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那个笨女人，跟我吃一辈子苦。】
*
清晨，陆之初悠悠转醒，怀里还搂着江秋影。
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姿势，江秋影的手搭在他腰间，冷白的皮肤覆满湿润的吻痕。
她呼吸清浅，喷洒在他锁骨处时，有些痒。
陆之初低头，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又落下一吻。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只不过，两人的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
从前是姐弟，而现在是恋人。
江秋影眼睫纤长，在他的吻落下来时轻颤。
陆之初一顿，停下来看她的反应。
江秋影只是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嗯，小初。”
陆之初就低头看她，在她额头飞速亲了一下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江秋影还在睡，昨晚她被折腾得不轻，好在陆之初克制着自己，尽量让她不痛，让她舒服。
直到听见穿衣服的窸窣声，江秋影才睁开迷蒙的睡眼。
陆之初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阳光，他肩背宽阔，肩胛骨微凸，不似从前瘦弱。
她醒了也没有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换好衣服，陆之初一转头，正好与江秋影四目相对。
他一愣，“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江秋影枕着一条胳膊，笑看着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太累的话，你可以歇一歇的，小初。”
“不了。”
陆之初拒绝得相当干脆，陆父死了，他要尽快凑齐本金还债才是。
更何况，他也总不能让江秋影一直跟着他吃苦。
他姐要跟他过好日子。
江秋影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衬衫上，忽而冲他勾了勾手。
陆之初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地走近她。
“怎么？”
江秋影的手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陆之初身躯一僵，猛地攥住她的手。
“姐，别闹，现在还是早上。”说这话的时候，陆之初耳根通红，他几乎是压低了嗓音，在江秋影的耳边说的。
额角猛地被弹了一下，他抬起头，对上江秋影含笑的眼睛。
“想什么呢？”
大概是他急着出门，草草打理了一下自己，可衬衫扣子是扣错的，领带也系歪。
江秋影给他重新扣好扣子，系好领带，指骨碰到他的喉结时，他忍不住动了动。
这时候的江秋影离得他很近，近得他能看到她扑闪的睫毛，和微微张开的唇。
一切做完，江秋影才放开他。
“好了，去吧。”
陆之初站着没动，敛眸看她。
江秋影轻叹一口气，凑过去在他脸颊吻了吻。
“小初，要是累了就回家，姐姐会一直等着你。”
陆之初说了声好后，在江秋影的目光里开门离去。
多年后，江秋影再回想起这一幕时，总是觉得后悔。
如果当初她强硬一些，把他留下来，让他别那拼命，他是不是，就可以活得久一点。
*
陆之初每天都回家很晚，有时候是半夜，有时候是凌晨。
可不管多晚，江秋影都会等他。
他想创业，又没什么门路可走，只能是每天和人喝酒，求人引荐。
好在有赏识他的老板，愿意投资一笔进去。
那天陆之初被灌了很多的酒，一回家就冲进卫生间狂吐。
江秋影心疼他，一边拍他的背一边说：“小初，咱不做了好不好？姐姐能养得起你的……”
陆之初呼吸沉沉，大脑阵阵晕眩，他几乎都要听不清她说什么。
可他还是摇摇头，踉跄着在洗手台抹了把脸。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最后笑了一下。镜中的他脸庞消瘦，面容憔悴，下巴也生出了胡茬。
可他依然觉得还行，他还能撑得住。
只要这次成了，他就可以和江秋影住大房子，就可以安稳度日。
江秋影又过来扶他的手臂，亦步亦趋地把他带到卧室里。
先换好了睡衣，再扶着人躺下。
陆之初已经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一沾床就抱着她睡着了。
江秋影就任他抱着，也阖眸睡过去。
夜半，江秋影在睡意朦胧里，听到陆之初在打电话。
大概是不想让她听到，他刻意去阳台打的。
迷迷糊糊间，她只听到了什么人跑了，资金不够，无法上市之类的话。
不久，陆之初又重新躺回床，凑过去亲她。
“小初，”江秋影转过身，“发生什么事了？”
