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真相的离萩想了什么,又或者,被下了心灵解药的她,什么都没想。

    气氛一时压抑得可怕。

    夜晚天台。

    宁清风修长的身影倚靠在栏杆上,微风吹动她的墨发,一只软软小小的白色蘑菇在她的发间酣睡。

    “嘎吱”一声,早已在风雨洗礼中变得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打开了。

    很快,一个背着重剑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向丛雪面色凝重,暗沉涌动的眼眸和微动的嘴唇揭示了她内心的挣扎。

    宁清风没有出声。

    良久之后,这个挣扎的灵魂似乎才从嘴里挤出了哀鸣:“小蘑菇,你能不能,救救老师和师哥。”

    顾沉舟草菅人命、罔顾规则,迟早有一天,不管是诡异还是管理局,总有一个会收割她们的生命。

    向丛雪短暂的一生都用来追逐这两道光风霁月的身影了,如今就算它们已经被拉入深渊,尽染污秽,她依旧试图将她们拉回来。

    宁清风偏过头,漆黑的眼眸望着她,“我做不到。”

    向丛雪难以接受,神情略崩溃:“为什么?你不是号称全知全能吗?”

    “因为她们不需要我救。”

    宁清风那一双沉寂的眼眸,好似看透了世界的一切,也看透了她的卑劣,向丛雪倒退一步,顿时一脸颓然,眼中好似有水光闪过,“是啊……老师她,是一个清醒至极的人……”

    没有谁比曾经是副局候选的人更了解堕落的后果了,顾沉舟自始至终都意志坚定,一旦踏出了,就再也不会回头。

    她只是可笑地,自私地,罔顾顾沉舟意愿,想要一切回到曾经美好的时光。

    但对顾沉舟而言,从顾千帆出事的那一刻起,周边早已是地狱。

    “来吧……来吧……解开你的束缚……”

    那个声音又来了。

    不分场合和地点,向丛雪痛苦地捂住脑袋,眼泪却流了下来。

    “我是不是一个……很差劲的人?”

    内心的幽暗如同地狱的冥火,吸引着魑魅魍魉之流。

    她一直都知道,诡异会找上她,是因为她心中的阴暗面早已侵蚀了她的光明面,她糟糕得一塌糊涂。

    或许因为对面是无心无情的诡异,压抑的向丛雪再也没有控制情绪,她任由滚烫的泪水从仰起的脸上滑落,她张开嘴拼命呼吸空气,似是对宁清风诉说,但更多的,是将灵魂生生扯出来进行拷问审判。

    “我因为不甘,一直不愿意承认游祝是老师,让她成为管理局的笑柄。就连老师,明明知道会造成她的困扰,我还是一意孤行,想要证明她是错的。”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直照拂我的纸鹭,她死了我都不能送她一程,我甚至,连她尸骨都找不到。”

    “我嫉妒憎恨离萩的天赋和运气,一直对她的痛苦冷眼旁观。其实我才是那个没有天赋,自私无能的小鬼。”

    既生离萩,何生向丛雪?

    所谓的荣光之下,从来都没有抹去她心中的那一点阴影。

    根本没有所谓的天才,只有拼尽全力试图用天鹅羽毛装饰自己的丑小鸭。

    泪水模糊了向丛雪的眼眸,此刻,她身上才有了十八岁少女特有的脆弱。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在花丛中的顾沉舟笑着大开杀戒时,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明明是我这样的人该下地狱,为什么,为什么非得是师哥和老师呢?好不公平,这世界好不公平啊。”

    顾千帆和顾沉舟在出事前,出生入死,救了无数人。

    但最终命运却没有让她们有一个好的下场。

    “宁清风,老师不能再错下去了,求求你,能不能阻止她?”向丛雪手死死抓着宁清风的裤脚,眼泪直流不敢抬头——从这一刻起,向诡异求救的她再也不配,抬头做人了。

    她没有找游祝。

    游祝看似大大咧咧,但她有一个永不退让的原则——觉醒者,绝不能把屠刀伸向无辜之人。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那一天离萩的感受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怎么会做到这种程度呢?

