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什么都没问，没问他为什么下雪天要打球，也没问他为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女孩儿个子不高，为了给他撑伞要踮着脚，手臂高高举着，落下来的雪粒子没一会儿打湿了她的肩背。
周迟面无表情地退后一步，什么都没说就要走。
温辞跟在他后面。
周迟走一步，温辞走一步。
他停下来，她也跟着停下。
“不要跟着我。”周迟转身，嗓音冷淡。
说完，大步向前走，温辞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眼看着他越走越快，她索性小跑起来，哪知周迟突然停在原地，她一下子刹不住车就这么撞在了周迟的背上，“咚”的一声。
鼻子泛起剧烈的酸意。
她捂着鼻子，溢出生理性的眼泪，“啊。”
周迟声音硬邦邦的，“跟着我干什么。”
“我……”她鼻酸的说不出话，真没想到，男孩子的背跟石头一样硬，她疼得快要感受不到鼻子的存在了。
温辞深吸一口气：“下雪天这么淋着会生病的。”
周迟望着她，许久没说话，只是接过了温辞手里的伞，声音平淡中露出点歉意：“对不起，我刚有点失控。”
“没关系，”温辞急切道，“你、你别淋雨就好。”
周迟偏头望了眼，“去那边的凉亭吧。”
温辞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好。”
周迟刚抬脚，见温辞只稍稍靠过来了一点，豆大的雨珠一瞬打湿了她的后肩，他伸手将人扯过来，“过来点，别淋着了。”
男生劲儿大，温辞个子小，一个没注意险些栽倒在周迟身上，周迟扶了她一下，“小心，路滑。”
哪里是路滑，是他劲儿大。
温辞红着脸：“好……谢谢。”
周迟右手撑着伞，伞面朝温辞那边倾斜，将小姑娘牢牢罩在伞面之下，他原本湿哒哒黏在身上的衣服更湿了，滴答滴答地滴着水，温辞有些担心，小心握住伞柄上端，扶正，“打过去一点，你淋了好多雨。”
“那走快一点？”
“好。”
“能跑吗？”周迟瞥了眼她脚上的小白鞋。
“可以。”
周迟看向凉亭，“我数一二三，开始跑。一、二、三……”
蓝色球鞋和小白鞋同时弹起，再同时落地，溅起雪花，还伴有踩碎薄冰的咯吱声。
黑伞摇摇欲坠。
漫天飞雪朝着温辞的脸吹来，她却义无反顾地加快步速，跟上周迟的脚步。奔跑间，温辞抬头，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少年冷淡锋利的下颌，霜雪沾在上面，洁白干净，像一阵肆意轻狂的风。
值了。
温辞看着眼前湿漉漉的空气，四百八十八的打火机值了，她今天出来转悠这么久值了，淋着雨雪值了。
小凉亭外面也落了不少雪花，大理石板凳上结了冰。
温辞从小包里抽出一包纸巾，擦了擦靠里的两个位置，湿淋淋的水迹慢慢变干，她道：“可以坐了。”
“谢谢。”周迟坐在靠外的一侧，挡住飘进来的雪花。
温辞坐在靠里的那侧，犹豫许久道：“你刚刚怎么一个人打球？”
“没什么。”
“……你不开心吗？”
周迟拍了拍袖子上的雪，嘴角扯了扯，“你觉得我不开心吗？”
温辞抿着唇，点了点头。
周迟嘴角的笑意消失，嗓音平淡：“人不是只会开心。”
“……但是我不想看见你不开心。”温辞鬼使神差地喃喃道。
大雪纷飞，小凉亭屋檐上的雪水融化砸在地面上，发出叮咚叮咚声。
周迟抬眼看她。
冷淡的眼神比寒冬腊月的雪粒子还要冷。
温辞莫名地瑟缩了下肩膀，也正是周迟这个眼神，让她猝然惊醒。耳朵和脸颊同时烧起来，她懊恼不已，刚刚脑子宕机，竟然差点把自己的小心思说了出来。
但是我不想看见你不开心。
这样一句容易误会的话。
温辞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紧张地吞咽了下，别开眼，尽量冷静地说了个理由：“我们怎么说也算是同一个高中的，算是朋友吧，作为朋友，我当然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还有今天不是你生日嘛，生日的话，寿星当然要开心的啊。”
周迟怔了下，有些意外温辞竟然会记得。
嗡嗡，手机突然震动两下。
