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小陈又带着小李风风火火地去了一趟养老院,终于从院长那里查到了俞大源的资料,这下不仅有了他生平的事迹,甚至还有他的照片。

    激动的小陈看了一眼他的照片,顿时就像个斗败的公鸡。

    这俞大源,竟然是个瘸子,断了一截腿,坐在轮椅上拍照。

    小陈无精打采道:“院长说俞大源断了一条腿干不了活,在街边讨饭吃,他看着可怜,让他进了养老院,养到他去世。”

    邓光明急急道:“他是几岁断的腿?院长知道吗?”

    小陈道:“知道,他42岁那年就断腿了,一直在街上乞讨为生……我跟小李还去他以前乞讨的那一带问过,在那一带住的人都还记得他……”

    42岁就瘸腿当了乞丐,又怎么可能49岁给杨柱森行贿呢?他哪来的钱行贿?他行贿要干嘛?显然这个根本就不可能是目标嫌疑人。

    四个人,已经排除了三个,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们也已经下意识地排除了,没有任何的进展。

    邓光明眼睛熬得通红,不敢去见石中信,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了,他们警方没能提供起诉杨柱森的关键证据。

    奇迹并没有出现,远在千里之外的小曾跟小刘甚至还没有电话打来,想必是路途遥远查证不便,李天富杀害石应群一案终于还是在万众瞩目中开庭了。

    庭审是公开审判,法院座无虚席,观众席上挤满了人,赵姬扶着石中信带着商律师跟保镖一起过来了。

    出乎意料地,赵姬在自己后排的人中竟然发现了杨盛文跟谢瑾年,他们怎么也来了?

    来不及询问,法官敲下法锤,案件审理正式开始。

    警方陈述案情,展示了在李天富家后院挖出石应群尸骨的照片,起诉李天富杀人埋尸。

    李天富瘦了很多,满脸的胡茬子一身的狼狈,他已经知道杨柱森不肯保他,而是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他的身上。

    他没有代理律师,他的律师是法院给他指定的,按照程序开始给李天富辩解。

    确凿的证据下,李天富承认了石应群是他杀的,但他不承认自己是主谋,他是奉命行事,奉的是杨柱森的命。

    李天富声音嘶哑:“我不认识石应群,我见到他的第一天,就是杨柱森把我找过去,让我带他回第一道沟三花村接赵姬出来,石应群很激动,催着我上路,我借口上厕所,跑去找杨柱森,杨柱森却给了我300块钱,让我找机会把石应群杀掉,然后把他手上的手表摘下来给他,以此证明他已经死掉了。”

    他脸上浮现回忆的神色:“那是个很阳光的男孩,我们没有车,只能步行,一千多公里的山路,我们要走上半个月才能到第一道沟,这一路上,他给我讲故事,讲建筑,讲历史,讲许许多多我没有听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我当时在想,他讲故事讲得真好啊,我听完了再杀他。”

    “但他懂的故事真多啊,多到回到了我家,他还没讲完,我从来没有这么佩服过一个人,我承认我嫉妒了,我们年龄相差不大,为什么我大字不识几个,但他却什么都知道,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他就像一本书一样读都读不完。”

    赵姬紧紧地咬住了下唇,眼泪不停地流。她的应群,比他讲的还要优秀一万倍!

    李天富突然流下泪来:“动手的时候我很不忍心,在他身上我真的感受到了一个优秀的人具备的品质,他以后会大有出息的,但杨柱森要杀他,我收了他的钱,如果不干的话,死的就是我了。”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醒着的时候我有十几次动手的机会,但我都没忍心动手,直到他睡着了……”

    “我用最大的力气,一下就凿穿了他的脑袋,我怕他痛苦,想让他走得快一点。”

    “他只挣扎了一小会儿,立刻就去了。我把他安葬在自己家的后院里,清明节的时候偶尔还会给他烧柱香。”

    观众席传来巨大的嘘声,有人朝着他扔鸡蛋跟烂菜叶,很快就被庭警阻止,几乎所有人都眼眶湿润,抽泣声连成一片,赵姬更是哭倒在石中信的肩膀上。

    谢瑾年紧紧地握着杨盛文的手,泪流满面。他们是特意赶过来听审判的,她想亲眼看到李天富被判死刑!

    这作恶多端的禽兽!这么好的一个人,还给他讲了一路的故事,他居然还能为了区区的300块钱杀了他!

    李天富抹了把眼泪:“我承认是我杀了他,但我是被逼的,杀掉他以后,我拿了他的手表给杨柱森,杨柱森收下了,这件事就算结了。”

    法官敲锤:“带杨柱森。”

    杨柱森衣着得体,面色从容地走了上来:“法官大人,各位审判员好,我是杨柱森。”

    法官问:“犯人李天富指认你花钱买凶,指使他杀掉石应群,你怎么说?”

