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一日游
清醒过来，辛早将剑插在地上。
抬眼去看，在她面前的，是一幅彩色的壁画。
仅仅是看一眼，就令人感到恶心、窒息。
壁画上绘着无数的妖孽在人间作乱。
妖孽面目可憎，狰狞凶狠，有的则是美人画皮，阴柔妩媚，而他们都做着令人发指的恶行，将凡人当作奴仆畜生对待。
这壁画上有的地方鼓着大大小小的肥厚的凸起，白色的鼓包一簇簇的紧挨着，这些东西仿佛活着，一抖一抖的好像在墙壁上呼吸。
辛早知道，这些是蛛妖的卵。
这座黄金城，是一只修炼几千年的蛛妖巢穴。
蛛妖历劫失败，但她的卵还残留在这里。
大多数的卵都已经随着时间腐朽死光了，但只有攀附黏连在壁画上的蛛卵一直维持着生命。
这壁画十分邪异，据说是当年祸乱三界的妖王藏品之一，后来这藏品不知怎的落在蛛妖手上，这蛛妖将它藏于巢中。
最早一批勉强产出的蛛妖，没有足够的养分和适宜的环境，诞下来不久便死得差不多了。
他们想出了法子，将这座蜘蛛巢幻化成了一座黄金城。
黄金城布满迷幻之术，吸引了很多的流寇、难民、旅者、淘金者、无家可归之人……
蛛妖圈养着这些人，让他们在这里安家，让他们在这里生下一代又一代。
而他们则慢慢的蚕食掉这些人，供自己修练、成长。
有几个卵已经空掉了，有的死掉了，而有的还在蛛丝卵壳中蠢蠢欲动。
辛早一剑劈碎了其中的一个蛛卵，未成形的蜘蛛嘀嗒着黏液挂在剑上。
“啊啊啊啊啊！”芊芊大喊：“快把这个恶心玩意儿从我身上拿走！”
辛早在脑袋里搜刮了净水决，清洗了剑身。
“没想到你还挺爱干净。”辛早叹了口气，“剩下的蛛卵咋办。”
“剩下的你自己拿手捣烂，我没有责任帮你杀妖。”芊芊抗议。
辛早继续商议，“不会弄脏你的，咱们用剑气也能杀了这些卵。”
“不行！万一劈叉了，这些恶心的东西跑出来怎么办！”芊芊抖着剑身不允许辛早胡来。
辛早只好闭着眼，一拳一个蜘蛛胎。
正在这时，辛早感应到什么，匆匆闪躲，避开了一口蛛丝。
她看到，一个衣衫华美的女人，被六七个少男少女簇拥着出来。
视线缓缓下移，辛早落在女人隆起的肚子上。
“躲开了啊，怎么没把你砸死。”其中一少年可惜的说道。
“母亲，这个外人真可怕，杀了我们的兄弟不说，还把母亲即将要培育的胎儿也杀死了，母亲，你可要为我们做主！”
被称为母亲的女人，面色僵硬，手指抚着肚子，声音微抖：“母亲的肚子里还有宝宝不便活动，你们帮母亲处理了便是。”
“芊芊。”辛早小声说。
“……说。”
芊芊憋了半天，本来不想理她，可是又怕她把自己丢在这里，她万一看妖怪多打不过跑路了咋办。
“要开大了，做好准备。”辛早说道。
“开大？”
没错！辛早默默点头。
“大火鸟摆尾！”
辛早在脑海里有个很牛的招式，朝奉雪输送的功法招式之中，这个好像是最牛的。
从长剑中窜出一只红火的朱雀，它浑身冒着熊熊火焰，长长的尾巴在半空中一甩，滔天的大火朝着那几只蜘蛛妖席卷而去。
大火瞬间包围了蛛妖们，站的靠前的两只蛛妖衣服上沾了一点火苗。
“什么嘛，就这？”蛛妖讥讽。
蛛妖话音刚落，下一瞬，火焰从蛛妖的身体里喷涌出来，直接将蛛妖烧成灰烬。
另一只蛛妖见此，连忙扭头往后跑，“救救我！”
剩下的蛛妖，冷眼看着他被大火烧死。
扎着冲天辫的蛛妖往前走了几步，在柱子间几下弹跳，冲到了辛早面前。
还好这些都是小妖。
她看过原书，主力军都在城外，留在老巢的都是修为低下的小妖。
几个来回，长剑直驱插进蛛妖腹部，也就是这个时候，其余的蛛妖越过火焰，锋利的蛛脚就要扎进辛早头颅。
十几张符纸甩在剩下的蛛妖身上，蛛妖被符纸击飞几米远，钉在柱子上。
辛早扭头去看。
