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爸爸，我们还要坐多久才能到老家啊！”五岁的黎灵坐三天的火车了，上车时对火车的兴致勃勃，这会早已消耗没了。
她趴在窗口上，无聊的盯着窗外快速驶过的风景。
“先吃饭，灵灵，吃完还有两小时就到了。”黎国强揭开刚买下的盒饭，乘务员还贴心的送了他们一个小勺子。
听到这个消息，黎灵坐回座位上，吃了一口饭，好奇的问“爸爸，老家还有谁啊？”
“老家还有……有……”黎国强讲不出人来，他离开家乡已有三十多年了，当初离开时，不像现在通讯那么便捷，那会留下的电话号码早在十几年前就打不通了。
他家也就他一个儿子，他父母在他小的时候就因工去世了。他上面还有个姐姐，他离开时，把赔偿金全部给了他姐，他孤身离开家求生后，姐姐也没过两年结了婚。
黎国强回了神，他想起之前没断联系之前，他姐其实生下一对龙凤胎“有你的大姑啊……还有表姐表弟。”
“爸爸，我们是再也不回x市了吗？”黎灵盯着看黎国强，这让他想起了她的亲生父亲，黎灵的眼睛水汪汪的，就是遗传到了他。
“不回了。我年纪大了，回家乡找份工作，把你平安养大就行了。”黎国强摇摇头，告诉她一点实话。
他不怕黎灵听不懂。
事实上他是被辞退了，公司也算是良心企业了，他在那工作了几十年，这会还赔偿了他一年的违约金。
而他本来是打算继续找工作.谁知道老家的政府突然打电话联系到他本人，说老家要被拆迁了，要他回家商议拆迁款。
实际上小孩子四五岁就能听懂大人的话了，就是深奥的话她们不理解而已。
而五岁的黎灵则认为父亲辞掉了一份特别忙的工作，回老家她就能天天看到黎国强了。
“好啊哈哈，爸爸以后都能和我一起吃饭了，对吗？”黎灵听到这话，神情本是蔫了的，一瞬间就高兴起来了。
黎国强点了点头，道“嗯……对，你先好好吃饭。”
黎灵这才安静下来吃起了饭，她没吃多少口，然后就戳了戳黎国强的手臂。
“吃饱了？那就睡吧。”黎国强站了起来，让出床铺，收拾好盒饭，坐到过道的桌子上，准备吃黎灵吃剩的饭菜来。
火车上的盒饭，只能说能吃，好吃可就谈不了，黎国强看着那盒饭，发现黎灵都没动几口，就知道黎灵到家肯定得生病。
可是让她吃方便面速食的东西，她却会拉肚子，黎灵的肠胃一向不太好。
黎国强微微叹了口气，随即还是大口吃了起来，毕竟这一盒饭要三十块钱。
……
随着火车停靠在了终点站，黎灵也开始活蹦乱跳了起来，大概是知道自己即将会有几个小伙伴而高兴。
“走吧，灵灵。”黎国强下了火车，便开始警惕起来，牵起黎灵的手，背上是沉甸甸的行李，心情是复杂不安的。
他刚离开家乡时，知道这个车站丢了不少小孩。
出了车站，才发现印象里的脏乱家乡早已不见，出站口是干净整洁的，并且那里站着一排排的警察。
他们是在附近巡查的，站外也没有拉客的司机，只有一辆辆到站的公交车。
好在这些年黎国强在大城市呆过，他快速打开本地的公交码，然后和黎灵上了回家的车。
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黎国强有心想和他聊天，所以俩人坐的位置是最前排。
“这家里是越发好了起来啊，小伙，你是哪个地方的？”黎国强操着一口不算太流利的家乡话。
他已然有三十多年没说了，有些生疏了。
“我？我是平安村的。”小伙听到他的话，虽然觉得他说话有些绕，但是知道黎国强没什么恶意，便回了他。
“哦……平安村啊！我想想……”黎国强听到这个话，显然有些迷糊了“村里大姓是？村长是谁啊？”
“大姓曾，村长是曾贵林。”司机告诉他。
“噢噢……姓曾啊……”黎国强一愣，曾桂林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司机看了他和黎灵一眼，问“你到哪啊？”
“我啊！我到温泉村。”黎国强回过神，回答。
