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也是阵修？”
季云这话问的颇有点小心翼翼，这还是他第一次同栗子谈起她前世的事情，相处了十几年的师父拿不准现在没了记忆的徒弟还愿不愿意交付信任，他趁着两人回复灵力的时候，悄悄观察着大徒弟的神态。
师父实在是太不明白栗子的路数，只好归结于她神秘的来处，或许有个世界里长颈鹿就是用脖子走路的呢？这也没法儿说得准。
栗子：……
骂的挺狠的，师父。
“不是，是搞建筑的。”她抬抬下巴，指着宗门的方向，“不明显吗？”
很明显，但季云也明显并不能理解什么叫做建筑师，他头顶冒出问号：“工匠？”
“……其实是牛马。”栗子小小吐槽一下以前的自己，还是认真给师父解释了，“若是有一天，天地之间不再充满灵气，而是灵气干涸，一切的修士灵脉妖兽乃至天材地宝都跟着消失，在那样的世界里，凡人就要通过另外的办法完成现在修士用灵力做到的一切事情，搬山填海，呼风唤雨，来去自如，我的记忆告诉我，我来自于那样的世界。”
“不过那些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别问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
季云呼吸都放轻了不少，栗子给了他一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答案，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可看着栗子的神情，他又不能不相信她。
“你以前，也是大势力的领袖？”看她做掌门做的这么熟练，季云自然推断她从前就做过类似的事情，世界不一样，人总还是大同小异的吧？
栗子：……今天心上挨的第二枪。
虽然师父是无意的，但栗子也只能说，完全没做过呢。
纯纯的画图狗，每天受着上司和甲方的夹板气，这辈子当过最大的官是小组组长，在艰苦朴素的环境里锻炼出了稳定的情绪和强大的意志，能在CAD崩溃，方案推翻重来，熬夜熬到看见一座城市的三四五六点钟以及甲方爸爸说还是第一版比较好的时候保持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她对建筑绝对是纯爱。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做起一宗掌门来还挺得心应手的，果然她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材料，当然，上辈子摸鱼玩的经营小游戏可能也起到了一定经验上的积累作用。
“完全没有。”她懒洋洋的托着下巴，“纯属面对跑路的师父和嗷嗷待哺的师弟，赶鸭子上架。”
“……”聊到这个，季云就有点心虚，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确实是他把一个刚解封记忆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栗子留在了辰极峰上。
“那你……”季云是想问，栗子以后有什么打算，在这点上他可以保证他和宋绯绝对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不会把她拴在山上，做宗门发展和养师弟的工具人。宋绯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小命保住不会夭折，至于之后如何，全凭各人造化，她想回家也好，想游历玥界也好，都随她。
“师父想问我之后的打算？”栗子眨眨眼笑起来，“我还以为师父都不打算问我这个问题了呢。”
“你是不是，很想回你原来的世界去啊？”季云想问，一直都想，却又害怕从徒弟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毕竟二十年里朝夕相处，这还是他养的第一个徒弟，理智告诉他徒弟长大了总是要离开的，可活了几百年，总还是没改掉这个优柔寡断的毛病。
或许假死躲出去，也是因为他心中隐约的忧虑所致吧。谁说金丹修士，就不能有害怕面对的事情了呢？
栗子看着这个柔软的小老头儿，师父的白发被风轻轻扬起，她挪过去了点儿，靠在师父的膝上。
“很想。”她说。
“我一直都在找回去的办法，宋绯也知道的，他支持我。”栗子顽皮的笑起来，“怎么办啊师父，一下子痛失两个徒弟。”
季云的手放在了她的头发上，师父的手心温暖，语气也温暖，“那你以后要是打不过宋绯了，可怎么办呢？师父不在，没有人给你做主了。”
