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她的顾虑是多余的。

    夏深仍像之前一样不服气地偏头看向别处。

    夏方海也习惯性地帮自己的孙子解释,“连丫头,不怪他,是我想吃,逼着他带我来的。”

    连雨只笑了笑。

    四人坐在一张桌子之后,点的菜自然也合在一张桌子上,方方正正的木桌上,她们点的跟夏深点的差不多,导致一大半都是三文鱼寿司。

    在她印象中,夏深是很抗拒吃生食的,以前她经常坑骗夏深吃三文鱼,最严重的一次是把夏深吃吐了。

    这会儿却看到他面无表情地把沾了芥末酱油的三文鱼寿司吃下去。

    “......人老了,觉得还是国内好。”夏方海继续回答秦怡彤的话,“大孙子没白疼,两年前陪我这把老骨头回国生活,只是腿脚不方便,所以没有住在幸福里。七年前夏深的爸妈在城南的碧水湾买了一套三居室,当时以为夏深不愿意出国,打算买来给这孩子当婚房。那边有电梯,方便些,回国后我们就住在那边了。”

    幸福里毕竟是最先一批的商业住宅小区,楼层低,没有安装电梯。

    遇到多年未见的老邻居,夏方海肉眼可见的兴奋,面前的拉面变得索然无味,嘴里不停在说,“你们俩应该27、28岁了吧,刚刚听到连丫头说什么跟谁结婚,好事将近了?”

    被点名的连雨顿时语噎。

    该怎么说呢,曾经好事将近?

    “哈哈,没,没有好事。”

    被催婚是家常便饭,即使在是跟张渐鸿分手之前,家里长辈比她还关心张渐鸿会不会娶自己。直到张渐鸿出轨,俩人分手之后,长辈们投来的目光里全是怜悯没有人再催她结婚。

    现在面对不知情的夏方海,已经设想到他下一步说出来的话,不知怎么的有些烦躁。

    夏方海:“不急,慢慢找,千万不要随便找个人就结婚了。”

    桌子下握紧的拳头放松,她悄悄舒了一口气,莞尔一笑,正要说什么旁边先传来动静。

    “爷爷,您怎么能这么双标。”夏深放下筷子,嘴角扯着,无奈地笑,“刚才您可是逼着我去大街上随便拉个女孩子结婚。”

    俩人听了觉得惊讶,看向夏深。

    一身黑衣,长相周正,相比七年前最后一次见他,成熟稳重不少。25岁的帅气少年,就被催婚了?

    “你可不一样。”夏方海嫌弃地回他一眼,随后偏头跟她们吐槽,“两位丫头,按理说他长这样肯定不用担心的,但是偏偏是个闷葫芦,从来没见过他跟哪个女孩子走得近,更别说谈恋爱了。”

    老爷子抬手摆了摆,小声说到,“再不着急,我都怀疑他...有问题了。”

    俩女生闻言相视一笑,然后紧皿嘴唇,一个埋头吃寿司,一个拿起杯子转移视线佯装淡定喝茶。

    少年放下筷子后仰,抱胸看着她们,耳尖微红,眼底满是不悦。

    从小到大,夏方海在众人面前拆了不少他的台,年纪相仿的孩子最热衷看同伴的笑话,那个时候笑得最大声的就是连雨。明明是一堆孩子里年纪最大的那个,却最肆无忌惮欺负他。

    佯装生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喜欢扎高马尾的女生现在披着及腰的大卷,收敛的笑从弯弯的眼角溢出来,面色微红。

    一颦一笑都透着温柔,这样陌生的神态却勾起心尖的柔情。

    莹莹绕绕,好像把尘封七年的思念引出来了。

    夏方海似乎因为七年的间隔跟她们拉开距离,一如既往哈哈大笑。

    慈爱的目光在几个孩子身上停留,正巧瞥见孙子的眼底情绪装换,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带着宠溺。

    随着一餐晚饭的时间结束,四人的偶然之聚也告一段落。

    在寿司店门口,四人分成两拨离去。

    秦怡彤挽着她走进一家女装店,这边看看那边挑挑,话题围绕着晚饭遇到的人。

    “夏爷爷就是多余担心了,像夏深那样的条件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只是他没遇到喜欢的人吧。”

    连雨跟在她身边,偶尔摸一摸衣服料子:“才25岁,还小呢,以前那帮孩子里面最幼稚的就是他。都说男人晚熟,他现在应该还没成熟到可以成家。”

    “还小?”秦怡彤不赞同,“我亲戚家的孩子20岁就当爸爸了,还有我一个初中同学刚毕业就拿结婚证......”