司机一听，眼睛略有些好奇，问他“哦，那个温泉村……听说要拆迁了，你住在那？”
“嗯嗯，对啊。好久没回家了，回家看看。”黎国强这会倒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地段好啊，前几年被政府发现有皇帝墓……”司机这会被打开话匣子了，开始和黎国强说起这些年镇里的大大小小事情。
黎国强也有心知，便一个讲，一个认真听了起来。
车到温泉村路口时，黎国强还有些意犹未尽起来，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背起行李，抱起睡熟的黎灵，留下司机的号码，就下车离开了。
村口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地是黄泥地，一下雨，地就坑坑洼洼的，现在居然铺上了水泥路。
本来是漆黑一片的路，现在却都亮了起来，原来是大路的两边都装上了太阳能路灯。
以前村里都是水田，现在水田却建满了房子，一栋接上一栋，没有缝隙。
黎国强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黎灵在他怀里的姿势，往印象中的家前进。
路其实一点也不远，只是变化太大了，黎国强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已。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这会是深秋，夜晚的气温急剧下降，所以大部分人家都闭紧了家门。
只有两三家是开着门的，因为他们还在做生意，黎国强路过，便知道，这俩家是卖零食和杂货的，还有一家则是诊所。
不得不说，他的家乡发展的确实不错。
四十六岁的黎国强有点后悔为什么年轻时没在家乡建设了。
不过也没后悔几分钟，他们便回到家，也不过就五分钟。
路的尽头快到了，他的家也临近了。
他爬上熟悉的坡，家门口就是一道大坡，他记得的。
上了坡，家也就到了。
坡的尽头是昏暗的灯光。
灯光照映下，一座无人居住的老房子出现在黎国强眼前。
房子上早已布满青苔和爬山虎，曾经办喜事摆桌能容下十台的院子都已野草丛生了。
让黎国强不禁回忆起小时候的家。
黎家在六七十年代在村里算是挺富裕的了，一个大院子和五间青砖瓦房，是整个村子唯一有的。
而这些便是黎国强的太爷爷攒下一辈子的财产。
他听他爷爷说太爷爷是从特别远的地方迁移过来的，一辈子辛苦劳累，最后攒下钱来买下了这地，落户在了这。
那会他太爷爷在村里买地十分谨慎，还特意找人算过命，算命的找到了现在的这块地，说在这上面建房子后代能享福。
他太爷爷便在上面建上了房，房间也就两间黄泥房，因为太奶奶只生下一个小孩就难产死了。
太爷爷没再娶。
等黎国强的爷爷长到十岁时，被他爹塞去隔壁村的木匠干活，十八岁成婚，二十五岁，两间黄泥房旁边又多建了一间房，不过这次是一间砖瓦房。
等黎国强爸爸出生时，家里已然有四间房间了。
黎爸爸和黎爷爷做的是同一个行业，便是木匠，等黎爸爸长大结婚后，家里的黄泥房全推了，全部做成了砖瓦房。
黎国强还有两个大伯，不过已经出国几十年了，在他小时候就去国外发展了。
后面黎国强的爸和妈因为上山采木材，却意外被山体滑坡而死，富裕的黎家也就贫困起来了。
自从黎国强离家去外省谋生，黎国强大姐嫁人后更是很少回家，久而久之，这个大院子，这在七八十年代令人羡慕的黎家，永远留在了黎国强的脑海里。
而现在荒草丛生的黎家……
黎国强微微叹了口气，抱着黎灵转身准备回镇上休息。
“爸，还没到家吗？”五岁的黎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似梦呓一样说完，没等黎国强回话，又睡了过去。
“回，明天再回。”黎国强苦涩的笑了笑，随即抱着黎灵原路返回。