裴行简和其他四五名弟子冲了进来，辛早估摸着其余弟子应该在城外的大战中暂且下线了。
还活着的蛛妖一怔，“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我的哥哥姐姐们呢？”
有修士喊道：“小妖，那些妖孽被我们除掉了，现在该你了！”
“怎么会！”蛛妖大惊。
辛早身下的蛛妖已死，她将剑拔了出来。
“你没听我话。”裴行简冷着脸，语气倒是平淡。
“当然。”辛早道：“我这不是也想提高些名次，让师尊他老人家不至于把我当傻蛋一脚踢出去。”
裴行简走到辛早面前，瞧着她手里的长剑。
“给。”辛早把剑递了过去。
“你能用我的剑？”裴行简没上前接。
“裴师兄不会这么小气吧。”她几步走过去，瞅着裴行简的脸色，“地上捡的，也算帮你保管一会儿。”
宋知语看着两人，笑了笑：“师兄剑也能落下，该不会是故意，给小师妹防身用的吧。”
他说完，还偷偷瞧了瞧余荷薇的表情。
余荷薇没有多言，反而有些走神。
裴行简接过佩剑。
辛早刚想说什么，裴行简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他拽着辛早的手，辛早由于惯性一头撞在他的肩膀。
裴行简长剑一挥，散去蛛妖的偷袭。
蛛妖吃痛凄厉的惨叫。
“护好自己。”裴行简松开拽着她的手。
两人近得呼吸都缠绕在一起，辛早拧着眉头抬眼看他，他正盯着她的脸，目光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辛早往后蹦了一大步，下意识拍了拍裴行简的胸肌，“我菜我苟起来了，裴师兄加油。”
裴行简轻轻哼了一声。
几人冲上去解决剩下的蛛妖。
*
“师姐看什么呢？”宋知语一剑挑破蛛妖的眼睛，“这时候师姐也不专心。”
余荷薇收回视线，“没什么。”
“你说说大师兄，与大师姐青梅竹马，又对白师妹爱护有加，现在又对师尊收的小师妹这般照顾，大师兄的心啊，估计有好几瓣呢。”
宋知语一贯的茶言茶语。
余荷薇脸色渐冷，“身为大师兄照顾师弟师妹是责任，并非你说的那样。”
“是吗？”宋知语摸摸下巴，“大师兄的佩剑就算是师姐，碰一下都不行，眼下却借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使用，真的是责任吗？”
余荷薇抿唇没说话。
裴行简在之前，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直到白洛洛的一次落水。
裴行简开始格外关注白洛洛。
那种关注和关心与之前是不一样的。
她能感觉到那种变化。
一个人彻头彻尾的变化，令人头皮发麻。
辛早给她的感觉很奇怪，这种异常和白洛洛给她得感觉相似。
裴行简他是被这种感觉影响到了吗？
余荷薇脸上浮现出动摇，宋知语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的盯着远处的辛早。
*
“妖怪，再吃我一记小鸡群扫尾！”
人群中，辛早一个跃起，衣衫上金色的飘带随着动作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她蹦出一米高，两只手在半空中作推拉状，几只小火凤凰从她手掌中蹿了出来，朝着蛛妖就呼啦啦的涌过去。
辛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今天的运动量超额了。
她瞄到那个被称作“母亲”的人，挺着肚子在角落快速阴暗爬行，很快就爬了出去。
辛早犹豫了下，没继续杀妖得积分，而是追了上去。
女人爬了不久，忽然被人拦住了，她抬头往上看，老人手里正握着刀，似要杀她。
