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李之夭没想到自己再见苏月清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明日她就同裴承泽成婚,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裴淮还是忍不住动手,将她和苏月清个水泄不通。

    距离璃王百米的酒肆里,普通百姓逃的逃,躲的躲,偌大酒肆只剩他们双方人马。

    杨刻的长剑明晃晃架在李之夭脖子上,飞鸿和青鸢也都被人控制起来。

    秦立山的人马在丫鬟找到她的之后便已离开。

    李之夭笑着望向苏月清,头次被自己给气笑,本以为苏月清找自己会想跟她谈条件,要她帮她一把之类的,没曾想是以身为饵,让她上钩。

    “苏月清,倒是我高看你了。”

    苏月清垂下眼眸,握着酒杯的手收紧,“璃王府是我目前孤身在北唐唯一的仰仗,况且,也不是我求着你来找我,跟我毫无干系。”

    裴淮听她说完才收回目光,转头望向李之夭眼神轻蔑,“立马发信号,让秦立山带人过来。”

    李之夭并没理会裴淮,她微微往后靠,倚在靠背上,“安庆帝想置你于死,璃王府是你孤身的仰仗是没错,可以仰仗裴淮,也可以不是唯一,最后能救自己的,只能是自己,不会是别人,苏月清,你有一手好的医术,本可以在别的地方大放光彩,可以济世救人,传承你师父的衣钵,自由在天地之间,为何甘心做一只他人的笼中雀,困顿于方寸。”

    苏月清眸子闪了闪,李之夭手撑着下巴,望向外面浓浓夜色,“况且你家人灭亡的真相,你当真一点都不想再提么?或是就此揭过。”

    裴淮怒喝一声,“够了!”

    杨刻架在她脖子上的刀逼近几分,划出一道口子,李之夭失笑地望向裴淮,“说起来我听过一些当年的传言,是云州城的藩王谋反,你就没想过原因?二十一年前,为了一句箴言,位于南方出生孩童一律诛杀,所到之处婴孩遍地血骨,百姓有苦难言,就连避世不出的纳多族都难以幸免,这样荒唐的暴政,是谁都会反抗,藩王逼上绝路,因为自从那以后,但凡家中出男婴的都要被夺走或是就地诛杀,就是为了稳固所谓皇权。”

    李之夭顿了顿,瞥向苏月清和裴淮,“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年,但凡孕妇人人自危,甚至搬家往北方去,苏月清,你爹身为少傅,背负乱臣贼子的骂名,如今你知晓事情全部来龙去脉,可还记得当年为何会要对裴淮下毒?“

    苏月清垂泪,自从她刚恢复记忆,接二连三的冲击让她根本缓不神来,她对过去的事情一无所知,或是一知半解,她只知自己的身世,只知自己一家当年是如何被安庆帝逼得走投无路,最后才去了大魏。

    李之夭却在今晚,把过去的伤疤全都揭开,事实的真相和过往追得无处可藏,一茬接着一茬如浪般扑面而来。

    “裴淮从出生到记事起,天赋凛然,他身为纳多族,母亲出自云州,所以安庆帝认为箴言中的天命之子就是裴淮,还是在自己膝下,多加培养所以才暗中终止杀戮,他走到今日全是踩着多少跟你们同龄人的尸骨出来的,藩王有异动早有察觉,虽然八岁,心智成熟,为了皇位,陷害你们苏家的事也都是裴淮自己干的。”

    书中这段剧情发展已在后期,是苏月清和裴淮对峙的一场大戏,但大戏的尽头,却是两人冰释前嫌,重归于好的戏码。

    李之夭不想让他们重归于好,想亲手瓦解裴淮身边的势力,他们全部逼向绝路,情况越紧急,裴淮越不想跟苏月清划清界限,让她发现事情的真相,所以才会越慌乱。

    打开窗台上摆放着的小香炉的盖子,炉子是李之夭进来跟苏月清见面时就放下的,她说自己不喜欢酒肆太过于浓郁的酒气,所以一般来酒肆都会随身携带着小香炉,点燃一粒特制的香珠放在里面,放置于风口。

    香炉裴淮他们进来的时候也检查过,不是迷香。

    此时见李之夭拨弄里面的香珠,淡淡的香气又弥漫开。

    “李之夭!”裴淮呵斥她住口,眼神荒乱地在苏月清身上游移,“杨刻杀了她,不许她再说了!”

    苏月清猛地站起身,一把将杨刻推翻在地上,挡在李之夭跟前,泪眼朦胧,嘶吼的声音濒临破防,“让她说完!”

    她说完眼泪止不住掉下来,大声哭泣,自己坚守多年的心境,在一步步瓦解,一股情绪逐渐席卷蔓延到她全身,让她从始至终自诩的清高荡然无存,心境破碎,“让她说完!”

