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开始发现张世子的尸首,经何三碗的验证,世子曾经爬过一棵香樟树,可以断言,世子的死与他爬香樟树有很大关系,是他发现了什么,然后被人灭口了!那么他到底发现了什么?许家这边,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许哲动手杀世子,那世子发现了什么?又会是谁在被他发现后,不得不杀人灭口?”

    苏锦书越说神情越是笃定,一双水波潋滟的眸子里泛起睿智的光芒。

    贺延舟抢着说,“世子攀爬的那棵树,处在许家与公主的庄子之间,就是说,张世子看到的也许是许家的隐情,更也许是公主府那边谁的秘事!”

    秦逸之接着道,“现在已经证实许家没隐情,那么世子之死,就只可能是看到了发生在公主府内的秘事而导致被人杀害!”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之后,齐声道,“张世子从树上看到了牟远鹏与姚仲恺杀害黄五娘的现场!”

    然后他被牟或者是姚或是两人联手杀了灭口!

    到这里,已经没丝毫悬念了,“来人,提审姚仲恺!”

    秦逸之冲着屋外喊道。

    知牧应声赶到,“大人,属下正要跟您禀报,姚仲恺那厮哭着喊着要见您,还说,他不想死,他要立功赎罪!”

    屋里三人面上都是一振,真有种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的惊喜。

    姚仲恺被提到书房,他是牟远鹏进京赶考之前,家里人给他雇的一个跟班随从,为的是帮他打理生活上一些事务,这姚仲恺也是读过书之人,不过,屡试不中,他气馁放下书本,先在当地的一家书局里打杂,后来闻听牟家要为牟远鹏雇一个随从,他上门自荐,承诺不要工钱,就图以后牟远鹏金榜高中后,能在身边给他留一席之地。

    牟远鹏欣然应允。

    之后这一路进京,姚仲恺所表现出来的机灵与世故,都让牟远鹏很满意。

    他为了让姚仲恺好好伺候他,许诺一旦金榜得中,有了锦绣前程,必会提携姚仲恺一番,虽然姚仲恺在科举上没什么成绩,可他在处理人际关系上的一些见识与手段,都是值得称道的。

    牟远鹏深知,自己以后无论是在京都书生圈里,还是一旦走上仕途,身边都缺不了这样的人辅助,所以,他对姚仲恺也是很好,两人各怀鬼胎,一拍即合,相处得也算是融洽。

    果然,牟远鹏高中探花郎。

    这结果不但牟远鹏高兴,就是姚仲恺也是狂喜。

    在觉察到牟远鹏被玉珏郡主看上后,姚仲恺意识到,这个牟远鹏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所以,更对牟远鹏言听计从,甚至他自觉自愿地协助牟远鹏维护声誉,绝不能让不好的事情在他的身上涂抹下污点。

    但是让姚仲恺没想到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那天傍晚姚仲恺听说有两个女子找到山庄,要见牟远鹏。

    牟远鹏十分慌张,他关上门,忐忑不安地跟姚仲恺说,“这回坏事儿了,我之前在乡下时,家里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我是不愿意的,但母命难违,只好应下了,原打算到了京都,考的好了,就托人去对方家里退亲,可没想到,她竟追到这里,找上门了!”

    姚仲恺先也是有点慌,别忘了,这里是和善公主的山庄,他们周遭都是公主的人,只要牟远鹏稍稍有点行为举止不端,那公主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但他深知自己与牟远鹏的前程是捆绑在一起的。

    所以,咬咬牙,他说,“公子,我出去将那两位姑娘接进来,就跟门房说是我的亲戚,她们来京都探亲,听说我在这里,特意来相见!”

    “那好,那好。”

    牟远鹏一边擦汗,一边点头。

    他这时恨不能与黄五娘撇清干系,至于姚仲恺说什么,他都不在意。

    姚仲恺在山庄大门口,把浑身脏兮兮,又姿容憔悴的黄五娘与宋红鸢领到牟远鹏眼前时,牟远鹏都惊呆了。

    他们牟家在当地虽不是大家世族,但因为牟父在世时,曾给县令当过师爷,所以积蓄颇丰,牟父去世后,牟母勤俭持家,家世谈不上富足,但也绝不贫困。

    也正是因为如此,黄家才答应了牟家的求娶。

    黄父是私塾先生,牟远鹏就是跟着黄老先生开蒙读书的,从一开始,黄老先生就甚爱这个聪明的孩子,对他另眼相待,女儿黄五娘在家族中排行第五,却是个顶顶明理懂事的,长得又出众,在当地是很多富贵人家下要求娶的女子。

    但黄父看上了牟远鹏,觉得他前程远大,女儿将来跟着他,定然能有一个富贵人生。

    却没想到,人是会变的。

    变了的牟远鹏,压根瞧不上黄五娘,在乡下小地方,他瞧着黄五娘还是颇有风姿的,可是到了京都,这里美人儿比比皆是,在见过玉珏郡主后,他以为黄五娘那样的给郡主提鞋都不够!

