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下午,陆子昱早早在图书馆门口等苏筱。

    见到苏筱说了句“我带你去个地方。”就径直带苏筱来了他的工作室,点击桌面的游戏图标,带上耳麦,仿佛时间都安静下来。一束光摇曳生辉着降临到苏筱的生命中。

    小提琴声轻轻奏响《卡农》悠扬舒缓的旋律,先是一个小小的光点,如浮萍般漂浮在灰暗的画面中,思绪随着光点慢慢游弋,光点渐渐聚集,慢慢点亮山丘上的青草、静湖边的芦苇、远方的一棵大树。接着是光点汇聚成光束,继续飞翔前行,穿过倒影粼粼的桥洞,追随孤孤单单的小船、越过满是汉服的熙攘街道,光所到之处,灰暗染指了色彩。继续前行,光束变成了光斑,来到了工业时代,钢筋水泥,高楼大厦,汽车飞机,接肘而至。游戏共计18个关卡,每一关都带你体验一个不一样的场景,或安静、或喧嚣;或简单、或繁华。而最后一个关卡,耳麦中响起的是久石让的《起风了》,光缓缓前进,停在一株小竹子旁边,慢慢普照,慢慢变成了一束七色的彩虹。

    苏筱眼睛红红的,陆子昱微微一笑:“最后那一节是认识你以后加进去的,筱是小竹子的意思吧。第一次见到你,光落在你身上,我就想着要像那束光,照在你身边。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苏筱听着听着眼泪竟漱漱地流了下来,听到他一再强调“第一次”,竟又被他这憨态可掬的真诚逗乐了。

    陆子昱用手拭去苏筱脸颊上的泪痕,“苏筱,我真心喜欢你,你愿意……跟着我吗。”他本来想说嫁给我,但是又觉得这么唐突的说出来会不会吓跑她,虽然此时此刻陆子昱心里无比坚定,无论日后会发生什么,他娶的人一定得是她。

    苏筱羞怯地点了点头,只是这一切对苏筱来说确实太快了,除了知道眼前这个男孩叫陆子昱,他是计算机系,会开发程序会设计游戏,打篮球好,长得……算是帅气吧,其他的真的一无所知,他的过去,他的性格,他的其他一切。但是这重要吗,此时此刻,他说他喜欢自己,而自己也深深被他吸引着。年少时期的爱大底如此吧,不用考虑工作稳不稳定,家庭条件匹不匹配,适不适合婚嫁生子,一切的初衷,就仅仅是我喜欢你,而你刚好也喜欢我。

    陆子昱看着她如一澈清水般明亮的双眸,本能的微微朝苏筱靠拢,他将唇轻轻贴近苏筱的唇,软软糯糯,水水嫩嫩,像刚刚采摘的下来的小草莓,又像刚刚淋过新雨的青草,掺着点点泪痕的微微咸甜,让人欲罢不能。这是他和她的初吻,该如何形容呢?无法形容,只是这感觉,多年以后,陆子昱独自来到这间工作室时,当时的感觉依然清晰如昨日。

    夕阳渐红,苏筱肚子的咕咕声提醒了陆子昱,“想吃什么?”他笑着看着苏筱。

    “我想吃鱼。”苏筱在脑海搜寻了一下脱口而出。

    “那咱们去吃西湖醋鱼怎么样?我知道一家做的不错,东坡肉也好吃。”

    还没到饭点,餐馆里面就坐满了人,门口还有几个排队的人,陆子昱想到刚才苏筱咕咕叫的肚子,怕饿着她,问:“等桌还是吃别的?”

