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车中焚了雪中春信,可还是挡不住晚棠身上的血腥气。从少时便是这样,一闻到血腥气,她便止不住的恶心,心慌不止。

    可无奈,人总是要活下去的,连活着都难的时候又如何管这些个闲事。

    本着男女有别的宗旨,书玉想掀开她肩头处的衣物可刚伸出手,又缩了回去,最后还是隔着衣衫冲着伤处倒了些伤药。

    回府后书玉吩咐下人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他小心翼翼地帮她褪去外衣,看到她肩上的伤口时,心中一痛。

    翌日,晨曦初现,残月渐隐。微弱的晨光透过世安堂的梨花格子窗洋洋洒洒的落在书玉的脸上,长睫微颤,他缓缓睁开了眼。侧过头,看到晚棠还在熟睡,虽脸色依旧苍白,眉头却微微舒展着,悬着的心也平稳了不少。

    昨日医官取出短箭后她便昏死过去,书玉便一直在一旁服侍汤药,未曾离开半步。夜间也曾想过谁人要杀她或者刘昭,可一个是王爷,一个是将军夫人,究竟是谁要杀他二人呢?

    书玉百思不得其解便在这时,门上突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将军,将军?”

    忙起身去开门,扫了一眼榻上熟睡的晚棠,轻轻阖上门,十八也用极小的声音同书玉汇报着自己探查的结果。

    “正如您猜测的那样,夫人所中的箭跟那日刺杀您用的箭出自一人之手。”

    书玉冷酷的哼着,心里打鼓:“杀信王?走这步棋意欲何为啊?”

    “还有一件事,陛下说让您即刻启程往边境去。”

    边境乃苦寒之地,晚棠身子娇弱书玉本不想带她前去,可如今她于京都遇刺,若是他不在那便更无人保护她。家中继母和妾室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不如便将她带在身边,也好照顾她。

    屋中已清醒的晚棠听过他的话,便知晓了太后的用意,她故意派人来刺杀,想让书玉把她带在身边,这样才有机会接近大夏来使,否则一但入京那便无从下手。

    “我知道了,你去让十七把夫人的东西收拾一下,晚些时候我们便出发,记得把马车上多放些被褥,免得路上颠簸,扰了夫人。”书玉小心叮嘱十八,转身回到屋内。

    晚棠已经坐了起来,一双美目正看着他。

    “你都听到了?”书玉问道。

    晚棠点了点头,“我与你一同前往边境?”

    “你独自一人在京中也不安全,我将你带在身边也放心。”

    *

    用过午膳,书玉带着晚棠踏上了前往边境的路。一路上,虽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书玉始终细心照料着晚棠,这也让她有些为难。

    马车内,晚棠时常望向窗外,心中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倘若真的杀了大夏使臣,那书玉必然会受到牵连,若是不杀,太后处也是没法交代。

    但,她不能因此而连累他!

    一路上行驶了四五天的功夫,终于到达了边境。

    连绵的群山被雪覆盖,冷峻而壮美。山峰之间,云雾缭绕,与洁白的雪相互交融,如梦如幻

    晚棠下了马车,环视着周遭的景色,心中不免感慨万千。

    当年,她就是在这片土地上长大,机缘巧合下识得了沈修,入了她的门下为太后做事。

    而今,再次回到这里,心境竟是截然不同。

    书玉带着晚棠沿途观赏着景色,见她神情却恍惚,便轻声问询"夫人,夫人......"

    "怎么了将军?"晚棠回过神,笑了笑,转移了话题,“此处景色甚美,妾竟一时失了神。”

    "夫人,这边请。"十八领着他们往小木楼走去,一路上,他们看到许多士兵穿梭其中巡逻着,瞧着比寻常的士兵训练有素。

    于客栈落脚后,十七便将床榻整理好,服侍她休息。夜间晚棠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一直盘算着接下来的事。

    书玉本以为他是换了地方睡不习惯,见状劝道:"你若是睡不着,那我便陪你出去走。

    “嗯。”晚棠应声。

    书玉拿了披风给她披上,"走吧。"两人沿着小路慢悠悠的往前走着。

    晚棠仰起头望了一阵,心里有些怅然,可有的事或许她还是应当问上一问,“将军可经历过背叛?”

    书玉停了下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觉得奇怪罢了,既然将军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晚棠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书玉沉默了半晌,才道:"若是经历过,又当如何?"

    晚棠对其过程不感兴趣,只问了结果,“那背叛将军的人,如今如何了?”

