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覆盖青砖黛瓦，衬得小街一派清寂。
有一稚嫩丫头站在侧边台阶上浣洗衣物，一双手冻得通红，她站起来直了直腰，将衣服上的水三两下抖落。
恰有一贵气公子和清雅姑娘并肩走过，公子见姑娘快被水滴中，便揽过姑娘，抬起宽袖替她遮挡。
浣衣丫头连连致歉，两人只是朝她一点头，便又继续前行。
那丫头看着如仙人游历人间的两人，竟不觉痴痴看入了迷。
“若桃。”一声呼唤将她拽回现实。
朝槿和从舟两人从小街另一头出现。
从舟向二人互相介绍对方后，若桃三两下将衣服拧干便开门引二人进。
“我今日可卖了好些钱，你不知道，那歇山枕……”从舟拍了拍自己鼓鼓的钱包。
“打住，我可告诉你，以后不准再进山采药了。”若桃瞪他。
“好，我答应你。”从舟作乖巧状。
朝槿看着二人，不自觉唇边有了淡淡的笑意。
夕阳西斜，那晚在朝槿看来破败不堪的小院子，也被他们收拾得干净而温馨。
若桃爷爷一高兴，竟也坐到院子，开始捧着自己之前教书用的竹册，借着烛光一行一行地看。
一旁的朝槿在一棵老桃树下勤快地劈柴。
“年轻人，你来自何方啊？”老爷子放下书同他闲聊。
朝槿顿住劈柴的动作：“我是扬州人士。”
“那倒是个很远的地方。老叟这一生从未出过邕州，年轻时，也曾想上京考取功名，未出邕州，便打道回府了。”
“这是为何？”
朝槿眉眼间虽有一种凌厉淡漠之气，但此时也不□□露好奇。
老爷子摇摇头，沧桑的声音仿佛被风吹往那些年少岁月：“那时候家贫，只能独自背着书篓离家，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世事无常。曾经的长街赶考少年，成了步履蹒跚的老朽；曾经盛极一时的富贵人家，终是金玉盏碎，子孙零落。我途遇山匪被抢完了所有盘缠，被拦在凉州城外。那一日，我便放弃了考取功名的志向，回到了这小小的丰庄城。”
“年轻人，走得越远，你才会发现，最难的路不是离开，而是归家。”
一滴雨点落到了朝槿手背，他抬手，抹净脸上的雨水，“您放心，我定会回去的。”
老爷子点点头，抬头看着老桃树那枯瘦而嶙峋的枝桠：“这桃树开年定会发芽，结出桃花，快了，快了……”
“富贵人家一时盛极，终是金玉盏碎，子孙零落天涯。”青衣女子喃喃念道，“凌憬，说你呢。”
被她提及的白衣公子好脾气地摇着折扇：“碧水，你要少看些话本了。走吧，下面这场戏轮到我俩了。”
忙活一下午，一家人终于围坐在桌前。
从舟为朝槿倒了一杯酒：“李槿大哥，这杯我敬你。敬你的仗义相助。”
朝槿将酒一饮而尽。
从舟看着满满一桌菜，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爷爷，您先动筷。”
“嗬嗬，好。”老爷子缓慢地举起筷子，夹了个鸡腿放到若桃的碗中。
“爷爷，我自己会夹，您先吃。”
“爷爷吃不动鸡腿。”语毕，他又给从舟碗里夹了块肉，末了看向朝槿：“李少侠，请随意。”朝槿点头，也动筷了。
“若桃你忙活了一天，快吃吧，爷爷您吃些软和的菜，若桃特意为您做的呢。”
朝槿捧着饭碗，看着眼前一家人的温馨，嘴角方勾起一丝笑意，突闻屋顶上传来一声瓦片松动的声响。
他当即放下饭碗，疾步出去。
一青一白两个人影正在屋顶，好整以暇等着他。
“朝槿，我们可是等你好久了。”
“凌憬碧水，你们还是来了。”朝槿从袖口中抽出柳叶般的小刀。
“任务完成为何不回铜雀楼复命，你当真要叛逃？”居高临下的一声质问夹杂风雪扑面而来，朝槿觉得面上冷极。
他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感情：“正如二位所见，我不愿回铜雀。”