师父总是有这样的忧虑，栗子毫不怀疑，就算是今天宋绯突破之后季云就已经打不过他了，可若是真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和宋绯有一天走到了对立面，季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挡在她身前。
虽然栗子觉得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她和宋绯又没有什么能产生矛盾的点，总不至于他某天忽然就脑子一抽黑化想修无情道要杀妻证道了吧？
栗子想想师弟那双全心全意的狗狗眼，觉得还是相信天会塌下来比较靠谱。
“我能有办法回去，就一定有办法回来，凌云宗就是我第二个家啊。”她抬头望着师父，笑意盈盈，“至少在找到来去自如的方法之前我不会离开的，有的人白首如新，有的人倾盖如故，师父，你和宋小绯，都是我很重要的人。”
“而且我也不是只有这一个愿望。”栗子从地上爬起来，趁着四下没人，在师傅面前气势汹汹的叉着腰。“我还打算把凌云宗的分部开出并州，开到玥界的每一个角落，让全世界的灵石和资源都汇集到并州来，让凌云宗成为天下第一大宗门，让整个玥界都加速发展欣欣向荣，让生产力倒逼生产关系进化。”
“我还想总结出属于我的建筑流派。虽然这有可能比成为第一大宗门还难点，但我现在也有足够的时间给我尝试归纳总结，现代建筑发展到我那会儿一共还没几百年呢，等确立了修仙建筑流派，我就是宗师！”
“啊啊啊啊啊就算回去我也要整个建筑大师当当光宗耀祖！”
栗子眼睛亮晶晶的，季云也忍不住笑起来，“其实你现在已经算是光宗耀祖了。”
季云看着她，“我应该能代表凌云宗的列祖列宗说这话。”
“列祖列宗没嫌弃我把宗门改的面目全非就行。”
“不会的，他们都不是那样的老顽固。”季云眼中泛出点回忆，“至少师父的师父不是。”
-
栗子过来通知他渡劫场地布置好了的时候，宋绯已经调息了一日。
他全部的心神都在与天地灵气的波动相合，睁眼的瞬间，神光圆融自如。
不仅是师父和师姐，他自己也当为之付出最大的努力，才不辜负他们。
就算是师姐提前打了再多的预防针，他对自己这次结丹也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少年人意态湛然如青松，眉眼间英气勃勃，充斥着一股洒脱的自信，站在栗子面前时，要师姐仰起头来看他了。
他朝着栗子弯弯眼眸笑起来，手指顺着衣袖摸到一截皓腕，在师姐的默许里大胆的勾着她的手指，与自己十指相扣，掌心相贴，仿佛是血脉都相连，他们是师姐弟，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最亲的人，也是唯一挚爱。
宋绯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让她知道自己这个人，自己全部的全部，是她手中剑，掌中刀。
“相信我。”
栗子踮脚，另一只手拍拍宋绯顺从垂下的脑袋，“我一直都相信你啊。”
从后山到选定的渡劫场地那边，在栗子手里也就是两张传送阵的事，时间超过两秒钟，季云都能想象出来他们在搞什么东西，是以两人的身影刚一显现，对上的就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栗子：？
怎么回事？她不是刚给哄好吗？又生气了？
季云看着俩人扣得死紧的手，以及一脸莫名其妙好像他在找事的表情，感觉心里这个火啊，就是压不住。
他没好气的撇开眼，出声催促，“还不快点？不是栗子你自己说的，根据你的测算，这个时刻这个地方的天地灵气浓度是最高的吗？虽然我到最后也没听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测的，但宋绯你还突破不突破了？”
“是按照灵气对化灵草的催化程度……算了。”栗子下意识想解释，不过，时间确实紧迫，她拍拍宋绯，“去吧，确实是这个时辰最好，我不耽误时间了，不用怕，我为你压阵。”
宋绯望着她，眼里的温柔仿佛要漾出水来，用力点点头。
季云用鼻子哼了一声。
他走向山谷。偌大的，空旷的山谷里，每一处都有阵纹细密的闪着光，季云和栗子直接就是按照元婴阶段的劫难做的准备，季云虽未能亲眼所见，但栗子刚跟他说宋绯突破个筑基都引来了雷劫，师父直接就懂了。
两个小妖孽。
随着宋绯闭上眼睛，方圆百里内的天地灵气就像是煮沸一样疯狂的波动起来，栗子退开至旁侧山峰峰顶，在地下一拍，百里之外，十个超大型的聚灵阵像是这天地间的超大号抽水马桶一样超负荷运转起来，将宋绯抽出的真空区域重新填满。