    而他,是要做人上人的。

    所以,不能给他助力,反倒是让他拿不出手的黄五娘,更就不被他看在眼里了。

    姚仲恺说,“那日牟远鹏一见黄五娘就神情很冷漠,他断然拒绝回乡探母,黄五娘一气之下就说,要去敲登闻鼓告他忤逆不孝!无奈,牟远鹏只好哄骗黄五娘,说过几日就与她一起回去!黄五娘轻信与他,被他灌醉!”

    说到这里,姚仲恺的脸上显现出一抹恐怖的神情,他流下悔恨的眼泪,哭诉道,“我也是猪油蒙了心,死心塌地地想跟着牟远鹏升官发财,我……”

    苏锦书问,“你们杀了黄五娘,当夜就抛尸的吗?”

    姚仲恺点头,“是,我从后厨寻来一条麻袋,把黄五娘装进里头,我想让牟远鹏与我一起把麻袋抬出去,可是他说,这事儿我不能沾手,一旦那东窗事发,保住了我,才有可能救你!不然咱俩一起被抓,那就全完了。我当时糊了脑子,认为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就跟被他下了蛊虫一样。”

    贺延舟道,“你说的这些情节我们如今都已经清楚了,现在,你非要见秦大人,说要立功赎罪,我听你说这些,也没什么功劳可言啊?”

    秦逸之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引导姚仲恺说出实话,他用这种平等谈话的方式,既能让姚仲恺放松警惕之心,又引领他的思维,与之共鸣后,他才能说出他们几人期待的实情!

    论起审案子,贺延舟这个大理寺卿的能力还是值得一赞的。

    姚仲恺果然顺从了贺延舟的启发引领,他忙说,“大人,小的真有重要的事儿讲,这事儿讲出来,您们可要免小的死罪啊,小的家里有老母需要伺候,真的不能死啊!”

    他说着,又涕泪横流。

    但他的眼泪对在场的几个人来说,根本就一钱不值。

    说是鳄鱼的眼泪,都是贬低了鳄鱼。

    秦逸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线条坚毅的面容上显现出一抹凌人的霸气,“你若是想拿你说的讨价还价,那就不必说了,即便你不说,你与牟远鹏所犯下的所有罪责,我们都能查清楚!”

    是不是交代,那是你的事儿。

    至于你交代的能不能替你偿还一部分罪孽,那就是秦逸之等人根据大越国律法的判定了!

    法不容情,更何况,卑劣如姚仲恺之流的,心中无情,嘴上绝情,下手更是无人性!

    此等罪孽深重之人,何来请求免罪的资格?

    姚仲恺一声悲鸣,“唉,我也知自己罪孽深重,必死无疑,说与不说,都是要死 ,那我就临死痛快一回,也算是给诸位大人省省事儿,不用再劳神费力地找破案线索了。”

    苏锦书等人都是神情冷淡地看着他。

    对这种人仁慈,就是对好人狠毒!

    可惜,好人已去,再怎么将这小人碎尸万段,也于事无补了。

    “唉,这也是我鬼迷心窍,原以为这趟京都之行是我登峰造极之路,却没想到这是一条通往断头台的路啊!罢罢罢!我就全说了吧!”

    原来姚仲恺与牟远鹏欲要谋害黄五娘时,两人是商量好的,牟远鹏按住醉酒昏睡的黄五娘,姚仲恺掐脖子。

    但中途,两人因为紧张,也因为怕闹出动静被外人知晓,所以竟慌中出错,没把黄五娘掐死,反倒是把她给惊醒了。

    醒来后的黄五娘见到两张凶神恶煞一般的脸,立时酒醒了,也明白他们是想谋害自己,所以,她挣扎着起身,赤脚跑出了屋子,她是边跑边喊救命的,怎奈时间已经很晚了,而且牟远鹏早有预谋,所以把伺候的下人都打发到后面院子去了,虽然黄五娘连喊数声救命,但并没有被人听到,也就没人前来搭救。

    黄五娘是女子,又喝了不少酒,所以脚步踉踉跄跄的根本跑不远,就被姚仲恺给一把拽回去,瞬时将一团抹布堵住她的嘴,这时牟远鹏也跟过来,他发疯似的去掐黄五娘的脖子,就这样黄五娘被掐死了。

    当牟远鹏的手臂因为用力过度,僵硬地耷拉下来时,姚仲恺也松开了手,黄五娘的身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夜色黑透了,也深透了,人的眼睛根本无法看清那逼人而来的暗黑,牟远鹏只觉得眼前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却在这时,只听得有人啊的一声惊呼,紧跟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间或有人倒抽冷气,像是身体某处被什么东西给擦痛了一样。

    牟远鹏与姚仲恺登时惊悚。

    两人急忙往大门外跑。

    虽然是夜里,瞧不清楚,但他们都猜到了,是有人藏在外头那棵香樟树上,正好窥见了他们杀黄五娘这一幕。

    这个人一旦去报官,等待他们两人的只有死!

