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月,我哥绕着我,不跟我讲一句话,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扫视着我,最后是我嫂子兼闺蜜拧着他的耳朵到我面前来道歉,他气的脸红脖子粗:“宋玉啊,你的眼光真的不好,那可是赵哲延哎…哎哎,媳妇…疼疼疼。”

    我嫌弃的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哪不能找到比他更好的。事实证明,我似乎真的找不到了。这几年的相亲市场疯狂内卷,好比大学生就业,既要在家相夫教子做个贤惠的厨娘又要经济独立有头脑。我有这时间和精力,让我改造人类基因算了。

    第一年,我工作糟心不顺,每天觉得头顶都压着一片黑乌乌。他出国后也常跟我哥联系,经常寄大小包回来,因此我常被分一杯羹。

    他寄来的零食都落在我的腹中,起初还不好意思接受,后面越拿越顺手,想着负心男干脆吃垮他。

    我哥过年的时候也会回赠他一些特产,叫我来帮忙打包,我默默的忍了,我哥问我要不要顺带什么东西给他。

    我翻了个白眼,表示不会对他余情未了,如果可以寄东西,请别收我砖头钱。没想到,我哥居然把着话录给他了,过了一会,对面冷冷的回复:知道了。

    我哥贱嘻嘻的拉着东西说:“他伤心了。”

    ……

    出于不想让前任过得比我好的心理,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打探他的消息,一开始,我哥还以为我心软嘴硬,把他说的很可怜。后来发现我根本没有要找他的苗头,又开始酸溜溜的骂起我来了。

    有时候和共友的聚餐上,我哥常常提起他,大家又开始讨论他的近况。有的说赵哲延一直没继续恋爱,有的说他过年不回国,又有人说他的分享欲增加了,好像一直想让谁知道他的消息一样。

    这个时候我通常埋头闭嘴,他们看我哥起头自然也不避讳着我,那天喝完酒之后又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因为朋友可能还要继续当,至少私下不能太难看。

    他早已掺进了我的世界,做很多事情都可以想到他,慢慢的无可避免的在我脑海中浮现一个完整的他。

    恢复成正常的好友之后,我就没有在朋友圈频繁的出现,赵哲延也不发帖子,过去的照片和互动早已删去,我望着他空落落的页面,心里说不上是什么味道。

    我给自己一段时间去缓解了这种后劲,然后我发现了我似乎低估了我哥的长期嘴炮能力,我爱上了耳塞和眼罩——眼不见心不烦。

    又过了一年,我哥有了个大胖小子,开始不在我耳根前念叨了,倒是侄子满月的时候,他拿着赵哲延的照片认干爹。

    周围的同龄朋友开始结婚生子,我像是陷入迷茫的沼泽,既没成立自己的家庭,事业上也平平无奇,似乎也因为年纪大了开始生病。

    大年三十,我和我哥一家都没回老家,我们聚在一起喝酒看春晚。结婚之后,我哥的酒量就不行了,喝了几杯嚷嚷着要吐。我拉着他给他灌酒,暗想把这几天遭受他的白眼讨回来。

    我拍了他后脑勺,也有些喝醉了:“哥,赵哲延救你命了,比我还重要,天天在我念叨他….”

    宋子航嗓子火辣辣的疼,好一阵又灌了一杯才说:“他哎,我亲兄弟,你对不起他。”

    我浑身燥热,冷风一灌,才消去一些。过了一会,声音居然也颤起来:“是他,哥,他对不起我,他有喜欢的人,把我当替身呢。”

    宋子航肉眼可见的酒醒半分,嘴里呢喃,我跟他走到阳台吹风,他从袋子里掏了一根烟,点火的手都有些软,干脆就放弃了。半响后,他悠悠的看着我,似乎在打量:“…不可能。”

    我都被气笑了:“怎么不可能,我亲眼所见的,他的备忘录,他的旧手机都是和那个人的过往。”

    宋子航转头问我:“手机型号是什么?备忘录都是什么内容。”

    我有些恼火,为了自证,我努力回想那天自己看到的,尽可能的复述了一遍:“旧手机是苹果五,有密码开不了,但是他保管的很仔细。备忘录,没具体姓名,写给她,女字旁的她……什么喜欢郁金香…松饼和热茶。断断续续的写了好几年….”

    我正打算结束这个话题,余光中瞥见宋子航眼眶打转的泪水,我有些惊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他拿开我的手,挥手示意没事。

    我意识到他还有话没说,我仰望夜空,开始发呆。

    “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就成为了朋友,他家住学校附近,所以他经常带我回家吃饭。他妈妈对我也很好,我叫她倩姨。他家是单亲,他平时节省兼职挣学费,那台手机是他送给倩姨的生日礼物。他毕业不到半个月,倩姨因为车祸去世了。我不知道他会一直存着手机,也不知道你会因为这个误会和他分手。”他憋着半会,才语气如常。

    我们沉默了一会,酒意全无。我手脚发软,在他的臂沟里无声的抽泣着:“哥….”

    第二天,宋子航删了又修的对话框转发了一趟航班消息:最后一次。

    …….

    赵哲延真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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