“哎……前面那个……”
就在黎国强路过诊所时，诊所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老奶奶坐在门口，看见黎国强便瞪大双眼，激动叫了起来。
“你……你是……国强？老黎家的，对吗？”老奶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路灯昏暗，老奶奶却只看了他一眼，她的记忆便冒了出来。
黎国强仔细一看，发现面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居然和印象里的一张脸重合起来，他略带激动，脸上也终于有了丝笑意，“你好你好，你是……你是十婆？”
“对啊！黎娃！好大了你啊！终于回来看看你爸妈了……和我们了。”十婆弓着腰，突然哽咽道。
十婆刚嫁过来时，黎国强还是个穿尿布的小娃，但人讨喜，每个大人都喜欢黎国强。
再加上黎家是木匠工，村里的木工活都是黎家做的，有些人家，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黎家便只收了他们一点手续费，却也认真的做出了家具给他们。
而十婆也是受过黎家恩惠的人。
黎国强强忍着悲伤，以为年少遇到的不公随着年纪会遗忘在脑海，谁知在见过这位老人后，居然却被他回想起来，他小声道“这些年忙啊……我也做不成什么事，回来也是给你们添麻烦。”
“哎呦，你永远是我们的娃娃啊，怎么要这么说呢？”十婆一眼就看出他的难过，见他身上抱着小孩，又道“这是你的小孩？”
“……是的。”黎国强点了点头。
“你家这么久都没人住，早就住不了人了，来我家吧。我儿女都在外上班呢，我孙子还在这读书，不过他们已经上高中了，你别担心。”十婆拉住他的胳膊，强硬推着他走。
“不……不用……了。”黎国强摇摇头，慢慢推开她的手。
“我知道……你是觉得我老了，嫌弃我老人家了。”十婆被他推开手，便开始大声嘀咕道。
“没有没有……我去，我去。”黎国强受不得这些话，最后还是去了十婆的家。
十婆的家是二楼小洋房，据十婆所说，这小洋房是她儿子给她盖的，里面全部都装上了高级的电器。
黎国强进门脱了鞋，把黎灵放进十婆安排的房间里，他便有些局促的坐在客厅里。
“怎么了？”十婆似乎看出他的窘迫，没等他说，她捧着他的手，真诚道“要不是你爸，你爷给我家做了这么多家具，当年的□□早把我给活活饿死了，哪有这好日子过。”
黎国强微微放松下来。
老人便开始和他说起话来，问起了他这几十年的遭遇……
第二天一大早，十婆从房间出来，饭桌上已经煮好老人适合吃的早饭了。
十婆明白，黎家向来不爱占人便宜。
黎国强从村里小卖部回到了十婆家。
他买了两大袋米和面，油两桶。
“爸……你的眼睛……”
黎灵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立马出房间，发现饭桌上居然有个满头银发的奶奶，黎灵就又退回房间里。
等她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便壮起胆子开房间，迎了上去，抬头却发现自家老爸眼睛居然红了，而且还肿了起来，她惊呼道。
“没事，今天早上进虫子了。”黎国强亲昵的摸了摸她头“走，和太奶打个招呼，然后我给你扎头发。”
黎国强会给她扎各式各样的发型，所以黎灵从小便留着长发。
“她是我奶奶？”黎灵瞪大双眼，在她的小脑瓜里，第一次见到这么老的人。
“嗯，是你太奶。”黎国强没多少文化，不能给她普及太多关系网，只能简单粗暴介绍。
“太奶早上好。”黎灵怯生生的跑上前和十婆打了声招呼。
黎灵不会家乡话，十婆却听得懂一点，忙忙对着她笑眯眯点头。
“你慢慢吃，不着急。”黎国强这才上前和十婆说，然后拉着黎灵去洗手间。
