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结束,离春节亦快近了。

    年下城里变的更加热闹繁华,有些店铺已经开始提前进入了春节的庆贺,店外开始挂上了红色的灯笼。

    每到年关,富人家的日子自是喜的,穷人家的日子便是不好过了。

    沈虞在便衣坊门口摆上了许多年时要用的食物。

    一些大米,一些粮油,还有一些猪肉和糕点果子,总之,年时要用到的,都有。

    凡是往日里来便衣坊买过衣裳的,只消带着便衣坊的衣裳来,便都可以来领取一份礼物。

    这些礼物就是门前的这些吃食。

    穷人家的年不好过,沈虞想出的这个法子,既热闹了便衣坊,又给他们留足了面子。

    当苏木知道此事时,便赶了过来,瞧沈虞在门口忙碌着,便吩咐石头日日跟在此,帮着搬运些重物亦好。

    偶尔,苏木亦会上手。石头赶忙制止了他。

    “小公子,使不得,这种粗活哪是你能干的。”

    沈虞弓着腰抬头看向苏木,他挽起广袖,竟在寒冬里露出了雪白的胳膊,跟着伙计们一起搬起了大米。

    苏木全然无了公子做派。沈虞望着,不知这对他是好是坏。对她又是好是坏。

    苏木没有理会石头的制止,未把自己当外人,一直在门口陪着沈虞一起做这些事。

    午时,苏木跟着沈虞在便衣坊一起用了简膳,直到这日傍晚,他们才一起回了主街。

    沈虞从内心里开始重新审视起苏木来,他在她心里天秤上那头秤砣越来越重,直到倾过了另一边。

    -

    翌日,晨。

    苏木正准备出门去便衣坊,刘二便闯进了望虞坊的后院。

    “苏公子!沈掌柜不见了!苏公子!沈掌柜不见了!”

    刘二急的满头大汗,冬日的寒风,都吹不散的片片汗珠挂在他的额头,一个大男人,攥紧的拳头,手在发抖。

    苏木冲了出来,脸色煞白:“怎么会?怎么会不见了?昨日不还好好的嘛?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夜!昨夜沈掌柜一夜未归,今早惜月说的。昨日傍晚沈掌柜出了门,到晚间未归,惜月还特意留了院门。今早我去了便衣坊和绣坊,都说未见。若掌柜的出远门,定会与我交待的!”

    刘二一口气将情况道了出来,焦急又期盼的眼神,灼灼的望向苏木,希望能从苏木这里看到希望。

    上次沈虞醉宿望虞坊,一早石头都是去告知了的。

    而今巳时已过,按说沈虞便要跟刘二一起去便衣坊继续分发食物,人却从昨夜开始未见,实在蹊跷。

    刘二越想越怕,沈虞的经营之法,总是会得罪城中商贾。先前便衣坊和月裳坊相继遭人闹事,此次怕不是更加凶险。

    苏木身子僵硬了起来,手指微微发抖,不知是寒风太过刺骨,还是心凉到半截。

    “走!我们分头再找找!石头!石头!” 苏木狂喊石头,石头飞快蹿出。

    “怎么了?小公子?”

    “虞儿不见了,快去找!我去绣坊,你去便宜坊,周围多问问。”

    许是昨日分发粮食之事,又惹怒了城中的某位大老爷。

    “那我呢?”刘二急急问道,

    “你!你去趟闻鼓村找秦爷,若是不在,速去速回!”

    苏木一一安排,三人开始分兵三路。

    苏木跑出后院,穿出小街,冲进望虞坊,对玉灵道:

    “玉灵,虞儿不见了,我们几个分头去找,你守着望虞坊和月裳坊,有消息尽快通知我们。”

    玉灵双眼即刻瞪成了铜铃,怔在原处,颤声道:“不见了?虞姐姐怎么会不见了?”

    “现在还未知,你先守好两个铺子。”

    苏木未做过多解释,和石头跨马而去,刘二赶回月裳坊,驾着马车奔往闻鼓村。

    苏木疯狂抽着马鞭,阵阵寒意从心间袭上,直冲大脑。

    沈虞娇弱之驱,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初日见的那张洁面小脸,频频挡住他的视线,他在马上不停的甩着头,想要让自己镇静下来。

    沈虞之娇美,恐是大祸。

    必须马上找到她。

    绣坊处没有!芸娘跟着急了起来,她想到她们眼下的生意,宫中之营,容不得半点差池。

    “马上要交第一批货了,沈掌柜不在,我们的货都不知发往何处。这可如何是好。”芸娘焦急的问向苏木。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把沈掌柜找到为先。”

    他不怪她,宫中的差事不是小事,没办好或许是掉脑袋的事,但他眼下顾不得那许多,找到沈虞最重要。

    叮嘱完芸娘,苏木即刻上马,奔去了便衣坊。

    便衣坊还在分发着粮食,但是却未见沈虞,只有石头在团团转。

    “小公子,我左右几条街都查过了,未见虞姐姐踪影。店里的伙计亦说今日未曾来过。”

    豆大的汗珠沁在石头的双颊,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马鞭,一脸刚毅的望着苏木。

    “走!去找大哥调兵!”

