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起迷迷糊糊睡过去,直到风把落地的窗帘掀开,冬日的阳光洒进来,裴空青揉了揉惺忪睡眼,沙发上只有他一人,茶几上放着面包和牛奶,还有温热的白开水和治头疼脑热的药。

    屠准回家时,裴空青已经不在沙发上了,也不在他自己的房间,他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裹着被子躺在她的床上,或许是吃了药,他半张脸藏在被子下,呼吸声沉重而均匀。

    中午出门时没来得及收拾的满地狼藉,都让他收拾好了。

    屠准简单煮了青菜粥和泡面,叫他起床吃饭,裴空青懒懒地睁开眼,伸手把她扯到床上,被子一裹把她缠进被窝,下巴轻轻磕在她的后劲窝,撒娇一般,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然后一便又一遍亲吻她,见她无意反抗,便更加得寸进尺。

    “阿准,我错了,我把昨天没做完的,补给你好不好?”

    屠准只觉得匪夷所思,她扒开他的手坐起,凶巴巴地盯着他:“你可真是人渣。”

    裴空青“噗嗤”一笑,想起了一些十分久远的回忆,他拉着她的手,睡眼惺忪又温柔:“嗯,我是人渣,你是天使,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是吗?”屠准平和地笑笑,微微俯身道,“我也正有此意。”

    闻言,裴空青睡意散了一半,松开手支起身子。

    “昨晚窦豆的电话,我替你接了。对方愿意让步,我们也赔不起违约金,所以,你今天好好休息,不要东想西想,明天收拾行李,后天出发,2000公里,开车十几个小时,我们去雍城。”

    “房子你不用担心,市内核心区,离你工作的地方也近,窦豆年后自己坐飞机去,裴空青,这个婚不是只能丧偶不能离吗?那无论是晏知许还是谢获,都得解决对不对?”

    “那么在问题解决之前,我们点到为止吧。”

    裴空青望着她的眼神都有点傻了,他无话可说,昨夜的行为给他戴了紧箍咒,她想怎么样他都得受着。

    -

    裴空青的身体素质挺强的,头一天要死不活,第二天就生龙活虎了。

    两人上午去祭拜了李奶奶,回家后收拾各自的行李,一整天都没怎么交流,年初三就开车踏上了回雍城的路。

    错峰出行是明智之举,一路畅通无阻,天光晴朗。

    雍城车水马龙,高楼林立,繁荣昌盛里充斥着权钱铜臭,熙来攘往间尽是严肃刻板。

    屠家的房子地势优越,城市风光一览无余,但空置已久,沉朽的灰霉味铺面而来,主卧还铺着当年匆匆离开未及更换的床单,儿童房还是公主房的风格,清一色的粉色配饰,布偶玩具码放了整面墙,玻璃橱柜里塞满绘本、芭比娃娃、夸张可爱的头饰。

    屠准妈妈是年少成名的舞蹈家,足可比肩当年的许多明星,所以屠家的衣帽间比主卧还大,漂亮的礼服占据一半空间,精致的公主裙又占据一半空间,而爸爸从来勤俭低调,几件衬衫几件西装几件大衣就能过完春夏秋冬。

    积攒多年的灰尘底下,是一个富裕又温馨的小家庭的生活痕迹。

    自父母相继去世,屠准不敢回到这里,也不愿意将其舍弃,就这么放着,没想过自己会有回来的一天。

    裴空青挨个房间开窗通风,打扫卫生是个大工程,两人埋头做清洁,屠准时不时看他一眼。

    高大的男人穿着一件松垮变形的灰色毛衣,撸着袖子干起活来丝毫不马虎,额间很快浸出汗水,高高的鼻梁上挂着晶莹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发过疯的裴空青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温驯很多,就算沉默寡言也没了当初那种嚣张气焰,他一边拆纸箱一边问他们住哪间房。

    主卧屠准暂时不想动,儿童床住不了,书房和练舞室都没办法马上利用起来,最后能选的就剩下两间客卧,一间要留给窦豆,裴空青和屠准只能睡一起,那等于是没得选。

    除了打扫卫生,闲置已久的房子要办的手续还很多,屠准拿着包催裴空青换衣服出门,要去的地方不是超市商场,而是晏家别墅。

    这个时间晏家兄弟不在家,开门的是管家阿姨,看到屠准时还愣了下,眼中闪过心疼和惊慌。

    屠准解释说自己来拿点东西,拿了就走,阿姨让她进门,进了门也没让她往屋里走,根据指示找来了房本和毕业证书,又说二少爷去公司了,屋子里很乱要收拾,让她晚一点再来吃饭,又问她会不会搬回来住。

    管家阿姨很疼屠准,她膝下没有子女,一直将兄妹三人视如己出。她没提起晏知许,看她表情忐忑,屠准猜到七七八八,能想到晏知许就在楼上,只是不便见客。

    她笑笑婉拒,挽着裴空青的胳膊说不吃饭了,也不会搬回来住。

    屠准没想过晏知许会有玩物丧志的一天,“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原来果真会如此。

    离开时,她忍不住回头看。

    二楼晏知许的房间,落地窗遮得严密,看不透里面的任何实质。

    离开晏家后,屠准的心情并不好受,以前不管是学习还是旅游后回家,不管是时隔三五天还是三五个月,管家阿姨绝不会问她要不要搬回家住。

    她回家住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被丢弃的失落感如潮水倒灌,再一次将她淹没,也因此让她忽略掉很多蹩脚的谎言。

