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事,知府有些心虚,又有镇北候府的世子和威远候府的县主在,他也彻底没了法子,只能看着赵巡抚替换到主位上审案。

    赵巡抚倒是更为庄重一些,他先是细细问了妇人的身份,得到信息后,楚云昭又示意周忻去问那个叫大妮的女童再核对一遍。

    此人名王桂花,嫁的是李家村李二旺,两人只有一个儿子,平日里十分疼爱。这女童是李二旺的哥哥李大旺的女儿,她父母死于意外,如今只能寄住在叔婶屋内,只不过她这婶娘一向不喜欢她,她平日里在家又十分强势,李二旺有时也说不上话。

    得到消息后,萧尘策暗自吩咐人去村子里找她家中人,楚云昭又特意叮嘱最关键的是要找到她儿子。

    可这妇人虽然害怕却还是那副模样,坚持说自己只是见楚云昭与女童在一起担心这才有些言行无状。

    赵巡抚听了此话,又让人去寻今日岩谷没请到的船夫。此事实在蹊跷,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把楚云昭身旁的人支开。

    若她只是个普通闺阁女子,身旁的周忻也只是个寻常婢女,怕两人是争不过一个常年干农活的妇人的。

    以巡抚住所失火这事情来看,岩谷找不到船夫也必定是旁人谋划的。找到那船夫,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萧尘策让岩谷跟着去认人,不多时,他就带着一个看似有些消瘦的船夫到了,船夫的腰弓着,头上还带着蓑帽。

    他倒是知无不言,当然也可能是怕了,他开口老实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本来他收了岩谷的银子,今日是要在湖边等他的,和他在那候着的时候。有一个富商,带着一个蒙面女子,说是出高价租船,还只需将两人送到湖中心处一处的船上。

    他本来也是不愿意的,毕竟已经约好了客人,若是做生意不诚信,可就没有回头客了。可那富商实在出手大方,更何况只是一来一回,以他的技术,若是划的快些也来得及。

    更何况,他听岩谷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或是来游玩的旅人,也不用担心回头客的问题,他一狠心,便应下了。

    上船之前,他也向富商说明了这个情况,要快去快回。可船走了一段路,富商带的女子,却觉得船划太快,晃的厉害,非要他慢些,这才耽误了时间。

    赵巡抚听了这话问道:“如今那富商与女子在何处?”

    船夫底下本就弓着的身子,回道:“这倒是不知,是听那富商说是个京城来的大人物所在的游船。”

    “京城来的大人物。”赵巡抚环视一周,若没有旁人,从京城来的,除了如今在府衙大堂坐着的,就只有齐王了。

    船夫听到上首大人的话,以为他是不满意自己交代的,绞尽脑汁想了想,又补充道:“听那富商说,他专门打造了一艘大船,本想自己七夕游湖用的,可刚巧这个大人物最近来了江南,便献与此人,搭小人的船送的美人也是要送过去的。”

    “既如此,那船上怕不是……”赵巡抚咽下嘴边的话,看向萧尘策。

    “今日七夕,游船的大人物估计不少,也不好随意猜测冤枉他人。”萧尘策思索片刻接着说道:“这样,赵巡抚派几个人,让他们跟着岩谷随船夫一起先去找到那艘游船。”

    “也是,该把那富商找来问一问。”赵巡抚附和到,点了身旁的人一同前去。他顾忌的是齐王,可如今萧尘策也站在他这边,就算船上之人真是齐王,也不必过于担心。

    就在岩谷带着人刚出去不久,岩昌就来回禀,说他们去李家村,刚到李二旺家,就发现有人埋伏在周围。

    那些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后,迫不及待的想转移李二旺父子,他们打斗过程中,发现那群人明显更看重李二旺的儿子,不过也只是留条命罢了。

    想来是幕后之人派人在他们家门口守着,若是王桂花事成,她必定要带着女童大妮回家,这样便可一网打尽,之后一把火烧了,就无人得知真相。

    若王桂花不成,他们便拿出她的儿子,用来要挟,让他不会供出身后的人,甚至可能利用她的儿子,让她自尽,死无对证。

    不过看来幕后之人,并没有实时关注她的进展,或是太过自信,不然在王桂芬被抓时,就会把李二旺父子控制起来暗中转移,而不是等他们到了才察觉出不对。

    萧尘策听了他的话,开口道:“我派人去这妇人家中核对身份,却不知门外竟有杀手守候,也不知她不过一介妇人,他们家也不过是李家村寻常一家,怎么会有杀手?”

    楚云昭问道:“怎么如此危险,那他家中郎君和孩子呢,可有事?”