女人瞧着他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面色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被戾气掩盖：“滚开！”
她推开老人，继续往前爬。
老人手里的刀落在地上，嘶哑着喊了一声：“公主。”
女人顿了一下。
她缓慢的扭过头，“公主？”她喃喃道：“我不是公主，我是母亲，我是一个母亲！”
她开始嘶吼起来，肚子也在不安分的抖动。
她蜷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老人跪在地上，无措的看着女人，泪流满面，“都是妖物害得！”
辛早站在老人的身后，无声的看着女人。
女人看到辛早的脸，不停喊着：“我杀了你！”一会儿又变成：“你杀了我！”她又喊着：“不不不，我不能死！”
辛早开口：“昭华公主，不用和亲了，闵朝亡了。”
昭华愣住了。
闵朝亡了？
闵朝……亡了？
闵朝……是什么？
*
闵朝又败了。
国土一割再割，国都一迁再迁，赔款大批大批的运过去，而今，退无可退！
要再打吗？可他们打不动了。
一群男人在朝堂上焦头烂额，死气沉沉。
“陛下，臣请去大漠国和亲。”
朝堂上，昭华公主一步一步走上殿，郑重的跪下。
她知道此去必然会受尽屈辱，可她是闵朝的公主，国家危难，她又怎敢安于榻上。
高坐的君王，遮在眼前的珠玉攒动，掩下他眼中的卑怯。
“公主大义。”
乌压压的纱帽下，朝臣皆垂首。
黄沙在碧苍下起起伏伏，一望无际。
深红色的旗帜猎猎作响，一对蜿蜒的人马在荒漠中行走。
一身朱红色宫装的公主坐在轿子里，背脊笔直。
忽而，风沙汹涌，旗帜倒塌，人马倾覆。
渐渐的，沙尘落地，人们抬眼望过去，看到那湛蓝的碧苍下。
裸露出的，是金色的城池。
“黄金！是黄金！！”所有的人抛下使命，鬼迷心窍的疯狂涌进城中。
年轻的将领毫不犹豫的，用剑割瞎自己眼，守着昏迷的公主，平静地朝向着故乡的方向。
夜晚，年轻的将领睡着了，醒时感受不到公主的气息。
他在夜色中呼喊着，寻找着。
终于踏进金色的城池。
公主站在金碧辉煌的壁画前，那画上绘的是仙境。
十一个飞天舞女在彩云中笙歌漫舞，金色的飘带蜿蜒曲折，犹如一条夕阳下耀眼的河流。
在画的中间，坐着浑身金光的佛陀，慈悲的、温和的，悲悯着众生。
他看不到，但他本能的嗅到危险的气息，曾经这本能让他在战争中死里逃生好几次。
可这次，这气息比死亡还要更加可怕，预示着他走向的是天罗地网，生不如死。
“阿姚，你来了。”公主看到失去双目的将军拄着长剑。
她炙热的说：“是神，我看到了神，我恳求神帮帮闵朝，神同意了，他说只要我诞下神的孩子，就可以改变闵朝气运，助闵朝重回盛世太平。”
年轻的将军，十二岁跟随父亲征战沙场。
父亲死于敌军剑下他没有怕，困于北漠差点弹尽粮绝他没有怕，甚至北漠国指名点姓叫皇帝将他的项上人头送过去他同样没有怕。
可现在，他怕了。
荒漠中的神迹，怎么可能。
他想护着公主离开，刚要劝公主，不小心碰到了公主的隆起的肚子，他愣住了。
公主微微弯着脊背，握着他的手，泪流不止。
“阿姚，是神的孩子。”
“阿姚，是上天的旨意。”
“阿姚，保护我，让我平安的诞下这个孩子。”
“阿姚……”
“阿姚，杀了我……”
“求求你，杀了我。”
他会死，公主会死，闵朝不能亡！
可闵朝，早就犹如地狱一般，饿殍遍野，妖孽祸世，一幅人间炼狱之景。
闵朝早该亡了。
他攥着公主的手，颓然的，不再用力。
终究丢下手中剑，他垂下头颅，跪在公主裙边，“臣，定会护好公主，万死不辞。”
公主抚着隆起的肚子，听罢。