    “不要再让她残害无辜了。”

    高维中的羽触冷眼看着:【人类就是如此脆弱的生物,命运太过无情,而它们太过无能,最终只能走向灭亡,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诡异诞生。】

    宁清风微微摇头,垂眸望着宛如困兽般凄惨的少女,第一次反驳了羽触,“恰恰相反,我倒是觉得,她们从不屈服于不公的命运,一生都走在抗争的路上。就是这样渺小而无能的人类,创造了漫漫历史长河上如繁星般闪耀的无数奇迹。”

    独孤是,离萩是,墨菲是,而向丛雪……也会是。

    她漆黑的眼眸望着这张绝望的脸庞,薄唇微启,“与其求我,不如求你自己。”

    向丛雪打湿的眼眸微睁,似乎不理解这句话:“求我……自己?”

    “对。”

    如同离萩凯瑟琳畸象一般,宁清风从不亲自介入她人的命运。

    这些人虽然年纪轻轻,但都是可爱可敬的人,她们绝望下的祈求,不是因为贪婪无度,也不是想坐享其成,而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但凡有一丝可能,她们就算拼尽一切尸骨无存,也在所不惜。

    “就像给予离萩的一瞬,由你——亲自去改变这该死的命运。”

    她从不实现任何人的愿望,只做等价交换。

    修长的身影立于阴影之上,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如潮水般涌动,影子在地面上扭曲、延伸、畸变,无数触手暗藏其中,张牙舞爪、蠢蠢欲动,一颗小小的蘑菇影子立于中心,与试图吞噬一切生灵的狰狞触手形成了鲜明对比,诡异至极。

    她缓缓蹲下身,音色清冷:“离萩最终走到了独孤的面前,做了一场鲜血淋漓的告别。你呢?你准备好了吗?”

    向丛雪怔怔地望着血色月光下宛如神明降临的身影,泪水滑过脸庞,“给予我力量吧。我不想再体会无能无力的滋味了。”

    宁清风嘴角微扬,“会的,终究会有那一天的。现在,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手染血腥。”

    “今夜,顾沉舟会杀一百人。而你要做的,就是刀刃永远早她一步,落在她们头上。”

    向丛雪一时之间有些无法理解,但是话语间的内容却让她微微不安:“什么意思?”

    和宁清风做交易,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宁清风站了起来,话锋一转,笑眯眯道,“我让你处理的那些混混怎么样了?”

    向丛雪瞳孔微缩,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脑海中成形,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你竟然……”

    “没错。”宁清风逐渐收敛了笑容,宛如深渊中的眼眸中冰冷得没有一丝情绪,望向了向丛雪,“你的祈愿,是希望顾沉舟不要再残害无辜。”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杀‘死有余辜’的人,不就完美解决了吗?现在问题是,由谁来决定,谁该死,谁该活。”

    宁清风虽然没明说,但是她们都知道,指的向丛雪,因为她的秘能是——审判之刃。

    【审判之刃,无辜者生,罪恶者死。】

    向丛雪接连后退了几步,崩溃地摇摇头:“不,我做不到。”

    “这是你的秘能。”宁清风步步紧逼。

    “我做不到!”向丛雪抱头吼道,身后的重剑似乎开始渴血地铮鸣,“塔尔塔洛斯早就毁了!没有痕迹,我根本无法判决谁是有罪之人!”