而季云则是一挥袍修，金丹级别的阵修全力施为，栗子积攒的大量的天材地宝从季云携带的储物戒指中被抛向阵法内，炼化成瀑布一般的灵液洒向宋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直握在宋绯手里的储物戒指被直接捏碎，几万灵石同时爆出宛如实质般的灵气疯狂涌入宋绯体内，与此同时，万里晴空的天色也在此时骤然转为阴沉，隐有雷光涌现。
金丹，初成。
季云这话问的颇有点小心翼翼，这还是他第一次同栗子谈起她前世的事情，相处了十几年的师父拿不准现在没了记忆的徒弟还愿不愿意交付信任，他趁着两人回复灵力的时候，悄悄观察着大徒弟的神态。
师父实在是太不明白栗子的路数，只好归结于她神秘的来处，或许有个世界里长颈鹿就是用脖子走路的呢？这也没法儿说得准。
栗子：……
骂的挺狠的，师父。
“不是，是搞建筑的。”她抬抬下巴，指着宗门的方向，“不明显吗？”
很明显，但季云也明显并不能理解什么叫做建筑师，他头顶冒出问号：“工匠？”
“……其实是牛马。”栗子小小吐槽一下以前的自己，还是认真给师父解释了，“若是有一天，天地之间不再充满灵气，而是灵气干涸，一切的修士灵脉妖兽乃至天材地宝都跟着消失，在那样的世界里，凡人就要通过另外的办法完成现在修士用灵力做到的一切事情，搬山填海，呼风唤雨，来去自如，我的记忆告诉我，我来自于那样的世界。”
“不过那些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就是了，别问我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也不知道。”
季云呼吸都放轻了不少，栗子给了他一个他完全无法想象的答案，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可看着栗子的神情，他又不能不相信她。
“你以前，也是大势力的领袖？”看她做掌门做的这么熟练，季云自然推断她从前就做过类似的事情，世界不一样，人总还是大同小异的吧？
栗子：……今天心上挨的第二枪。
虽然师父是无意的，但栗子也只能说，完全没做过呢。
纯纯的画图狗，每天受着上司和甲方的夹板气，这辈子当过最大的官是小组组长，在艰苦朴素的环境里锻炼出了稳定的情绪和强大的意志，能在CAD崩溃，方案推翻重来，熬夜熬到看见一座城市的三四五六点钟以及甲方爸爸说还是第一版比较好的时候保持心如止水波澜不惊，她对建筑绝对是纯爱。
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做起一宗掌门来还挺得心应手的，果然她天生就是当领导的材料，当然，上辈子摸鱼玩的经营小游戏可能也起到了一定经验上的积累作用。
“完全没有。”她懒洋洋的托着下巴，“纯属面对跑路的师父和嗷嗷待哺的师弟，赶鸭子上架。”
“……”聊到这个，季云就有点心虚，就算有再多的理由，也确实是他把一个刚解封记忆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栗子留在了辰极峰上。
“那你……”季云是想问，栗子以后有什么打算，在这点上他可以保证他和宋绯绝对是一样的想法，他们不会把她拴在山上，做宗门发展和养师弟的工具人。宋绯现在已经可以说是小命保住不会夭折，至于之后如何，全凭各人造化，她想回家也好，想游历玥界也好，都随她。
“师父想问我之后的打算？”栗子眨眨眼笑起来，“我还以为师父都不打算问我这个问题了呢。”
“你是不是，很想回你原来的世界去啊？”季云想问，一直都想，却又害怕从徒弟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毕竟二十年里朝夕相处，这还是他养的第一个徒弟，理智告诉他徒弟长大了总是要离开的，可活了几百年，总还是没改掉这个优柔寡断的毛病。
或许假死躲出去，也是因为他心中隐约的忧虑所致吧。谁说金丹修士，就不能有害怕面对的事情了呢？
栗子看着这个柔软的小老头儿，师父的白发被风轻轻扬起，她挪过去了点儿，靠在师父的膝上。
“很想。”她说。
“我一直都在找回去的办法，宋绯也知道的，他支持我。”栗子顽皮的笑起来，“怎么办啊师父，一下子痛失两个徒弟。”
季云的手放在了她的头发上，师父的手心温暖，语气也温暖，“那你以后要是打不过宋绯了，可怎么办呢？师父不在，没有人给你做主了。”
师父总是有这样的忧虑，栗子毫不怀疑，就算是今天宋绯突破之后季云就已经打不过他了，可若是真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和宋绯有一天走到了对立面，季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挡在她身前。