    萧尘策意味深长的看了王桂花一眼,见她急的开口求问,这才慢慢说道:“还好岩昌他们去的及时。”

    “那孩子只是打斗之中被摔到了,身上难免有些青紫,可那男人为救孩子,胳膊被砍了一刀,已经让大夫来看了,只可惜怕日后也干不了重活了。”岩昌一边叹息一边说到,好似很为他们家日后的生活担忧。

    王桂花听到此处很是不愿相信,她瘫坐在地,倒是比之前哭闹时更显悲痛。

    “不知这位护军可有抓到去灭口之人的活口?”赵巡抚问到。

    岩谷拱了拱手,很是庆幸的回道:“巡抚大人问了这妇人的来历,我们去的及时,抓住了两个带回来了,只等巡抚大人吩咐了。”

    赵巡抚一听这话十分高兴,将几人带上来审问。这几人自然不是容易开口的,打了板子也无用,见时间已经久了,岩谷他们就要回来了,岩昌当即自荐领下这审问的差事。

    他带人到府衙的大牢里审问,赵巡抚便继续审问王桂花。此人虽然刁钻,对女童大妮动辄打骂,但也看得出来十分疼爱家中独子。

    如今她家中遭遇此事,又牵扯到一堆世子县主的,即便她不是什么顶顶聪慧的人,也知道事情不简单。

    加上赵巡抚为官多年,对付她这样一个妇人,也是得心应手,不过片刻,王桂花便交代了,是有人给了她银子,让她推楚云昭入水。

    赵巡抚听了此话与萧尘策对视一眼,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问道:“你背后之人是谁,快些交代了。”

    王桂花支吾道:“我……我也不知道,那人只给了我银子,不曾告诉我他的身份。”

    赵巡抚见她如此不知悔改,一拍惊堂木,吓的她一激灵,赶紧跪爬着,连哭带喊的回:“我是真的不知,不过有一回我悄悄跟着,看他是进……进刺史府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是不是害怕上方的人会官官相护,或是忌惮于刺史的威压,认定自己在撒谎。

    果然她这话一出,于知府当即跳出来,指着她呵斥道:“你这妇人,可莫要胡言乱语,刺史大人也是你能冤枉的?”

    王桂花到底只是个农妇,平日里见到的也就是里正这样的人物,若是非要撒泼打滚的闹也不是不能占上风,何曾跟知府这样的官员搭上过话。

    于知府这一问,倒是让她更害怕了,瑟缩成一团发抖着,让人看着可怜。

    “于知府。”赵巡抚拖长了声调,“若是没记错,此案由本官审理,还请于知府旁听便可。”

    于知府拱了拱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此人张口闭口就要诬赖刺史大人,哪能就这般轻信,依我看,就该拖下去打了几十大板才能老实。”

    赵巡抚看着大堂中跪着求饶的妇人,问道:“怎么,于知府都是这么办案的?没听到想要的,动辄就要拉下去打板子。”

    “这人……”

    于知府还想继续狡辩几句,赵巡抚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本官自有决断。”

    赵巡抚说完不再给于知府说话的机会,直接对王桂花问道:“若是再让你认,你可能认出此人?”

    “是……是方才其中一人。”王桂花说着,又哭了起来,也正是她认出了此人,她才更绝望,觉得自己被利用,又要被灭口。

    她深知靠自己无法撼动刺史府,可如今京城来的世子、县主都在,若不抓住这次机会,之后等着自己的,只会是更残酷的教训。这也是她如今更为配合的原因之一。

    赵巡抚听了此话,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如今就只等岩昌审问回来。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声音,随后就看到一群人乌泱泱的进来,为首的自然就是齐王姜亦枫和曹悦薇。

    赵巡抚见到齐王,看了一眼萧尘策,而后立即从首位上起身迎接,萧尘策也跟着起身,却将楚云昭按在座椅上不让她动弹。

    他走过去时,正听到赵巡抚询问:“如今夜深,齐王怎么还过来了?”

    齐王笑着回道:“本王听闻常乐县主受了冲撞,正巧与本王游船上的一位富商有关,特意过来看看。”

    萧尘策看到齐王身后身材臃肿的富商和一旁弱柳扶风的美人,又看到两人身旁的岩谷,呵斥道:“岩谷,不过是让你找两个人,怎么还惊动齐王过来了?”

    齐王走上前去拦住他,替岩谷说:“他这是用心呢,这两人在本王船上,自然要知会本王这个主人。”

    不知是因为在这诸多官员之前,还是齐王已经不在乎镇北候的势力,萧尘策总觉得齐王说话不像之前那么客气。

    不过他面上没做反应,毕竟方才他起身迎接也晚,许是他觉得自己怠慢了也不一定。毕竟齐王是皇子,又是个有封号的王爷,身份是比他尊贵的。

    齐王揽着萧尘策往里走,继续说道:“这不都把人带来了,世子也不必太过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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