“爸，今天我想扎……”黎灵一起来就会说许多话，叽叽喳喳的，虽然大部分都是没用的话，但是听着却让人感觉到许多生气。
她趴在窗口上，无聊的盯着窗外快速驶过的风景。
“先吃饭，灵灵，吃完还有两小时就到了。”黎国强揭开刚买下的盒饭，乘务员还贴心的送了他们一个小勺子。
听到这个消息，黎灵坐回座位上，吃了一口饭，好奇的问“爸爸，老家还有谁啊？”
“老家还有……有……”黎国强讲不出人来，他离开家乡已有三十多年了，当初离开时，不像现在通讯那么便捷，那会留下的电话号码早在十几年前就打不通了。
他家也就他一个儿子，他父母在他小的时候就因工去世了。他上面还有个姐姐，他离开时，把赔偿金全部给了他姐，他孤身离开家求生后，姐姐也没过两年结了婚。
黎国强回了神，他想起之前没断联系之前，他姐其实生下一对龙凤胎“有你的大姑啊……还有表姐表弟。”
“爸爸，我们是再也不回x市了吗？”黎灵盯着看黎国强，这让他想起了她的亲生父亲，黎灵的眼睛水汪汪的，就是遗传到了他。
“不回了。我年纪大了，回家乡找份工作，把你平安养大就行了。”黎国强摇摇头，告诉她一点实话。
他不怕黎灵听不懂。
事实上他是被辞退了，公司也算是良心企业了，他在那工作了几十年，这会还赔偿了他一年的违约金。
而他本来是打算继续找工作.谁知道老家的政府突然打电话联系到他本人，说老家要被拆迁了，要他回家商议拆迁款。
实际上小孩子四五岁就能听懂大人的话了，就是深奥的话她们不理解而已。
而五岁的黎灵则认为父亲辞掉了一份特别忙的工作，回老家她就能天天看到黎国强了。
“好啊哈哈，爸爸以后都能和我一起吃饭了，对吗？”黎灵听到这话，神情本是蔫了的，一瞬间就高兴起来了。
黎国强点了点头，道“嗯……对，你先好好吃饭。”
黎灵这才安静下来吃起了饭，她没吃多少口，然后就戳了戳黎国强的手臂。
“吃饱了？那就睡吧。”黎国强站了起来，让出床铺，收拾好盒饭，坐到过道的桌子上，准备吃黎灵吃剩的饭菜来。
火车上的盒饭，只能说能吃，好吃可就谈不了，黎国强看着那盒饭，发现黎灵都没动几口，就知道黎灵到家肯定得生病。
可是让她吃方便面速食的东西，她却会拉肚子，黎灵的肠胃一向不太好。
黎国强微微叹了口气，随即还是大口吃了起来，毕竟这一盒饭要三十块钱。
……
随着火车停靠在了终点站，黎灵也开始活蹦乱跳了起来，大概是知道自己即将会有几个小伙伴而高兴。
“走吧，灵灵。”黎国强下了火车，便开始警惕起来，牵起黎灵的手，背上是沉甸甸的行李，心情是复杂不安的。
他刚离开家乡时，知道这个车站丢了不少小孩。
出了车站，才发现印象里的脏乱家乡早已不见，出站口是干净整洁的，并且那里站着一排排的警察。
他们是在附近巡查的，站外也没有拉客的司机，只有一辆辆到站的公交车。
好在这些年黎国强在大城市呆过，他快速打开本地的公交码，然后和黎灵上了回家的车。
开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黎国强有心想和他聊天，所以俩人坐的位置是最前排。
“这家里是越发好了起来啊，小伙，你是哪个地方的？”黎国强操着一口不算太流利的家乡话。
他已然有三十多年没说了，有些生疏了。
“我？我是平安村的。”小伙听到他的话，虽然觉得他说话有些绕，但是知道黎国强没什么恶意，便回了他。
“哦……平安村啊！我想想……”黎国强听到这个话，显然有些迷糊了“村里大姓是？村长是谁啊？”
“大姓曾，村长是曾贵林。”司机告诉他。
“噢噢……姓曾啊……”黎国强一愣，曾桂林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司机看了他和黎灵一眼，问“你到哪啊？”
“我啊！我到温泉村。”黎国强回过神，回答。
司机一听，眼睛略有些好奇，问他“哦，那个温泉村……听说要拆迁了，你住在那？”
