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事
盛国明昭三年，天逢大旱，庄稼颗粒无收，人相食。
同年十月，冰雪骤降，纷飞两月不绝，致使尸殍遍野。
坊间传言，此乃女相秦书影牝鸡司晨、残害忠良所致。
岁寒之际，前朝太子梅凌寒联合被流放的秦朔举兵造反，一呼百应，城池守卫纷纷倒戈，共同讨伐奸相秦书影。
次年大暑，竟已兵临皇城。
相府之中，秦书影端然坐于案前，以手肘支撑着头，微微假寐。待面前之人言罢，她缓缓睁开那双锐利如刃的双眸，微微上挑的眉眼间弥漫着几分戾气，使得面前之人赶忙低下头去。
秦书影轻轻摆手，那人便识趣地退至一旁。随后，她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
时值大暑，烈日高悬，灼人光芒令人昏昏欲睡。然而，热气逼人，仅仅这两步路，便已让秦书影感觉身上渗出细密香汗。
“会不会是秦公子的主意？” 身旁的梧桐轻声问道。秦书影秀眉微蹙，轻轻摇了摇头：“不太可能，他绝非趁人之危之人。那梅凌寒，我此前从未听闻其名，对他的脾气性格更是一无所知。但他定然没安什么好心。”
秦书影轻叹一声，心中满是疑惑。一个从未相识之人，为何会求娶自己？梅凌寒以清君侧之名兴兵作乱，目的分明是要除掉自己这个所谓的奸臣。如今，他兵临城下，却又提出求娶的要求。若说他没有别的心思，怕是沧江都要倒流了。
只是，秦书影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能让他做到这般地步。
“皇帝那边如何说？” 秦书影转过身来，面色冷峻地问道。
“皇上还未表态。”
秦书影冷哼一声，眼中尽是冷漠：“皇帝生性多疑，怕是会来兴师问罪。他向梅凌寒求饶怕是不可能，但杀了我却极有可能。”
“既然如此，我们该早做打算”梧桐看着秦书影犹豫半晌道，“莫不成，大人还记着与秦公子的情分？”
秦书影抬首望向院子里的景致，桂花树枝繁叶茂，静静地矗立着。
十五岁那年，她被秦朔带到秦家，收为义女。秦将军、秦夫人以及秦朔对她这个孤女关怀备至，教她读书识字，还带她到战场历练。后来秦家被诬陷谋反，秦朔遭流放之际，倾尽所有盘缠为秦书影谋得了宫中最好的差事 —— 去兴宁阁照料画薇公主。
唐画薇与太子以及秦朔关系甚笃。秦家谋反，依大盛律法，男丁皆应斩首示众，然唐画薇苦苦哀求，先帝心软，将秦朔流放至边关。
秦朔深知唐画薇是好人，便将秦书影托付于她。可谁能想到，她竟会成为秦书影的地狱。
秦书影看着自己露出白骨的手，眼神如古井般波澜不惊。
“也罢，秦公子当年对大人确实极好，大人若惦记着这份情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如今这般情形，只怕秦公子也救不了您啊。” 梧桐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她深知这是秦书影唯一的软肋。
秦书影当年在兴宁阁被画薇公主折磨得不成人形后，被扔到乱葬岗。而后追随三皇子唐惟辅加入暗影卫，历经无数次死里逃生，最终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登上如今的相国之位。
她从未心慈手软过，唯有面对秦朔时例外。
唐惟辅初登皇位之时，秦书影官拜相位，朝中大臣近乎一半皆表示反对。秦书影以雷霆手段直接杀光了这些人，彼时东市血流成河，百姓路过需提鞋免裤，以免鲜血浸湿鞋袜。
后来，有人搬出秦朔的名字，这才制止了这场屠杀。
“我既已官拜相位，与盛国共存亡便是我的责任。不过，我确实私心作祟，想知晓他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一封书信都不曾送来。” 秦书影望着那棵桂花树，喃喃自语。
她转过身看着梧桐，“你随夫人走吧，他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不行！大人跟我们一起走吧！”
秦书影不再言语，只是将头扭了回去。侍卫接着将梧桐拉了下去，书房再度恢复了死寂。