    马上要到手的泼天富贵,还有那被人津津乐道的锦绣前程,都将化为虚无!

    此刻,在两人心里,都认定一点,那就是杀了那个窥探了案发现场的人。

    但就在他们两人刚跑到门口时,就听到隔壁许家一帮下人在香樟树下把那人围住了。

    有人质问那人,为什么要爬到香樟树上窥探宅子里的隐私?

    那人还没说话。

    许哲在这时出去了,他竟认识那人,他像是很怕那人,称呼那人是世子,虽几近讨好对方,但那人却丝毫不给他面子,狠狠咒骂了许哲几句就趁夜走了。

    许哲要派马车去送,那人都不肯。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藏匿在大门后的牟远鹏与姚仲恺已经低低地商量出一条毒计。

    他们静待了一会儿,隔壁许家大门关上,没了声响。

    姚仲恺悄悄去将庄子里的马车赶了出来,然后他们先把装了黄五娘的麻袋搬上马车,然后驾着马车,尾随着那个世子而去。

    他们在距离东马山几里地的官道岔道口追上了那个爬树的世子。

    虽然杀个世子,就注定招惹了更大的麻烦,可在牟远鹏与姚仲恺来说,那都是后话,是他们以后要面对的,但此刻,他们若不能把这个不睡觉跑来爬树的世子给杀了,那他们也就没以后了。

    世子听到有马车疾驰而来,他就往路边让了让。

    但他没想到,对方却是追着他去的,在他还没看清楚驾车的是什么人时,就被撞晕在地了。

    牟远鹏与姚仲恺下车后发现世子没死,他们一个按住世子的胳膊腿儿,另一个则用车电垫子狠狠捂住世子,就这样,世子在昏厥中被硬生生捂死了。

    他们又将世子搬上马车,换下了黄五娘的麻袋。

    之后,姚仲恺驾车向前跑了一段距离后,狠狠地用涂了蛇毒的袖箭狠狠地扎在马腿之下的马腹上,马巨痛,长嘶一声后,朝着一边的深沟狂奔过去。

    姚仲恺忙不迭地跳下了马车,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后,就听到轰隆一声震响,原本疾驰在官道上的马车不见了。

    牟远鹏扶起姚仲恺,两人战战兢兢地走到深沟一侧往下看,就看见,世子被马车车架压在下头,而那匹中毒了的马则摔到了沟底。

    这就是张世子被杀的全部过程。

    苏锦书等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案情告破,真凶一夜之间狂杀两人,实在是罪大恶极,杀而不足以平民愤!

    皇后娘娘得知案情全部真相后,哭得昏死过去。

    皇上龙颜大怒,下令即刻将牟远鹏与姚仲恺二犯执行车裂。

    处理好结案的相关事宜后,镇抚司衙门放假三天。

    本来大理寺也想放,可是他们的贺大人晚了一步,秦逸之去宫里禀明皇上之后,回来就宣布放假,把大理寺卿贺大人以及张彪等人请出镇抚司后,镇抚司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就缓缓地关上了。

    京都就这两处官衙,总不能都关门歇业吧?

    无奈,贺大人只好安抚手下,三日后,镇抚司开门,他们大理寺关门放假。

    -

    难得的放假,这是苏锦书进入镇抚司后的第一次放假,她当天做了几样点心吃食,有枣泥糕,豌豆黄,雪花酥,沙琪玛,最后一样沙琪玛,大越国是没有的,樱桃与顺子尝了一个,赞不绝口,真恨不能口灿莲花,把他们的苏姐姐夸到天上去。

    苏锦书先让顺子给诸葛云睿送去了一些,这是破案之前答应他老先生的,如今案子按时破了大家都很辛苦,这点子糕点,算是给大家滋补身体了。

    诸葛云睿让顺子回了一份厚礼。

    是一套纯金打造的首饰头面,不说首饰的花样如何,就掂掂重量,苏锦书笑得眉眼弯弯,“先生这是重酬啊!”

    顺子说,老先生说了,他的都是苏姐姐的,早给晚给都一样。

    苏锦书眼圈一红,险些落泪。

    细究起来,她与诸葛云睿可不是同样的天涯沦落人吗?