绝望的笑了。
抬眼去看，在她面前的，是一幅彩色的壁画。
仅仅是看一眼，就令人感到恶心、窒息。
壁画上绘着无数的妖孽在人间作乱。
妖孽面目可憎，狰狞凶狠，有的则是美人画皮，阴柔妩媚，而他们都做着令人发指的恶行，将凡人当作奴仆畜生对待。
这壁画上有的地方鼓着大大小小的肥厚的凸起，白色的鼓包一簇簇的紧挨着，这些东西仿佛活着，一抖一抖的好像在墙壁上呼吸。
辛早知道，这些是蛛妖的卵。
这座黄金城，是一只修炼几千年的蛛妖巢穴。
蛛妖历劫失败，但她的卵还残留在这里。
大多数的卵都已经随着时间腐朽死光了，但只有攀附黏连在壁画上的蛛卵一直维持着生命。
这壁画十分邪异，据说是当年祸乱三界的妖王藏品之一，后来这藏品不知怎的落在蛛妖手上，这蛛妖将它藏于巢中。
最早一批勉强产出的蛛妖，没有足够的养分和适宜的环境，诞下来不久便死得差不多了。
他们想出了法子，将这座蜘蛛巢幻化成了一座黄金城。
黄金城布满迷幻之术，吸引了很多的流寇、难民、旅者、淘金者、无家可归之人……
蛛妖圈养着这些人，让他们在这里安家，让他们在这里生下一代又一代。
而他们则慢慢的蚕食掉这些人，供自己修练、成长。
有几个卵已经空掉了，有的死掉了，而有的还在蛛丝卵壳中蠢蠢欲动。
辛早一剑劈碎了其中的一个蛛卵，未成形的蜘蛛嘀嗒着黏液挂在剑上。
“啊啊啊啊啊！”芊芊大喊：“快把这个恶心玩意儿从我身上拿走！”
辛早在脑袋里搜刮了净水决，清洗了剑身。
“没想到你还挺爱干净。”辛早叹了口气，“剩下的蛛卵咋办。”
“剩下的你自己拿手捣烂，我没有责任帮你杀妖。”芊芊抗议。
辛早继续商议，“不会弄脏你的，咱们用剑气也能杀了这些卵。”
“不行！万一劈叉了，这些恶心的东西跑出来怎么办！”芊芊抖着剑身不允许辛早胡来。
辛早只好闭着眼，一拳一个蜘蛛胎。
正在这时，辛早感应到什么，匆匆闪躲，避开了一口蛛丝。
她看到，一个衣衫华美的女人，被六七个少男少女簇拥着出来。
视线缓缓下移，辛早落在女人隆起的肚子上。
“躲开了啊，怎么没把你砸死。”其中一少年可惜的说道。
“母亲，这个外人真可怕，杀了我们的兄弟不说，还把母亲即将要培育的胎儿也杀死了，母亲，你可要为我们做主！”
被称为母亲的女人，面色僵硬，手指抚着肚子，声音微抖：“母亲的肚子里还有宝宝不便活动，你们帮母亲处理了便是。”
“芊芊。”辛早小声说。
“……说。”
芊芊憋了半天，本来不想理她，可是又怕她把自己丢在这里，她万一看妖怪多打不过跑路了咋办。
“要开大了，做好准备。”辛早说道。
“开大？”
没错！辛早默默点头。
“大火鸟摆尾！”
辛早在脑海里有个很牛的招式，朝奉雪输送的功法招式之中，这个好像是最牛的。
从长剑中窜出一只红火的朱雀，它浑身冒着熊熊火焰，长长的尾巴在半空中一甩，滔天的大火朝着那几只蜘蛛妖席卷而去。
大火瞬间包围了蛛妖们，站的靠前的两只蛛妖衣服上沾了一点火苗。
“什么嘛，就这？”蛛妖讥讽。
蛛妖话音刚落，下一瞬，火焰从蛛妖的身体里喷涌出来，直接将蛛妖烧成灰烬。
另一只蛛妖见此，连忙扭头往后跑，“救救我！”
剩下的蛛妖，冷眼看着他被大火烧死。
扎着冲天辫的蛛妖往前走了几步，在柱子间几下弹跳，冲到了辛早面前。
还好这些都是小妖。
她看过原书，主力军都在城外，留在老巢的都是修为低下的小妖。
几个来回，长剑直驱插进蛛妖腹部，也就是这个时候，其余的蛛妖越过火焰，锋利的蛛脚就要扎进辛早头颅。
十几张符纸甩在剩下的蛛妖身上，蛛妖被符纸击飞几米远，钉在柱子上。
辛早扭头去看。
裴行简和其他四五名弟子冲了进来，辛早估摸着其余弟子应该在城外的大战中暂且下线了。