    就这么,整理房间的大工程让她抛诸脑后,屠准想要去挥霍。

    正好裴空青年后要报到的地方可是大公司大项目,她一直想着给他挑几件更妥帖的衣服,两人去了商场,先吃了饭,才开始逛街。

    其实商场里的大部分品牌,以两人目前的经济水平,是消费不起的,虽说房子问题解决了,但他们一个背着官司,一个无业游民,实在没有大手大脚的权利。

    营业员认出她,看她手里衣服的款式和尺码,又惊又疑:“屠小姐?果然是您啊!您好久没来了!但你拿的不是晏先生的尺码呀,这都是折扣旧款了,您不是从来都是看最新款的吗?”

    “对啦,最近店里新上了一款领带,是设计师限定款,每一条都独一无二,主打的是爱神蝴蝶元素,非常适合晏先生。”

    屠准手里一顿,裴空青扒拉衣服的手也跟着一顿。

    晏知许虽然个子高,但身材偏瘦,通常穿L就合适,他刻板正装穿惯了,衬衫都是浅色系,搭配深色系的西装,只能在领结、胸针亦或袖扣上做文章。

    这都是屠准烂熟于心的东西,如今再看看裴空青,上一次给他买衣服时,因为拿不准尺码,还是靠孟楷承和郭正轮流试,最后挑了个差不多的码数,而现在,那个码数在她这里,依然还是个不确定的数据。

    思绪收回,屠准朝她笑笑:“晏先生以后的衣服是别人帮他买了,我给我老公挑的。”

    “啊?那位先生是您老公吗?”营业员尴尬地笑笑,“长得可真帅气,我还以为是您新雇的保镖呢。”

    “哎呀,你看我不会说话,什么保镖,呸呸呸,对不起啊屠小姐。”

    给颗甜枣再给一巴掌?

    以前她拿黑卡直接刷的时候,这些人可不会那么阴阳怪气,屠准脸色瞬间不好看了,放下衣服冷冷出声:“我丈夫自然是帅气的,保镖也没说错呀,谁家丈夫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那不是废物点心吗?怎么?你家丈夫不会就是废物点心吧?”

    营业员的脸色也变了变,屠准拉着裴空青离开门店,背后传来窃窃私语,料想得到是些什么内容。

    “你何必跟她置气?”裴空青还有心情嬉皮笑脸,“看得出来你以前挺阔绰的?”

    “好汉不提当年勇。”屠准气鼓鼓地说,盯着他又觉得羞愤和奇怪,“人家说你是保镖,你不生气?”

    “我不搞职业歧视。”裴空青嘴角挂着大度的笑,一句话说得理所应当。

    屠准轻笑一声:“你是好人。”

    “你之前还骂我人渣来着。”

    “要我道歉吗?”

    “道歉不用,亲我一个。”

    “滚蛋!”

    没聊两句,屠准又开心起来,被冷嘲热讽的当事人都不在意,她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正想着,裴空青拉着她停在一家女装店前:“去试试这件。”

    橱窗里的模特一身粉色牛角扣大衣,看起来很是清纯可爱,店里主题也是明媚风格。

    “你要穿女装?”

    “给你买。”

    “我不需要。”

    “你需要。”

    “我不喜欢这种风格。”

    “试试又不犯法。”裴空青拉着她走进店里。

    “你怎么学会蔚蓝的口头禅了?”屠准无奈地进店,一双眼睛弯弯亮亮地看他。

    这层楼主营中低端服饰,以前屠准没来逛过,营业员认不出她,所以还挺热情。

    衣服上身站在镜子前一照,不知是灯光作用还是营业员把她夸得忘乎所以,还真挺明媚可爱的,像……像回到了十五六岁那会儿。

    屠准十三岁时头脑一热对晏知许当众表白,可那会儿哪懂什么情啊爱的,大概是在十五岁那年,她才算真正情窦初开,那时还没追求性感,就爱穿白色粉色,每天像公主打扮。

    说起来,第一次让她心跳如鼓的那个男生,其实并不是晏知许。

    可除了那一点点心跳的感觉,她已经想不起那个人的模样了,只记得他个子高,皮肤白,和裴空青一样,染夸张的头发,爱飙车,爱吓人,说脏话,脾气暴躁不耐烦。

    心动信号太短暂,没勾起她的任何心思,晏知许的温柔,永远能轻松打败那些莺莺燕燕,所以后来,屠准也再没将目光给予过别的男人。

    换下衣服后,裴空青去付钱,一万块的大衣,他没眨下眼就刷了卡。

    屠准木愣愣的,走出店好远了,才停下来,死活要去退掉,两人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一件衣服吵起来。

    原本是为裴空青选购衣服的挥霍之旅,最后为他买的衣服裤子,加在一起还不到她那件大衣的零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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