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里，欧阳信一脸焦急的来回踱步。一旁的慕衡算了算时间，估摸着章柔应该在过来的路上了。于是便对着面色焦急的欧阳信道：“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回书房了。待你所求之事办完后再来书房寻我吧。”
欧阳信一愣，停步转身面带犹豫的看向坐在桌前的慕衡。
“我若再此，反倒会阻碍你求画。”见他神情有些不愿，似是没听懂自己话里的深意。无奈之下，慕衡只能将话说的再明白不过。
欧阳信这才想起他夫妻二人的关系，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语带歉意的看向慕衡：“欧阳明白了，今日之事多谢王爷，无论成与不成欧阳都感激不尽。”
“无事，你与景昀关系甚笃，又是景昀心腹。你心仪之人有难，本王能帮自然也会帮一帮的。”说完，慕衡便起身准备离开。
却见欧阳信在听到他说到心仪之人时，脸突地一红，神情也带着一丝心虚和尴尬。
慕衡只当他情窦初开有些害羞，了然的笑了笑，便大步离开。
就在慕衡快要走到门口时，身着翡色烟罗绮云裙的章柔突然出现在门口。慕衡身形一僵，眼眸微动，目光在神色清冷的章柔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后又面色如常。步伐不停。
章柔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好似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一般。径直朝欧阳信走去。只是她交握的手上青筋隐现。
身形交错间，慕衡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下一秒，双手回到身侧。神色淡然的迈过门槛。
流动的空气轻拂起两人的长发，发丝在空中短暂的交汇，随后又回归各自的位置。
一旁的欧阳信和付嬷嬷见他夫妻二人皆视彼此为无物，生疏冷漠至此。心中不由同时叹了口气。当真是应了那句话至亲至疏夫妻。
路过付嬷嬷身边时，慕衡无意中看到她手里拿着活血化瘀的药瓶。脑海中突然响起昨夜阿侓说过的话：听西苑的下人说，王妃在御书房外面跪了两个多时辰。
思及此慕衡下意识眉头微皱。人都已站在院子里还回头看了屋里的人一眼。却又在对方转身的瞬间，飞快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屋里，章柔转身坐在主位。目光忍不住自动去追寻院外那道越发模糊的身影，心不在焉连欧阳信行礼也没听见。
欧阳信和付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了然。却也都没有出声打断她。
待完全看不过到后，章柔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眼里闪过一丝落寞，随后又恢复往日的威严和冷漠看向下首的欧阳信。
“听嬷嬷说，你有事找我？”
“欧阳见过王妃，清早叨扰，实乃是有急事相求。还请王妃见谅。”欧阳信躬身道。
“行了，直说吧，什么事？可是与景昀有关？”章柔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提起慕景昀时神情也不像昨日那般慌张。神色淡然的说道。
“是，但也不全是。我此次前来是想向娘娘借一样东西，救个人。”欧阳信抬头看向章柔面露恳求道。
“什么叫不全是？救人？可本宫这里并没有什么稀世神药。”听到他说救人，章柔下意识以为他是要求药。
“臣想救之人与臣关系匪浅，同时与殿下也有交集。是以我说是但不全是。其次我所借之物不是药，而是.....一幅画。”犹豫了片刻，欧阳信还是选择了隐瞒长恭的身份，将话说的比较隐晦。
“景昀的朋友？画？什么画？”章柔见他说话模棱两可遮遮掩掩，，心下虽有些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询问道。
欧阳信一脸为难的缓缓开口道：“《女史箴图》”
此话一出，章柔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想也不想便直接出言拒绝道：“不行。”
一旁的付嬷嬷也出声道：“《女史箴图》乃东晋绘画名家顾恺之先生所画，又是老太爷亲赠给娘娘的陪嫁之物，其珍贵程度远非一般的名画能比。我家娘娘对此画爱惜无比，日常整理更是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他人。欧阳公子张口就要此画，未免也太唐突了些。”
“我知此画对娘娘很是重要，但欧阳所救之人也是于殿下很重要的人。还请娘娘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将画暂借我几日。待那人性命无忧后，我保证一定物归原主，不让画有半分损耗。”欧阳信再次低声恳求道。
听到这话，章柔眼里露出一抹为难，思索片刻后看向欧阳信：“本宫知人命关天乃是大事，更何况你所救之人还是景昀看重的人。于情于理本宫都应该答应。但是，欧阳。那幅画是唯一能证明章家曾经存在过的东西，也是本宫唯一的念想了。我........”
