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这天,刚好周五,下午放学,宋榆约了叶子穆、卫诩一起回去。汽车行驶到小区大门前,宋榆从副驾驶座上回头,好奇看向叶子穆,“木子,你给童童送了什么?”

    宋榆自然看到叶子穆在上自习课时,偷偷摸摸过来给童倚送礼物,不过那时候教室的同学都在安静自习,她怕引人围观,所以没问。

    “没什么,一个小玩具。”叶子穆神色淡淡,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礼盒递给宋榆,“你也有。”

    宋榆接过礼盒,故作不满:“童童的是一个大盒子,我的只有一个小盒,木子,你也太偏心了吧!”

    卫诩瞅了眼叶子穆,故意附和,“他确实偏心。”

    叶子穆不辩解,宋榆拆开礼盒,只见里面装着一个富士拍立得相机,瞬间把前一刻的不满抛掉,她往后扬了扬手中的相机,乐呵呵直笑:“谢谢木子,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汽车行驶至宋榆家楼下,她让司机等一会儿,她上楼给两人拿礼物。

    不一会儿,宋榆拿了两个袋子出来,打开车门,递给后座的两个男生,“篮球是卫子的,乐高是木子的,圣诞快乐!”

    卫诩笑嘻嘻接过宋榆的礼物,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两个小礼盒,递给宋榆,“你和童倚一人一个,都一样的。”

    宋榆切一声,“一看就是没用心,为图方便,送一样的礼物!”

    卫诩:“你不要,还给我!”

    “我不!”“啪”一声,关上车门。

    回到家,父母还没回来,叶子穆揉了揉可乐的脑门,给他喂了几块零食,背着书包上楼。

    他把书包里的卡片拿出来,放在书架某一格,拿起童倚送的礼盒,打开,掏出里面的苹果、曲奇饼干,正想把盒子扔掉,发现盒子比想象中重了些,看了一眼,只见里面还有一个小盒子。

    叶子穆连忙把盒子拿出来,拆开,一只凌美2000钢笔映入眼帘。

    他难掩诧异,显然没想到童倚会送他钢笔。这钢笔对童倚来说,应该不便宜。叶子穆顿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他现在倒是宁愿童倚送他俩苹果和曲奇饼干好了。

    想到饼干,叶子穆拿起刚刚被他扔到桌面的饼干看了一眼,一个透明的包装袋,没写牌子。

    想到童倚平常给他们做的吃食,还有上次的生日大餐,叶子穆掀开外包装袋,尝了一口曲奇饼,奶味浓郁,饼干酥脆,却不甜腻,和往常吃的不一样。

    看来这饼干也是她自己做的。叶子穆突然觉得自己今天行为有点无理取闹,明明她对朋友很用心,他却把她想的如此不堪。

    瞥了眼桌子上的礼物,叶子穆轻轻吐了一口气。

    放学后,童倚和童父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人先回家。

    天气转凉,童父担心女儿身体,从11月开始,不允许童倚陪他出摊。

    童倚一到家,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迫不及待拆开叶子穆送给她的礼物。

    外包装是一个汽车模型玩具盒,童倚看到盒子,柳眉轻跳,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他不会送错了吧。

    把玩具盒打开,童倚惊讶地捂住小嘴,眼泪在眼眶打转,不一会儿,像水溢出水池,眼泪控制不住,扑簌簌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

    叶子穆送了她一个微缩版的高铁模型,造型逼真,质感厚重,看起来不像是铝合金材质的,这款模型做工更加精致,连驾驶座和驾驶员都完完整整还原出来了。

    童倚把微缩版复兴号列车从盒子里拿出,拿起一旁的电话手表,拍照,打开购物网站,搜了搜。

    都是相似款,没有一模一样的,购物网站上最贵的一款用的都是铝合金材质,和苏横家里的哪款一样,她仔细观察过苏横的列车,做工十分粗糙,就驾驶舱而言,都没有如此逼真的。

    一个想法从童倚脑中冒出,这列车是叶子穆自己做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送自己如此贵重的礼物!童倚双手按在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脏上,不断告诫自己,童倚,别乱想,别乱想,估计是上次到他家,看到自己挺喜欢这列车的,刚好他还有一辆微缩版,所以送给了自己。

    一定是这样的,童倚,他不是说自己随便做着玩玩的吗?