    “哎,打住。现在一听到结婚这两个字就头疼。”她阻止到。

    “我这是系统脱敏法,多提几次才行。”手指搭在一件连衣裙上,粗略打量一番,秦怡彤拿起裙子在她身上比划,点点头,“这条裙子不错,可以当做战袍。”

    这家女装店是淑女风,店里大部分是仙飘飘的裙子。秦怡彤手上这条裙子是淡米色的,V领,无袖,轻薄柔软的外层雪纺上绣着银色的玫瑰花,在灯光下透着流光。

    她很少在实体店买衣服,而且这也不是她的风格。

    “搭配一双银色细带高跟凉鞋,饰品的话,陪一双镶钻的耳环,脖子还有些空,等下我们去饰品店逛逛......”秦怡彤无视她脸上的抗拒和迷茫,围着她打转,在脑子里为她做好搭配。

    连雨:“好端端的,我要战袍做什么。”

    秦怡彤:“你忘了自己收到一份红色炸弹,关键的事不上心。”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店员适时过来推销,“这条裙子很适合小姐姐,比一般礼裙低调,却又庄重。不管是参加领导的婚礼还是朋友的婚礼,都不会失礼。”

    “啊,那换一条。”她没来的开口,秦怡彤皱着眉头把裙子挂回去,转头问店员,“有没有比较高调的,能抢新人的风头的那种。”

    店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面色诧异又为难。

    连雨摆摆手,拉着闺蜜走出这家女装店。

    “那样更丢死人了,显得我不甘心一样。”

    秦怡彤看了她一样,调抗到,“请问小姐姐,你们分手了一个月,现在是甘心还是不甘心,放下还是没放下。那个渣男给你发请柬不就是找你不痛苦嘛,你要是去参加婚礼,肯定不能输面。你要是不想参加他的婚礼,请把他和他那张丑请柬当做空气,不要让他得逞。”

    “你说得对。”她叹了口气,踏上手扶电梯。

    忽的,秦怡彤用力拉她的手,一回头就看到秦怡彤躲闪的眼神。“我突然想到一个八卦,额...就是...今天去居民家落户看到......”

    一脸不明所以看着她,发现她眼神一直往旁边瞟,连雨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旁边的扶手电梯是向上的,跟她们反方向。

    电梯上陌生的人群中有两个熟悉的面孔,一男一女,依偎着低头交耳,她甚至可以看到他们十指相扣的手。

    直到他们擦肩而过,他们都么有抬起头看她。

    很奇怪,商场里的人/流量大,声音很嘈杂,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好像听到刺耳的笑声。

    “连雨...你没事吧....”

    手指被人捏了捏,连雨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拉出扶手电梯。

    ——

    月朗星稀,霓灯闪烁。

    她伸开双手走在绿化带突出的路牙石上,周围的欢声笑语都与她无关。

    脑海中不停闪过那俩人依偎的画面,已经分不清是不甘心还是放不下......

    啪嗒——

    一个酒瓶子在她的脚边摔碎,接着看到一双男人的黑色运动鞋。

    抬头看去,看到一个矮胖的男人穿着暗色条纹POLO衫,下半部分被撩起来,露出黝黑色的肚皮,叉着腰有些醉意,“小姑娘,你把我的酒瓶子打碎了,陪,我...”

    连雨踮踮脚从路牙石跳下,转身要走,右手却被人抓住。

    能清晰感受到那人湿黏黏的手传来的恶心。她用力挣开,伸进挎包里掏出一张现金,丢出去,“还你。”

    “哎,劳资让你陪我喝,劳资有钱,不用娘们给钱。”醉酒的男人不依不饶,步伐摇晃却矫健拦住她的去路,伸出手指,“就,一杯。”

    连雨环顾四周,才发现不知不觉走到世纪广场购物中心后面人少的路段,路灯昏暗。

    连忙掏出手机,手有些发抖,“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别报。”男人挥一挥手,捡起地上的酒瓶子碎片,伸手递给她,“就喝一杯。”

    环绕在身边的酒气味跟男人的肚皮一样让她无比烦躁,沉着脸站在原地,男人拿着玻璃碎片一步一步靠近。

    砰的一声,醉酒的男人倒在她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紧握的拳头和夏深生气的脸。

    “你傻呀,一动不动杵在这里。”

    “要你管。”她虽惊讶却被此刻的心情烦扰。

    “谁想管你。”夏深收起严肃的表情,轻轻丢出一句反击。

    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跨过他的身体,去拉她的手腕,却没想到对方快她一步把手躲到身后。

    “?”

    连雨:“有纸巾吗,脏。”

    昏暗的路灯下,光影斑驳,夏深低头将自己的手心手背看了个遍。

    很干净呀,她不是没有洁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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