陆之初收紧手臂搂紧她，半张脸埋进她的颈窝里。
“没什么，睡吧。”
江秋影实在困得厉害，她嗯了一声，又靠在他怀里继续睡去。
黑暗里，陆之初的眼睛很亮，他就这么看着她的睡颜，直到困倦。
翌日他醒来时，怀中已不见江秋影的身影。
环顾一周，却发现床头柜上莫名多出来一张银行卡。
陆之初有片刻的怔然。
江秋影已经做好了饭，推开卧室门来叫他。
“小初，吃饭了。”
陆之初盯着那张银行卡没动弹，许久，他才开口：“你拿回去，我不要。”
这是江秋影辛苦打工攒的，他怎么能要她的钱。
一阵巨大的失落感袭上心头，陆之初抿紧唇，坐起身要把那张银行卡重新放回抽屉去。
可他还没来得及打开抽屉。江秋影就已经走过来，坐到床沿。
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
“好了，你就当姐姐投资，嗯？等我们小初赚大钱了，你再连本带利地还给姐姐好不好？”
陆之初久久不语，眼眶却又红起来。
他的脸贴着江秋影的肩膀，一字一顿道，“我会还你的。”
江秋影笑起来，温柔地摸摸他的后颈，“傻不傻，我的就是你的。”
陆之初这次没反驳她，他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
陆之初的公司是在开春上市的，公司上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最多的股份给了江秋影。
公司上市后，他越来越少回家。
许是因为不想让江秋影看到他疲惫的神色，也或许是因为他实在忙，索性就住在公司。
应酬时，他总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最严重的时候，他为了拉业务连喝了五场，后来才谈下一个大单子。
可发给江秋影的信息却是：我很好，不用担心。
江秋影也就真的信了他的话，让他照顾好自己，少喝点。
陆之初看着回过来的消息，低低说了句：“笨女人。”
合伙人沈叔也劝过他：“小陆啊，年轻人还是少喝点酒，要是把身体搞垮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陆之初摇摇头，彼时他喝到胃出血，被沈叔紧急送往医院。
在听到沈叔的话后，他哑声开口：“我想娶她，我想给她一个家。我不想那个笨女人，跟着我吃一辈子的苦。”
人生能有多少个七年呢？
可江秋影义无反顾地，陪他走过了七年。
从他的少年到成人，从她的青春到中年。
她那么笨，不计成本地牺牲和付出，包容他的一切。
她合该得到好的。
陆之初的努力并不是全无效果，至少有企业愿意和他合作了。
他就借着这股风，慢慢地起来，逐渐成了商界新贵。
唯一的一次回家，是向江秋影求婚。
那天，万里无云，他所有债务都还清，公司又签了新的单子。
他提前买好了戒指，却没有勇气向她开口。
恰逢沈叔问他要不要喝酒庆祝，他索性就借酒壮胆。
他其实并没有喝多少，头脑还是清醒的。
可看着江秋影的眼睛却朦胧起来。
“小初？”江秋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就从沙发上起身，“怎么又喝了这么多啊？”
陆之初任由她扶着，往卫生间走。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忽然就笑了。
她真好看啊，这么多年来都没变过。
她真笨啊，这么多年也没变过。
如果他能拥有一次幸福的权利，如果他能得到上帝的偏爱，就请让他和江秋影一辈子吧。
在江秋影转身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衣角。
在她惊诧的目光里，摸出一个丝绒盒子。
“江秋影，和我结婚吧。”
这个时候应该说点好听的才是，可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任他怎么搜刮，也只有寡淡无味的“和我结婚”这句话。
江秋影久久都回不过神来，呆愣地看了他许久。
久到他以为她不愿意，久到他的眼睛被头顶的灯光蛰痛。
她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他已经控制不住地抱住她，吻她。
“是不喜欢戒指，还是不喜欢我？”
江秋影摇摇头，抬手摸摸他的头，柔声对他说：“都喜欢。”
这还不够，陆之初低头咬一下她的锁骨。
“你要说喜欢我，要说……你愿意和我结婚。”
江秋影就笑，“好，姐姐爱小初，愿意和小初结婚。”
“你还要说，说你会和我一辈子。”
“好，一辈子。”
陆之初这下终于满意了，他拉起她的右手无名指，珍重地将那枚戒指套上去，末了又在她手背亲吻。
“江秋影，嫁给我就不能反悔。”他又喃喃自语道。
江秋影架着他的手臂，将他扶到卧室里。
两人一起躺下，陆之初下意识地就环住了她的腰窝。
江秋影在他唇间亲了亲，指骨的戒指在灯下熠熠生辉。