    裴淮痛苦闭上眼睛,祈求般跟对苏月清说话,“清清,不要,求你了,清清。”

    苏月清瘫坐在地上,她从李之夭的话里拼凑出一件当年完整的真相,刚开始她也怀疑李之夭是否在骗她,但看裴淮的反应,她越看心越凉,像一把把刀刮在心上,越刮心越疼。

    李之夭:“苏月清,当年你爹让你交给裴淮的糕点,确实是有毒的,但你知道你爹要对裴淮动手,所以才偷偷换了没毒的糕点,一盘没毒的糕点,最后吃了的人却中毒了。”

    “是啊,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确实偷偷把糕点换掉了,你中毒后第一件事就说是糕点有毒,所以我才跟着家里人一起逃走,前面时间太久,我有些想不起来了,后来安庆帝说我爹和我一家都是迫害你的凶手,我们都愧对与你,受了足刑,一声不吭,我心中对你有愧,可后来我在你密室里看到当年被我换掉的没毒糕点,我才想起来,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因为只要有我爹一党在,你裴淮想继承大统绝无可能。”

    裴淮双目猩红,神色绝望,苏月清的话在此刻已将他定罪,“你起初想瞒住我,利用我的愧疚一辈子跟你在一起,后来被我发现事情的真相,你又企图将我囚禁,一辈子拴在身边,裴淮,你和安庆帝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我爹他当年的所作所为是对的。”

    裴淮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他强撑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神色癫狂,“是我!”

    他一挥衣袖,指着自己对苏月清笑起来,有些疯癫的模样,“是我!”

    苏月清直视上他的眼睛,裴淮站直身子继续笑起来,“我是罪魁祸首,清清你也别想摘干净!”

    声线压低,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清清,你凭什么指责我,若不是我父皇,我又怎么会跟你走到今天这一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亮传来,场面寂静两息。

    苏月清打在裴淮脸上的手还扬在半空,裴淮脸被打歪到一边。

    李之夭淡定浊了口小酒,听着癫狂和破防的两位继续吵吵嚷嚷。

    苏月清收起手,“你害了我一家的凶手,如今你还想害死我!”

    她冷嗤一声,“什么要美人不要江山,这些怕不都是你跟安庆帝联起手来欺骗我的手段罢了,我受足刑,当日还是拜你所赐!”

    裴淮顾不上脸的疼痛,低吼道:“我没有!”

    他伸手握住苏月清的肩膀,紧紧握在掌心,生怕她逃掉,“我若心里没你,又怎么会想要起兵,江山我要,你我也要,清清,你就听李之夭那个毒妇一面之词,就来质疑我对你的感情?”

    苏月清挣扎,想要将裴淮的手从她肩膀上拿开,男人手上的力道很大,握着她的肩膀都快把她的骨头都给碾碎,“你弄.疼我了!”

    裴淮不管不顾的继续往下说:“清清,咱们一起经历这么多事,难道都不足以你全心全意信任我么?还是当初你说你会一直相信我的话全是假的?”

    他晃了晃苏月清,“难道你全都骗我的吗?清清,你回答我!”

    苏月清避开他的视线,“你害了我全家!你跟安庆帝是导致我家破人亡的凶手,为了帮你,我还害死了我干爹,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

    察觉肩膀上的力道越来越重,“快放开我,我恨你!”

    裴淮片刻失神,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我不放开,放开你就不会再回来了,我找了你这么多年,这么长时间,我当初听到你去了大魏之后,我多年一直待在大魏,都是为了找你,不然我有机会早就回北唐了,都是为了找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他说到情深处,忍不住红了眼眶,扬起声音,“我不许你恨我!我不许!”

    裴淮又想摁着苏月清的头想强吻她,但苏月清此时压根听不见去,“你放开我,你现在碰我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彻底激怒裴淮,他将苏月清压在传遍的墙壁上,在李之夭身后,对着苏月清的嘴唇狠狠咬了下去。

    李之夭倒吸一口凉气,往旁边挪了挪,杨刻他们似乎对这样的情况司空见惯。

    多次反抗无果后,苏月清再次抬手一巴掌摔在裴淮另一边没挨打的脸上,“我让你放开!你听见没有!”

    他们经过方才一阵嘴与嘴之间的纠缠啃咬,两人唇边都染着血迹,衣衫凌乱,有些气短,胸口剧烈起伏。

    裴淮顿时怔在原地,他舔了舔自己被咬破的下唇,将苏月清拉进自己的怀抱中,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旁人的视线,目光阴鸷,瞪向李之夭。

    “杨刻,杀了他们!”

    杨刻动手却发现自己手脚无力,脸手中长剑都握不住,哐啷掉在地上,紧接身边侍卫也开始头晕目眩,双手无力,接二连三倒在地上。

    飞鸿把他们手里的武器收走,局势瞬间逆转,李之夭将小香炉取回,交到小顺子手里,杨刻满眼难以置信,他极力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怎么、怎么可能,我明明检查过了。”

    “检查过没问题?”李之夭浅浅笑起来,“这是骆师傅专门做的,单个确实没问题,但只要跟酒水味儿混在一起闻到就有问题了。”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裙,“今晚看戏也看够了,苏月清,裴淮可是联起手来害你家的帮凶,你若继续留在他身边,小心日后再咬你一口。”

    然而就在此时,纪无涯带着璃王府其他侍卫闯进来。

    “璃王殿下。”

    裴淮顿时神采奕奕高声呼唤:“纪无涯,我在这里!”

    李之夭今夜并无想对裴淮动手的意思,卖个人情给纪无涯,顺势带人撤离。

    两人擦肩而过时,四目视线相对,深深望了彼此一眼,就赶忙撤离。

    回到驿馆时,已经子时了,歇下没多久,李之夭又要起床准备今日成亲的事宜。

    黎明将至,初生的阳光落下,天朗气清,今日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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