“娘娘，淮水章家十几代的传承底蕴，成千上万名清流名仕，文学大儒。岂是一幅画就能证明的了的。更何况章家虽然不在了，但天下学子习的仍旧是“仁义礼智信”“道法自然”“因果既定”这三派思想的融合。只要这世间还有读书人，章家就永远都不会消失。况且娘娘你还在，殿下也在.......”
说到这儿，欧阳信突然停顿了一下。将原本要脱出口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随后又接着说道：“只要淮水章家还有人在，章家终有一日会平冤昭雪。还请娘娘割爱。”
一番肺腑之言听的章柔心潮澎湃，但话是这么说，可真要让她割爱，她还是有些不舍。思索了片刻后，章柔看向欧阳信，眼带审视：“你且告诉本宫，你所救之人与景昀是何关系？”
欧阳信闻言面露难色，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只能告诉娘娘，那个人.....对殿下很重要。”
“有多重要？”章柔追问道。
“殿下视他如自己的生命。”欧阳信思索再三后说道。先前在山西，天机楼让殿下拿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去交换。殿下既然用的长恭，那就说明长恭在殿下心中地位定是不一般。况且若是说太轻了，王妃还是不借怎么办。既然如此，还不如说的严重一些，应该不会有事。欧阳信在心里思衬道。
坐在上首的章柔听到这话，却是心中一惊：爱其如命.....那岂不是.....心仪之人。难不成是景昀的意中人？景昀如今重伤，他心仪之人也有难。这.....若说是缘分，会不会也太倒霉了些。又或者是他俩八字相冲？
一时之间二人各怀心思，欧阳信见章柔面色古怪似欣慰又似惆怅，一会又面露笑意一会又唉声叹气。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有再次出声道：“王妃？王妃？”
“王妃，咳咳，欧阳公子在叫您呢。”
一连叫了好几声章柔都没有反应，一旁的付嬷嬷不得不出声提醒章柔。
“哦..哦...”章柔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看向两人。随后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宫不借也说不过去。画可以借给你，不过你得保证画不能有一点损伤，否则到时候可别怪本宫重罚你。”
章柔面色严肃的看向欧阳信，语气凝重。
“是，多谢王妃。欧阳发誓定不会让此画有半分损坏。”欧阳信闻言激动不已，面露狂喜之色。
章柔看了一眼旁边的付嬷嬷，眼神示意她去取画。
付嬷嬷会意退下。
代付嬷嬷走后，章柔这才又看向欧阳信。神色凝重，语气低沉：“昨日我进宫，利用关月梨让皇帝将东宫的布防换了。对你们行事可会有影响？”
欧阳信听到这话也瞬间收敛了脸上的喜意，语气恭敬的回答道：“暂时不会，东宫换人一事我也听说了。娘娘高见，昨日我们还担心殿下在东宫不安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曾想娘娘竟早已有了万全之策。欧阳心中佩服，请受欧阳一拜。”
“行了，别恭维我了。对你们行事没有影响就好。昨日我知晓的突然，时间紧急只能先紧着景昀的安全。若是真给你们造成了什么麻烦，那....你们也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章柔看向欧阳信面带无奈的说道，言语之中却透露着一股调侃和幸灾乐祸。
欧阳信见状不由有些失笑，倒是没发现一向谨言甚性，甚少出现于人前的章柔竟是这么个古灵精怪的性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要与齐王和离的缘故。一想到刚刚二人互相视对方为空气的模样，欧阳信就忍不住在心里叹息。明明也曾年少情深，可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
窗外日头渐盛，蝉鸣惊鹊。
书房里，慕衡从书架上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的瞬间。一道绿光隐隐乍先，一只通体碧绿的玉笛出现在眼前。
慕衡取出锦盒里的玉笛，眼波微动，神情之中带着一丝忧愁和困惑。
尘封的记忆慢慢打开，年少时与章柔琴瑟和鸣的画面一一出现在脑海。月桂树下抚琴吹笛，荷花池畔舞剑作画。随着时间的推入，那些画面又被一一取代。夫妻离心，章柔小产，相敬如宾，再到互生嫌隙。最后直至形同陌路。
慕衡失神的抬头看向窗外，目露悲伤。
