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侯府。

    周管家在院子里乘凉,梁景珩问:“我爹呢?”

    周管家回他:“侯爷跟夫人在书房。”

    没说什么,梁景珩带着余颜汐匆匆来到梁钊书房,对着房中几个小厮说:“你们都出去,任何人不准靠近书房。”

    “何事如此神秘?”梁钊正在和妻子下棋,眼看就要胜了,却被打断,倒不是生气,只是有些许可惜。

    余颜汐和梁景珩相视一眼。

    她嫁进梁家不足一月,梁家的事情她不便多言,等着梁景珩开口的档子,却见他点点头,示意让她去说。

    余颜汐朱唇微启,坦然道:“公公婆婆,近日翻查君悦衣阁账本,我们发现就去年一年,每三月都有银子凭空失踪,零零总总算下来近一千两。”

    似乎不敢相信,梁钊和郭熙面面相觑,许久没有说话。

    梁景珩一本正经接话:“查来查去,嫌疑最大的便是柳掌柜,今日我跟余颜汐去君悦衣阁,小二说她去了外地谈生意。”

    郭熙手里捻着棋子,“珩儿的意思是怀疑柳掌柜私吞银钱?”

    在回侯府的路上,梁景珩已经同余颜汐分析过一番,对于郭熙的询问,心中已有答案。

    梁景珩:“银钱少了,这点不假,但不一定是私吞,还可能有其他情况,”

    梁钊指尖在桌面点点,思忖片刻后说:“柳掌柜是侯府的老人,我跟你娘清楚她的为人,会不会是为了少纳税而用这些银两贿赂严大人?”

    梁景珩一口否决,“不是纳税,严大人虽然贪财,但是纳税却一点也不含糊,该收多少都记了下来,不多收,不少收。”

    今日在杏花楼偶遇严大人亲自纳税,一点也不像会被人贿赂的样子。

    “此事关系重大,交给我来处理,这几日肯定忙坏了,夫妻两个好生休息。”

    梁钊挥手打发两人出去,走到书房门口时,郭熙叫住两人,问:“账目是谁发现有问题的?”

    余颜汐直言:“是景珩。”

    郭熙欣慰一笑,没说什么,待两人走后,她道:“自从娶了颜汐以后,珩儿上进许多。”

    尹钊有些不高兴,“我娶你以后也上进不少,怎没见你夸我。”

    “跟自己儿子较什么劲,”郭熙睨他一眼,指尖捻一块黑子落在棋盘上,“赶紧想想账簿的事情该怎么处理。”

    尹钊看一棋局,明明快要赢的局被郭熙硬生生堵住了。

    一气之下,他落下白子,吃了郭熙五个黑子,“不急,借此机会正好锻炼锻炼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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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揽月苑。

    拿刀削着桃子皮,余颜汐心中有疑,“公公真的能处理好吗?我怎么觉得他还是不相信。”

    梁景珩坐在余颜汐旁边,将一条条桃子皮排列整齐,“若非证据确凿,不然我爹不会相信,不让我们插手,我们就在暗处。”

    余颜汐看他一眼。

    好奇怪,梁景珩的话跟她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她接着梁景珩的话往下说:“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等,等柳掌柜出现。”

    “没错!”

    梁景珩和她所想一样,难得有人能明白他的心意,心情蓦地大好,吃了颗葡萄说:“明日带你去见个人。”

    余颜汐原是想着明日换身男装出去找万事通,毕竟在临州城消息最灵通的,当属他。她是颜七的身份只有半夏知道,她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带我见谁?”余颜汐慵懒的靠着椅背,吃一口桃子,问梁景珩。

    “明天你就知道了。”梁景珩故意卖关子,伸手扯颗葡萄放嘴里,一举一动间尽是少年感。

    余颜汐“嘁”了一声。这时她才注意到屋子里除了半夏和从安根本没有其他小厮。

    她目光放到屋外,发现也没人,不禁好奇, “你苑里小厮呢?怎么只有从安一个人。”

    梁景珩:“新人还没来。”

    余颜汐:“新人?”