还活着的蛛妖一怔，“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我的哥哥姐姐们呢？”
有修士喊道：“小妖，那些妖孽被我们除掉了，现在该你了！”
“怎么会！”蛛妖大惊。
辛早身下的蛛妖已死，她将剑拔了出来。
“你没听我话。”裴行简冷着脸，语气倒是平淡。
“当然。”辛早道：“我这不是也想提高些名次，让师尊他老人家不至于把我当傻蛋一脚踢出去。”
裴行简走到辛早面前，瞧着她手里的长剑。
“给。”辛早把剑递了过去。
“你能用我的剑？”裴行简没上前接。
“裴师兄不会这么小气吧。”她几步走过去，瞅着裴行简的脸色，“地上捡的，也算帮你保管一会儿。”
宋知语看着两人，笑了笑：“师兄剑也能落下，该不会是故意，给小师妹防身用的吧。”
他说完，还偷偷瞧了瞧余荷薇的表情。
余荷薇没有多言，反而有些走神。
裴行简接过佩剑。
辛早刚想说什么，裴行简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他拽着辛早的手，辛早由于惯性一头撞在他的肩膀。
裴行简长剑一挥，散去蛛妖的偷袭。
蛛妖吃痛凄厉的惨叫。
“护好自己。”裴行简松开拽着她的手。
两人近得呼吸都缠绕在一起，辛早拧着眉头抬眼看他，他正盯着她的脸，目光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辛早往后蹦了一大步，下意识拍了拍裴行简的胸肌，“我菜我苟起来了，裴师兄加油。”
裴行简轻轻哼了一声。
几人冲上去解决剩下的蛛妖。
*
“师姐看什么呢？”宋知语一剑挑破蛛妖的眼睛，“这时候师姐也不专心。”
余荷薇收回视线，“没什么。”
“你说说大师兄，与大师姐青梅竹马，又对白师妹爱护有加，现在又对师尊收的小师妹这般照顾，大师兄的心啊，估计有好几瓣呢。”
宋知语一贯的茶言茶语。
余荷薇脸色渐冷，“身为大师兄照顾师弟师妹是责任，并非你说的那样。”
“是吗？”宋知语摸摸下巴，“大师兄的佩剑就算是师姐，碰一下都不行，眼下却借给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使用，真的是责任吗？”
余荷薇抿唇没说话。
裴行简在之前，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直到白洛洛的一次落水。
裴行简开始格外关注白洛洛。
那种关注和关心与之前是不一样的。
她能感觉到那种变化。
一个人彻头彻尾的变化，令人头皮发麻。
辛早给她的感觉很奇怪，这种异常和白洛洛给她得感觉相似。
裴行简他是被这种感觉影响到了吗？
余荷薇脸上浮现出动摇，宋知语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的盯着远处的辛早。
*
“妖怪，再吃我一记小鸡群扫尾！”
人群中，辛早一个跃起，衣衫上金色的飘带随着动作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
她蹦出一米高，两只手在半空中作推拉状，几只小火凤凰从她手掌中蹿了出来，朝着蛛妖就呼啦啦的涌过去。
辛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今天的运动量超额了。
她瞄到那个被称作“母亲”的人，挺着肚子在角落快速阴暗爬行，很快就爬了出去。
辛早犹豫了下，没继续杀妖得积分，而是追了上去。
女人爬了不久，忽然被人拦住了，她抬头往上看，老人手里正握着刀，似要杀她。