    苏木和石头跨上高马,跟便衣坊的伙计吩咐,若见沈掌柜,速报月裳坊。

    苏木从苏云那借到五百精兵令,和石头飞奔去了郊外大营。

    “你们给我在城中挨家搜,搜至郊外,一间茅屋都不许放过!直到给我把雍城翻遍为止!”

    “是!”

    雍城大乱,家家户户的门被叩开,小户被军兵喝的颤抖,高户有礼而入,整整一日,直到深夜,城中未见沈虞踪影。

    年下,莫不是匪?

    苏木想到这里,心里打了个颤。

    原先逃去冀城的雍城流匪,临近年关,怕不是结群回来过年了,趁机再干上那掳人劫财的勾当。

    沈虞正是近日雍城最惹眼的商贾,一介女流,最是容易得手。

    苏木重重的拍了下大腿,嘴唇颤抖的难以停止。

    若是如此,他的虞儿怕不是凶多吉少。若只是劫财到好,可虞儿的美貌,难保流匪不会糟蹋她。

    苏木想起了当初平雍时一路的惨状,想起了那些被烧杀奸掠的妇女,牙根被他咬的咯吱做响。

    他无法平息自己胸腔内疯狂跳动的心脏。

    石头已去报官,城门口各处已设关卡,逢人盘查。但苏木未做希望。

    次日,这五百精兵开始搜寻雍城周边山野,浩荡之气搅的城中纷言四起。

    “这苏将军果真是对沈掌柜动了真情。”

    “谁敢有这么大的胆,敢动苏将军的女人。”

    “难道......是流匪?”

    “流匪”二字重新在雍城被提起,满城颤抖,家家户户过了未时便紧闭屋门,街中人群稀廖。

    又搜了一日,除了山中惊鸟,再无见人影。

    这该如何是好。

    若是流匪,恐是难事。

    苏木焦急的守在月裳坊,若是流匪为财,该是有劫匪的消息会送来。刘二已备好金子,等着劫匪的消息。

    第三日。

    一烂衫小儿送来一封信。果然是劫匪。

    一千金。胃口不小。

    鸡鸣山,深林兽众,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只许苏木一人前去。

    难道是报复?!

    当初苏木平了雍城的叛匪,斩杀他们的首领,害他们逃往冀城,又在冀城被苏木和苏云多数剿灭。

    如今,他们回到雍城,怕不仅仅是为了财。

    苏木的眼睛怒的通红,如一头愤怒之狼。

    这仇该是他来受,怎会叫沈虞替他受苦。懊恼之心冲顶,他恨不得提着剑现在就去斩了他们。

    今夜子正。约定的交金时间是子正。

    苏木望着高挂的日头,还要生生等上好几个时辰。他紧闭双眼,压下胸中一股怒气,沉声道:

    “刘二,玉灵,你们凑一下金子。一金都不许少。石头,你在山下伏好人,待我救回虞儿下山,你们给我上山将他们全部斩杀!”

    说着苏木又跨上了马,飞奔去了苏府。剿匪之事,苏云怒令而出。

    苏木又去大营调了三千精兵。

    石头带着三千精兵,将鸡鸣山团团围死。

    苏木威坐山前,死死盯着眼前的山林。

    待日光西落,苏木缓缓闭眼,闭目养神,静心沉气,似要吸收这日月精气,好让他能在子时,蓄能爆发。

    终于待到子初,苏木吃了几口石头递过的干粮,背上沉重的一千金,压着身子缓缓开始上山。

    他握了握腰间长剑,又摸了摸靴下短刃,脸色和幕夜一样的黑。

    冬夜深寒,苏木的身子却渗满了汗,内里素衣已是粘身一片。

    走了许久未见人影,只有微弱月光照着山路,路上融化的薄薄稀雪,将他的靴围染湿,深深浅浅的步子小心翼翼的踏着。

    黑夜中看不清苏木的脸,只有一双炯亮的眸子,警惕的搜索着四周漆黑的山林。

    过了山腰,走过了上次来的鸣山居,客栈内早已熄灯夜寝,想必鸣山居的掌柜亦未曾想到,这鸡鸣山中竟然藏了匪。

    苏木迈着沉重的步子继续往山上走去,越走越深,甚至都寻不到一条像样的路,在月光下,他停了下来,四周望了望:该来了吧?

    苏木寻个石块,坐了下来,静静等待。

    -

    “大哥,这妮子生的如此好看,不如留下做个压寨夫人也好。”

    一个瘦如柴鸡的黑小个子佝着身子凑到黑胡子跟前谄媚道,

    黑胡子坐在山洞的正中间,地上的柴火光映到他的浓眉爆眼上,一头乱发随意束起,胸厚臂粗,手中正啃着一只兔腿。

    山洞中约莫十几号人,各个身瘦如柴,只有黑胡子最为强壮。

    沈虞被捆在一旁,嘴中赌了块脏布,头发已经凌乱,听见柴鸡说完此话,沈虞低头,不敢望向这群流匪。

    黑胡子“啧嘶”一声,望了眼一旁的沈虞,似是动心。

    黑胡子仰头示意,旁边另一个瘸子一拐一拐的走向沈虞,拔开脏布,朝她嘴里塞了个涩涩的药丸,一拍喉咙便怼了进去。

    黑胡子“嘿嘿”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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