    正说着,外面一阵嘈杂,周管家身后领着一群小厮进了苑子,他将人安置后进到屋里,“少爷,夫人说如今您已成家,所以便多找了五个丫鬟伺候少夫人。今年一共二十人,十男十女,我已将人安置下了。 ”

    梁景珩点点头,“从安,去他们说说侯府的规矩,然后再挑两人个机灵的丫鬟负责少夫人起居。”

    余颜汐望眼半夏:“你跟着一起去,相貌不重要,只要不笨手笨脚就成。”

    从安领着半夏离开屋子,周管家见梁景珩没其他吩咐便退了出去。

    余颜汐是的刨根问底的人,她继续方才的问题,“听周管家那意思,你家每年都会换新人?”

    梁景珩:“一年换一次,偶尔会有几个下人能做两年,但这种情况很少。”

    余颜汐疑惑:“丫鬟家丁还能按一年算?你家下人全是短工?”

    在晋国,集市中有专门贩卖奴隶的地方,其中终生居多,但也有短期的,一般都是五年,像梁景珩他们家这种情况确实余颜汐是第一次见,难免不解。

    梁景珩也不急,倒一杯茶水,喝完后才不急不慢说:“我娘说下人要常常换新,就像山里的泉水一样,流动着才不会变成一滩死水。”

    “话虽这么说,可是下人时常换新,刚熟悉主子的喜好便被换走,于自己而言总归是不好。”

    “所以换走的下人都不是贴身伺候的人,必如从安、周管家,这些留下来的人都是从盛都一路跟来的侯府老人。”

    余颜汐静静听着,脸上神情复杂,“猜不透。”

    余颜汐和梁景珩聊了一会儿,身子有些乏了,便去榻上休息片刻,谁知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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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梁景珩早早起来,精神抖擞,不知为何,他今天有些兴奋。饭桌上,余颜汐慢悠悠剥鸡蛋壳,梁景珩催促说:“快点吃,等下带你出去见一个人。”

    “我知道,昨天你说过一遍。”余颜汐没理会他,一点一点将最里层的薄膜撕掉。

    梁景珩心想,姑娘最是麻烦,吃饭慢吞吞的,鸡蛋能有什么好剥的?再仔细能剥出多花来?

    左等右等,余颜汐终于吃完了,梁景珩急忙让从安去准备马车。

    今日正逢赶集,街上人多,马车拐出巷口,缓缓前行。

    沿路穿过两条长街,马车驶进一个巷口。

    半夏对这地方再熟悉不过,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她靠近马车,扣手在马车外壁上敲了三下。

    声音两短夹一长。

    这是她和余颜汐很早便约定了的暗号。

    不消片刻,余颜汐掀开帘子,让车夫停下。她探出头来,低声问半夏:“怎么了?”

    半夏半张脸掩在手帕下面,以只有两人听见是声音道:“我怕梁景珩带我们去的地方是废弃粮仓。”

    抬眸看一眼周遭,余颜汐有一丝同样的念头划过,不过仅片刻便从脑里划过。

    “不可能,我们几个同梁景珩毫无交集,只是碰巧路过而已。”

    安了半夏的心,余颜汐放下车帘回到车内。

    话虽那样说,但是不得不留一个心眼,余颜汐瞥到身旁有个围帽,是走之前梁景珩放马车上的,起先她觉得梁景珩多此一举,如今却派上用场了。

    余颜汐掀开窗帘,声音清亮,“半夏,我突然想吃桑食居的桂花糕,你就别跟着了,去买些回府,我待会儿回来吃。”

    她朝半夏眨了眨眼睛。

    “是。”半夏瞬间明白她意思,折身往回走去。

    余颜汐放下窗帘,回到车厢内,问:“你带我见谁?神神秘秘。”

    “到了就知道了,一个能让柳掌柜无处可藏的人。”梁景珩指腹轻轻转动玉扳指,之后捏紧中的折扇,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话音刚落,马车停了。

    “到了。”

    余颜汐听梁景珩说着,拿起旁边的围帽带上。

    “你不是不戴么?不是说我多此一举么?”

    梁景珩势要跟余颜汐争一个高低,余颜汐懒得同他讲,撇了撇嘴,反正隔着围帽梁景珩也看不清。

    梁景珩身子探过去,整个人离余颜汐只有一掌之隔,“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说完,他笑了笑,率先下车。

    梁景珩站在马车旁边伸出一只手,余颜汐扶着他手下了马车。

    马车前站了一男子,客套道:“梁少爷,等候多时。”

    余颜汐:“……”

    还真是万事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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