他眨了下眼，伸进兜里拿手机的动作顿住，怕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又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
周迟摁亮屏幕，一条消息弹出来。
[迟哥，生日快乐。在复读学校拿不到手机，定时发喽，生日礼物的话之后让谈灼补给你，嘿嘿。——沈诱]
周迟燃起一点欣悦的眼神，慢慢恢复平淡。
又是谈灼。
还是谈灼。
他跟沈诱之间不会再回去了，无论何时何地，他们早就不是同一路人，中间也多了一个谈灼。
周迟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他就知道不该打开手机的，不看还好，看了越不好受。他就是活活找虐。
温辞明显的感觉到周迟情绪更加低落。
她看着周迟沉默地低着头，几秒后往后靠在柱子上，冰凉的寒气透过衣服直达皮肤，渐渐渗透进骨子里。他左手伸进兜里摸了摸，冰凉的金属感握在掌心，他拿出来，是个白色的打火机。
温辞瞳孔一缩。
她知道……那是沈诱很久以前送他的打火机，边缘有了不少划痕，磨挲的渐渐褪色。
可知打火机的主人经常拿出来惦念。
周迟抽出一根烟，打火机轻擦一声燃起，他低头拢火，点着后衔在唇间，眉眼间疏冷，“还有事吗？”
“我……”温辞有些无措。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周迟低着头，拒人千里之外。
温辞放进口袋里的左手久久未动。
冰凉的金属被她攥在手心里，已经握得发烫，可她再也没有勇气送出去。
温辞嗓子好像被一粒酸梅堵住，刚要开口，险些酸的她掉下眼泪。
她哑着嗓子说了句：“生日快乐。”
周迟疲倦至极，半阖上眼，没力气再说一句话。
温辞转身离开，眼泪一瞬而下。
-
那天以后，温辞一直到期末都没再见过周迟。
她有意地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下雨天。
至于那个打火机，被她强行遗忘，藏在了角落里。
-
期末考结束，两个室友相继离开，温辞是最后一个走的，走前还去便利店结了兼职的钱，一共三千五，够用些时候了。
大学放假早，温辞寒假的时间就帮温海玲看奶茶店，除了没作业，生活与高中没什么两样。
人一旦无所事事，时间过得就会很快，一眨眼到了腊月二十四，高三学生放寒假了，算算时间，复读班的沈诱应该也放假了。
这天，温辞刚从奶茶店回来，正想着抽空跟沈诱打个电话，问她最近好不好。
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是个本地号码。
温辞怕是诈骗电话，近两年电信诈骗很多，她留了个心眼，直接挂断没接。等到那人第二遍打来的时候，她才缓缓接通：“……喂？”
那边停了两秒。
“温辞，”嗓音很淡，“是我。”
温辞脑袋嗡的一声，以为自己幻听了，捧着手机的手不知所措，老半天才结巴地说话：“你、你是周迟吗？”
“嗯。”
温辞的心悬了起来。
然后又开始不争气地砰砰直跳。
她跟周迟从那天后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了，一句话也没说过，可过了那么久，她还是能第一时间认出周迟的声音。
“你找我——”温辞话没说完，周迟略显着急的声音传过来，“沈诱联系过你吗？”
温辞怔住，后道：“没有啊，怎么了？”
周迟顿了顿：“沈诱好像出事了，她单方面切断了跟我们的联系，电话打过去也是空号。”
“怎么会这样！”温辞着了急，“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周迟声音低落下去，“她很少跟我联系。你要是有沈诱的消息了跟我说一声。”
“好。”
周迟快要挂断的时候，温辞喊住他，“等一下。”
“怎么了？”
“要不要回港城看看？”
那边的周迟沉默了。
温辞知道他的顾虑，之前听说过周家对周迟的控制欲，怕是不会轻易放他离开：“……没关系，我可以回去一趟，要是有她的消息了立马跟你说。”
“谢谢。”
-
温海玲从店里忙完赶回家，听见家里乒铃乓啷的响。
“小辞？”
