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菀无言。

    见她不说话,魏源垂下眼帘,声音低沉,带了几分示弱的道,“我知晓自己不应该,你若是心有怨恨,想要离开,我......”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却很明显。

    林菀没搭腔,她沉默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位仁兄此时是发了什么疯,眼神里明晃晃的疑问和不相信。

    魏源:“.......”

    他沉默了片刻道:“我只是不想你怨恨我,离开淮南后你我生疏了许多,这番话我原是想找个机会与你说清楚的。”

    林菀眼眸微微闪烁了几分,心中有几分复杂。她想了想道:“既是如此,若是有朝一日我想要离开,你可会放我走?”

    魏源沉默了一会儿,眼神凝视着她,认真的答道,“若是我让你过的不幸福了,我会放你走的。”

    但他如何舍得让她过的不幸福。

    他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他在心里想道。

    林菀得到这个答案并不算是太过意外,事情还没发生,谁说的定呢?她只看向他笑了笑道,“还望夫君记得今日这番话便是。”

    魏源服了解药,病情很快便好了起来,不到一天时间便可以下地行走,三天之后便恢复了个大概。魏定来看过几次,让他好生休息。

    魏源休养了几天,见病情好的差不多了,便主动要求担起巡逻的任务,转眼又开始忙碌起来。林菀劝诫了几次,

    最后发了火才让这人安生养了几天。等伤口好些了这人便是闲不住的,又开始忙碌了起来。

    林菀营中待着无事,也无人管她的去留,她便主动去伤员营帐中帮忙。战事越来越紧张,魏源请命带着一队人马偷袭,魏澄辅佐断后,魏定大军从另一路围攻,兵分三路进宫蒋松与努尔哈敌营。

    战争快到了最后关头,营帐中的伤员也越来越多,林依几个徒弟每日忙的倒头就睡,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就连山青水秀也加入其中一同帮忙。

    “胜了!”

    ““胜了!”

    ““胜了!”

    林菀正在替一个伤员包扎,就听见营帐外面传来一阵欢呼声,动作微微一顿。

    营帐内的伤员听到欢呼,亦是高兴的叫起来,军医笑骂了几句,“伤口还上不上药了?”示意他们安静些。

    林菀利索地将手下这个伤员的伤口包扎好,动作熟练而轻柔,这样的动作已经重复了无数次。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走出了营帐。

    远处,一片落日的余晖如金色的纱幔般洒在大地上,给整个营地都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柔和的光晕。那绚烂的色彩,如梦如幻,却也难掩战争带来的沧桑与疲惫。

    不远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林菀下意识地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魏源骑着马踏着光而来,身影越来越近。

    他身姿挺拔,宛如战神降临。

    他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林菀,仿佛在茫茫人海中,她是他唯一能捕捉到的光芒。

    人群中,二人视线交汇在一处。

    在这短暂的对视中,仿佛时间都停滞了。

    魏源嘴角浮上一抹笑容,那笑容如春风拂面,驱散了他脸上的疲惫与冷峻,只剩下无尽的温柔与欢喜。

    林菀眼里闪过些许笑意。

    魏源翻身下马,大步朝着林菀走去。林菀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靠近。

    “我回来了!”

    “我们胜了!”

    大军凯旋而归,旌旗飘扬,盔甲闪耀。

    帝后携百官城外迎接,那场面庄重而宏大。林菀仿佛又见着那日她与魏家众人一同迎接魏定的情形,不过今日她却是同大军一同归来。

    天子设宴与魏定接风洗尘,魏源携林菀坐在一处。席间杯酒交错,欢声笑语,众人皆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林菀微微抬眸,看着周围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心中却有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她的目光不时落在魏源身上,看着他与众人谈笑风生,那俊朗的面容在灯火的映照下更显英气。

    然而,在这看似欢乐的氛围下,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林菀敏锐地察觉到,天子虽然面带微笑,但眼神中却时不时闪过一抹忧虑。

    而魏定等大臣们,在欢笑的背后也似乎有着各自的心思。魏源轻轻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待席散之后,魏定却被天子单独留了下来。

    林菀和魏源看着魏定随着天子的侍从离去的背影,心中都涌起一股不安。魏源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天子此举究竟为何。

    天子的身体越发瘦弱,龙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仿佛那繁重的衣裳随时都会将他压垮。天子成婚多年,然而膝下尚无一子,仅有一位公主方才一岁多,是一位贵人所出。据闻小公主身子同样不大好,这让本就子嗣单薄的皇室更加忧愁。

    天子坐在御书房中,看着站在面前的魏定,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魏爱卿,如今局势,你当如何看?” 天子的声音有些沙哑。

    .......

