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诗宜跟着梁玉和陈彦年一起去了钟粹宫,一走近就闻到从殿内传来一股浓重的檀香味道,梁玉脚步停了下来,身后跟着的两人也停下脚步,看向屋内。

    大殿内有几位萨满法师正在做法事,沈诗宜一个现代人,她对这种事情是不屑一顾的,梁玉和陈彦年则是一脸恭敬,几人站在门口静静等待。

    也不知等了多久,沈诗宜的左膝盖有些不舒服,无奈的俯身揉了揉。梁玉侧脸看了她一眼,沈诗宜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只得撑着继续站起身。

    好在不一会儿,里面的法事结束,钟粹宫的掌事宫女请他们三人进去,看到梁玉身后的沈诗宜,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沈诗宜走到床边,看到沈香凝靠在床边,疲惫的紧闭着眼睛,脖子处的囊肿太大,她整个人都是歪着头的。沈诗宜不由自主的皱眉,这么大的怕是都压迫到颈部神经了。

    “贵妃娘娘。”身边宫女小声开口。

    沈香凝慢慢睁开眼睛,先是看到梁玉,眼眸抬了抬,就看到了站在梁玉身后的两人。看到沈诗宜的一瞬,她的脸上浮现一抹难堪之色,沈诗宜走上前来,“贵妃娘娘。”

    梁玉知道两人是亲姐妹,所以也不多解释,直接开口道:“娘娘,今日请沈大夫过来给您瞧瞧。”

    沈香凝伸手想去捂自己脖子上那东西,无奈那东西太大,最终她低下头,喊了一声“长姐。”

    沈诗宜没有应她,梁玉转头看了她一眼,到这会,她已经无所谓了,梁玉爱瞪人让他瞪着去。

    沈诗宜自顾自的坐到床边,仔细看着那东西,“我可以摸摸看吗?”

    沈香凝点了点头。

    沈诗宜抬手摸上那东西,是软的,轻轻拨一下,那东西里面的好像是液体。

    “疼吗?”沈诗宜问道。

    沈香凝点点头。

    “是这东西疼,还是其他部位疼?”

    “脖子。”

    沈香凝半天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疼。

    不过沈诗宜看着这东西,觉得应该还是自己最初的判断,压迫到神经引起的疼痛。这东西要是真的疼,长这么大恐怕早都要人命了。

    “梁玉,拿根鑱针来。”

    梁玉一愣,沈诗宜这语气还如当年一般,把他当做打下手的使唤,梁玉表情不悦,看向陈彦年,“你去拿一套针具过来。”

    沈诗宜哪里意识到这些,继续查看着沈香凝身体的其他部位。

    直到陈彦年回来,沈诗宜抽出一根银针,“有些痛,你忍着点。”说完,将那根细长的银针一点一点的刺入沈香凝的脚掌心里,沈香凝闷哼着喊了声。沈诗宜尽量使小力给她,让她能够放松一些。

    不一会儿,银针取出,沈诗宜看着银针一拔出来,刺入掌心的那一节立即泛黑。

    “将你平日的吃食让人罗列出来,我看看。”

    “是有什么问题吗?”沈香凝心里有些害怕。

    “没什么,一一查看,一个一个排除。”

    银针反黑,明显的被人下毒了,怕是这人心思歹毒,可能是湿毒,沈香凝脖子上的东西应该是体内湿毒引起的皮肤感染所致,这倒不致命,病症远比她想象中的要轻一些。要是是肿瘤的话,这么大的瘤子,而且还在脖子处,她还真拿不准能不能给她成功将这东西摘下来。

    掌事宫女不一会儿将沈香凝平日的吃食罗列出来,沈诗宜拿着逐一开始查看。

    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劲,沈香凝每日要喝一种汤药,“这个汤药是什么药?我看你每日都在喝?”

    没等沈香凝说话,一旁的掌事宫女抢先说道:“这是太医专门给娘娘开的调理身子的药,皇后娘娘说咱们娘娘这两年抚育公主皇子劳心劳力的,气色看着大不如前。”宫女说完一脸心疼的看着脸色憔悴的沈香凝。

    沈诗宜刚一回头,忽然又反应过来,“你刚才说谁?皇上还是皇后?”

    “皇后娘娘肯定是奉了皇上的旨意的。”那宫女说着一脸的骄傲,知道她们主子这几年是永靖渊心尖上的人。

    “等等。”沈诗宜差点被这宫女带偏。

    “我是问你这服药,是谁让开的。”

    那宫女一脸不解,“皇后娘娘啊。”

    “你去找找药方,我要看看。”

    “算了算了,你带我去看看药,我要看看药渣。”

    想着当年永璟琰中毒的那件事情,沈诗宜就不寒而栗,凤华殿的那位,心思太过深沉,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那宫女带着沈诗宜来到膳房,“喏,就是这个。”宫女说着指着煎药壶。

    沈诗宜看着眼前通体黑亮的药壶,有些迟疑,这和平时看到的药壶不太一样啊。

    看着沈诗宜盯着那药壶愣愣出神,那宫女不屑的看着沈诗宜,“没见过这么精致的药壶?”