“嗯嗯，对啊。好久没回家了，回家看看。”黎国强这会倒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那地段好啊，前几年被政府发现有皇帝墓……”司机这会被打开话匣子了，开始和黎国强说起这些年镇里的大大小小事情。
黎国强也有心知，便一个讲，一个认真听了起来。
车到温泉村路口时，黎国强还有些意犹未尽起来，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背起行李，抱起睡熟的黎灵，留下司机的号码，就下车离开了。
村口和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地是黄泥地，一下雨，地就坑坑洼洼的，现在居然铺上了水泥路。
本来是漆黑一片的路，现在却都亮了起来，原来是大路的两边都装上了太阳能路灯。
以前村里都是水田，现在水田却建满了房子，一栋接上一栋，没有缝隙。
黎国强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黎灵在他怀里的姿势，往印象中的家前进。
路其实一点也不远，只是变化太大了，黎国强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已。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这会是深秋，夜晚的气温急剧下降，所以大部分人家都闭紧了家门。
只有两三家是开着门的，因为他们还在做生意，黎国强路过，便知道，这俩家是卖零食和杂货的，还有一家则是诊所。
不得不说，他的家乡发展的确实不错。
四十六岁的黎国强有点后悔为什么年轻时没在家乡建设了。
不过也没后悔几分钟，他们便回到家，也不过就五分钟。
路的尽头快到了，他的家也临近了。
他爬上熟悉的坡，家门口就是一道大坡，他记得的。
上了坡，家也就到了。
坡的尽头是昏暗的灯光。
灯光照映下，一座无人居住的老房子出现在黎国强眼前。
房子上早已布满青苔和爬山虎，曾经办喜事摆桌能容下十台的院子都已野草丛生了。
让黎国强不禁回忆起小时候的家。
黎家在六七十年代在村里算是挺富裕的了，一个大院子和五间青砖瓦房，是整个村子唯一有的。
而这些便是黎国强的太爷爷攒下一辈子的财产。
他听他爷爷说太爷爷是从特别远的地方迁移过来的，一辈子辛苦劳累，最后攒下钱来买下了这地，落户在了这。
那会他太爷爷在村里买地十分谨慎，还特意找人算过命，算命的找到了现在的这块地，说在这上面建房子后代能享福。
他太爷爷便在上面建上了房，房间也就两间黄泥房，因为太奶奶只生下一个小孩就难产死了。
太爷爷没再娶。
等黎国强的爷爷长到十岁时，被他爹塞去隔壁村的木匠干活，十八岁成婚，二十五岁，两间黄泥房旁边又多建了一间房，不过这次是一间砖瓦房。
等黎国强爸爸出生时，家里已然有四间房间了。
黎爸爸和黎爷爷做的是同一个行业，便是木匠，等黎爸爸长大结婚后，家里的黄泥房全推了，全部做成了砖瓦房。
黎国强还有两个大伯，不过已经出国几十年了，在他小时候就去国外发展了。
后面黎国强的爸和妈因为上山采木材，却意外被山体滑坡而死，富裕的黎家也就贫困起来了。
自从黎国强离家去外省谋生，黎国强大姐嫁人后更是很少回家，久而久之，这个大院子，这在七八十年代令人羡慕的黎家，永远留在了黎国强的脑海里。
而现在荒草丛生的黎家……
黎国强微微叹了口气，抱着黎灵转身准备回镇上休息。
“爸，还没到家吗？”五岁的黎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似梦呓一样说完，没等黎国强回话，又睡了过去。
“回，明天再回。”黎国强苦涩的笑了笑，随即抱着黎灵原路返回。
“哎……前面那个……”