    审判之刃根本不做审判,只做处决。

    但这世上最难的,从来都不是处决,而是定罪。

    而定罪,是由向丛雪来定,所以她才主修痕迹学,材料证据,过往痕迹,都是审判不可或缺的溯源。

    宁清风微微摇头,“这就是你再怎么努力,秘能终究止步类聻的原因。你作为审判者,却始终参不透自己的秘能,踏不过心中的防线。”

    “什么意思?”向丛雪望着眼前的非人诡异,头一次感觉人类和诡异的维度,或许从来不在一个层次上。

    “知道为什么你的秘能只做处决吗?因为法官——拥有自由裁量权。”

    宁清风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少女的心脏,

    “是非曲直,皆在你心中。”

    秘能是更高维度的东西,所谓的罪恶,于秘能而言,一阵风、一次扬沙,甚至是一次呼吸,就了然于心中。

    向丛雪神情微怔愣,“在我……心中?”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她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了一些画面。

    ——“阿雪,游祝那家伙定级,可是从来都不需要什么理由的。你啊,还是太过执拗了。”

    ——“你这死丫头,怎么就没想明白为什么不把你安排给顾沉舟呢?不需要,不需要,你和我才是一脉。动动你的脑子,你的秘能名字为什么不叫处决,而是审判?想把你倔强的头扳回来真是难,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死板的学生真的是。”

    ——“阿雪,你不适合我,跟着我,你的路只会越走越窄。”

    纸鹭游祝顾沉舟的话语在耳边不停回响。

    曾经因为不甘憎恨而变得破碎尖锐的话语,似乎在渐渐重新排列组合,还原成最初本真的模样。

    原来,她们说的每一句,都不是借口,而是发自本心、为她着想的话语。

    每一个人,都在尽力拉她出泥潭。

    她们都曾经真切地爱着她。

    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打湿了脸庞,向丛雪嘴唇颤抖,泣不成声:“我好后悔。”

    她后悔,这长达十余年的无意义赌气,让她错过了太多。

    如今物是人非,故人不再。

    再没有因为看她刚入队紧张而给她雪糕的雪白女孩了,也没有因为多年未见而笑着给她小蜘蛛玩具的温柔偶像了。

    往后,可能也不会再有看不惯她,揪着她耳朵怒吼说后悔收了她的暴躁老师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

    夜空中血色更胜。

    神色恍惚的向丛雪走在绝望肮脏的人群中,无声无息地将每一个待宰羔羊的神态尽收眼底。

    片刻后,她重新回到了角落的阴影中,那里,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

    “决定好了吗?”宁清风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无悲无喜地望着挣扎的灵魂。

    向丛雪嘴唇微微颤动,双手捂着脸,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

    类聻是一个尴尬的等级,在超鬼级之上,刚刚摸到了超凡绚烂真实的世界,但又只踏进了半只脚,宛如巢穴中羽翼渐满的雏鸟,望见了高高的蓝天,但翅膀却仍旧稚嫩,无法展翅高飞。

    “嗤——”宁清风低笑一声,漆黑的眼眸瞬间变得寒冷无比,在向丛雪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狠狠按在了墙上,脖子上传来了钳制,随着手掌的收拢逐渐窒息。

    “咳咳——你放开。”向丛雪青筋突起,手艰难的地摸到腰间,下一刻即将触碰到的银枪就被扫了出去。

    宁清风骇人的气势压了下来,宛如窒息的海啸将向丛雪卷入了深海。

    “你知道比起无能,你更致命的是什么吗?是——懦弱。你以为你的老师们,是背负着什么在前行?是生命。每一个管理局成员的身后,都充斥着生与死。怎么到了你,就怕做错选择脏了手?向丛雪,你比离萩更懦弱。就凭你这样,你这辈子都赢不了离萩。”

    “你甚至连秘能赋予你的使命都没有勇气去接受。”

    “懦夫。”

    宁清风的每一个词都如同尖刀狠狠刺进了向丛雪的血肉,专往她心门口扎,无情地搅动,让她痛得鲜血淋漓。

    向丛雪这辈子,恨不如离萩,恨不及老师,而宁清风非要往痛处踩,她咬紧牙关,手臂用尽全力,青筋暴起地将夺走呼吸的铁掌缓缓撑开。

    她坚定地迎上了宁清风的目光,眼眸中满是不屈与倔强的火焰,因为喉管受伤声音变得嘶哑难听,“我会证明给你看,我能做到!”