“从前在铜雀楼，我就想与你打一场。可惜了，今日没有剑的朝槿，杀起来不够痛快。”
凌憬笑叹，一袭白衣却浑身浓重嗜杀之气。
从屋内追出来的从舟只看见朝槿在对着房顶说话，他正打算抬头，被朝槿厉声喝退：
“进去，千万不要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李大哥？”
“不想死就听我的。”朝槿一身煞气地晃了晃手里的刀。
从舟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连忙往屋里逃，还不忘把门关上。
“朝槿，你变了，你以前会在意旁人的死活吗？”碧水柳眉微皱，俯视他，“只要你现在缴械投降，我还能为你求情，免去一死。”
朝槿一声呵笑：“要我放弃抵抗，还不如死了。”
“那就别废话了！”凌憬执扇从屋顶翩然落下，一挥手，将折扇朝朝槿飞去。
折扇上的暗器霎时雨点般飞出，朝槿用匕首一一打偏。这时一道白绸从天急速而降，将他的脖颈一圈圈缠住，往后拽去。
他一个后空翻，借折扇中射出的暗器斩断了白绸，趁机挣脱。然后横腿一扫，攻向凌憬下盘。
凌憬飞身闪开，趁这空档，朝槿向碧水掷出了一枚刚刚接下的暗器。
暗器很快逼近到碧水身前，却被碧水一甩白绸弹开了。
看着朝槿负隅顽抗的模样，碧水森然冷笑，甩出了更多的白绸，如同一朵风中盛开的白色火焰，将他身上割出数道伤痕，溅出的鲜血染红了白绸，也染红了雪地。
碧水占了上风仍觉不够，一偏头见到院落一角有棵枯老桃树，一甩袖抽出白绸数道，往老树缠去。
朝槿看出她的意图，也顾不上防守，飞身去挡。
“真是怪人！”碧水轻蔑地讥嘲道，那几道白绸将朝槿腹胸部狠狠击中，喷出口的鲜血糊了他满脸。
“碧水，你真狠呐。”凌憬咂然，随后他合拢折扇，同朝槿短兵相接，“轮到我来。”
朝槿擦去眼前糊住的血水，将匕首挽出剑花，一抬手便截住折扇，又一个转腕，给凌憬的胳膊上割了一刀，然后飞快后撤。
来回几次，凌憬被他惹怒，招式渐渐变形，身上也挂了彩。
他又气又急地痛呼：“碧水，别看着了！”
“让开，别碍事。”碧水释放一道白绸缠住了朝槿腰身，并且渐渐收紧。朝槿一个旋身想挣脱，却被拽着在空中飞了几圈，狠狠撞上了青砖墙面、落在地上。
“杀了他。”碧水扯着白绸辖制着朝槿，只能对凌憬命令道。
“遵命。”凌憬俊美的脸庞上笼罩着黑沉的杀意。他拿着折扇上前，折扇暗器已射完，只余扇骨里藏的刀锋可以杀人。
碧水极擅远攻，近战却薄弱，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未曾靠近朝槿，这也使得朝槿被她压制无法反击。两人配合，也算彻底压制了失去长剑的朝槿。
凌憬走近朝槿落下的地方，手中折扇毫不犹豫地刺下，就听得一声刀刺入血肉的声音。
似是还不解气，他举手又连续补了几刀，看得碧水有些心焦。“走吧，回去复命。”她催促凌憬。
“恐怕不能了。”
碧水听到回应，还没来得及发作，便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量正反过来牵制着她，她心中一颤，反应过来这不是凌憬的声音，想收回白绸，便被拽着往前飞去，同时，一柄短刃从凌憬的腰背部刺出，扎进了她的腹中。
她不可思议地睁着双眼，瞪着自己腹部的血洞。
他竟能用一柄短刃，反杀他二人？
“做梦！”她用尽全力向朝槿打去一拳，趁机往他肩膀里打入一根暗针。
朝槿生生挨下这一拳，却并未受太大力，于是只当这是碧水濒死挣扎，他手握着短刃，狠然在二人腹中一顿搅动，不多时，碧水目眦尽裂地落了气。
他把二人推倒，捂着被折扇扎进的腹部，然后往后一仰，脱力倒在了雪地里。
