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自诩明白林如海的心意,可她越来越看不透了,春梅不懂夏嫦为何不争不抢,林府上下却能对她尊敬至极,甚至很大可能坐上续弦的位置。

    后来,她隐隐有一种感觉,但是她不敢妄测,春梅忽然觉得,林如海当初看上她,是因为他看到了先前的自己,她竟然忽视了这个事实。

    林如海落魄时,是夏嫦向他伸出了手。

    糟糠之妻不可欺,贫贱之妻不可弃。她没有在他最危难之时相陪,又如何能取得他的真心,又如何安稳地当上林家的夫人。

    春梅回忆之前种种,才渐渐醒过味来,如果林如海的真爱真的是夏嫦,那么他先前一切的行为都有了解释,那是为了保护。

    原来这个故事,这么长久。

    春梅不敢去想,贾敏无知任性,她是见识过的,从见她的第一面就明白,贾敏之所以敢如此作威作福,就是因为有个人人羡慕的娘家。

    因为刘家的小娘子送了林如海一枝梅花,所以三天后出门意外摔了一跤,从此瞎了左眼,再不见天日。因为宴上奉直大夫卞老先生要将小女儿许配给他,所以卞姑娘坐船出游时船意外地给翻了。

    人虽救了下来,但衣衫尽湿,偏偏被很多人瞧见,羞辱之下,只得出家做了女冠。

    桩桩件件,怎么可能是巧合?

    她们的长兄、祖父是朝廷高官,进士的妹子,六品官的孙女,可贾家人说下手就下手。春梅只觉脊背发冷,自想自己不过一寒门女子,连亲生父母都忘记属何人,又怎敢以卵击石,去抗衡整个贾家?何况她失手掐死了林芋堂,若她还奢求在林家做个平妻,先不提夏嫦如何处事,不愁史太君查不到她身上,到时林如海那个背信弃义的,还不知怎么弃她不顾,连心爱的女子都能隐忍多年,又何况她呢?

    “奴婢愿忠心耿耿侍奉小姐一生!”

    春梅紧紧攥着林黛玉的下摆,她要跟着林黛玉进京,都城繁华,她至少不会整日担惊受怕,何况她素日忽视了夏嫦这个人物,若来日掌了管家权,谁又说得清人会不会大变,纵是淡泊无争,也保不准日后如何,多少前车之鉴明晃晃地摆在眼前。

    林如海哑然,忙道:“春梅,你这是作什么?黛玉自有雪雁和奶娘服侍,你又何必跟去贾家。”

    春梅僵了一瞬,却并未露出痕迹,缓缓回头,大哭道:“老爷,贾府人心叵测,人人皆知贾府上下如狼似虎,奴婢是担心小姐的安危。再三斟酌,只得违约,还请受春梅一拜,只待百年之后教我永堕地狱,才堪堪还得老爷恩情!现今奴婢情愿追随小姐,护小姐周全!”

    林如海愣住,正欲伸手挽留,却被夏嫦挽住了,夏嫦悄悄向春梅点头,林如海一震,笑道:“既如此说,从此便叫春梅跟着林姑娘,雪雁就……”

    雪雁忙忙跪下,打断林如海的话,叩头道:“奴婢也愿随春梅姐姐一般追随姑娘!”

    见一个两个都愿跟着林黛玉,林如海面色开始有些不大好,还是夏嫦把他劝住,这二人都没有背景靠山,自然不敢再留在林家。

    春梅低头呜呜地抽泣着,暗暗抬眼瞧了林黛玉一眼,哪知林黛玉瞅着她点头儿,似有赞叹之意。

    林黛玉笑道:“既这么说,便都跟了我,带上这么些人,倒不怕贾家人多势众了。爹爹也不必强留,横竖我多早晚也带她们回家住几天。”

    听林黛玉这么一说,林如海才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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