」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朗和露丝正在港口看赛马。

    “露丝的眼光很准。”朗抬手接下学院的猫头鹰,一边展开羊皮纸一边说。这个暑假小巫师露丝忽然对赛马很感兴趣,朗便经常带着露丝来港口,当然,在伍柏骑士的同意下。

    朗一目十行地看完手里的级长任命书,又侧过身看着身旁因为押中赢家而欢欣雀跃的女孩…——朗·希尔承认,露丝的天赋在方方面面都十分惊艳,但是百押百中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朗庆幸露丝不会成为赌徒,指为其他人庆幸。

    “开学你跟汉德小姐要单独留在车厢了,因为我是这一届年级长。”朗把羊皮纸递给好奇的露丝,观察女孩惊讶又欣喜的表情。

    “朗会很忙吗?”

    “还好,应该要去主席车厢开会,安排检查车厢。”朗安抚地拍拍露丝的肩膀,目光落在场上正预备的马儿身上,“这次看好几号?”

    “现在还不知道。”女孩摇了摇头,真诚地看向朗,“要等它们跑起来,谁的身边有绿色的风,谁就跑得最快。”

    朗不动声色皱了皱眉,他确信自己没见过任何一匹马跑起来身边有“绿色的风”,但他还是颇有耐心地跟露丝一起等待——

    “几号身边有风呢?”

    “八号。”露丝自然地指了指其中一匹,朗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匹普通的温血马,甚至起步要稍稍落后一些,其它什么也没有。

    “你看四号身边也有风,不过太微弱了。”露丝又指向另一匹,朗再次确信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朗藏在袖子里的右手施了个无声的探测咒,什么都没发现,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这是我跟露丝的秘密好吗?”

    露丝的心思还在赛场上那些奔腾的马儿身上,不然她就能发现朗的表情已经凝重起来。

    “露丝看得太准,我怕有人会嫉妒你。”

    露丝·弗莱贝格后知后觉地回过头,撞进朗温柔的视线里。她其实不太理解朗的话,但还是敏锐察觉到了朗目光里的期待,最后缓缓点了点头。

    返校的列车上,露丝·弗莱贝格交到了新朋友。

    朗去主席车厢开会了,妮娜前去买简餐,露丝本想换一个靠近朗一些的车厢,却惊醒了躺在座椅上休息的一位赫奇帕奇。

    “嗨?”克雷格·惠尔眯着眼睛坐起身来,活动了下僵硬的肩颈。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有人。”露丝·弗莱贝格诚挚地道歉,隐约觉得面前人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魔药课上见过……惠尔同学?”

    “是的,我在课上闯祸了。”克雷格睡眼惺忪的脸上浮现出些许低落,“多亏了你和你的朋友。对不起,我总是搞砸……”

    露丝急忙安慰他:“别这么说,那只是一堂魔药课而已,谁第一次做都很糟。”露丝也撒了个谎,她稍微有些明白朗当年的心情了——

    “下午好,请问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吗?”

    露丝惊喜地回头,看到朗拿着一盒巧克力蛙冲她眨眨眼。

    “看到一个很热心的年级长。”露丝接过巧克力蛙,拆开五彩缤纷的包装盒: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位魁地奇球星,“妮娜去买晚餐了,我还不饿,本来想去看看你回来没有。”

    “这位是克雷格·惠尔,跟我一届的赫奇帕奇。我们上同一节魔药课。”把那张卡片收好,露丝拉过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的克雷格·惠尔,为两人互相介绍,“这位是朗·希尔,五年级劳文克拉,这一届的年级长。”

    简单地寒暄后,妮娜买了些龙虾肉和南瓜馅饼回来。交谈中克雷格一直在打哈欠,朗体贴地提议劳文克拉三人组换个车厢,结束了这次短暂的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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