窗外竹叶轻轻，犹如离人心碎。
欧阳信一愣，停步转身面带犹豫的看向坐在桌前的慕衡。
“我若再此，反倒会阻碍你求画。”见他神情有些不愿，似是没听懂自己话里的深意。无奈之下，慕衡只能将话说的再明白不过。
欧阳信这才想起他夫妻二人的关系，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语带歉意的看向慕衡：“欧阳明白了，今日之事多谢王爷，无论成与不成欧阳都感激不尽。”
“无事，你与景昀关系甚笃，又是景昀心腹。你心仪之人有难，本王能帮自然也会帮一帮的。”说完，慕衡便起身准备离开。
却见欧阳信在听到他说到心仪之人时，脸突地一红，神情也带着一丝心虚和尴尬。
慕衡只当他情窦初开有些害羞，了然的笑了笑，便大步离开。
就在慕衡快要走到门口时，身着翡色烟罗绮云裙的章柔突然出现在门口。慕衡身形一僵，眼眸微动，目光在神色清冷的章柔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后又面色如常。步伐不停。
章柔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好似没有看到他这个人一般。径直朝欧阳信走去。只是她交握的手上青筋隐现。
身形交错间，慕衡袖中的手微微动了动。下一秒，双手回到身侧。神色淡然的迈过门槛。
流动的空气轻拂起两人的长发，发丝在空中短暂的交汇，随后又回归各自的位置。
一旁的欧阳信和付嬷嬷见他夫妻二人皆视彼此为无物，生疏冷漠至此。心中不由同时叹了口气。当真是应了那句话至亲至疏夫妻。
路过付嬷嬷身边时，慕衡无意中看到她手里拿着活血化瘀的药瓶。脑海中突然响起昨夜阿侓说过的话：听西苑的下人说，王妃在御书房外面跪了两个多时辰。
思及此慕衡下意识眉头微皱。人都已站在院子里还回头看了屋里的人一眼。却又在对方转身的瞬间，飞快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屋里，章柔转身坐在主位。目光忍不住自动去追寻院外那道越发模糊的身影，心不在焉连欧阳信行礼也没听见。
欧阳信和付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了然。却也都没有出声打断她。
待完全看不过到后，章柔才收回自己的目光。眼里闪过一丝落寞，随后又恢复往日的威严和冷漠看向下首的欧阳信。
“听嬷嬷说，你有事找我？”
“欧阳见过王妃，清早叨扰，实乃是有急事相求。还请王妃见谅。”欧阳信躬身道。
“行了，直说吧，什么事？可是与景昀有关？”章柔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一口，提起慕景昀时神情也不像昨日那般慌张。神色淡然的说道。
“是，但也不全是。我此次前来是想向娘娘借一样东西，救个人。”欧阳信抬头看向章柔面露恳求道。
“什么叫不全是？救人？可本宫这里并没有什么稀世神药。”听到他说救人，章柔下意识以为他是要求药。
“臣想救之人与臣关系匪浅，同时与殿下也有交集。是以我说是但不全是。其次我所借之物不是药，而是.....一幅画。”犹豫了片刻，欧阳信还是选择了隐瞒长恭的身份，将话说的比较隐晦。
“景昀的朋友？画？什么画？”章柔见他说话模棱两可遮遮掩掩，，心下虽有些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询问道。
欧阳信一脸为难的缓缓开口道：“《女史箴图》”
此话一出，章柔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想也不想便直接出言拒绝道：“不行。”
一旁的付嬷嬷也出声道：“《女史箴图》乃东晋绘画名家顾恺之先生所画，又是老太爷亲赠给娘娘的陪嫁之物，其珍贵程度远非一般的名画能比。我家娘娘对此画爱惜无比，日常整理更是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他人。欧阳公子张口就要此画，未免也太唐突了些。”
“我知此画对娘娘很是重要，但欧阳所救之人也是于殿下很重要的人。还请娘娘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将画暂借我几日。待那人性命无忧后，我保证一定物归原主，不让画有半分损耗。”欧阳信再次低声恳求道。
听到这话，章柔眼里露出一抹为难，思索片刻后看向欧阳信：“本宫知人命关天乃是大事，更何况你所救之人还是景昀看重的人。于情于理本宫都应该答应。但是，欧阳。那幅画是唯一能证明章家曾经存在过的东西，也是本宫唯一的念想了。我........”
