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第四天,李思娇放暑假了。田里的稻谷已经收割完毕,巫佳栩总算可以多睡一会儿。两个人吃了早饭,李思娇提出带她去山上摘水果。

    “山上能有什么水果啊?”巫佳栩看了半天也没看到果树。

    李思娇催她快点跟上,“不是长在树上的,你们城里人一定没吃过。”

    走到了很偏僻的地方,李思娇指着一个个小红点激动地喊她。

    巫佳栩定睛一看,红红的小果子还带着白色的茸毛,表皮凹凸不一,确实是她没见过的东西。

    “这叫野草莓,酸酸甜甜的。”李思娇摘了一个放进嘴里。

    “这个干净吗?还是洗一洗吧。”巫佳栩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学着李思娇的样子直接吃。

    李思娇又吃了两个,酸地眯起了眼睛。

    “那我回去拿个小篮子,我们多摘点分给大家吃。”说完李思娇就往家里跑。

    巫佳栩傻了眼,只能在原地等着。

    等了一会儿,她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李思娇来了,赶紧往前跑了几步。

    “你怎么才来啊?”话才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来的人是谢之安,他背上的背篓已经装了不少树枝,看样子是来捡柴火的。

    巫佳栩不想让他觉得自己见到他很高兴。“认错人了,我还以为是李思娇。”

    “家里的柴火没了,我来捡点。”

    “那你忙。”巫佳栩侧身准备让谢之安通过,她想回去了。

    山上的小路很窄,两旁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树。

    谢之安从她身边经过,两个人挨得近,闻到了她身上洗衣粉的味道。

    “就这么怕我?”

    谢之安捂住了胸口的麦克风,以免这句话被录到。

    巫佳栩发现了他的小心机,也不好回话,就当没听见,准备走人。

    不料谢之安脸色大变,立刻叫住了她:“巫佳栩,别动!”

    “你叫我不动,我就不动,我有这么听话吗?”巫佳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不打算照他的话做。

    “你别动,真的,算我求你。”谢之安神色凝重,他在向她乞求。

    她从没见过谢之安这种表情,哪怕是在医院里面对病重的爷爷,他也没有如此害怕过。巫佳栩还是没发现出了什么事,但是看到跟拍的摄像师都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她这才算信了,现在确实有危险。

    谢之安怕她逆反,还是把话挑明:“你的裤子上,有一条蜈蚣。”

    巫佳栩听到差点就要跳起来,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蜈蚣?那可是有剧毒的!万一被咬上一口,恐怕还没送到医院,自己的小命就玩完了。

    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牵一发而动全身,要是惊醒了蜈蚣就不好了。

    谢之安从篓子里找了一根趁手的树枝,拿着细的那一头靠近巫佳栩,准备把蜈蚣从她身上拨走。巫佳栩屏住呼吸,期盼着谢之安能快点把蜈蚣解决掉。

    树枝碰到了她的裤子,慢慢向蜈蚣移动。巫佳栩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敏感,她不敢低头,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树枝的移动路线。

    终于,谢之安瞄准了位置,手上一使劲,裤子上的蜈蚣就飞了出去。巫佳栩瞬间跳到他背后,危险解除也吓得眼泪在打转。

    谢之安扔掉了树枝,转身拍着她的后背不住地安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巫佳栩抽抽搭搭的终于平静下来。她把眼泪擦了,才觉得被镜头拍到怪不好意思的,看到谢之安的手还在拍她,又赶紧躲开。

    “你洗手了吗?脏死了。”

    巫大小姐已经不记得谢之安救了她,只记得他没洗手摸自己。

    下了山,她终于看到提着篮子的李思娇。巫佳栩也不想在山上待了,她还在后怕呢。

    “栩栩姐,你跑什么?”

    “刚刚有条好大的蜈蚣掉我身上了。”她说完就一口气跑回了院子里。

    今天依然是大晴天,大家要把割下来的稻穗送去村里的打稻机脱粒。脱下来的稻谷又要运回自家院子里,趁着大太阳把稻谷里的水分晒干,晒干才能放到谷仓里。如果没晒干就收起来,稻子会发霉变质,这几个月的功夫就全都打水漂了。

    巫佳栩拿着巨大的木头耙子把谷堆摊平,隔一段时间又要重新翻一遍。就这么来回翻晒,金色的稻谷看久了都头晕。

    晒了三天的稻谷,巫佳栩觉得自己都黑了。白天晒稻谷,剩下来的稻草也不能浪费。

    吃过晚饭,王奶奶拿出一条长板凳,其中一头安了一个机器。巫佳栩看着新鲜,觉得那个机器像个大的简易版卷笔机。

    “这是要做什么?”巫佳栩问李思娇。

    “把稻草做成麻花那样,可以拿来烧。”

    巫佳栩不解:“直接烧不行吗?”