    林菀心下有些感叹,马车缓缓出了宫门。她望着车窗外的繁华街景,心中思绪万千。生在帝王家,看似荣耀无比,实则万般皆无奈。

    他们身处高位,却也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和责任。

    “在想什么?”魏源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沉思。

    林菀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似乎包含着无尽的感慨。“只是感慨帝王家也有诸多无奈之事。”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深深的惆怅。在这繁华的世间,帝王之家看似高高在上,拥有无尽的权力和财富,但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无奈和悲哀。那沉重的责任、复杂的政治斗争、子嗣的传承问题,都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他们的身上。

    魏源握住她的手,“莫要多想,这些并非我们所能左右。”

    林菀点点头,她知道魏源说得有道理。

    她靠在魏源的肩上,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温暖和坚实,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在这个瞬间,她仿佛找到了一个避风的港湾,一个可以让她放下所有疲惫和忧虑的地方。

    马车在夕阳的余晖中渐行渐远,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那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马车的车轮滚动着,发出轻微的声响。林菀静静地靠在魏源的肩上,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魏源似乎察觉了她的心情,一双大手握住她的掌心,无声安慰。马车在夕阳的余晖中渐行渐远,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林菀抬眼看向他,复又低下头道,“我没事。”

    “若是.......”她犹豫的向他开口道,他想说有朝一日,能不能不要伤他们性命,就让他们做个富贵闲人。

    然而她也知道,这话不太好开口。

    魏源握住她的手道:“放心,他们不会有事,我保证。”

    林菀其实也知道,明面上肯定会是如此,但就怕万一。

    谁知三日后朝会时,天子竟主动禅位与魏定。诏书一经颁布,朝堂之上瞬间如热油入水,引起了轩然大波。。原本庄严肃穆的朝堂,刹那间被震惊与喧哗所笼罩。朝臣们个个面色惊惶,那一张张或惊愕、或愤怒、或疑惑的脸庞,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朝臣们个个面色惊惶,纷纷反对。他们或慷慨陈词,或据理力争,一时间朝堂上乱成了一锅粥。

    有的朝臣慷慨陈词,声音激昂而洪亮,他们历数着过往的传统与规矩,强调皇位传承的正统性,坚决反对天子的这一决定。

    “陛下,禅位之事万万不可啊!此乃动摇国本之举,祖宗之法不可违!” 一位老臣痛心疾首地呼喊着,他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带着深深的忧虑与不安。

    另一些朝臣则据理力争,他们分析着当前的局势,阐述着禅位可能带来的种种风险。“陛下,魏相虽有战功,但禅位之事需慎重考虑,不可草率决定啊!” 他们言辞激烈,试图说服天子收回成命。一时间,朝堂上乱成了一锅粥,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头晕目眩。

    天子却安然坐于高堂之上,任他们争论不休,面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波澜。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与坚定,仿佛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他静静地看着下方混乱的场面,没有丝毫的动摇。

    那高高在上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孤独而坚定。

    魏定似乎也有些意外,他那向来沉稳的面容上此刻也难掩惊愕之色。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魏定怎么也没想到,天子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自是不敢就这么轻易同意的,连忙跪地推辞,言辞恳切,表达自己绝无觊觎皇位之心。

    “陛下,微臣万万不敢接受此位。微臣忠心耿耿,只为陛下和国家效力,绝无他想。请陛下收回成命!”

    魏定的声音坚定而诚恳,他的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表达着自己的忠诚与谦卑。

    不论心里如何想,面上却是分毫不敢表露出丝毫对皇位的觊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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