    “我想等。”看到这么多人,勾起了苏筱肚子里的馋虫。

    陆子昱取了排队号,显示前面还有8桌,估摸着要吃上至少也得半小时以后了,不能让这小竹子饿着等,先买点简单的垫一垫吧,说了句:“等我回来。”就走了。

    他先是跑到隔壁便利店,想着是不是能有个鳗鱼寿司之类的,结果并不如他所愿。又跑到了赛百味,结果金枪鱼今天没了,只有其他的三明治了。无奈最后拎着两个铁板鱿鱼回到了苏筱身边。

    “没别的鱼了,附近只能买到这个。”陆子昱将铁板鱿鱼递给苏筱,“先吃点,别饿坏了。”

    苏筱结果这铁板鱿鱼,笑呵呵打开开始吃,一边吃还一边说:“你们程序员都这么耿直吗?我就是今晚想吃鱼,也不是只吃鱼啊。”

    陆子昱看到苏筱嘴边的酱汁,伸手擦了擦,没有说话。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啊,随时都在关注她,随时都记着她说过的话,随时都想看到她笑呵呵的样子。

    等到被叫号入座,苏筱其实已经快要吃饱了。心心念念的鱼上桌后,也没动几筷子,倒是看着陆子昱吃饭也着实心满意足了。

    “你以前谈过恋爱吗?”苏筱既然吃饱了,嘴巴就有空开始提问了。

    “应该不能算吧,之前有个参见计算机竞赛认识的女同学,我挺欣赏她才华的,她真的是我见过的最会做构图的,我们一块做过一个游戏,她跟我表白了,尝试在一起过,但发现不是我的菜。”陆子昱目标性太强,太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喜欢的是什么。

    “那你怎么提分手的?”

    “具体忘了,现在就朋友相处着。今天给你看的游戏,部分构图也是她做的。”陆子昱说的坦坦荡荡,而此刻,苏筱开始对陆子昱口中的这个女同学充满了好奇又有了些许奇特的情绪。是嫉妒吗,倒也不至于,只是原本心中以为只给她看过的游戏,早早已经被别人全部知晓。

    陆子昱看着苏筱脸上变换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补充道:“就前几关,后面全部是我自己来的。”

    苏筱心里乐了一下,这难道就是大家常说的心有灵犀啊,脸上却还是气呼呼的,嘟着嘴,转移话题道:“我就从来没谈过恋爱。”

    这下说的陆子昱倒是有些开心了,但还是故作淡定一本正经的说:“你才18,以前谈过那就是早恋。”

    “高中班里可多谈恋爱的了。”苏筱可不认为恋爱还能分个早晚,恋爱就是恋爱了。

    陆子昱倒是想听听了,笑着问:“那你当时为什么没谈恋爱啊,小姑娘?”

    “我不小了好不好,不是没谈是不想谈,追我人可多了。”这话确实是实话,高中时候的苏筱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学习也好,会拉大提琴,还是校交响乐团的成员,澄澈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你,任谁都会有点心动,身边表达爱意的男孩儿真的是络绎不绝。但是苏筱那时候好像对爱情这事儿没有开窍,对谁也没有那种想要天天一起结伴而行的冲动。

    陆子昱听着,大概明白这种“不想谈”的感觉,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是生命中的匆匆过客。

    苏筱见陆子昱没有再问,又想起来刚才的话题:“那你俩亲过吗?”说完,竟也害羞起来。

    “别说亲了,牵手都没有好不好,哎,刚才就不该跟你提这茬。”说着陆子昱夹起一块鱼吃了起来。

    苏筱听到回答,满意的笑了。满打满算,约么着自己才是他的初恋吧,见过第三次就在一起了,大概率比起那个女同学来,他是喜欢自己更深一些吧。这样一想也就释然了这个所谓的“前女友”。