    想到这,童倚的心稍稍安定下来,拿起这辆微缩模型细细观察。

    看了好一会儿,为避免自己胡思乱想,童倚打开张扬送给她的大礼盒,里面是一套精致的护肤品,童倚有点哭笑不得,最终,没忍住,搜了一下价格。

    好吧,要不是猜到张扬肯定不接受,童倚都想把手里这套贵妇品牌的护肤品还给他了,压在手里烫手。

    圣诞节过后,放了元旦假期。元旦假期结束,迎来高三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

    童倚本着平常心态参加考试,考完最后一场英语,这个学期就结束了,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自圣诞假期后,童倚就没有遇到过叶子穆和卫诩,考试前无意听宋榆嘀咕一句,两人去国外参加所申请高校的冬令营了,可以避开这次期末考。

    童倚不了解这方面的信息,只接收了一个信息,那两人出国了。

    童倚松了一口气之余,心底冒出一丝丝苦涩。自从收到叶子穆那么用心的礼物后,她的心思常常会控制不住往不该想的方向泛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生出一种不可有的贪念。让她一颗心悬浮中空中,迟迟不能落下。

    这段时间,她害怕看到叶子穆,又控制不住幻想看到他的场景。上课、做题时,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想他的一举一动,想他的面容,他高瘦挺拔的背影。

    想了之后,迟迟见不到人,心底会冒出一种不知名的饥渴。

    在饭堂遇不到人,她开始每个课间放空思绪,望着走廊上人来人往,却没一个人是他时,那种从心底蔓延的失望。

    宋榆的一句话将她敲醒,是啊,他总要出国的,以后两人就会处在地球的两端,隔着12个小时的时差,总归会成为相识的陌生人。

    可是,自己的心怎么会这么痛呢?童倚,难道你不知道,贪念这种东西是最要不得的吗?

    童倚趴在自己的□□熊抱枕上奔溃大哭。

    童倚,你醒醒吧,他不会喜欢你的,永远不会,就算他喜欢你,你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阶级、身份差异,你们不合适的,童倚,别想了,被想了,好不好,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人,童倚,你不配的,你知道的,你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嫌弃自己,凭什么想要别人喜欢你呢?

    哭了一场以后,童倚趁着童父没回来前,到洗手间收拾一番,出来后拿出纸笔,做高三第一学期的期末总结。

    写着,写着,叶子穆的身影不自觉映入脑海,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像一道光,照进了童倚如一滩死水的内心,到后来被造谣的一次次帮助,饭堂里的夹菜,帮他清理伤口时清隽的侧脸,到讲解物理题时的认真专注,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每一次都那么清晰,印象深刻,无法抹去。

    童倚低头,泪水润湿脸颊,滴落在桌面的纸张上,如放大镜一样,放大白纸黑字,无数个叶子穆浮现在视野中,童倚伸手,把桌面的纸张揉成一团,扔到纸篓里,趴在桌面嚎啕大哭。

    童父敲了敲房门:“一一,爸爸回来了!”

    童倚压着声音,“爸爸,我睡了!”

    “好,晚安!”

    “爸爸,晚安!”

    寒假期间,童倚不想自己一人呆在家里,每天早早起床,和童父一起出门,童父把她送去市中心图书馆时,图书馆还没开门,童倚要留在小摊前,帮童父摊饼,等到图书馆开门,自己再进去。

    童父坚决不同意,早上是一天气温最低的时候,童倚本身身体素质就不是很好,受寒就更加麻烦了。

    童倚无奈,只好在附近找一家麦当劳复习,等到图书馆开门再进去。

    童父劝女儿早上可以多睡点,晚点再出门,童倚也坚决不同意。童父没办法,父女俩只好一人退一步,晚上图书馆关门后,童父提前陪女儿回家。

    天气寒冷,夜晚大街上行人少了,童父小摊生意也清冷不少。

    这天下夜摊后,童父和童倚说起过年回乡下的事,南城是一个外来务工人口最多的城市,也称为移民城市。

    过年放假期间,街上难以看到行人,很多商铺老板都提前关门回家了。童父想着,不如过年回乡下,顺便在乡下开档算了,这个时候,正式乡下最热闹的时候。

    童倚没意见,她爸要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只是怕童父辗转来、辗转去很不方便。

    童父回:“有什么不方便的,刚好趁今年回去看看,家里的环境,说不定,到时候爸爸还要回家养老呢!”

    童倚听了,心隐隐抽痛,她知道他爸说的都是事实。童倚曾听童父提起,和他爸一样,年轻时到南城打工的一群叔叔,很早就被时代的洪流淘汰,早早回家另找谋生的路子了。

    童父年轻时运气不错,做生意赚了点小钱,为了娶陶婉清,在当时所有打工人赚钱后回家建房的时代,毅然决然在南城买下一套房,就是她家现在住的这套,才不至于在后来发生不好的事后,灰溜溜回乡下谋出路。

    不然,她的命运肯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更加不可能有机会认识宋榆,包括他!

    可是,童倚知道,他不过是自己人生里另一个劫数罢了!

    回去也好,至少被现实狠狠打击后,不要再心存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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