“好。”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六个年头，他们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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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陆之初悠悠转醒，怀里还搂着江秋影。
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姿势，江秋影的手搭在他腰间，冷白的皮肤覆满湿润的吻痕。
她呼吸清浅，喷洒在他锁骨处时，有些痒。
陆之初低头，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又落下一吻。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只不过，两人的身份已经发生了转变。
从前是姐弟，而现在是恋人。
江秋影眼睫纤长，在他的吻落下来时轻颤。
陆之初一顿，停下来看她的反应。
江秋影只是又往他怀里拱了拱，“嗯，小初。”
陆之初就低头看她，在她额头飞速亲了一下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江秋影还在睡，昨晚她被折腾得不轻，好在陆之初克制着自己，尽量让她不痛，让她舒服。
直到听见穿衣服的窸窣声，江秋影才睁开迷蒙的睡眼。
陆之初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阳光，他肩背宽阔，肩胛骨微凸，不似从前瘦弱。
她醒了也没有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换好衣服，陆之初一转头，正好与江秋影四目相对。
他一愣，“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江秋影枕着一条胳膊，笑看着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太累的话，你可以歇一歇的，小初。”
“不了。”
陆之初拒绝得相当干脆，陆父死了，他要尽快凑齐本金还债才是。
更何况，他也总不能让江秋影一直跟着他吃苦。
他姐要跟他过好日子。
江秋影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衬衫上，忽而冲他勾了勾手。
陆之初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地走近她。
“怎么？”
江秋影的手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陆之初身躯一僵，猛地攥住她的手。
“姐，别闹，现在还是早上。”说这话的时候，陆之初耳根通红，他几乎是压低了嗓音，在江秋影的耳边说的。
额角猛地被弹了一下，他抬起头，对上江秋影含笑的眼睛。
“想什么呢？”
大概是他急着出门，草草打理了一下自己，可衬衫扣子是扣错的，领带也系歪。
江秋影给他重新扣好扣子，系好领带，指骨碰到他的喉结时，他忍不住动了动。
这时候的江秋影离得他很近，近得他能看到她扑闪的睫毛，和微微张开的唇。
一切做完，江秋影才放开他。
“好了，去吧。”
陆之初站着没动，敛眸看她。
江秋影轻叹一口气，凑过去在他脸颊吻了吻。
“小初，要是累了就回家，姐姐会一直等着你。”
陆之初说了声好后，在江秋影的目光里开门离去。
多年后，江秋影再回想起这一幕时，总是觉得后悔。
如果当初她强硬一些，把他留下来，让他别那拼命，他是不是，就可以活得久一点。
*
陆之初每天都回家很晚，有时候是半夜，有时候是凌晨。
可不管多晚，江秋影都会等他。
他想创业，又没什么门路可走，只能是每天和人喝酒，求人引荐。
好在有赏识他的老板，愿意投资一笔进去。
那天陆之初被灌了很多的酒，一回家就冲进卫生间狂吐。
江秋影心疼他，一边拍他的背一边说：“小初，咱不做了好不好？姐姐能养得起你的……”
陆之初呼吸沉沉，大脑阵阵晕眩，他几乎都要听不清她说什么。
可他还是摇摇头，踉跄着在洗手台抹了把脸。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最后笑了一下。镜中的他脸庞消瘦，面容憔悴，下巴也生出了胡茬。
可他依然觉得还行，他还能撑得住。
只要这次成了，他就可以和江秋影住大房子，就可以安稳度日。
江秋影又过来扶他的手臂，亦步亦趋地把他带到卧室里。
先换好了睡衣，再扶着人躺下。
陆之初已经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一沾床就抱着她睡着了。
江秋影就任他抱着，也阖眸睡过去。
夜半，江秋影在睡意朦胧里，听到陆之初在打电话。
大概是不想让她听到，他刻意去阳台打的。
迷迷糊糊间，她只听到了什么人跑了，资金不够，无法上市之类的话。
不久，陆之初又重新躺回床，凑过去亲她。
“小初，”江秋影转过身，“发生什么事了？”