女人瞧着他的脸，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面色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被戾气掩盖：“滚开！”
她推开老人，继续往前爬。
老人手里的刀落在地上，嘶哑着喊了一声：“公主。”
女人顿了一下。
她缓慢的扭过头，“公主？”她喃喃道：“我不是公主，我是母亲，我是一个母亲！”
她开始嘶吼起来，肚子也在不安分的抖动。
她蜷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老人跪在地上，无措的看着女人，泪流满面，“都是妖物害得！”
辛早站在老人的身后，无声的看着女人。
女人看到辛早的脸，不停喊着：“我杀了你！”一会儿又变成：“你杀了我！”她又喊着：“不不不，我不能死！”
辛早开口：“昭华公主，不用和亲了，闵朝亡了。”
昭华愣住了。
闵朝亡了？
闵朝……亡了？
闵朝……是什么？
*
闵朝又败了。
国土一割再割，国都一迁再迁，赔款大批大批的运过去，而今，退无可退！
要再打吗？可他们打不动了。
一群男人在朝堂上焦头烂额，死气沉沉。
“陛下，臣请去大漠国和亲。”
朝堂上，昭华公主一步一步走上殿，郑重的跪下。
她知道此去必然会受尽屈辱，可她是闵朝的公主，国家危难，她又怎敢安于榻上。
高坐的君王，遮在眼前的珠玉攒动，掩下他眼中的卑怯。
“公主大义。”
乌压压的纱帽下，朝臣皆垂首。
黄沙在碧苍下起起伏伏，一望无际。
深红色的旗帜猎猎作响，一对蜿蜒的人马在荒漠中行走。
一身朱红色宫装的公主坐在轿子里，背脊笔直。
忽而，风沙汹涌，旗帜倒塌，人马倾覆。
渐渐的，沙尘落地，人们抬眼望过去，看到那湛蓝的碧苍下。
裸露出的，是金色的城池。
“黄金！是黄金！！”所有的人抛下使命，鬼迷心窍的疯狂涌进城中。
年轻的将领毫不犹豫的，用剑割瞎自己眼，守着昏迷的公主，平静地朝向着故乡的方向。
夜晚，年轻的将领睡着了，醒时感受不到公主的气息。
他在夜色中呼喊着，寻找着。
终于踏进金色的城池。
公主站在金碧辉煌的壁画前，那画上绘的是仙境。
十一个飞天舞女在彩云中笙歌漫舞，金色的飘带蜿蜒曲折，犹如一条夕阳下耀眼的河流。
在画的中间，坐着浑身金光的佛陀，慈悲的、温和的，悲悯着众生。
他看不到，但他本能的嗅到危险的气息，曾经这本能让他在战争中死里逃生好几次。
可这次，这气息比死亡还要更加可怕，预示着他走向的是天罗地网，生不如死。
“阿姚，你来了。”公主看到失去双目的将军拄着长剑。
她炙热的说：“是神，我看到了神，我恳求神帮帮闵朝，神同意了，他说只要我诞下神的孩子，就可以改变闵朝气运，助闵朝重回盛世太平。”
年轻的将军，十二岁跟随父亲征战沙场。
父亲死于敌军剑下他没有怕，困于北漠差点弹尽粮绝他没有怕，甚至北漠国指名点姓叫皇帝将他的项上人头送过去他同样没有怕。
可现在，他怕了。
荒漠中的神迹，怎么可能。
他想护着公主离开，刚要劝公主，不小心碰到了公主的隆起的肚子，他愣住了。
公主微微弯着脊背，握着他的手，泪流不止。
“阿姚，是神的孩子。”
“阿姚，是上天的旨意。”
“阿姚，保护我，让我平安的诞下这个孩子。”
“阿姚……”
“阿姚，杀了我……”
“求求你，杀了我。”
他会死，公主会死，闵朝不能亡！
可闵朝，早就犹如地狱一般，饿殍遍野，妖孽祸世，一幅人间炼狱之景。
闵朝早该亡了。
他攥着公主的手，颓然的，不再用力。
终究丢下手中剑，他垂下头颅，跪在公主裙边，“臣，定会护好公主，万死不辞。”
公主抚着隆起的肚子，听罢。
绝望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