    老先生无妻无子,孤家寡人一个。

    她呢,虽有一便宜老娘,可她那老娘是一辈子的恋爱脑,满心满眼里都是苏恒那个男人,至于她这个女儿,提及了或许会疼惜,会落泪,但不提不想,就跟没这个女儿一样。

    原身曾给她托梦说,她老娘很疼她,一直都在为她打算,苏锦书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死后犯糊涂了,把一个凉薄寡情的张姨娘说成是为女儿奋不顾身谋划一切的好母亲!

    不过,她也不是离了什么人不可的,混迹了两辈子,她的身边都清清冷冷的。

    习惯就好。

    找了几个精美的盒子,把点心分类装好,这是给秦老夫人的。

    那日在公主的避暑山庄里,老夫人当众对她的维护,是她不能忘记的一份人情。

    她本来打算亲自送去。

    但顺子遇到木生,问及秦老夫人,木生说,我们老夫人去庙里烧香了,要待三日才能回来呢!

    索性就让木生把点心盒子带到前院秦逸之那里,他或是吃,或是送给他的杜家小表妹,那都是他的事儿了。

    总之,苏锦书尽心了。

    凡事尽心即可,其他的不可强求,顺天意吧。

    剩下的,她给樱桃与顺子,张良各一份,后厨的仨婆子,也分了些,个个知道苏姑娘做的点心比街上点心铺子里做的都好吃,欢天喜地地拿着回家了。

    赵大奎一直磨磨蹭蹭的不肯走。

    樱桃与顺子都朝他翻白眼。

    苏锦书把最后一份包好,递给赵大奎,“赵采买,拿回去给孩子们尝尝吧,别嫌少。”

    赵大奎乐得嘴都咧到耳根前了,接了点心盒子,对苏锦书千恩万谢的。

    苏锦书摆摆手,示意他走人。

    傍晚时分,苏锦书回了家。

    两进的宅子说起来不算大,但一个人住,还是显得空荡了。

    好在,苏锦书清静惯了,也胆子大,根本不觉得自己一个人住一所大宅子有什么不好?

    晚饭她给自己做了一碗打卤面。

    手擀的面,西红柿鸡蛋卤子。

    地地道道的家常面,吃一口,口感有西红柿的微酸,又有鸡蛋的香,好吃得很。

    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欲去后院自己屋里歇着。

    路过前厅旁边的那间被秦逸之临时收拾出来书房兼卧房的屋子,她脚步顿了顿,瞥了一眼染尽了暮色的小屋,她忽然想起那日,秦逸之耍赖,往床上一躺,挑逗似的邀请她一起睡的情景,那也是这样一个月色微凉的夜晚,天上星子时不时眨眼睛,从上而下注视着小院里的一切!

    她当时是被他吓得落荒而逃的。

    她立于此,几乎能透过窗子,看到那日半躺在床上的某人,听着她尖叫着跑远时,嘴角漾起的那抹阴谋得逞的坏笑!

    她穿书前是近三十岁的熟女了,没谈过恋爱,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秦逸之这段时间,明里暗里对自己说的话,做的那些揽腰,抱上马背的举动,早就超出了一般男女之间的界限了。

    他眼中应该是有她了。

    心里有没有,她猜不透,也不想猜。

    在大越国,在这里,身份就像是一种标杆,随时测量两个擦肩而过,亦或者相处相对的两人之间的距离,若是迈前一步就能逾越的距离,那是可能有一个好的结果的。但如她与秦逸之之间,横着的分明是一座大山。

    隔山倒不如隔海了,隔海可以相望,隔山则只能日复一日地被这高耸的大山给压得透不过气来。

    她没有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打算。

    所以,她就做个小厨娘挺好的,偶尔帮大理寺破给小案子,拿一份丰厚的酬劳。

    想到大理寺,她又想到贺延舟了,比起秦逸之,贺延舟对她的好感是隐藏着的,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的贺大人,为人处世主打一个不让别人为难,所以,他可能是喜欢自己,但他是不会说出做出让她难堪,让他自己也尴尬的事情来的。

    那么,就只当不知道他的心思,时间久了,他就知悉她的意思了。

    然后他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这样挺好的。

    这一夜,苏锦书用了半夜时间把与秦逸之、贺延舟之间的事情理顺了,心中再没了其他杂乱情愫,倒觉得神清气爽,没有了睡意。

    好歹翻来覆去地到了凌晨,她才迟迟地睡去。

    睡前嘟哝着,我要睡到自然醒,谁打搅我,我跟谁急……急……

    但她的这个小小愿望,还是没达成。

    一大早,她家大门就被人敲响了,一个不速之客,带来的消息让她的睡意分分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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