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用过晚膳后一位侍女急急忙忙地跑来通知乔阿言,“夫人,侯爷醉酒了,人现在在红袖添香呢。”

    “红袖添香?他为何会去那?”

    小侍女嗫嚅着,“奴婢也不知,好像是去找楚倾姑娘的,夫人您要不要去接侯爷回来?”

    乔阿言垂下眼,“派两个小厮去接回来就行了。”

    小侍女领命而去。

    乔阿言想起来今日中午老嬷嬷说的话,现在她终于知晓了那晚郁景川说的那句话是什么了。

    他说,“你们真像。”

    所以在他眼里我究竟是谁?他究竟当我是乔阿言还是把我当成谯元珺?

    乔阿言眼角不自禁滑落一滴泪,她愣愣地伸手抹掉,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她究竟在担心什么,明明当初已经立誓不会奢求这个男人的任何东西,更何况是感情,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上心的?

    沐铃端着水盆进来道:“夫人,奴婢来为您梳洗吧。”

    “沐铃,你去暮云殿守着侯爷一回来就来通知我。”

    沐铃虽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问,只乖乖照做。

    ***

    郁景川回来时果然是带着一身酒气,若不是旁边有一位小厮扶着只怕连路都走不稳。

    乔阿言伺候他洗了一把脸,又让人去煮了醒酒汤。

    她替他脱着靴,道:“侯爷,今日怎么喝酒了,还喝这么多?”

    郁景川也不太清醒,“何巍他们来找我,让我请客,就多喝了几杯。”

    乔阿言不识得什么何巍就问:“不知这位何公子是?”

    “你不记得了吗?他之前还想给昭儿作干爹呢,不是被你给骂回去了吗?偷偷告诉你,他们私底下都说你像母老虎……哈哈哈……”

    他似是很愉悦,无所顾忌地笑了出来。

    乔阿言眉心一跳,她知道郁景川又将她当成了谯元珺。

    她不想坏他好兴,于是也跟着扯了扯唇,笑得苦涩,“我脾气很坏吗?”

    郁景川赶忙坐起来扶着她的肩,道:“不坏不坏,我夫人最好了,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那帮人就是嫉妒我瞎说的,你可不要往心里去啊,回头我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男人眉眼间满是宠溺与温情,虽不是属于她的,却也让她失了神。

    她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侯爷先躺下休息一会吧,我去看看醒酒汤做好了没。”

    醉酒后的男人很听话,迅速将自己塞进被子里。

    乔阿言无声地笑了笑,掩门而去。

    折过几曲回廊便来到了书房,书房里很简洁除去几排书架和一堆杂书以外就只有一张书案和卧榻,乔阿言很快就找到了要找到东西,就藏在卧榻的枕头底下。

    已经泛黄的纸张被保护的很好,没有一丝破损和褶皱,上面紫裙姑娘笑得一脸活泼灿烂模样。

    乔阿言瞧了好大一会儿,哪里像了?自己才不会笑得这么开心,眉眼这么弯,嘴角勒这么大,穿颜色这么鲜艳的裙子。

    她愤懑地将纸张小心翼翼地折好,完整无暇地塞进枕头下。

    乔阿言再次端着醒酒汤来看他时郁景川已经睡着了。

    无奈,她只好将汤暂时放在了一边又替他掖好被角,正准备离去,衣袖忽然被人扯住,郁景川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一脸委屈巴巴地对着她道:“夫人,你又不陪我吗?我头疼。”

    乔阿言捏着他的指节轻声哄道:“侯爷我还要去洗漱呢,你先放手好不好,我一会儿就来。”

    郁景川一半脸埋在被子里摇着头,“不好,我又不嫌弃你,以前我生病的时候你都会陪着我的,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你现在都不叫我名字了,你肯定是不爱我了。”

    乔阿言心脏一阵紧缩,没有搭话。

    “你看,你又不理我了,被我猜中了吧?”

    乔阿言咬紧牙关,尽力压抑住心头莫名的翻涌的苦涩感,半晌才沙哑的笑道:“那你想我怎么唤你?”

    郁景川的手不知何时攥上了她的手腕,拇指有意无意地抚上手心,搔起一阵麻痒,“唤我阿川或者景川哥哥?”

    乔阿言盯着他的一脸认真,嘴唇嗫嚅着,话涌到嘴边却始终唤不出。

    郁景川有些急了,“实在不行,那你唤我夫君呢,这总可以吧?”

    “……夫……君……?”

    听到这句磕磕绊绊的“夫君”郁景川笑得一脸欢喜,“你脸怎么这么红,害羞了?”

    要不是看着他不甚清明的眼神,就凭他现在这幅孟浪模样乔阿言是真的会把他当做登徒子。

    将手挣脱开,她捂了捂脸,刚刚那句令人害羞的话,天知道她是做了多少心理准备,鼓足了多大勇气才说出来的。

    郁景川迷迷瞪瞪地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忽然伸出手将她拦腰抱到了床上,随即又翻了个身将人老老实实地堵在他的身躯和墙壁之间。

    乔阿言被突如其来的一番操作吓得不敢动弹,抱着手臂缩在墙角,一脸紧张地看着郁景川。

    谁知郁景川一句话也没说,直接反手扇灭了烛灯,“睡觉!”