秦书影坐回到书桌前，闭目养神，等待着命运最后的裁决。
号角声响起，秦书影皱了皱眉，马上她就能见到秦朔，不知是否是近乡情怯，她越来越不安。
她早已决定赴死，这是她的责任。
但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兄长，他曾教育自己与人为善，她们都曾心怀天下，可自己用他教习的功夫杀了很多人，用他传授的智慧害死很多人。
她无愧于心，却愧于他。
秦书影苦笑一声拿了一壶酒往内院走去。
秦书影信步来到内院，见唐惟辅正兴致勃勃地看着院中的桂花树。桂花虽为开花，确传出阵阵香气。
秦书影回想唐画薇的话，先皇怀疑秦家打着她的名号弑君，那唐惟辅当年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说这是相国大人从南豫秦府的宅子里运过来的，莫不成是当年与秦朔一同种下的那棵树？”
秦书影不回答他的问题，俯首道：“不知皇上所为何事？”
“秦书影，朕方才在想，你说会不会秦朔真正想拥立的人是你？你们兄妹早就暗通款曲？”
秦书影冷哼一声，侧目道：“皇上这可是冤枉微臣了，臣自半年前被勒令居家反思，再不曾见外人，这暗影卫的人将臣的宅邸围的水泄不通，臣即使有心也无力啊。”
唐惟辅将一沓信扔在了秦书影面前：“那你给朕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秦书影蹲下身捡起了一封信，上面赫然写着：吾妹亲启。
忽的呼吸一滞，秦书影忙拆开看着熟悉的字，字里行间的关怀话语，秦书影忙又捡起地上其他的信件一一拆开，眼眶渐湿。
她就知道，兄长怎么可能不管自己！
秦书影站起身直勾勾地看着唐惟辅问道：“皇上从哪里寻到的？”
“画薇给朕的，若不是她，朕还不知道你们二人竟苟且至此。”
暗处出来几个暗影卫向她走来，唐惟辅脸上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阴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不过是想拿我做人质威胁秦朔交出兵权罢了，”秦书影嘲讽道，“梅凌寒求娶我不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唐惟辅因为被拆穿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暗影卫走近了秦书影，秦书影直接闪到唐惟辅身后，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她的刀已经架在了唐惟辅的脖子上。
“秦家被抄家是不是因为我？”
唐惟辅冷笑“是你又怎样？你又不会感到愧疚。”
秦书影点点头接着问道：“我想知道我的身份到底是谁，哪怕赔上秦家先帝也一定弄死我。”
一年前，秦书影致力发展民生，休生养息，百姓的生活质量日渐提升，当然她没少杀了反对这项国策之人，挨了不少骂名。但好在老百姓能见到钱粮，对她也就多了份感激。
后来，民间开始流传起她的身世，其中一个是前朝遗孤，因次身份惹皇帝忌惮，所以皇帝抄了秦家。
这事秦书影本没放在心上，但说书人竟还讲到她手指上的花型胎记这样隐秘之事，说国师预言有次胎记会杀皇帝，诛太子，最后荣登大宝。
秦书影手上皮肤已溃烂多年，花型胎记早已不知所踪，但说书人此时提起显然别有用心。
这言论在民间流传甚广，愈演愈烈，最后已然到了她欲造反的境地。
但皇帝直接下令诛杀所以谣传之人，并勒令秦书影家中闭门静思。
秦书影知道唐惟辅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若是他信了传言早该将自己革职查办，若他不信为何又软禁自己？显然这件事确实另有隐情。
只是后来秦书影派出去的人都一无所获。那边表明唐惟辅确实动过手脚掩饰秘密。
唐惟辅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秦书影，秦书影轻动手腕，刀在唐惟辅脖子上划出一道红痕。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换个问题，南豫离京城那么远，先帝是如何知晓我在秦家的？”