    书玉眉宇微蹙,逐步压低身子,眸光已渐起锋锐。此威逼之势,让晚棠有些喘不过气。声音低沉,缓缓开口:“被我杀了。”

    晚棠猛地抬起头,惊讶地望着他,半晌才道:"将军当真杀了?"

    "嗯,"书玉点头,面无表情,"既是背叛之人,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杀了永绝后患。"

    "可是......"晚棠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书玉见状,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狠绝?"

    晚棠摇了摇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若是,若是那人有不得已的苦衷又该如何?”

    "苦衷?"书玉冷哼,"有什么苦衷值得背弃主上?背叛者,不管是何原因,都罪该万死!"

    "将军,"晚棠试探地叫了一声,“倘若是我背叛了你呢?”

    书玉闻言顿住脚步,定定的凝视了晚棠半晌,才幽幽开口:"你?你不会的,我信你。"

    说的虽是信任的话,可她总觉得书玉在暗示她什么,便连手上的力道都加了半分。

    晚棠愣愣地望着他,半晌才挤出几个字:"多谢将军信任......"

    书玉没再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着,心里却在思量着她话中的意思。

    次日大夏使臣来时已近晌午,书玉亲自迎了上去,恭敬道:"见过使臣。"

    "将军请起。"

    大夏使臣上下打量着他身旁的女子,一袭鹅黄的衣裙衬得肌肤胜雪,乌黑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腰际,脸颊粉嫩,眼角含羞带怯,明艳动人。

    "这位是?"

    "此乃臣妻。"

    两人互相致礼后,书玉便将大夏使臣引入客栈内安置。此次同行的还有大夏的两位公主,听使臣故意透露,大夏国的君主有意让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书玉不敢怠慢,忙命人准备好酒菜,并命人送到二位公主的房间。

    与其等周围的布防全都布置妥当,不如即刻动身,先他一步杀了使臣。

    一想到此,心里却又忍不住担忧,可思忖再三,决定还是冒险一试。

    她同十七换了衣衫,让她侧身躺在榻上,自己扮做舞女的模样往使臣房里去。

    晚棠轻手轻脚的走入房内,可大夏使臣并不在屋中。正准备离开之时却听门口处有一娇柔女声正在嗔怪使臣,"讨厌,着什么急啊,奴家也跑不了。"

    晚棠听到这声音,躲在屏风后面偷瞄着。那人款步而来,身姿如柳,那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裙摆下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尽显窈窕之态。

    大夏使臣本想跟她欢好,可这女子偏要以舞助兴,好色的使臣也欣然答应。

    舞姿曼妙,精妙的罗裙下暗藏杀机,女子女媚眼如丝勾的使臣神魂颠倒。而时机一到,她手中的软剑直直地朝使臣刺去。

    使臣惊慌之下,摔到地上,想拔剑反抗却发现自己全身无力,使不上半分力气。

    眼看软剑就要刺穿使臣的胸膛,晚棠突然现身,用短剑挡住了刺向使臣的软剑。

    “救我,快救我”使臣苦苦哀求,握住了这足够一棵救命稻草。

    “看来,主人猜的没错,你果然生了二心。”

    这声音很熟悉,可她以面纱遮面,晚棠怎的也想不出来是谁。

    “所以,只要你死便就没人会说出这个秘密了。”

    屋内打斗声正盛,可却没有人前来探查,估摸着是她来时早早的让使臣打发了那些守卫,好便宜自己行事。

    一番缠斗下,两人也互不相让,身上都已有了伤口。伺机而动,晚棠拉过使臣,将他一脚踹了出去,连滚带爬的掉到了楼下。

    惊魂未定之下,还以为面前又是来了哪个来夺他性命的人,连连求饶。

    十八将他扶起,还未曾问发生了何事,便见了楼上正厮打的两人。起初晚棠是要揭下她的面纱的,可在遮挡刺向她腰间的软剑时,不小心被她下了面纱。

    “这是,夫人?”

    晚棠出神之际,手中短剑被女子收回了她的剑鞘。正软剑要刺向她的喉咙时,她侧过身去袖中的暗器正射进了她的小腹。

    一旁被书玉拦住的十八这才让人上去拿了刺客。

    “你就不怕主人怪罪吗?”女子恶狠狠的看向她,那目光是想要把她撕碎一般。

    晚棠不语,俯下身捏住她的下颔,“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不是吗?放心我会去禀报主人,说你一心为主刺杀失败已经丧了命。至于我,身负重伤,我想主人也不会怪罪。”

    扶着楼梯向下望去,只见着书玉正遣退下人,负手而立,意味深长的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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