    宁清风眼睛微眯,手一松放开了她,嘴角微扬,“我拭目以待。”

    向丛雪不羁地转过身,再次走向了人群,而这一次,她是带着破釜沉舟之势去的。

    等她再次回来时,手中就多了一张一百人的名单。

    宁清风随意地浏览了一下,指尖变燃起了一道火苗,沿着名单迅速蔓延,升腾的火势将她的脸庞照得忽明忽暗,薄唇微启:“八十二分。”

    向丛雪瞳孔微缩:“什么意思?”

    宁清风没有多作解释,双脚出了阴影,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向那群神色憔悴的羔羊,“那个佝偻着身体的,是你名单上的十二号。五岁时父亲遭人强|奸致死,十岁时母亲遭殴打致死,卧薪尝胆三十年,将欺辱她母父的十三人全部砍死。”

    随后她的指尖一转,指向了另外一个尖嘴猴腮的人,“五十三号,于四十三岁时路过了帮派斗殴现场,在斗争结束后,搜罗了所有尸体的财物,但相对的,她安葬了她们。”

    “六十一号……”

    ……

    宁清风每说一句,向丛雪的眼眸就睁大一分。

    她是在帮她指正,名单上的错误。

    宁清风嘴上说要让她背负整整一百条鲜活的生命,但最终,还是亲自将这一切背负了下来。

    “为什么呢?”她轻声喃喃道。

    这一刻,向丛雪根深蒂固的偏见轰然倒塌,在宁清风一系列难以理解的行为中,她似乎终于回味过来了,原来——高台上的神明,也会走入凡尘,不畏脏污地握住苦难之人伸出的手。

    将所有的错误都说完之后,宁清风转过身,清冷的眼神望着向丛雪,“现在,你记住了吗?”

    宁清风在指导她。

    知道好歹的向丛雪此刻乖巧地就像一个学生,迟疑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更认真考察痕迹,不掺入无辜的人。”

    讲了一大串的八爪怪物:……

    羽触幸灾乐祸:【这就是没有经历‘天启’之人的麻烦,你很难向她解释世界为什么是这样子的。】

    天启,便是秘能进入正聻级之时,世界以另外一个形式重组呈现的过程,这是超凡者真正迈入超凡的分水岭。

    宁清风当初点醒离萩只用了一句话——因为天启者不用她解释,世界自会以独特的方式带她领略本质。

    宁清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指再次点了点向丛雪的心:“你要做的,是用你的心,去记住那十八人的感觉。记住,这八十二人和十八人,在你的眼中,理应是天差地别的。你只是还没有摸到存在于她们之间那道明显的分界面。用心去学,去修正你心中模拟的这条界。当它和真实的界真正重合的那一刻,你就会明白,今天的你,到底为什么错了。”

    “而现在的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错。”

    这世上,如果真有谁可以做向丛雪的老师,除了宁清风,再无其他人了。

    游祝不行,顾沉舟也不行。

    她们天启的世界,不包括审判。

    唯有宁清风天启的世界,森罗万象,涵盖万千。

    “当你的视角飞向高处时,就会发现,在低等的维度穷尽一生所追寻的痕迹,其实就悬落在你的头上,一直等着你摘取。”

    那也会是,向丛雪天启的那一刻。

    “我明白了,谢谢。宁……姐。”这是向丛雪迟疑了一下,第一次心甘情愿地低下头。

    宁清风指尖抚了抚小蘑菇的下巴,听着他发出呼噜噜的声音,眼眸微垂,望着这个孤注一掷的女孩,轻声道,“去吧。”

    向丛雪点点头。

    反复经历了三次后,那份代表杀戮和死亡的名单,才真正地确定了下来。

    *

    午夜十二点。

    这是顾沉舟放言要收割一百条生命的时间。

    随着时间滴滴答答地靠近,不安的气息开始蔓延,宛如羔羊的幸存者开始推耸,谁都不想暴露在最外围。

    背着重剑的少女神色冷漠地走入了羊群,只是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她微微颤动的手。