    “这可是南越进贡来的好东西,说是用她煎出来的东西,滋补养颜,就只有两个,皇后娘娘一个,另一个皇上便赏给咱们贵妃娘娘了。”

    不知为何,沈诗宜一听王碧君也有一个,心里突然一惊,“皇后娘娘也有一个?”

    “是啊,全东夷就只有两个。”那宫女说着一脸的艳羡。

    直觉告诉沈诗宜,这个壶是有问题的,当着那宫女的面,她只是多看了几眼,便随着她匆匆离开了膳房。

    晚上亥时三刻,易寒星潜入凤华殿,床上的女人睡的正沉,易寒星一顿摸索,就在里间找到了沈诗宜说的那个药壶。

    将自己怀里的一模一样的药壶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将另一个放进包袱里,从窗台跳了出去,轻轻关上了窗户。

    沈诗宜将易寒星换回来的药壶不动声色的放回原来的位置,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

    接下来,沈诗宜带着陈彦年,为沈香凝做了切除手术,比预想的顺利许多,主要那囊肿里面都是组织液,将里面的乳白色液体放出来,那东西已经塌下去了大半。

    沈香凝带着面罩昏迷着,昨晚上,关于术后会留疤的事情,沈诗宜是提前告知了沈香凝的,用一些除疤的药膏或许会淡化一些,但是这么一大片皮肤组织,要恢复到之前,沈诗宜觉得是不太可能了。

    “长姐,我求求你,你一定要帮我治好。”沈香凝不死心的继续哀求。

    沈诗宜很无奈,看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女子,她知道沈香凝心里也害怕,害怕永靖渊因此嫌弃了她,她会因这东西在后宫之中失势。

    “我只能说尽力,不过这块皮肤太大了,任何人也没法子保证的。”

    最终沈香凝双手绝望的落下来,认命般说道:“那就请长姐尽力而为。”

    缝伤口的过程中,沈诗宜缝的很小心,纵使陈彦年发现她已经很累了,想帮她完成这最后的事情,沈诗宜拒绝了他。

    这次她用了极微小的银针缝合,内皮和表皮一道一道,缝合的很仔细,就是为了尽可能的缩窄创伤面,恢复后留疤尽可能的小。

    手术完毕后,沈诗宜开了几服清除体内湿毒的药方,交给陈彦年,“你去将这几种药抓来,交给那位姑姑。”

    “还有一味药,不知宫里有没有?”

    陈彦年接过沈诗宜递过来的药方,“什么药?”

    “金刚果。”

    “我去找找。”

    “要是宫里没有,你就去山里看看,这种野果山上应该有很多。”

    “找到了交给膳房,这是一些滋补的药材方子,配合在一起,煎了喝。”

    沈诗宜说完,看着依旧昏睡中的沈香凝,转头对门口站着的两位宫女说道:“今晚仔细留意贵妃身体情况,一旦有异常,立即去太医院找陈太医。”沈诗宜说完回头看了眼陈彦年。

    “我知道了,你快回去歇着吧。”陈彦年说着接过沈诗宜手里的木箱,两人走出了钟粹宫。

    半个月后,陈彦年传来消息,说沈香凝恢复的不错,伤口没有发炎也没有感染。

    沈诗宜揪着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另一边,凤华殿内。

    王碧君抚摸着怀里纯白色的一只稀有品种的胖猫,看向门外,身边的宫人说道:“娘娘,听说梁院使从宫外找了个大夫,给温贵妃把那东西取了。”

    “取了?”王碧君抬头,一脸的不可思议,收紧的动作弄疼了大腿上的猫咪,小猫一声喊叫,爪子不经意的划到了王碧君光洁的手腕。手腕传来刺痛,王碧君低头看着那一道血痕,不禁蹙眉,“畜生东西,养了这么久都养不熟。”

    “娘娘,要不要叫御医来看看。”宫人着急说道。

    王碧君白了她一眼,“去将本宫的小木箱拿来。”

    王碧君从木箱里拿出金疮药,往伤口处撒了一些,一脸的不在意。

    “这梁大人还是真有办法啊。”这句话王碧君说的后槽牙不由自主的发出咬合声。

    “娘娘。”

    “没关系,她治一个,本宫让她再长一个便是。”

    “你去打听打听,给她治病的大夫叫什么?”

    “说是一位沈大夫。”

    “沈大夫?”王碧君眸色沉沉看着外面,忽然想起什么,一脸的凝重,“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说是一位年轻女子。”

    王碧君只觉得自己的腰背不由自主的变得僵硬,女的,姓沈,大夫,她基本上已经猜到是沈诗宜了。

    想来也对,她早该想到是她了,太医院都没法子的事情,她能给办到,就像当年靖琰的事情一样,想到这里,王碧君心中怒火灼烧。过了这么久了,这沈诗宜还真是自己的克星,处处挡自己的道。

    “你,去让严奕过来一趟。”王碧君的脸上不知不觉浮起一抹浓浓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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