“在！”温辞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温海玲走进去，见她在收拾行李，“你干嘛呢这是？”
“姑姑，我得回港城一趟。”
“回港城？你回港城干什么这大过年的。”
温辞心里着急，当年高考前的那幕记忆尤深，关键是这么久了，谈灼也没半点消息，她怕沈诱一个人在港城出了事。
“我有个朋友，就是沈诱，姑姑你见过的。她一个人在港城复读，但是突然联系不上了，我怕她出事，想回去看看。”
“你回去有什么用，她家里人——”
“她不一样！”温辞声音大了些。
温海玲愣了下。
温辞重新蹲下去收拾东西，“姑姑，还记得一中高考前传出跳楼的消息吗……是她。她有过心理障碍，家里只有她妈妈，她妈妈身体也不好，这件事说不定还不知道呢。”
而且沈诱是她最好的朋友。
也是周迟喜欢的女生。
无论怎么样，温辞都不想沈诱出事。
温海玲叹气：“那你小心点。”
“好，我去去就回来。”
-
温辞拉着行李箱下楼，昏暗的楼道里，她走的磕磕绊绊。
到了一楼，外面的光才探进来。
那里站着一个人。
她停在台阶上，揉了揉眼睛，生怕看错，再睁开眼时那人还站在那儿。
少年穿着卫衣，靠在墙上，垂头看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楼外是漫天飞雪，衬得少年安静疏冷，每一帧都像极了电影里的画面，好看的不像话。
温辞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跳在那人回头时达到顶峰。
“出来了？”周迟说，“走吧。”
“……你怎么来了？”
“跟家里人吵了一架，跑出来了。”周迟视线落在温辞手边的行李箱，他走上去，一手接过，沉默地拎着下台阶，“买了两张回港城的机票，还有一个半小时登机，我们得快点了。”
温辞走得急，原本打算在路上买票的，听见周迟说给她买了票，有些无措。她拿着手机，迟疑了下，“我身上没现金，可以加个微信吗，我把机票钱转给你？”
周迟拖着行李箱，走到车边，把箱子放进车的后备箱，然后才回头看她，把手机打开，调出二维码，“扫一下吧。”
“好。”温辞扫码，叮的一声，一个微信弹了出来。
头像是一片白色，中间有个蓝鲸样子的符号，微信名很简单，一个“迟”字。
温辞点了添加。
几秒后，那边通过，聊天框弹出一条消息“您已添加迟为好友，现在可以聊天了”。
周迟面无表情地退后一步，什么都没说就要走。
温辞跟在他后面。
周迟走一步，温辞走一步。
他停下来，她也跟着停下。
“不要跟着我。”周迟转身，嗓音冷淡。
说完，大步向前走，温辞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眼看着他越走越快，她索性小跑起来，哪知周迟突然停在原地，她一下子刹不住车就这么撞在了周迟的背上，“咚”的一声。
鼻子泛起剧烈的酸意。
她捂着鼻子，溢出生理性的眼泪，“啊。”
周迟声音硬邦邦的，“跟着我干什么。”
“我……”她鼻酸的说不出话，真没想到，男孩子的背跟石头一样硬，她疼得快要感受不到鼻子的存在了。
温辞深吸一口气：“下雪天这么淋着会生病的。”
周迟望着她，许久没说话，只是接过了温辞手里的伞，声音平淡中露出点歉意：“对不起，我刚有点失控。”
“没关系，”温辞急切道，“你、你别淋雨就好。”
周迟偏头望了眼，“去那边的凉亭吧。”
温辞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好。”
周迟刚抬脚，见温辞只稍稍靠过来了一点，豆大的雨珠一瞬打湿了她的后肩，他伸手将人扯过来，“过来点，别淋着了。”
男生劲儿大，温辞个子小，一个没注意险些栽倒在周迟身上，周迟扶了她一下，“小心，路滑。”
哪里是路滑，是他劲儿大。
温辞红着脸：“好……谢谢。”
周迟右手撑着伞，伞面朝温辞那边倾斜，将小姑娘牢牢罩在伞面之下，他原本湿哒哒黏在身上的衣服更湿了，滴答滴答地滴着水，温辞有些担心，小心握住伞柄上端，扶正，“打过去一点，你淋了好多雨。”
“那走快一点？”
“好。”
“能跑吗？”周迟瞥了眼她脚上的小白鞋。
“可以。”
周迟看向凉亭，“我数一二三，开始跑。一、二、三……”
蓝色球鞋和小白鞋同时弹起，再同时落地，溅起雪花，还伴有踩碎薄冰的咯吱声。
黑伞摇摇欲坠。