“自然是二皇子，他当年不是救过你，他本来想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与秦家结亲，却不想你们秦家不愿，刚巧他看到了你手上的胎记，报复心作祟便检举了秦家，”唐惟辅仰着头喉结跳动，“秦书影，你再怎么发疯都该知道，我从来不是你的敌人，你不该这么对我。”
“你也知道我是个疯子，那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今日之前我们确实不是敌人，但从你想利用我的那一刻，我们便是了。”
秦书影眼神闪过一刻狠厉，只见短刀已经狠狠刺进唐惟辅胸膛，两个暗影卫反应过来，秦书影手里的短刀在手心打了个漂亮的圈后被反握住捅向两个暗影卫，两人如沙堡般坍塌。
“大胆秦书影，你竟敢弑君！”一声喊声传来，秦书影握着手里的刀慢慢转过身。
身后无数的士兵拿着长矛，穿着铠甲，静静地看着秦书影。
秦书影冷哼一声，直接提起剑朝着人群冲了过去。
士兵忙提起长矛一齐拥至，秦书影挥剑乱杀，手起处血如泉涌。
叛军带兵闯入秦府的内院只见血流漂橹，秦书影一袭白衣端坐在血色里事不关己地轻弹着古琴，毫无情绪，只有漠然和荒芜。
人群中走出一个衣着银白盔甲，头发高竖的将军，他看着低头弹奏地正入迷的秦书影轻声唤道：“书影。”
“铮——”的一声，琴弦崩开，秦书影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
秦朔快步走上前将秦书影狠狠扯进怀里。
回神间，记忆深处的气息涌进鼻腔，秦书影鼻子一酸泪水浸湿秦朔的铠甲。
“这一切都结束了，”秦朔安慰道“我带你离开京城，我们回南豫，再不回来了。”
秦书影啜泣起来，似要将这十年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忽的她后背一阵剧痛，她被迫仰起脖子，逐渐剥离怀抱的过程中看到了秦朔眼里的慈悲。
秦朔轻眨眼，长睫毛忽闪见手腕用力，秦书影后背的匕首刺得更深。
温热从口中溢出，秦书影脱力倒进秦朔怀里。
秦朔头紧贴秦书影失温的身体喃喃道：“书影，别睡了，天下黎民还等着你去救。”
同年十月，冰雪骤降，纷飞两月不绝，致使尸殍遍野。
坊间传言，此乃女相秦书影牝鸡司晨、残害忠良所致。
岁寒之际，前朝太子梅凌寒联合被流放的秦朔举兵造反，一呼百应，城池守卫纷纷倒戈，共同讨伐奸相秦书影。
次年大暑，竟已兵临皇城。
相府之中，秦书影端然坐于案前，以手肘支撑着头，微微假寐。待面前之人言罢，她缓缓睁开那双锐利如刃的双眸，微微上挑的眉眼间弥漫着几分戾气，使得面前之人赶忙低下头去。
秦书影轻轻摆手，那人便识趣地退至一旁。随后，她站起身来，踱步至窗前。
时值大暑，烈日高悬，灼人光芒令人昏昏欲睡。然而，热气逼人，仅仅这两步路，便已让秦书影感觉身上渗出细密香汗。
“会不会是秦公子的主意？” 身旁的梧桐轻声问道。秦书影秀眉微蹙，轻轻摇了摇头：“不太可能，他绝非趁人之危之人。那梅凌寒，我此前从未听闻其名，对他的脾气性格更是一无所知。但他定然没安什么好心。”
秦书影轻叹一声，心中满是疑惑。一个从未相识之人，为何会求娶自己？梅凌寒以清君侧之名兴兵作乱，目的分明是要除掉自己这个所谓的奸臣。如今，他兵临城下，却又提出求娶的要求。若说他没有别的心思，怕是沧江都要倒流了。
只是，秦书影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还有什么利用价值，能让他做到这般地步。
“皇帝那边如何说？” 秦书影转过身来，面色冷峻地问道。
“皇上还未表态。”
秦书影冷哼一声，眼中尽是冷漠：“皇帝生性多疑，怕是会来兴师问罪。他向梅凌寒求饶怕是不可能，但杀了我却极有可能。”
“既然如此，我们该早做打算”梧桐看着秦书影犹豫半晌道，“莫不成，大人还记着与秦公子的情分？”
秦书影抬首望向院子里的景致，桂花树枝繁叶茂，静静地矗立着。
