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的儿啊,”刘母双手紧紧抱着女儿,神情悲痛,承受不了儿子尸骨未寒,女儿就要离自己而去,场面一度让人看着,唏嘘不已。

    灵堂,只有崔思茂无动于衷,甚至面露不屑,吩咐家仆道,“来人,将我那未过门的妾带走。”

    “等等……”

    对于舆涂的畏惧,早在对峙中崔思茂就丧失了,“李掌柜,你要是再阻止我,我连着你家酒铺伙计一起,告上衙门,”话落催促家仆道,“等什么,快动手。”

    李庚郎双眉紧蹙,面露焦急,倒真希望杨漪快点出现,有她在或许能想出一个好办法,阻止崔茂思的恶行,而不是像他这样,待在一旁干着急,而束手无策。

    谁也没注意到,依墙的舆涂,何时悄无声息离开。

    刘慧慧和刘母互相抱着,任由崔氏家仆如何拉扯,就是不肯松手。

    “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女儿,”刘母挣扎道。

    两个女人的力量,始终敌不过家丁的臂力,揣拉间,木制灵牌从刘慧慧的怀抱脱落而出,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啊…….,我的儿啊,”刘母发出悲切的叫喊,脑袋一歪,栽倒在地。

    “…….娘……..娘亲,”刘慧慧突然使力,挣扎开了家仆,直往地上的刘氏而去,没走几步,就被食指断裂的小厮,一把掐住了脖颈,拖至崔茂思面前。

    “少爷,人已经带到。”

    “干得不错,”崔茂思正眼瞧着阿栖道,“其余人都是些废物,抓个女人都抓不住,回去后看我如何严惩你等。”

    余下的小厮浑身一抖,似乎非常害怕崔茂思口中的教训。

    一旁的李庚郎扶起刘母,检查一下口鼻,好在还有呼吸,仅是突发晕厥,抬眼望着里屋,不见杨漪的踪影,连同舆涂也消失不见,拍了拍大腿,面露坚毅,就算是拼了他的老命,也得救下刘慧慧。

    “住手!”

    咦,李庚郎见所有人盯着自己,正纳闷,难道是他将心里话说出,察觉不对,顺着他们的视线,扭头看去,消失已久的杨漪出现在灵堂前,身后还跟着不见的舆涂。

    “这样的,我是东夷酒铺的副掌柜,”杨漪开门见山说,“带走刘慧慧的事,还得商讨一下。”

    “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带走我的娘子天经地义,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一番折腾下,崔茂思明显不耐烦,他才不管这人是副掌柜,还是大老板,反正人已经到手,招呼仆人转身就想离开。

    “舆涂,”杨漪道。

    一旁本就等着不耐烦的舆涂,露出笑容,摩拳擦掌向着家丁走去,还未靠近几人,禁锢刘慧慧的两个家丁,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被吓得一哄而散。

    “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崔员外最疼爱的小儿子,你们要是动了我一根寒毛,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崔茂思道。

    “崔公子,何必大动干戈了,”杨漪笑眯眯道,“你想娶妻是没有问题,你有契约书,带走刘慧慧更是天经地义。”

    话是这么说,舆涂站在刘氏母女面前,可是分毫不让。

    杨漪拿出一条纸张道,“可是崔公子,我跟刘家也有一笔财务要清算。”李庚郎授意,接过杨漪递来的契约书,凑到崔公子面前。

    在崔茂思阅读卖身契时,杨漪解释道,“是这样的,刘庆在离开前,曾将家中小妹卖给东夷酒铺做伙计,这就是他签的卖身契。”

    “不可能的,”刘庆文是不可能会买自家小妹的,他还是靠着诡计,才逼迫他就范,崔茂思面色铁青道,“这张契约纸肯定是假的。”

    “是真是假,不妨拿出各自的契约书,比着画押对照一番,看看是否是刘庆的字迹,”杨漪信誓旦旦道。

    崔茂思听言,拿出崔家那份卖身契,左右对比两张纸张的签名,越看脸色越难看,难道是……,刘庆文在签署契约书时,以防万一,提前多准备一封卖身契,好你个刘庆文,竟然耍了老子一道。

    身旁叫阿栖的小厮道,“公子,这好像真是刘庆文的字迹,而且上面的日期,还比我们的契约……..早去前一天。”

    “这还用你说,我不会看吗,”崔公子一脚踹在小厮身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杨漪若有所思,望眼发声小厮道,“崔公子我知道你喜欢慧娘,娶妻心切,这样吧,只要你交清欠款,我就放你们离开,我也不是个不近人情之人。”

    “…….我算算这笔账,酒铺的小二的每月的月钱是五百文,一年下来就是六两银子,看刘慧慧的年纪。最多可以做到五十年,杨漪打着手掌道,满打满算那就得三十万两。”

    “只要公子给钱,我立马放人。”

    花钱如流水的崔思茂,手中哪有那么多余钱,就那刘慧慧的面貌,也不值三十万两银子,心中突生退意。

    见崔茂思面露迟疑,舆涂讽刺道,“崔公子手中不会没钱吧。”