雪下得很大，像是要掩盖这片血腥之地。
朝槿感到眼皮越来越沉，昏过去前他想，都是这雪太重了……
……
再次醒来，他感觉浑身跟刀割般难受，稍微一动都像要散架了。
他睁开眼，眼前密密麻麻站了很多人，这里是哪，铜雀楼吗？
“大哥，你醒了！”掬尘的声音一下子让他清醒了，围绕眼前的，面上神色担忧的，正是虞雾山上的众人。
他们为何会在这里，他想问个明白，张了张嘴却痛得无法出声。
宋容时走到最前面来：“你的伤势过重，现在先不要说话，安静听他们说便是，不过要静养，不要过于嘈杂。”
“大哥！”掬尘第一个靠上来，拉起他的手，朝槿疼得嘴角直抽。但看掬尘一脸恳切，他也无力反抗，还是先由他去了。
“我今日和绿沈一下山，就立马打听你的消息来寻你，哪知铜雀楼先一步找到你了，凌憬碧水还将你打成这样。”
绿沈跟在他后面接话：“放心，那两人的尸体已经处理干净了。”
朝槿安心地眨了下眼，然后眼神偏向他们身后的陌如玉。
陌如玉将拧干的帕子递给绿沈，绿沈迟疑接过，上前为朝槿擦去冷汗。
“药已经在煎了。公子说过，你这次伤势虽重，好在未伤及根本，吃了药好好休息，后日便可下地走路。”
朝槿闻言，急得嘶哑出声：“我明日……”
“要出去赚钱是吧？”陌如玉摸出一个钱袋掂了掂：“这里已经有百十两了，钱的事我会再想想办法，总之你先把伤养好，我们要尽快离开这。”
朝槿摇头。
“好了。”陌如玉把被子往上盖到他下巴处，“铜雀楼很快会再派人来的，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先躲躲。”
“我们能去哪？”
“华芜山。”绿沈回答他，“那是宋容时的师门，不过我觉得，那于我们几人未必是个好去处。”
“一来，这一路会途经滁江，属实是送死之举；二来，便是顺利去到华芜山，宋紫山却未必愿让黑羽踏入华芜山。”
“照你这么说，我们就要一辈子当过街老鼠了？”掬尘气得一拳打在墙上。
“诸位，”陌如玉浅笑着打断他们，“我倒是有一计。”
有一稚嫩丫头站在侧边台阶上浣洗衣物，一双手冻得通红，她站起来直了直腰，将衣服上的水三两下抖落。
恰有一贵气公子和清雅姑娘并肩走过，公子见姑娘快被水滴中，便揽过姑娘，抬起宽袖替她遮挡。
浣衣丫头连连致歉，两人只是朝她一点头，便又继续前行。
那丫头看着如仙人游历人间的两人，竟不觉痴痴看入了迷。
“若桃。”一声呼唤将她拽回现实。
朝槿和从舟两人从小街另一头出现。
从舟向二人互相介绍对方后，若桃三两下将衣服拧干便开门引二人进。
“我今日可卖了好些钱，你不知道，那歇山枕……”从舟拍了拍自己鼓鼓的钱包。
“打住，我可告诉你，以后不准再进山采药了。”若桃瞪他。
“好，我答应你。”从舟作乖巧状。
朝槿看着二人，不自觉唇边有了淡淡的笑意。
夕阳西斜，那晚在朝槿看来破败不堪的小院子，也被他们收拾得干净而温馨。
若桃爷爷一高兴，竟也坐到院子，开始捧着自己之前教书用的竹册，借着烛光一行一行地看。
一旁的朝槿在一棵老桃树下勤快地劈柴。
“年轻人，你来自何方啊？”老爷子放下书同他闲聊。
朝槿顿住劈柴的动作：“我是扬州人士。”
“那倒是个很远的地方。老叟这一生从未出过邕州，年轻时，也曾想上京考取功名，未出邕州，便打道回府了。”
“这是为何？”
朝槿眉眼间虽有一种凌厉淡漠之气，但此时也不□□露好奇。
老爷子摇摇头，沧桑的声音仿佛被风吹往那些年少岁月：“那时候家贫，只能独自背着书篓离家，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世事无常。曾经的长街赶考少年，成了步履蹒跚的老朽；曾经盛极一时的富贵人家，终是金玉盏碎，子孙零落。我途遇山匪被抢完了所有盘缠，被拦在凉州城外。那一日，我便放弃了考取功名的志向，回到了这小小的丰庄城。”
