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琳是什么人?

    一直跟在江垚身边的女孩,对他予取予求。

    为了他雌竞,为了他要死要活。

    小时候和英姿争,长大了和徐解语争。

    无论记不记得,英姿都不喜欢她。

    但是再不喜欢她,英姿也从没想过她会死。

    这新闻像是平地一道惊雷,惊得英姿汗毛直竖。

    明明可能和她一辈子扯头花的人,怎么会突然死了?

    怎么可能呢……

    脑子里嗡嗡的。

    忽然打了个寒颤:“你刚才说,警察抓走了温子伦?是温子伦杀了她?”

    不可能!

    温子伦!

    温子伦……

    她对温子伦没什么印象。

    仅有的记忆里,他都像是江垚最沉默、最可靠的朋友。他的地位能力远超一般的喽啰,英姿甚至一度怀疑他毕业后会自立门户。

    可他却一直乖乖跟在江垚身后,心甘情愿地当江垚的影子。

    他这样的人,会杀人……

    不可能!

    英姿当即断定:“不可能是他,一定是警察搞错了!”

    陈酉安在窗边打了几个电话回来,神情严肃:“她是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从héritage俱乐部的六楼掉下来,当场死亡。听说死前大量饮酒,衣不蔽体,现场只有温子伦一个人,所以他是最大的嫌疑人。”

    “只有他一个人吗?唯一的嫌疑人吗?”

    总觉得哪里不对……

    明明昨天白天,他们还在一起吵架,怎么才几个小时她就死了呢……

    感觉她应该是那种,为了江垚和他身边所有女人争得头破血流,中年时幡然醒悟,然后养一堆小鲜肉,老了以后天天去美容院做项目,最后出本回忆录,里面全是骂江垚和徐英姿,封面上还是她的高P图片的女人。

    可是这些都不可能实现了。

    方永琳死了,真的死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她总想抓住点什么,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

    ==

    陈酉安昨晚说要带她出门,说要给她一个惊喜。

    他为她重新换上特别正式的礼服,套上外套,英姿全程心不在焉,任由他摆布自己。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下意识地回答:“什么?”

    身边的陈酉安担心地摸了摸她的脸颊:“你没事吧?你从早上出门起就一直心神不宁。”

    “我没事、我只是……”她觉得呼吸困难,“我只是一直在想方永琳。毕竟,我从小就认识她……”

    电光石火间,一道灵光闪过。

    她立刻去找包里的手机——

    原来昨晚忘了充电,已经自动关机了。

    她立刻插上电,一开机,全是方永琳离奇死亡和温子伦被抓的消息。

    微信里也是一大片红点。

    没查看的消息里,除了惠惠的,还有一个熟人——

    江垚。

    他的话很短:

    【英姿,我真的想你了】

    【我们什么时候和好啊,别再生我气了好吗】

    如果是以前,英姿会觉得这人又犯病了,可能理都不理他。

    但是现在,英姿发现了一个华点——

    这是凌晨2:14分发的消息。

    她再次打开新闻确认了下,方永琳是凌晨三点多被发现坠楼死亡的。

    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她赶紧把这个发现告诉了陈酉安,他眉头紧蹙:“你怀疑江垚杀了她?”

    会吗?

    江垚毫无疑问是个人渣,也一直心安理得地把方永琳当工具人、吃干抹净。

    但是杀人?

    他杀方永琳有什么好处?

    不至于吧?

    她想不通。

    胡思乱想间,车子渐渐驶入一座建筑楼下,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我们,这是在哪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行头,emmmp ,好像很隆重。

    陈酉安有些无奈,他拿走了她的手机,蹙眉看了看屏幕,最后还是放回了她的包里。

    “走吧,我好不容易搞到的位置。”

    位置?

    什么位置?

    她懵懵懂懂地被他牵着下车,电梯门打开,宾客如云,衣香鬓影,她这才意识到——

    这是,有表演?

    他们坐进VIP包厢,英姿这才发现,这是国内最好的舞团巡演的最后一站!

    虽然很多事情她不记得了,但是她的电脑里,存满了这家舞团演出的视频;她还有个视若珍宝的盒子,里面收藏着这家舞团的门票。

    英姿又惊又喜,所有无关的念头此刻都被抛掷脑后。

    “你、你怎么知道……”

    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她几乎落泪,眼前一片模糊。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凑过来柔声说:“感谢的话晚上再说,现在看表演吧。”

    她现在也说不出话来。

    嗯,看演出。

    场上的舞蹈美轮美奂,她几乎全程热泪盈眶。

    醒来后,她除了日常拉伸,根本不敢去想跳舞的事情。

    一些近乡情怯,一些生活所迫。

    琳姐请她当合伙人,她不敢答应。

    不敢去查有关跳舞的事情和新闻,连舞团的最近演出就在本市她都不知道。

    华丽到令人窒息的演出结束,团长翁芳女士带领演员出来谢幕。

    全场观众狂呼安可,光是谢幕就谢了好几次。

    她的手掌都拍痛了,没想到还有惊喜。

    陈酉安带她去后台,和翁芳见面。

    翁芳气质好得一塌糊涂:“陈先生,感谢你高价买走我的演出服,这份情我一直记着呢。”

    陈酉安向她介绍英姿:“这是女朋友,她可是你的忠实粉丝。”

    她当然是!