    “好啊,”崔思茂恍然大悟,@你们竟敢一起算计我,这事没完,咱们走着瞧。”

    放下狠话,崔茂思便带着家仆离开。

    闹哄哄的人一走,刘慧慧喜极而泣,没人注意到一旁,站着的舆涂也跟着消失。

    长夜村口,带着家丁匆匆离开的崔茂思,突然停下步伐。

    “少爷,刘庆文离开时,东夷酒铺根本就没有开张?”阿栖为了避免惩罚,将功补过提醒道。

    “你刚才怎么不说,你个狗奴才,”崔茂思双手捶在阿栖身上,将心中憋屈一路的怒火,全都发泄在小厮身上,是不是你也要跟我作对。

    打完人,出了恶气,崔茂思心头终于舒畅,也没管趴在地上,长气进短气出的小厮,带着其他仆人扬长而去。

    地上的小厮衣服撕裂,露出背部,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陈列的伤痕,有旧伤也有新伤,掺杂在一起,气息奄奄的阿栖,睁开满是怨毒的目光,如同潜伏在暗处的一匹恶狼,阿栖拢好衣服,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懦弱小厮的模样,跟着崔公子身后离开。

    .........

    刘母醒来,知道事情的原委后,“李掌柜、杨菇凉,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们刘家无意为报。”

    杨漪赶紧上前扶住了刘母,示意一旁神思的李庚郎。

    李庚郎会意道,“刘伯母,你这么说就是把我们当外人,杨漪是刘慧慧的好友,还是一起长大的伙伴,我再怎么说也是本村的人,谁家有难我不会帮上一手。”

    “是啊,”杨漪跟着在一旁劝道,“慧慧,扶着你阿娘回屋休息吧,那个崔公子近期不会来打扰你们。”

    两母女走后,李庚郎拉着杨漪,到灵堂一旁道,“我怎么不知道,有卖身契这件事。”

    “当然没有,你看看上面的墨迹才干,是我招人替写的,”要不是有舆涂在,还不能及时到镇上,找到人临摹出来。

    还正像那么回事,李庚郎端详着卖身契,“不过,只要崔公子认真调查,很容易就被识破。”

    “签约契约的时间段,东夷酒铺根本没开张。”

    “放心,只要我们咬死这张契约是刘庆文亲自签署,就没有多大的问题,”杨漪思索着,“他要状告我们,也得要有证据才行。”

    “什么,”声音太小,李庚郎并未听清。

    “没什么,”杨漪余光瞥见舆涂跨进院门,面带愤慨,打发走了仍有疑虑的李庚郎,“放心吧,刘庆文都死了,谁知道这张契约是真的假的。”

    崔茂思干了什么,让你如此气愤,杨漪道,东西拿到了吗?

    拿到了,舆涂从衣袖中拿出纸张。

    杨漪接过舆涂所递之物,正是刘慧慧的卖身契,查看一番,杨漪转头放进了棺材前的丧盆中,点燃掺和着纸钱一起燃烧,直至变成一团灰烬。

    “你说你看见崔茂思在殴打仆人,可看仔细是哪一位。”

    “就是现场说出两张契约,是同一人签署的仆人,”杨漪对他倒是有印象,一个食指似乎断裂的人。

    面上惊异,相比于其他小厮,断指小厮在面对舆涂时,畏惧只是浮于表面,眼底潜藏着喜悦,杨漪面色凝重道,“你去叫上李庚郎,我们该离开了。”

    熙平县城门口

    “李掌柜这么晚了,还要出城门啊,”巡逻的差役道,

    李庚郎提着两坛酒罐下了马车,“那不是没有办法,酿酒的材料出了问题,需要我重新去购买,不然会影响到酒铺的运作。”

    “这不刚来的两个伙计又年轻,只能我亲自出马了。”

    巡逻的差役,望去捞起的车帘内,稳坐着的杨漪和舆涂道,确实太小了,自然接过酒坛道,“李掌柜又给我们送酒,真是破费了。”

    “弟兄们还要巡街,就不打扰你们了,话落,为首的黄捕头,便招呼兄弟们离开。”

    见几人远去,李庚郎上了马车,向着拿着画本的杨漪询问,“你故意在此,等着巡逻的士兵经过,还让我下车专门送酒,是为了什么?”

    他的脑子里装着一大堆疑问,从刘家回来后,杨漪还未在店铺休息半刻,就号召几人出城,说是购买新酒的原料,但用不着如此急匆匆的,像是背后有狗追着似的。

    天都要黑了,还要出城。

    “以防万一,”杨漪并未多解释,“走吧,天快黑了,我们还得在城外找个客栈,不然就只能在野外过夜了,”杨漪不是说假话,陈曲那边传来消息,新版的绿柰酒已经酿制成功,只差原料,刚好和他查到的事情撞在一起,所以才有了这一出。

    李庚郎想着,人都到了城门口,有些疑问总会慢问道,先找个落脚点休息要紧。

    杨漪透过车轩,望着远去的城门,思绪飘散,希望是我想多了。

    几人离开的晚上,崔员外家发生一场大火,烧死了崔家最为疼爱的小儿子,崔茂思。

    崔老爷暴怒,势必要捉拿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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