就在黎国强路过诊所时，诊所外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老奶奶坐在门口，看见黎国强便瞪大双眼，激动叫了起来。
“你……你是……国强？老黎家的，对吗？”老奶奶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路灯昏暗，老奶奶却只看了他一眼，她的记忆便冒了出来。
黎国强仔细一看，发现面前满脸皱纹的老婆婆居然和印象里的一张脸重合起来，他略带激动，脸上也终于有了丝笑意，“你好你好，你是……你是十婆？”
“对啊！黎娃！好大了你啊！终于回来看看你爸妈了……和我们了。”十婆弓着腰，突然哽咽道。
十婆刚嫁过来时，黎国强还是个穿尿布的小娃，但人讨喜，每个大人都喜欢黎国强。
再加上黎家是木匠工，村里的木工活都是黎家做的，有些人家，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黎家便只收了他们一点手续费，却也认真的做出了家具给他们。
而十婆也是受过黎家恩惠的人。
黎国强强忍着悲伤，以为年少遇到的不公随着年纪会遗忘在脑海，谁知在见过这位老人后，居然却被他回想起来，他小声道“这些年忙啊……我也做不成什么事，回来也是给你们添麻烦。”
“哎呦，你永远是我们的娃娃啊，怎么要这么说呢？”十婆一眼就看出他的难过，见他身上抱着小孩，又道“这是你的小孩？”
“……是的。”黎国强点了点头。
“你家这么久都没人住，早就住不了人了，来我家吧。我儿女都在外上班呢，我孙子还在这读书，不过他们已经上高中了，你别担心。”十婆拉住他的胳膊，强硬推着他走。
“不……不用……了。”黎国强摇摇头，慢慢推开她的手。
“我知道……你是觉得我老了，嫌弃我老人家了。”十婆被他推开手，便开始大声嘀咕道。
“没有没有……我去，我去。”黎国强受不得这些话，最后还是去了十婆的家。
十婆的家是二楼小洋房，据十婆所说，这小洋房是她儿子给她盖的，里面全部都装上了高级的电器。
黎国强进门脱了鞋，把黎灵放进十婆安排的房间里，他便有些局促的坐在客厅里。
“怎么了？”十婆似乎看出他的窘迫，没等他说，她捧着他的手，真诚道“要不是你爸，你爷给我家做了这么多家具，当年的□□早把我给活活饿死了，哪有这好日子过。”
黎国强微微放松下来。
老人便开始和他说起话来，问起了他这几十年的遭遇……
第二天一大早，十婆从房间出来，饭桌上已经煮好老人适合吃的早饭了。
十婆明白，黎家向来不爱占人便宜。
黎国强从村里小卖部回到了十婆家。
他买了两大袋米和面，油两桶。
“爸……你的眼睛……”
黎灵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立马出房间，发现饭桌上居然有个满头银发的奶奶，黎灵就又退回房间里。
等她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便壮起胆子开房间，迎了上去，抬头却发现自家老爸眼睛居然红了，而且还肿了起来，她惊呼道。
“没事，今天早上进虫子了。”黎国强亲昵的摸了摸她头“走，和太奶打个招呼，然后我给你扎头发。”
黎国强会给她扎各式各样的发型，所以黎灵从小便留着长发。
“她是我奶奶？”黎灵瞪大双眼，在她的小脑瓜里，第一次见到这么老的人。
“嗯，是你太奶。”黎国强没多少文化，不能给她普及太多关系网，只能简单粗暴介绍。
“太奶早上好。”黎灵怯生生的跑上前和十婆打了声招呼。
黎灵不会家乡话，十婆却听得懂一点，忙忙对着她笑眯眯点头。
“你慢慢吃，不着急。”黎国强这才上前和十婆说，然后拉着黎灵去洗手间。
“爸，今天我想扎……”黎灵一起来就会说许多话，叽叽喳喳的，虽然大部分都是没用的话，但是听着却让人感觉到许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