虽然栗子觉得连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她和宋绯又没有什么能产生矛盾的点，总不至于他某天忽然就脑子一抽黑化想修无情道要杀妻证道了吧？
栗子想想师弟那双全心全意的狗狗眼，觉得还是相信天会塌下来比较靠谱。
“我能有办法回去，就一定有办法回来，凌云宗就是我第二个家啊。”她抬头望着师父，笑意盈盈，“至少在找到来去自如的方法之前我不会离开的，有的人白首如新，有的人倾盖如故，师父，你和宋小绯，都是我很重要的人。”
“而且我也不是只有这一个愿望。”栗子从地上爬起来，趁着四下没人，在师傅面前气势汹汹的叉着腰。“我还打算把凌云宗的分部开出并州，开到玥界的每一个角落，让全世界的灵石和资源都汇集到并州来，让凌云宗成为天下第一大宗门，让整个玥界都加速发展欣欣向荣，让生产力倒逼生产关系进化。”
“我还想总结出属于我的建筑流派。虽然这有可能比成为第一大宗门还难点，但我现在也有足够的时间给我尝试归纳总结，现代建筑发展到我那会儿一共还没几百年呢，等确立了修仙建筑流派，我就是宗师！”
“啊啊啊啊啊就算回去我也要整个建筑大师当当光宗耀祖！”
栗子眼睛亮晶晶的，季云也忍不住笑起来，“其实你现在已经算是光宗耀祖了。”
季云看着她，“我应该能代表凌云宗的列祖列宗说这话。”
“列祖列宗没嫌弃我把宗门改的面目全非就行。”
“不会的，他们都不是那样的老顽固。”季云眼中泛出点回忆，“至少师父的师父不是。”
-
栗子过来通知他渡劫场地布置好了的时候，宋绯已经调息了一日。
他全部的心神都在与天地灵气的波动相合，睁眼的瞬间，神光圆融自如。
不仅是师父和师姐，他自己也当为之付出最大的努力，才不辜负他们。
就算是师姐提前打了再多的预防针，他对自己这次结丹也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少年人意态湛然如青松，眉眼间英气勃勃，充斥着一股洒脱的自信，站在栗子面前时，要师姐仰起头来看他了。
他朝着栗子弯弯眼眸笑起来，手指顺着衣袖摸到一截皓腕，在师姐的默许里大胆的勾着她的手指，与自己十指相扣，掌心相贴，仿佛是血脉都相连，他们是师姐弟，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最亲的人，也是唯一挚爱。
宋绯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让她知道自己这个人，自己全部的全部，是她手中剑，掌中刀。
“相信我。”
栗子踮脚，另一只手拍拍宋绯顺从垂下的脑袋，“我一直都相信你啊。”
从后山到选定的渡劫场地那边，在栗子手里也就是两张传送阵的事，时间超过两秒钟，季云都能想象出来他们在搞什么东西，是以两人的身影刚一显现，对上的就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栗子：？
怎么回事？她不是刚给哄好吗？又生气了？
季云看着俩人扣得死紧的手，以及一脸莫名其妙好像他在找事的表情，感觉心里这个火啊，就是压不住。
他没好气的撇开眼，出声催促，“还不快点？不是栗子你自己说的，根据你的测算，这个时刻这个地方的天地灵气浓度是最高的吗？虽然我到最后也没听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测的，但宋绯你还突破不突破了？”
“是按照灵气对化灵草的催化程度……算了。”栗子下意识想解释，不过，时间确实紧迫，她拍拍宋绯，“去吧，确实是这个时辰最好，我不耽误时间了，不用怕，我为你压阵。”
宋绯望着她，眼里的温柔仿佛要漾出水来，用力点点头。
季云用鼻子哼了一声。
他走向山谷。偌大的，空旷的山谷里，每一处都有阵纹细密的闪着光，季云和栗子直接就是按照元婴阶段的劫难做的准备，季云虽未能亲眼所见，但栗子刚跟他说宋绯突破个筑基都引来了雷劫，师父直接就懂了。
两个小妖孽。
随着宋绯闭上眼睛，方圆百里内的天地灵气就像是煮沸一样疯狂的波动起来，栗子退开至旁侧山峰峰顶，在地下一拍，百里之外，十个超大型的聚灵阵像是这天地间的超大号抽水马桶一样超负荷运转起来，将宋绯抽出的真空区域重新填满。
而季云则是一挥袍修，金丹级别的阵修全力施为，栗子积攒的大量的天材地宝从季云携带的储物戒指中被抛向阵法内，炼化成瀑布一般的灵液洒向宋绯。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直握在宋绯手里的储物戒指被直接捏碎，几万灵石同时爆出宛如实质般的灵气疯狂涌入宋绯体内，与此同时，万里晴空的天色也在此时骤然转为阴沉，隐有雷光涌现。
金丹，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