十五岁那年，她被秦朔带到秦家，收为义女。秦将军、秦夫人以及秦朔对她这个孤女关怀备至，教她读书识字，还带她到战场历练。后来秦家被诬陷谋反，秦朔遭流放之际，倾尽所有盘缠为秦书影谋得了宫中最好的差事 —— 去兴宁阁照料画薇公主。
唐画薇与太子以及秦朔关系甚笃。秦家谋反，依大盛律法，男丁皆应斩首示众，然唐画薇苦苦哀求，先帝心软，将秦朔流放至边关。
秦朔深知唐画薇是好人，便将秦书影托付于她。可谁能想到，她竟会成为秦书影的地狱。
秦书影看着自己露出白骨的手，眼神如古井般波澜不惊。
“也罢，秦公子当年对大人确实极好，大人若惦记着这份情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如今这般情形，只怕秦公子也救不了您啊。” 梧桐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她深知这是秦书影唯一的软肋。
秦书影当年在兴宁阁被画薇公主折磨得不成人形后，被扔到乱葬岗。而后追随三皇子唐惟辅加入暗影卫，历经无数次死里逃生，最终踩着无数人的尸体登上如今的相国之位。
她从未心慈手软过，唯有面对秦朔时例外。
唐惟辅初登皇位之时，秦书影官拜相位，朝中大臣近乎一半皆表示反对。秦书影以雷霆手段直接杀光了这些人，彼时东市血流成河，百姓路过需提鞋免裤，以免鲜血浸湿鞋袜。
后来，有人搬出秦朔的名字，这才制止了这场屠杀。
“我既已官拜相位，与盛国共存亡便是我的责任。不过，我确实私心作祟，想知晓他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一封书信都不曾送来。” 秦书影望着那棵桂花树，喃喃自语。
她转过身看着梧桐，“你随夫人走吧，他会为你安排好一切。”
“不行！大人跟我们一起走吧！”
秦书影不再言语，只是将头扭了回去。侍卫接着将梧桐拉了下去，书房再度恢复了死寂。
秦书影坐回到书桌前，闭目养神，等待着命运最后的裁决。
号角声响起，秦书影皱了皱眉，马上她就能见到秦朔，不知是否是近乡情怯，她越来越不安。
她早已决定赴死，这是她的责任。
但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兄长，他曾教育自己与人为善，她们都曾心怀天下，可自己用他教习的功夫杀了很多人，用他传授的智慧害死很多人。
她无愧于心，却愧于他。
秦书影苦笑一声拿了一壶酒往内院走去。
秦书影信步来到内院，见唐惟辅正兴致勃勃地看着院中的桂花树。桂花虽为开花，确传出阵阵香气。
秦书影回想唐画薇的话，先皇怀疑秦家打着她的名号弑君，那唐惟辅当年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听说这是相国大人从南豫秦府的宅子里运过来的，莫不成是当年与秦朔一同种下的那棵树？”
秦书影不回答他的问题，俯首道：“不知皇上所为何事？”
“秦书影，朕方才在想，你说会不会秦朔真正想拥立的人是你？你们兄妹早就暗通款曲？”
秦书影冷哼一声，侧目道：“皇上这可是冤枉微臣了，臣自半年前被勒令居家反思，再不曾见外人，这暗影卫的人将臣的宅邸围的水泄不通，臣即使有心也无力啊。”
唐惟辅将一沓信扔在了秦书影面前：“那你给朕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秦书影蹲下身捡起了一封信，上面赫然写着：吾妹亲启。
忽的呼吸一滞，秦书影忙拆开看着熟悉的字，字里行间的关怀话语，秦书影忙又捡起地上其他的信件一一拆开，眼眶渐湿。
她就知道，兄长怎么可能不管自己！
秦书影站起身直勾勾地看着唐惟辅问道：“皇上从哪里寻到的？”
“画薇给朕的，若不是她，朕还不知道你们二人竟苟且至此。”
暗处出来几个暗影卫向她走来，唐惟辅脸上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阴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不过是想拿我做人质威胁秦朔交出兵权罢了，”秦书影嘲讽道，“梅凌寒求娶我不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唐惟辅因为被拆穿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暗影卫走近了秦书影，秦书影直接闪到唐惟辅身后，待众人反应过来时，她的刀已经架在了唐惟辅的脖子上。