“娘娘，淮水章家十几代的传承底蕴，成千上万名清流名仕，文学大儒。岂是一幅画就能证明的了的。更何况章家虽然不在了，但天下学子习的仍旧是“仁义礼智信”“道法自然”“因果既定”这三派思想的融合。只要这世间还有读书人，章家就永远都不会消失。况且娘娘你还在，殿下也在.......”
说到这儿，欧阳信突然停顿了一下。将原本要脱出口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随后又接着说道：“只要淮水章家还有人在，章家终有一日会平冤昭雪。还请娘娘割爱。”
一番肺腑之言听的章柔心潮澎湃，但话是这么说，可真要让她割爱，她还是有些不舍。思索了片刻后，章柔看向欧阳信，眼带审视：“你且告诉本宫，你所救之人与景昀是何关系？”
欧阳信闻言面露难色，犹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我只能告诉娘娘，那个人.....对殿下很重要。”
“有多重要？”章柔追问道。
“殿下视他如自己的生命。”欧阳信思索再三后说道。先前在山西，天机楼让殿下拿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去交换。殿下既然用的长恭，那就说明长恭在殿下心中地位定是不一般。况且若是说太轻了，王妃还是不借怎么办。既然如此，还不如说的严重一些，应该不会有事。欧阳信在心里思衬道。
坐在上首的章柔听到这话，却是心中一惊：爱其如命.....那岂不是.....心仪之人。难不成是景昀的意中人？景昀如今重伤，他心仪之人也有难。这.....若说是缘分，会不会也太倒霉了些。又或者是他俩八字相冲？
一时之间二人各怀心思，欧阳信见章柔面色古怪似欣慰又似惆怅，一会又面露笑意一会又唉声叹气。一时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有再次出声道：“王妃？王妃？”
“王妃，咳咳，欧阳公子在叫您呢。”
一连叫了好几声章柔都没有反应，一旁的付嬷嬷不得不出声提醒章柔。
“哦..哦...”章柔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看向两人。随后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宫不借也说不过去。画可以借给你，不过你得保证画不能有一点损伤，否则到时候可别怪本宫重罚你。”
章柔面色严肃的看向欧阳信，语气凝重。
“是，多谢王妃。欧阳发誓定不会让此画有半分损坏。”欧阳信闻言激动不已，面露狂喜之色。
章柔看了一眼旁边的付嬷嬷，眼神示意她去取画。
付嬷嬷会意退下。
代付嬷嬷走后，章柔这才又看向欧阳信。神色凝重，语气低沉：“昨日我进宫，利用关月梨让皇帝将东宫的布防换了。对你们行事可会有影响？”
欧阳信听到这话也瞬间收敛了脸上的喜意，语气恭敬的回答道：“暂时不会，东宫换人一事我也听说了。娘娘高见，昨日我们还担心殿下在东宫不安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曾想娘娘竟早已有了万全之策。欧阳心中佩服，请受欧阳一拜。”
“行了，别恭维我了。对你们行事没有影响就好。昨日我知晓的突然，时间紧急只能先紧着景昀的安全。若是真给你们造成了什么麻烦，那....你们也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了。”章柔看向欧阳信面带无奈的说道，言语之中却透露着一股调侃和幸灾乐祸。
欧阳信见状不由有些失笑，倒是没发现一向谨言甚性，甚少出现于人前的章柔竟是这么个古灵精怪的性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要与齐王和离的缘故。一想到刚刚二人互相视对方为空气的模样，欧阳信就忍不住在心里叹息。明明也曾年少情深，可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呢。
窗外日头渐盛，蝉鸣惊鹊。
书房里，慕衡从书架上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的瞬间。一道绿光隐隐乍先，一只通体碧绿的玉笛出现在眼前。
慕衡取出锦盒里的玉笛，眼波微动，神情之中带着一丝忧愁和困惑。
尘封的记忆慢慢打开，年少时与章柔琴瑟和鸣的画面一一出现在脑海。月桂树下抚琴吹笛，荷花池畔舞剑作画。随着时间的推入，那些画面又被一一取代。夫妻离心，章柔小产，相敬如宾，再到互生嫌隙。最后直至形同陌路。
慕衡失神的抬头看向窗外，目露悲伤。
窗外竹叶轻轻，犹如离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