    吃过晚饭,陆子昱送苏筱回宿舍。初夏傍晚,晚风徐徐,丝丝凉意萦绕,暗黄的路灯照着校园的林荫路又蒙上了一层暖意。也许是快要考试了,大家都窝在宿舍或者图书馆奋力补救一学期没怎么看的专业课,今晚的校园人并不多。苏筱和陆子昱就这样并排着缓缓慢慢地走着,仿佛时间静止了,周围一切都定格住。两人的手时不时的碰触一下,不知道碰到第几次时候,陆子昱抓住了苏筱的手,带着微微湿润汗液的大手,满满地握住了苏筱软软的小手,她的心突然怦怦跳了起来。明明之前还亲过,牵个手而已,怎么又害羞起来了,苏筱越想心跳的越快。陆子昱看到苏筱涨红了的小脸,忍不住握着的手更紧了紧。

    时间那么慢又那么快,两人牵手走了一路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此刻到了女生宿舍楼下,也不得不分离了。

    “今晚吃饱了吗?”陆子昱紧握了一路的手,这会儿真是汗涔涔的。

    “嗯。”苏筱小声应了下。

    “什么时候考试。”陆子昱继续寻找话题。

    “下个月。”也许是真的有点紧张,苏筱的回答真的是多一个字也没有。

    “明天几点下课?下课我去找你。”

    “明天……”苏筱这会儿脑海中一片空白,竟然完全想不来明天上那门课、上几节课了。

    陆子昱捏了捏苏晓的脸颊,好似看破了她一样:“中午12点我在东食堂门口等你吧。”

    “嗯”这会儿苏筱应的声音更小了。陆子昱看着她害羞的小模样,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小声地轻轻地说了句:“明天见,快上去吧。”,便目送着苏筱走进了女生宿舍的大门。

    其实陆子昱想说的是,我现在就恨不得是明天中午,我想跟你时时刻刻在一起,我等不及这一夜见不到你的时刻。但是这些话,他是真的说不出口,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地想要某个人的想法,想无时无刻不跟她在一起的想法。其实他还想亲亲苏筱,再感受一下她两片柔软的嘴唇,到了夜晚是不是也如刚才那般清甜。

    渐渐消失在陆子昱视线里的苏筱,突然转身朝着他奔跑过来。她牵起他的手,跑到宿舍楼北侧的静谧窄小的一块空地。踮起脚尖,揽住他的脖子,大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他。此刻的陆子昱,满身的血液直冲大脑,他一句话都没说低俯下头,不再像刚刚那个简单清甜的吻,这次他吮吸着她的双唇,试探着将舌头从她两瓣如花的唇间越过去,去找她的。掌心在她长发下柔软细腻的皮肤上摩挲着。他想要,要她每部分都成为自己的,要无时无刻的拥有她。苏筱软绵绵的舌尖都被他吮了半天,这悠长深入的吻使得她几乎无法喘息。

    一切都如此猝不及防,又如此顺理成章。等两人分开,陆子昱刚开口说什么,苏筱已经跑开了。陆子昱看着苏筱的背影,恍惚间笑了。

    回到宿舍,苏筱甚至能听到自己心在怦怦跳动,仿佛心脏都要跳出来。她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坐在床上开始努力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怎么了这是?”莫莉看着脸色微红的苏筱,身上还在微微冒汗,像是刚刚跑完八百米的样子,疑惑不解难道是遇到坏人了?不能啊,学校治安还是很好地。

    “我跟他在一块了。”苏筱说出这句话后,反而慢慢平静下来。

    “你是说你跟陆子昱吗?你跟陆子昱好了?”莫莉惊讶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啊,竟然真的被宿舍这个小丫头片子拿下啦,虽然也惊喜,但是惊真的远远大于喜啊。

    “嗯,我俩今天牵手了,还……”苏筱手捂着脸笑嘻嘻。

    “还怎么了、还怎么了?”莫莉伸手摘下苏筱挡在脸前的双手,“快说快说!”