“秦家被抄家是不是因为我？”
唐惟辅冷笑“是你又怎样？你又不会感到愧疚。”
秦书影点点头接着问道：“我想知道我的身份到底是谁，哪怕赔上秦家先帝也一定弄死我。”
一年前，秦书影致力发展民生，休生养息，百姓的生活质量日渐提升，当然她没少杀了反对这项国策之人，挨了不少骂名。但好在老百姓能见到钱粮，对她也就多了份感激。
后来，民间开始流传起她的身世，其中一个是前朝遗孤，因次身份惹皇帝忌惮，所以皇帝抄了秦家。
这事秦书影本没放在心上，但说书人竟还讲到她手指上的花型胎记这样隐秘之事，说国师预言有次胎记会杀皇帝，诛太子，最后荣登大宝。
秦书影手上皮肤已溃烂多年，花型胎记早已不知所踪，但说书人此时提起显然别有用心。
这言论在民间流传甚广，愈演愈烈，最后已然到了她欲造反的境地。
但皇帝直接下令诛杀所以谣传之人，并勒令秦书影家中闭门静思。
秦书影知道唐惟辅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若是他信了传言早该将自己革职查办，若他不信为何又软禁自己？显然这件事确实另有隐情。
只是后来秦书影派出去的人都一无所获。那边表明唐惟辅确实动过手脚掩饰秘密。
唐惟辅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嘲讽的眼神看着秦书影，秦书影轻动手腕，刀在唐惟辅脖子上划出一道红痕。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换个问题，南豫离京城那么远，先帝是如何知晓我在秦家的？”
“自然是二皇子，他当年不是救过你，他本来想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与秦家结亲，却不想你们秦家不愿，刚巧他看到了你手上的胎记，报复心作祟便检举了秦家，”唐惟辅仰着头喉结跳动，“秦书影，你再怎么发疯都该知道，我从来不是你的敌人，你不该这么对我。”
“你也知道我是个疯子，那还说这些有什么用，今日之前我们确实不是敌人，但从你想利用我的那一刻，我们便是了。”
秦书影眼神闪过一刻狠厉，只见短刀已经狠狠刺进唐惟辅胸膛，两个暗影卫反应过来，秦书影手里的短刀在手心打了个漂亮的圈后被反握住捅向两个暗影卫，两人如沙堡般坍塌。
“大胆秦书影，你竟敢弑君！”一声喊声传来，秦书影握着手里的刀慢慢转过身。
身后无数的士兵拿着长矛，穿着铠甲，静静地看着秦书影。
秦书影冷哼一声，直接提起剑朝着人群冲了过去。
士兵忙提起长矛一齐拥至，秦书影挥剑乱杀，手起处血如泉涌。
叛军带兵闯入秦府的内院只见血流漂橹，秦书影一袭白衣端坐在血色里事不关己地轻弹着古琴，毫无情绪，只有漠然和荒芜。
人群中走出一个衣着银白盔甲，头发高竖的将军，他看着低头弹奏地正入迷的秦书影轻声唤道：“书影。”
“铮——”的一声，琴弦崩开，秦书影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
秦朔快步走上前将秦书影狠狠扯进怀里。
回神间，记忆深处的气息涌进鼻腔，秦书影鼻子一酸泪水浸湿秦朔的铠甲。
“这一切都结束了，”秦朔安慰道“我带你离开京城，我们回南豫，再不回来了。”
秦书影啜泣起来，似要将这十年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忽的她后背一阵剧痛，她被迫仰起脖子，逐渐剥离怀抱的过程中看到了秦朔眼里的慈悲。
秦朔轻眨眼，长睫毛忽闪见手腕用力，秦书影后背的匕首刺得更深。
温热从口中溢出，秦书影脱力倒进秦朔怀里。
秦朔头紧贴秦书影失温的身体喃喃道：“书影，别睡了，天下黎民还等着你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