“年轻人，走得越远，你才会发现，最难的路不是离开，而是归家。”
一滴雨点落到了朝槿手背，他抬手，抹净脸上的雨水，“您放心，我定会回去的。”
老爷子点点头，抬头看着老桃树那枯瘦而嶙峋的枝桠：“这桃树开年定会发芽，结出桃花，快了，快了……”
“富贵人家一时盛极，终是金玉盏碎，子孙零落天涯。”青衣女子喃喃念道，“凌憬，说你呢。”
被她提及的白衣公子好脾气地摇着折扇：“碧水，你要少看些话本了。走吧，下面这场戏轮到我俩了。”
忙活一下午，一家人终于围坐在桌前。
从舟为朝槿倒了一杯酒：“李槿大哥，这杯我敬你。敬你的仗义相助。”
朝槿将酒一饮而尽。
从舟看着满满一桌菜，没忍住咽了咽口水：“爷爷，您先动筷。”
“嗬嗬，好。”老爷子缓慢地举起筷子，夹了个鸡腿放到若桃的碗中。
“爷爷，我自己会夹，您先吃。”
“爷爷吃不动鸡腿。”语毕，他又给从舟碗里夹了块肉，末了看向朝槿：“李少侠，请随意。”朝槿点头，也动筷了。
“若桃你忙活了一天，快吃吧，爷爷您吃些软和的菜，若桃特意为您做的呢。”
朝槿捧着饭碗，看着眼前一家人的温馨，嘴角方勾起一丝笑意，突闻屋顶上传来一声瓦片松动的声响。
他当即放下饭碗，疾步出去。
一青一白两个人影正在屋顶，好整以暇等着他。
“朝槿，我们可是等你好久了。”
“凌憬碧水，你们还是来了。”朝槿从袖口中抽出柳叶般的小刀。
“任务完成为何不回铜雀楼复命，你当真要叛逃？”居高临下的一声质问夹杂风雪扑面而来，朝槿觉得面上冷极。
他的声音不夹杂任何感情：“正如二位所见，我不愿回铜雀。”
“从前在铜雀楼，我就想与你打一场。可惜了，今日没有剑的朝槿，杀起来不够痛快。”
凌憬笑叹，一袭白衣却浑身浓重嗜杀之气。
从屋内追出来的从舟只看见朝槿在对着房顶说话，他正打算抬头，被朝槿厉声喝退：
“进去，千万不要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李大哥？”
“不想死就听我的。”朝槿一身煞气地晃了晃手里的刀。
从舟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连忙往屋里逃，还不忘把门关上。
“朝槿，你变了，你以前会在意旁人的死活吗？”碧水柳眉微皱，俯视他，“只要你现在缴械投降，我还能为你求情，免去一死。”
朝槿一声呵笑：“要我放弃抵抗，还不如死了。”
“那就别废话了！”凌憬执扇从屋顶翩然落下，一挥手，将折扇朝朝槿飞去。
折扇上的暗器霎时雨点般飞出，朝槿用匕首一一打偏。这时一道白绸从天急速而降，将他的脖颈一圈圈缠住，往后拽去。
他一个后空翻，借折扇中射出的暗器斩断了白绸，趁机挣脱。然后横腿一扫，攻向凌憬下盘。
凌憬飞身闪开，趁这空档，朝槿向碧水掷出了一枚刚刚接下的暗器。
暗器很快逼近到碧水身前，却被碧水一甩白绸弹开了。
看着朝槿负隅顽抗的模样，碧水森然冷笑，甩出了更多的白绸，如同一朵风中盛开的白色火焰，将他身上割出数道伤痕，溅出的鲜血染红了白绸，也染红了雪地。
碧水占了上风仍觉不够，一偏头见到院落一角有棵枯老桃树，一甩袖抽出白绸数道，往老树缠去。
朝槿看出她的意图，也顾不上防守，飞身去挡。
“真是怪人！”碧水轻蔑地讥嘲道，那几道白绸将朝槿腹胸部狠狠击中，喷出口的鲜血糊了他满脸。
“碧水，你真狠呐。”凌憬咂然，随后他合拢折扇，同朝槿短兵相接，“轮到我来。”
朝槿擦去眼前糊住的血水，将匕首挽出剑花，一抬手便截住折扇，又一个转腕，给凌憬的胳膊上割了一刀，然后飞快后撤。
来回几次，凌憬被他惹怒，招式渐渐变形，身上也挂了彩。
他又气又急地痛呼：“碧水，别看着了！”