    黑暗里滚烫的呼吸越来越近,到最后有力的长臂直接搂住了乔阿言。

    ***

    郁景川昨晚本来就醉酒得厉害那碗醒酒汤又没喝,导致今早日上三竿都没起床。

    乔阿言躺在树荫下翻着书,“侯爷还没起床吗?”

    沐铃在一旁煮着茶,“没呢,看守的侍女到现在也没来报。”

    乔阿言点点头,没再多问。

    沐铃悄悄瞥了她一眼,问:“夫人,昨夜……奴婢怎么没在暮云殿看到你呀?”

    闻言,乔阿言手一顿,昨晚那段滚烫的记忆瞬间涌现。

    宠溺的眼神,温柔的情话,缠绵的呼吸无一不让人溺毙于此,但……那是她偷来的—……

    思及此,心尖处又不可避免地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她不想回答沐铃,也懒得计较她这句话的不得体。

    此时门外的侍卫忽然来报:“夫人,外面来了一位女子,说要见侯爷。”

    乔阿言坐起,“见侯爷做什么,是何人?”

    侍卫踌躇着,不敢答话。

    “说!”乔阿言沉声道。

    他这才哆哆嗦嗦答道:“是……红袖添香的楚姑娘。”

    红袖添香?楚姑娘?

    乔阿言瞬间回想起昨晚小侍女的话,“楚倾?”

    “是。”

    沐铃早就竖着耳朵来凑热闹了,“是那位千金掷一笑的花魁楚倾?”

    乔阿言看着她,“怎么,你认识?”

    沐铃缩着肩,“没见过,但听说过,她在京都很出名的。”

    这种风月之事乔阿言向来不感兴趣,以往相府的小丫鬟们每每谈论及此时她都是当话本听的也不大在意。

    她起身整了整衣摆,“让她在前院等着,我亲自去会会。”

    ***

    乔阿言见到楚倾的第一感觉就是不愧是京都第一花魁,着一袭红裙,手持长柄红团扇,头簪几朵珠钗,分明是一副轻浮模样可穿在她身上却尽显妩媚多姿不显一丝风尘气。

    楚倾在看到乔阿言时眼神滞了一瞬随即勾着唇角笑了笑,“想必这位就是侯爷夫人了吧?”

    “楚姑娘找侯爷是有什么要紧事?”乔阿言直接切入主题。

    “也没什么大事。”她从袖中掏出一块青白玉佩,“就是昨日侯爷来红袖添香喝酒时不小心落下了这东西,毕竟是与先夫人的定情信物侯爷一直带在身上,应当是挺重要的物什就想着亲自送过来了,夫人,侯爷呢?”

    乔阿言瞅着她手心里的那块玉佩,“侯爷有要事处理暂时不在府,交由我就行。”

    “那可不行,这东西对侯爷很重要应当亲自交到侯爷手上,确保万无一失。”

    “怎么?楚姑娘的意思是信不过我?”

    “夫人真是错怪奴了,奴也是为夫人着想啊,到时候万一这玉佩要是有什么闪失侯爷怪罪夫人就不好了。”

    乔阿言心笑:伶牙利嘴,两三句话离不开先夫人,只怕是故意说出来膈应我的。

    暂时也摸不清她的目的,乔阿言袖一挥,“竟如此那我便不再管了,楚姑娘自便吧。”

    楚倾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多谢夫人。”

    沐铃扶着乔阿言往暮云殿走去,“夫人,咱真不管她了,她这种人一看就是别有目的,一个劲地吵着要见侯爷,居心叵测。”

    “你派个人看着就行,其他的不用多管,另外,把昨晚那个侍女叫过来,我要问话。”

    暮云殿,乔阿言高坐殿上,刮着茶沫,漫不经心道:“你说你叫妍艺?”

    小侍女哆哆嗦嗦地趴跪在地上,“是奴婢。”

    “红袖添香的楚倾你可认识?”

    “奴认识。”

    “把头抬起来,我问你答,若敢撒谎……结果你自己知道。”

    “是。”

    “这位楚倾是何人?她与侯爷是何关系?何时认识?侯爷是否经常去红袖添香──找她?”

    “回夫人……楚姑娘在京都当了十多年的花魁了,她是孤儿一个人在京都无依无靠才去了红袖添香讨生活……”

    乔阿言睥睨着眸,“你也不过是八年前才入的侯府,怎么会知道十多年前的事?”

    “这事京都人人知晓,夫人若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奴婢绝不敢撒谎。”

    乔阿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侯爷与楚姑娘相识大约是在……她刚刚当上花魁时,具体如何奴婢也不知。

    “以前侯爷确实是经常去红袖添香,中间又出去打仗了好几年没回来,二人自然没再见过,昨晚是侯爷回来后第一次去红袖添香。

    “还有就是……京都有一则关于楚姑娘的美谈讲的就是侯爷和楚姑娘。”

    乔阿言撑着头,“哦?什么美谈,讲来听听。”

    “……千金掷一笑,说是楚姑娘为人高冷,刚当上花魁那会儿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但因为长得实在漂亮依旧赤手可热,有一日楚姑娘在舞台上刚跳完一支舞厢间里就立马有人点了一排千金花灯,楚姑娘抬头一望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侯爷,于是红颜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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