漫天飞雪朝着温辞的脸吹来，她却义无反顾地加快步速，跟上周迟的脚步。奔跑间，温辞抬头，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少年冷淡锋利的下颌，霜雪沾在上面，洁白干净，像一阵肆意轻狂的风。
值了。
温辞看着眼前湿漉漉的空气，四百八十八的打火机值了，她今天出来转悠这么久值了，淋着雨雪值了。
小凉亭外面也落了不少雪花，大理石板凳上结了冰。
温辞从小包里抽出一包纸巾，擦了擦靠里的两个位置，湿淋淋的水迹慢慢变干，她道：“可以坐了。”
“谢谢。”周迟坐在靠外的一侧，挡住飘进来的雪花。
温辞坐在靠里的那侧，犹豫许久道：“你刚刚怎么一个人打球？”
“没什么。”
“……你不开心吗？”
周迟拍了拍袖子上的雪，嘴角扯了扯，“你觉得我不开心吗？”
温辞抿着唇，点了点头。
周迟嘴角的笑意消失，嗓音平淡：“人不是只会开心。”
“……但是我不想看见你不开心。”温辞鬼使神差地喃喃道。
大雪纷飞，小凉亭屋檐上的雪水融化砸在地面上，发出叮咚叮咚声。
周迟抬眼看她。
冷淡的眼神比寒冬腊月的雪粒子还要冷。
温辞莫名地瑟缩了下肩膀，也正是周迟这个眼神，让她猝然惊醒。耳朵和脸颊同时烧起来，她懊恼不已，刚刚脑子宕机，竟然差点把自己的小心思说了出来。
但是我不想看见你不开心。
这样一句容易误会的话。
温辞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紧张地吞咽了下，别开眼，尽量冷静地说了个理由：“我们怎么说也算是同一个高中的，算是朋友吧，作为朋友，我当然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还有今天不是你生日嘛，生日的话，寿星当然要开心的啊。”
周迟怔了下，有些意外温辞竟然会记得。
嗡嗡，手机突然震动两下。
他眨了下眼，伸进兜里拿手机的动作顿住，怕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又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
周迟摁亮屏幕，一条消息弹出来。
[迟哥，生日快乐。在复读学校拿不到手机，定时发喽，生日礼物的话之后让谈灼补给你，嘿嘿。——沈诱]
周迟燃起一点欣悦的眼神，慢慢恢复平淡。
又是谈灼。
还是谈灼。
他跟沈诱之间不会再回去了，无论何时何地，他们早就不是同一路人，中间也多了一个谈灼。
周迟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他就知道不该打开手机的，不看还好，看了越不好受。他就是活活找虐。
温辞明显的感觉到周迟情绪更加低落。
她看着周迟沉默地低着头，几秒后往后靠在柱子上，冰凉的寒气透过衣服直达皮肤，渐渐渗透进骨子里。他左手伸进兜里摸了摸，冰凉的金属感握在掌心，他拿出来，是个白色的打火机。
温辞瞳孔一缩。
她知道……那是沈诱很久以前送他的打火机，边缘有了不少划痕，磨挲的渐渐褪色。
可知打火机的主人经常拿出来惦念。
周迟抽出一根烟，打火机轻擦一声燃起，他低头拢火，点着后衔在唇间，眉眼间疏冷，“还有事吗？”
“我……”温辞有些无措。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周迟低着头，拒人千里之外。
温辞放进口袋里的左手久久未动。
冰凉的金属被她攥在手心里，已经握得发烫，可她再也没有勇气送出去。
温辞嗓子好像被一粒酸梅堵住，刚要开口，险些酸的她掉下眼泪。
她哑着嗓子说了句：“生日快乐。”
周迟疲倦至极，半阖上眼，没力气再说一句话。
温辞转身离开，眼泪一瞬而下。
-
那天以后，温辞一直到期末都没再见过周迟。
她有意地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下雨天。
至于那个打火机，被她强行遗忘，藏在了角落里。
-
期末考结束，两个室友相继离开，温辞是最后一个走的，走前还去便利店结了兼职的钱，一共三千五，够用些时候了。
大学放假早，温辞寒假的时间就帮温海玲看奶茶店，除了没作业，生活与高中没什么两样。