“让开，别碍事。”碧水释放一道白绸缠住了朝槿腰身，并且渐渐收紧。朝槿一个旋身想挣脱，却被拽着在空中飞了几圈，狠狠撞上了青砖墙面、落在地上。
“杀了他。”碧水扯着白绸辖制着朝槿，只能对凌憬命令道。
“遵命。”凌憬俊美的脸庞上笼罩着黑沉的杀意。他拿着折扇上前，折扇暗器已射完，只余扇骨里藏的刀锋可以杀人。
碧水极擅远攻，近战却薄弱，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未曾靠近朝槿，这也使得朝槿被她压制无法反击。两人配合，也算彻底压制了失去长剑的朝槿。
凌憬走近朝槿落下的地方，手中折扇毫不犹豫地刺下，就听得一声刀刺入血肉的声音。
似是还不解气，他举手又连续补了几刀，看得碧水有些心焦。“走吧，回去复命。”她催促凌憬。
“恐怕不能了。”
碧水听到回应，还没来得及发作，便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量正反过来牵制着她，她心中一颤，反应过来这不是凌憬的声音，想收回白绸，便被拽着往前飞去，同时，一柄短刃从凌憬的腰背部刺出，扎进了她的腹中。
她不可思议地睁着双眼，瞪着自己腹部的血洞。
他竟能用一柄短刃，反杀他二人？
“做梦！”她用尽全力向朝槿打去一拳，趁机往他肩膀里打入一根暗针。
朝槿生生挨下这一拳，却并未受太大力，于是只当这是碧水濒死挣扎，他手握着短刃，狠然在二人腹中一顿搅动，不多时，碧水目眦尽裂地落了气。
他把二人推倒，捂着被折扇扎进的腹部，然后往后一仰，脱力倒在了雪地里。
雪下得很大，像是要掩盖这片血腥之地。
朝槿感到眼皮越来越沉，昏过去前他想，都是这雪太重了……
……
再次醒来，他感觉浑身跟刀割般难受，稍微一动都像要散架了。
他睁开眼，眼前密密麻麻站了很多人，这里是哪，铜雀楼吗？
“大哥，你醒了！”掬尘的声音一下子让他清醒了，围绕眼前的，面上神色担忧的，正是虞雾山上的众人。
他们为何会在这里，他想问个明白，张了张嘴却痛得无法出声。
宋容时走到最前面来：“你的伤势过重，现在先不要说话，安静听他们说便是，不过要静养，不要过于嘈杂。”
“大哥！”掬尘第一个靠上来，拉起他的手，朝槿疼得嘴角直抽。但看掬尘一脸恳切，他也无力反抗，还是先由他去了。
“我今日和绿沈一下山，就立马打听你的消息来寻你，哪知铜雀楼先一步找到你了，凌憬碧水还将你打成这样。”
绿沈跟在他后面接话：“放心，那两人的尸体已经处理干净了。”
朝槿安心地眨了下眼，然后眼神偏向他们身后的陌如玉。
陌如玉将拧干的帕子递给绿沈，绿沈迟疑接过，上前为朝槿擦去冷汗。
“药已经在煎了。公子说过，你这次伤势虽重，好在未伤及根本，吃了药好好休息，后日便可下地走路。”
朝槿闻言，急得嘶哑出声：“我明日……”
“要出去赚钱是吧？”陌如玉摸出一个钱袋掂了掂：“这里已经有百十两了，钱的事我会再想想办法，总之你先把伤养好，我们要尽快离开这。”
朝槿摇头。
“好了。”陌如玉把被子往上盖到他下巴处，“铜雀楼很快会再派人来的，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先躲躲。”
“我们能去哪？”
“华芜山。”绿沈回答他，“那是宋容时的师门，不过我觉得，那于我们几人未必是个好去处。”
“一来，这一路会途经滁江，属实是送死之举；二来，便是顺利去到华芜山，宋紫山却未必愿让黑羽踏入华芜山。”
“照你这么说，我们就要一辈子当过街老鼠了？”掬尘气得一拳打在墙上。
“诸位，”陌如玉浅笑着打断他们，“我倒是有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