    “也可以,只是折过的稻草码得整整齐齐在柴房,可以少占地方,不会掉得到处都是,拿去烧火也更好夹。”李思娇打开灶台后面的柜门,里面放满了稻草做的大麻花。

    王奶奶拿起一把稻草挂在钩子上,李思娇就坐在凳子上摇动把手,三两下一个大麻花就做好了。

    巫佳栩感到好奇,她要自己试试。

    于是,她坐上了凳子,换李思娇去挽大麻花,王奶奶在旁边指导。

    刚坐上长凳,巫佳栩不知道得用什么速度,便拿着把手摇得飞快,李思娇急忙喊“慢点”直接把手松开了,稻草掉了一地,她这才注意到原来控制速度也不简单。她得不急不慢,匀速摇动,看到李思娇快要做完就得停下,不然大麻花就取不下来。

    就这么试了三五回,两个人搭档终于能正常出品了。

    太阳也沉了下去,吹来了一阵晚风。巫佳栩和李思娇边做边聊,大麻花全都做完了,两个人还意犹未尽。

    这天晚上,李家煮上新米。

    巫佳栩烧火用的是自己有份参与制作的稻草大麻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自己的劳动在,巫佳栩觉得煮熟的米饭香软弹牙,不用配菜都能吃一大碗。

    第二天李家亲戚过大寿,他们得去邻村喝喜酒。路途遥远加上难得聚聚,李思娇说是在亲戚家住一晚再回来。也就是说,巫佳栩要一个人看家过夜了。

    李思娇出门前,郑重地把门钥匙交给她。巫佳栩为了回应这份重托,毫不犹豫把钥匙挂在了脖子上。

    只是她一个人又不会做饭,只好到其他人家里蹭饭吃。

    黄嫣会做饭,她中午可算是饱餐一顿。顾白帆和鲁星雨也不会做饭,她不好意思再去凑个人头。巫佳栩正在纠结晚上收工之后要不要继续去找黄嫣,就看到谢之安跟着她走到了李家。

    “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来做饭。”谢之安从身后拿出了一袋子菜。

    巫佳栩觉得莫名其妙,她有开口让他帮忙吗?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

    “不用了,我要去黄嫣姐家吃。”

    “她也来吃晚饭,顾白帆和鲁星雨也来。”说完这句话,谢之安就拿起菜篮子去小菜园里摘菜去了。

    巫佳栩还是干起了她的老本行——烧火。

    经过这么多天的学习,她终于学会怎么不被烟熏到了。

    谢之安做饭没有黄嫣那么细致,刀工只能说够用,不过看起来确实是对这种柴火灶很熟练,而且很会因地取材。

    厨房房梁上挂着的腊肉切一块煮熟切片,橱柜里放的干萝卜条泡发,和腊肉一起回锅就是萝卜干炒腊肉;现摘的圆茄子切几刀下油锅煎黄,撒上青椒碎和蒜末,一道香煎茄子就做好了。从墙角的泡菜坛子里拿来的酸豆角和肉沫放一起炒,十足的下饭菜。菜园里的西红柿配上鸡窝里找到的两个土鸡蛋做成西红柿炒鸡蛋,最后是巫佳栩收回来的生菜,焯水后加上蒜末淋热油,再倒一点生抽,就是油淋生菜了。

    “谢之安,你让我刮目相看了。”顾白帆吃了两口菜,忍不住夸赞。

    黄嫣尝了也竖起大拇指:“他甚至都没有拿积分换菜,全是现成的。”

    鲁星雨直接用吃完两碗饭来表达他的意见。

    巫佳栩就是听不得别人夸谢之安,她狠狠地嚼着嘴里的饭菜,似乎把它们当成了谢之安来泄愤。

    “怎么没饭了?”鲁星雨准备去盛第三碗时,发现饭盆里空了。

    谢之安端来另外一个盆,放在众人面前:“我把剩下的饭和锅巴加上开水做了锅巴粥,没吃饱就多喝两碗。”

    大米和焦香的锅巴加水熬煮,被柴火激发出复合的香味。

    “哥们儿,这粥真绝。”顾白帆抢着盛了第一碗粥,才喝两口就赞不绝口。

    黄嫣也来了一碗粥,边喝边说:“我感觉等咱们这个节目播出,谢之安能收到不少女生的青睐了。你看啊,又高又帅还会做饭,演技不错还爱干活,真是个优秀的结婚对象。”

    “我要是个女生,我都想嫁。”顾白帆也来凑热闹。

    “那等节目播了,他暗恋的人也能看到吧?”鲁星雨终于放下了碗。

    顾白帆竖起大拇指:“鲁星雨,你是会把天聊死的。”

    “哈哈哈哈……”大家也不再执着这个话题,讲别的去了。

    吃完了饭,黄嫣问巫佳栩一个人睡觉怕不怕。

    “不然我留下来陪你?”

    巫佳栩婉拒了黄嫣的好意,一个人躺在床上听着空调扇转动的声音。

    农村的夜晚静悄悄的,连村里的大黄狗都不叫了。关了灯,伸手不见五指,睁开眼和闭上眼没有区别。唯一的动静来自屋外,树上的蝉拼命在喊,似乎要用呐喊把生命燃烧殆尽。巫佳栩越睡越清醒,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开始复盘今天自己都做了什么。

    不知不觉她又想到了谢之安。

    不行,她得赶紧睡了。田里收拾好了,明天该插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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