    她跨过拥挤缩着的人群,无视了指责的咒骂声,脚步停了一个全身刺青的壮女面前。

    被锁定的壮女抬起头,刚想出声,一道寒光闪过,她的胸膛就涌出了无数鲜血——一道从肩膀到腰间的恐怖伤口横贯了整个上半身。

    “嗬嗬——”她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倒在了地上。

    所有幸存者都被这一幕吓傻了,一时之间都忘了逃。

    直到一道尖叫声响起,她们才像是收到危险信号的草食动物,开始哭叫着疯狂逃窜。

    满脸鲜血的向丛雪眼眸微垂,温热的液体流淌而下,滴落在地上,她没有擦,而是走向了下一个人。

    开始,她的步伐还有些不稳。

    但慢慢地,随着一个个生命的倒下,她全身湿重得从血池子中爬出来,她缓缓拖着脚步,但却再也没有动摇。

    杀到第五十一个人的时候,离萩她们赶过来了。

    “向丛雪,你在做什么?!”钛合金差点一脚软在地上。

    她有很不妙的感觉,非常不妙的感觉!!!

    “你杀人了……”她惊恐地环视了一下血液四溅的大厅,铁锈般的气味浓郁得作呕……向丛雪到底杀了多少人啊。

    离萩和灰公子也一脸凝重。

    向丛雪回过头。

    离萩等人和她,宛如隔了一条银河。

    双方的立场,泾渭分明,再不相容。

    向丛雪以为自己背离了曾经坚守的信念,会伤心会难过,但却发现并非如此。

    相反,她头顶的天空,从未如此广阔,好似曾经一重重缠在她身上的沉重锁链,一寸寸,断裂而落。

    原来她天生,也憎恶痕迹啊。

    她深邃的眼眸望向对面一生之敌。

    “离萩,你不是自诩天才吗?”一相自持的向丛雪第一次缓缓地,露出了肆意的笑容,“那你最好一直比我强,不然,死的,就会是你。”

    看到了伙伴们震惊厌恶的目光后,她终于明白——

    她回不了头了。

    从她杀人的那一刻,向丛雪这个人,就和罪恶绑定在一块了。

    不会有人相信杀人犯的一面之词。

    这世间,已经没人能来证明她的清白了。

    “向丛雪!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钛合金难以置信地退后了一步,一时之间,大脑无法处理这样画面,竟然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反倒是离萩和灰公子当机立断,左右夹攻袭了上来想要阻止这场过于荒谬的事情。

    但向丛雪却好似丝毫不在意,血腥衬托得她的脸更加诡谲,“在杀戮之中我逐渐看清了我的命运。从我的秘能诞生的那一刻起,这世间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游祝的秘能是定级,时间终究会证明她的正确性。

    而审判注定是独行,那些被隐秘而无从挖掘的罪恶痕迹,每一条,都会化成利箭穿越时光,最终射在她定罪书的某一行上。

    “尊敬的小蘑菇啊——”向丛雪疯狂大笑,眼泪却流了下来,“我为你献上一切,回应我吧,我想要成为一颗,不被她人光芒掩盖的星星,回应——我吧!”

    投身诡异,是她命中注定、无可逃避的命运。

    无边的气势从四面八方袭来,肉|体,精神都好似被一根棍子狠狠搅动,世界变得扭曲混沌。

    不可听、不可视,不可语。

    一道模糊的身影逐渐显现在向丛雪身边。

    这就是——【全知全能&小蘑菇】。

    宁清风眼眸微垂,宛如高高在上的神明,缓缓伸出了右手。

    攻来的离萩和灰公子就飞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杂乱血腥的大厅中,低沉断续的声音宛如怪物扭曲的呓语,

    “你的祈愿,我——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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