    苏筱笑着,又有点害羞又有点小得意的说:“亲了一下。”

    “天呢,真的亲了啊,你俩这认识几天啊?”莫莉简直无法想象,一切都太快了,但是转念想到是陆子昱的话,那又是另外一码事儿了。但是不管是不是陆子昱,这速战速决的架势,苏筱会不会吃亏啊,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话说回来,这个陆子昱靠不靠谱啊,怎么才认识就好上了,他是不是之前也这么交女朋友的。”

    苏筱倒是漫不经心,大概是恋爱中的人从不思考吧:“我问过他,他算是没谈过吧。”

    “谈谈可以啊,但是像陆子昱,也不是知根知底的人,还是注意分寸啊,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说来也奇怪,知道了苏筱跟陆子昱谈恋爱,莫莉对陆子昱就有了一种不好的印象,自动归入了花花公子那一列,而对苏筱,多了一万个不放心。

    苏筱听明白了莫莉的意思,笑着抱住她:“莫莉,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就是见到这个人,其他人就真的成了其他人,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他和其他人。”

    莫莉是少数无论何时都能保持无比清醒的那类人,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满身、整个人冒着小桃花的苏筱,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看着苏筱幸福的都要冒泡的样子,又真心替她开心,如果真有一天受伤了,那爱过也至少不是空欢喜一场。

    “保护好自己啊,不管怎么样,生理健康课总上过吧。”也许是苏筱要比自己小一些,总是对宿舍里这个天真清澈、不争不抢、除了睡觉上课没什么其他想法的小姑娘想要多一点保护。

    “……”苏筱没说话,竟然被莫莉这一说又惹的脸红了起来。

    洗漱过后苏筱躺在床上本想看会儿书,实在是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陆子昱的样子,这时候滴滴滴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来,果然是陆子昱发来的消息“在干什么?”

    “在想你。”苏筱打完这三个字脸蒙住脸笑了半天。突然很想听听陆子昱声音,听听他会怎么回答这句话。

    “想我什么?”陆子昱笑了笑,敲击键盘写代码的手指停了下来,“给你打电话?你方便吗?”

    “熄灯了,可以小声说会儿。”苏筱躺在床上满足地说。

    手机屏幕亮了,苏筱迅速接起电话。“想我什么?”陆子昱浑厚的男音响起,他想听她的声音,也听听她是怎么想自己的。

    想什么呢?什么都想,想他的脸,想他的唇,想他的大手,想他的吻,也想他的拥抱,年轻的两颗心碰撞在一起,交织出夺目的烟花,灿烂的能点亮整个夜空,今夜,他们的世界只有彼此。唇齿间还留着对方的味道,仔细想想就让人心花怒放。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你。”苏筱小声的说,越说越不好意思起来。

    陆子昱沉默了一会儿:“等我。”说完变挂断了电话。

    苏筱被这一句“等我”惊了一下,不会大晚上的真的过来吧。她有点不淡定了,这会儿跑出来,回去时候宿舍门不就关了,难道要他露宿街头?苏筱拨了陆子昱手机,想劝他不要过来,但是电话怎么也打不通。过了一会儿,手机屏幕亮了,电话那边陆子昱气喘吁吁的说:“看窗外。”

    一个帅呼呼的男孩儿,苏筱的大男孩儿,出现在了眼前,苏筱满眼的笑意,小声问:“你怎么知道在这边?”

    “我猜的,这边不对就再跑到那边,不过要真不对,可能气氛就有点不一样了。”陆子昱还在喘,像是刚跑了一段八百米的爱情长跑。

    “傻子就是你,”苏筱笑着说:“快回去吧,一会儿宿舍要关门了。”

    “行,你说想我,我就想让你见到我。”

    “那是不是以后每次我说想你,你都会出现在我眼前?”

    “不能保证每次,但是我会竭尽全力。”

    “那你送给我一朵云吧,我想你了,你就人没到,云可以去接你。”

    “呵呵,你的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啊,天马行空的。”

    “装的都是你。”

    陆子昱笑着,等说完话回到宿舍,果不其然已经关门,任他怎么敲,宿管大叔也不肯出来给他开门。他只好去学校旁边的网吧凑合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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