人一旦无所事事，时间过得就会很快，一眨眼到了腊月二十四，高三学生放寒假了，算算时间，复读班的沈诱应该也放假了。
这天，温辞刚从奶茶店回来，正想着抽空跟沈诱打个电话，问她最近好不好。
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过来。
是个本地号码。
温辞怕是诈骗电话，近两年电信诈骗很多，她留了个心眼，直接挂断没接。等到那人第二遍打来的时候，她才缓缓接通：“……喂？”
那边停了两秒。
“温辞，”嗓音很淡，“是我。”
温辞脑袋嗡的一声，以为自己幻听了，捧着手机的手不知所措，老半天才结巴地说话：“你、你是周迟吗？”
“嗯。”
温辞的心悬了起来。
然后又开始不争气地砰砰直跳。
她跟周迟从那天后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了，一句话也没说过，可过了那么久，她还是能第一时间认出周迟的声音。
“你找我——”温辞话没说完，周迟略显着急的声音传过来，“沈诱联系过你吗？”
温辞怔住，后道：“没有啊，怎么了？”
周迟顿了顿：“沈诱好像出事了，她单方面切断了跟我们的联系，电话打过去也是空号。”
“怎么会这样！”温辞着了急，“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周迟声音低落下去，“她很少跟我联系。你要是有沈诱的消息了跟我说一声。”
“好。”
周迟快要挂断的时候，温辞喊住他，“等一下。”
“怎么了？”
“要不要回港城看看？”
那边的周迟沉默了。
温辞知道他的顾虑，之前听说过周家对周迟的控制欲，怕是不会轻易放他离开：“……没关系，我可以回去一趟，要是有她的消息了立马跟你说。”
“谢谢。”
-
温海玲从店里忙完赶回家，听见家里乒铃乓啷的响。
“小辞？”
“在！”温辞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温海玲走进去，见她在收拾行李，“你干嘛呢这是？”
“姑姑，我得回港城一趟。”
“回港城？你回港城干什么这大过年的。”
温辞心里着急，当年高考前的那幕记忆尤深，关键是这么久了，谈灼也没半点消息，她怕沈诱一个人在港城出了事。
“我有个朋友，就是沈诱，姑姑你见过的。她一个人在港城复读，但是突然联系不上了，我怕她出事，想回去看看。”
“你回去有什么用，她家里人——”
“她不一样！”温辞声音大了些。
温海玲愣了下。
温辞重新蹲下去收拾东西，“姑姑，还记得一中高考前传出跳楼的消息吗……是她。她有过心理障碍，家里只有她妈妈，她妈妈身体也不好，这件事说不定还不知道呢。”
而且沈诱是她最好的朋友。
也是周迟喜欢的女生。
无论怎么样，温辞都不想沈诱出事。
温海玲叹气：“那你小心点。”
“好，我去去就回来。”
-
温辞拉着行李箱下楼，昏暗的楼道里，她走的磕磕绊绊。
到了一楼，外面的光才探进来。
那里站着一个人。
她停在台阶上，揉了揉眼睛，生怕看错，再睁开眼时那人还站在那儿。
少年穿着卫衣，靠在墙上，垂头看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楼外是漫天飞雪，衬得少年安静疏冷，每一帧都像极了电影里的画面，好看的不像话。
温辞呆呆地站在原地，心跳在那人回头时达到顶峰。
“出来了？”周迟说，“走吧。”
“……你怎么来了？”
“跟家里人吵了一架，跑出来了。”周迟视线落在温辞手边的行李箱，他走上去，一手接过，沉默地拎着下台阶，“买了两张回港城的机票，还有一个半小时登机，我们得快点了。”
温辞走得急，原本打算在路上买票的，听见周迟说给她买了票，有些无措。她拿着手机，迟疑了下，“我身上没现金，可以加个微信吗，我把机票钱转给你？”
周迟拖着行李箱，走到车边，把箱子放进车的后备箱，然后才回头看她，把手机打开，调出二维码，“扫一下吧。”
“好。”温辞扫码，叮的一声，一个微信弹了出来。
头像是一片白色，中间有个蓝鲸样子的符号，微信名很简单，一个“迟”字。
温辞点了添加。
几秒后，那边通过，聊天框弹出一条消息“您已添加迟为好友，现在可以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