陆之初收紧手臂搂紧她，半张脸埋进她的颈窝里。
“没什么，睡吧。”
江秋影实在困得厉害，她嗯了一声，又靠在他怀里继续睡去。
黑暗里，陆之初的眼睛很亮，他就这么看着她的睡颜，直到困倦。
翌日他醒来时，怀中已不见江秋影的身影。
环顾一周，却发现床头柜上莫名多出来一张银行卡。
陆之初有片刻的怔然。
江秋影已经做好了饭，推开卧室门来叫他。
“小初，吃饭了。”
陆之初盯着那张银行卡没动弹，许久，他才开口：“你拿回去，我不要。”
这是江秋影辛苦打工攒的，他怎么能要她的钱。
一阵巨大的失落感袭上心头，陆之初抿紧唇，坐起身要把那张银行卡重新放回抽屉去。
可他还没来得及打开抽屉。江秋影就已经走过来，坐到床沿。
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
“好了，你就当姐姐投资，嗯？等我们小初赚大钱了，你再连本带利地还给姐姐好不好？”
陆之初久久不语，眼眶却又红起来。
他的脸贴着江秋影的肩膀，一字一顿道，“我会还你的。”
江秋影笑起来，温柔地摸摸他的后颈，“傻不傻，我的就是你的。”
陆之初这次没反驳她，他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
陆之初的公司是在开春上市的，公司上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最多的股份给了江秋影。
公司上市后，他越来越少回家。
许是因为不想让江秋影看到他疲惫的神色，也或许是因为他实在忙，索性就住在公司。
应酬时，他总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最严重的时候，他为了拉业务连喝了五场，后来才谈下一个大单子。
可发给江秋影的信息却是：我很好，不用担心。
江秋影也就真的信了他的话，让他照顾好自己，少喝点。
陆之初看着回过来的消息，低低说了句：“笨女人。”
合伙人沈叔也劝过他：“小陆啊，年轻人还是少喝点酒，要是把身体搞垮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陆之初摇摇头，彼时他喝到胃出血，被沈叔紧急送往医院。
在听到沈叔的话后，他哑声开口：“我想娶她，我想给她一个家。我不想那个笨女人，跟着我吃一辈子的苦。”
人生能有多少个七年呢？
可江秋影义无反顾地，陪他走过了七年。
从他的少年到成人，从她的青春到中年。
她那么笨，不计成本地牺牲和付出，包容他的一切。
她合该得到好的。
陆之初的努力并不是全无效果，至少有企业愿意和他合作了。
他就借着这股风，慢慢地起来，逐渐成了商界新贵。
唯一的一次回家，是向江秋影求婚。
那天，万里无云，他所有债务都还清，公司又签了新的单子。
他提前买好了戒指，却没有勇气向她开口。
恰逢沈叔问他要不要喝酒庆祝，他索性就借酒壮胆。
他其实并没有喝多少，头脑还是清醒的。
可看着江秋影的眼睛却朦胧起来。
“小初？”江秋影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就从沙发上起身，“怎么又喝了这么多啊？”
陆之初任由她扶着，往卫生间走。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忽然就笑了。
她真好看啊，这么多年来都没变过。
她真笨啊，这么多年也没变过。
如果他能拥有一次幸福的权利，如果他能得到上帝的偏爱，就请让他和江秋影一辈子吧。
在江秋影转身的时候，他抓住了她的衣角。
在她惊诧的目光里，摸出一个丝绒盒子。
“江秋影，和我结婚吧。”
这个时候应该说点好听的才是，可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任他怎么搜刮，也只有寡淡无味的“和我结婚”这句话。
江秋影久久都回不过神来，呆愣地看了他许久。
久到他以为她不愿意，久到他的眼睛被头顶的灯光蛰痛。
她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他已经控制不住地抱住她，吻她。
“是不喜欢戒指，还是不喜欢我？”
江秋影摇摇头，抬手摸摸他的头，柔声对他说：“都喜欢。”
这还不够，陆之初低头咬一下她的锁骨。
“你要说喜欢我，要说……你愿意和我结婚。”
江秋影就笑，“好，姐姐爱小初，愿意和小初结婚。”
“你还要说，说你会和我一辈子。”
“好，一辈子。”
陆之初这下终于满意了，他拉起她的右手无名指，珍重地将那枚戒指套上去，末了又在她手背亲吻。
“江秋影，嫁给我就不能反悔。”他又喃喃自语道。
江秋影架着他的手臂，将他扶到卧室里。
两人一起躺下，陆之初下意识地就环住了她的腰窝。
江秋影在他唇间亲了亲，指骨的戒指在灯下熠熠生辉。
“好。”
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六个年头，他们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