    杨柱森微微皱眉:“没有,法官大人,我不认识石应群,更没有指使过李天富杀人,他在撒谎。”

    李天富跳了起来:“你胡说!”立刻被人按了回去。

    法官不理他,按照程序走:“当事人律师,你可以开始你的问话。”

    杨柱森的律师齐律师问李天富:“你有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的当事人杨柱森指使你杀人的?”

    李天富满脸阴郁:“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钱早就花完了,他是在办公室外的厕所前给我吩咐的……”

    齐律师打断他:“也就是说你没有物证,那请问有人听见你们说话了吗?有人曾亲耳听到我的当事人吩咐你杀掉石应群?”

    李天富一梗,咬着牙摇头。

    齐律师微微一笑:“法官大人,我的问话完了。”

    庭下又是一阵嘘声。

    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光凭着一张嘴就想定人罪,这根本不可能。

    法官又锤了下法锤:“肃静,原告方可要传唤证人?”

    警方代表邓光明:“我方要传唤证人赵姬,他就是这个拐卖案的受害者,也是死者石应群的女朋友。”

    法官道:“传证人赵姬。”

    石中信紧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轻声道:“没关系的,去吧。”

    赵姬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了证人席。

    庭下一阵轰动,赵姬虽然眼睛都哭红了,但她太美了,比电视上的大明星还要美丽,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娃子,竟然被拐卖到五道沟这种闭塞的地方,男朋友找来还送了性命,真是可怜可叹。

    赵姬颤声按照流程宣了誓,咬牙道:“我被卖的第三年,杨柱森到村子里来视察,刚好经过我的买家家里,我跪在地上求他把我救出去,我赵家家财万贯,必定少不了他的报酬。但无论我怎么求,他都当没听见,还因为我弄脏了他的鞋,他蹲下身来擦,结果露出了手腕上的手表。”

    她的眼睛通红,恨得咬牙切齿:“那是我花了二十多万在瑞士订做的手表,里面刻了我跟应群的英文名,这世上只有一只,独一无二,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应群的手表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手上,应群是不是遇害了,我想都不敢想,我当时像疯了一样狠狠地抓住了手表,想把它从他的手上拿下来,但迎接我的是拳打脚踢,我被打得吐血,杨柱森只在旁边说了句,叫我买家拴得牢一点,不要随便放我出来咬人。”

    谢瑾年向旁边的大妈借了两个鸡蛋,狠狠地扔在了杨柱森的头上。

    杨柱森愤怒地回头,却对上了她冷得像冰一样的目光,他轻蔑地一笑,不在意地抚去了额上留下来的蛋液。

    这个畜牲!

    赵姬的发言完毕,又到了齐律师的提问时间:“我想问一下赵女士,你是在你被拐卖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遇到的杨先生?”

    石中信的目光一沉,坏了。

    赵姬的眼神闪烁,下意识道:“第三年!”

    齐律师紧盯着她:“你确定吗?”

    赵姬脸色一下就白了:“我……我……应该是第三年。”

    齐律师微微一笑,拿起了杨柱森的工作日志:“这是我的当事人的日程表,如果是按赵女士所言,她是在1972年的4月份被拐卖进五道沟的,那她口中的三年后,应该是在1975年遇到我的当事人,但很遗憾,我的当事人1975年根本没有去过三花村,他是1976年去的,不是第三年,也不是第二年,而是第四年。”

    他微微一笑:“我想请法官大人稍微查证一下赵女士的精神状态,据我查到的资料,她受虐了整整18年,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她幻想着见过我当事人的可能性很大,她的证词并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不具有任何的法律效力。”

    这对赵姬而言简直是致命的一击,她瞬间就崩溃了:“你胡说!你撒谎!我就是在在杨柱森手上见到过应群的手表!我看得一清二楚,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我就是见过,我就是见过!”她急得满面通红,眼神发赤,手脚也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看起来真的像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

    “赵姬!”石中信担心得站了起来,示意保镖马上去扶她回来。

    保镖迅速走到证人席要扶赵姬,赵姬见法官没有采信自己的证词,登时急得直抓保镖的脸:“放开我,我不走,法官还没取信我的证词,我不走。”

    保镖的脖子跟脸迅速被她抓出血痕,但又不敢伤害她,只能抓住她的手,半挟着她退席。

    赵姬哪里是保镖的对手?她一边痛哭一边拼命地挣扎,状若颠狂。

    齐律师微微一笑,叹息道:“法官大人,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

    就连一直支持她的民众也在心底叹息,觉得她的证词不可信了。

    谁会相信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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