    和翁芳握手的时候她双手都在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特别没出息。

    翁芳开口,她居然认识她:“我看过陈先生发的你当年桃李杯亚军的视频,可能编排上略差一点,但是你的表现力非常好。”

    英姿觉得幸福到快要晕过去了,见到偶像后将近一分钟的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不不不,冠军确实比我强……”

    她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她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愤慨的少女。

    她已经move on。

    翁芳却说:“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选你做第一名。”

    悲喜交加。

    得到偶像这样的夸赞,英姿却开心不起来。

    她哽咽到说不出话:“我、我已经……”

    她已经,很久不跳舞了。

    上次跳,是在古偶剧里做替身。

    甚至不能说那是舞蹈。

    她不知道怎么和偶像告别。

    再清醒过来时,她和陈酉安走在马路上。

    外面又在下雪,路上没多少人,他们一踩嘎吱一声,身后留下两串脚印。

    他帮她裹紧外套、戴好帽子,然后仰头看了看天——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昏黄的路灯照着漫天的大雪。

    晶莹的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忽然想吃炸鸡了,路上买一份。”

    她瞬间想起生日时他给她买的炸鸡,那张小票至今都是她的宝贝。

    “为什么想起来吃炸鸡?”

    “唔,想起那天给你过生日的事情。”

    嗯?他和她一样的想法吗?

    他停下脚步,脱下手套抚摸她的脸颊。

    她能感受到他干燥温热的掌心,还有右手那残缺的手指。

    他们都不完美。

    他们只有彼此。

    她心里感慨万千,他捋平她的碎发:“什么真生日、假生日,以后每次下雪,都给你过一次生日。”

    每次下雪都是你的生日。

    雪融化后,就是春天。

    一句话,她泪如雨下。

    陈酉安,你怎么这么好呀。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把我当年比赛的视频给翁芳的?”

    他答非所问:“偶像肯定你是冠军,开心吗?”

    开心啊。

    这是她多年的心结。

    痛到,哪怕失忆了,别人提起,都是一阵没来由的心悸。

    “都过去了,那个冠军奖杯在别人橱柜里多少年了……”

    她本来想表示自己已经放下,没想到他闻言脚步一顿,倏然俯身抓了一大捧雪,不知在捏什么。

    她等在一旁:“你在做什么?”

    他捏了好久,最后一转身,把一个简陋的雪奖杯送到她面前。

    英姿瞠目结舌,他、他竟然……

    陈酉安轻咳一声:“徐英姿小姐,恭喜你获得了桃李杯的第一名,现在是颁奖仪式,这是属于你的奖杯和证书。”

    属于她的奖杯。

    吗……

    漫天大雪,空无一人。

    没有观众,只有他们两个。

    时隔这么多年,他cos一把颁奖嘉宾,捏了个奖杯,送给她。

    这是一份,只有他一个人承认的、只属于她的荣誉。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极其简陋的、雪捏成的奖杯,看到他被雪冻得通红的双手,悲喜交加。

    面前一片模糊,她伸不出手、说不出话,整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个傻瓜。

    他根本不催促,安静地等着。

    过了好久,她深深吸了口气,努力配合:“感谢领导为我颁奖。”

    “嗯,恭喜恭喜。”他甚至伸手和她握了握,cos得特别像。

    简陋的、独一无二的、迟了十多年的颁奖仪式结束,她扑到他怀里,两个人抱成一团。

    她抱着他,用劲全力抱着他,明明这么高兴的时刻,哭得却比刚才还厉害。

    “陈酉安……”她喟然叹息,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他手上动作一顿,然后更加用力地抱紧她,抱得她肋骨生疼。

    疼不要紧,死在这一刻也不要紧,抱紧她吧,像没有明天一样地抱紧她。

    “英姿,就这样,和我好好过日子好吗?我每一天,都会比前一天更加爱你。”

    她知道!她都知道!

    她也是!

    她什么都答应,这一刻他说什么都答应。

    这辈子有人愿意这样对待她,好赖她都认定他了。

    两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又哭又笑,冻得像两个傻瓜。

    ==

    夜里,她轻轻挪开横在胸前的手臂,在陈酉安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然后掀开被子,赤脚回自己的房间。

    她有个上锁的柜子,不敢让任何人发现。

    用指纹开锁,里面有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下面压着一张照片。

    她把照片拿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照片上的人。

    方永琳、温子伦、汪希文、徐解语。

    汪希文的脸上,用红色的笔画了个X,很吓人。

    C位,是笑得花一样的江垚。

    他怀里还搂着一个少女,身量纤细,双腿又长又直。

    少女的脸却被挖掉了,空了一块,很诡异。

    那是年少时的英姿。

    她亲手拿刀把自己头像挖掉了。

    她盯着这照片看了很久,然后拿出柜子里的红色水笔,分别在方永琳、温子伦头上,平静地画上一个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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