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瞬间的怔忡,英姿光速调整过来。

    年少时期就纠缠在一起的人,十几年最美好的岁月,怎么可能没有好时光?

    以前的她无论如何舍不得江垚,就是因为被这些甜蜜给困住了。

    很多被渣男困住的女孩也是一样。

    外人怎么看都觉得对方配不上,可是女孩就是不分开。

    因为有过甜蜜,沉没成本又高,所以舍不得。

    这个瞬间被江垚抓住,他眼前一亮:“你记得,你都记得,你承认了——”

    “我记不记得,影响什么吗?”

    “啧啧,真会装。”

    她看向他,反问道:“江垚,从你车祸算起,我们分开快三年了,你身边就没有别的女人吗?光我知道的就有我姐、方永琳,你从来就没闲过,你在这儿演什么深情啊?”

    他耸耸肩:“没办法,谁让你对我来说是最好的。”

    “是啊,我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上次我见到你姐——见到江敏懿,她说以为我们会走到最后。还有温子伦,他都承认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不是显而易见?你没遇到更好的,所以想挽回我;而我,已经遇到了更好的,你和陈酉安比,就是墙上的蚊子血、地上的白米饭,你不出现,我根本不会想起你的。”

    她极其平静地说出这段话,像是无数尖刀利刃,直插江垚的心口。

    他虽然看上去风轻云淡,但是英姿了解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吧?

    他席地而坐,比她矮了一大截。

    他拉着她的手在掌心把玩,英姿忍不住汗毛直竖,像是被狼舔了手心。

    “英姿啊,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了把你抢回来、积累和那个瘸子对抗的资本,我伤害了我姐、我妈甚至温子伦,结果一回头,你连好脸色都不给我,我甚至还要在你的行李箱里看到那个瘸子的衣服和剃须刀,你还说我是蚊子血、白米饭,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太好了,那就放手吧,别再互相伤害。”

    “那不行,我得和你互相伤害,才觉得自己活着。我们必须互相伤害,然后等我们老了,白天吵架,你踢我的轮椅、我恨不得给你换药,结果第二天起来,我帮你洗碗、你帮我泡茶,我们会纠缠一辈子。”

    “……好可怕的人生。”

    这深夜里真安静啊。

    安静到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还有这个人渣的聒噪声。

    “英姿啊。”他很温柔地把玩她的手指甲,那美甲还是之前在国内时陈酉安帮她选的,都有点秃了。

    “英姿,姓陈的还在南美大牢里,那地方,我随便找几个□□招呼他,就够他受的了,说不定他还能再缺几个零件——别动!”

    英姿听他这样说,目光一凛,就想把手伸回来,却被他提前掐住。

    “我说别动。”他眯着眼,明明在笑,身上却散发着可怖的气息,“看过电视剧没有?这时候女主角为了救人、不是应该主动献身,然后说‘只要你放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吗?来啊,我等着。”

    英姿咬牙切齿:“这都是反派的招数,你承认自己是反派了?”

    “我就是反派,我承认啊。” 他哈哈大笑,“我要是反派,那个瘸子充其量就是个炮灰。”

    “想让我求你?你做梦!”

    她趁他不注意一把收回自己的手,反客为主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向自己:“江垚,我说了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你再不放人,我就把你杀害方永琳的视频发出去。”

    她手里的东西从法律上反而能撇清他杀人的嫌疑,但是舆论上可以置他于死地。

    他的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然后笑得更开心了:“哦哟,我好怕哦~”

    他兴致勃勃凑过来:“英姿,这算不算咱俩玩情趣?你陪在那个瘸子身边不就是为了报复我?我这次要是让你得逞了,牺牲这么大,你气消了、可要回到我身边了啊。”

    “疯子……”她以前到底怎么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的。“我对报复你没有兴趣,我只想让陈酉安回来。”

    “英姿,这么多年了,你心里只有我,你的爱恨情仇都是因为我,陈酉安算什么东西?你最好认清楚,他就是你报复我的工具而已。”

    什么玩意儿?你是M吗?

    英姿气得甩开他的手:“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他笑了,笑眯眯地往后仰:“没关系,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吃得消。”

    “我不关心你,我只要陈酉安平安——”

    “不,你只想报复我,你才不关心那个瘸子。”

    她放弃了,江垚却心满意足的模样,还站起来捏她的脸,被她愤愤地躲开。

    她瞪他:“我是不是只有一刀捅死你,才能证明我真的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

    他哈哈大笑,倏然转身、竟然真的把桌上的水果刀塞进她手里:“捅我一刀这么简单的事情,现在就可以做。”

    谈笑风生,好像在和她谈论天气一样。

    英姿吓得把刀丢出去。

    我靠能不能把这个神金扔出去啊。

    在他的逻辑里,她在和他闹别扭,她说再狠的话、做再狠的事,也只是和他在耍心机、玩情趣;她和陈酉安在一起,也只是为了让他吃醋而已。

    逻辑闭环了属于是。

    她还沉浸在害怕中,他似乎满意得不得了,亲吻在她额头:“英姿,我就在这里,来报复我吧。”

    “你要是找死,还是自己去找个高楼跳,一了百了,别连累我。”

    他还是笑。

    她真的不懂:“你大老远的跑到新加坡来,大半夜不睡觉和我说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她左思右想,恍然大悟:“陈老爷子不行了,你是来找他的?”

    他抿着嘴笑,还掐她脸蛋:“果然吃了亏,人变聪明了。”

    草!

    这亏是谁给她的!

    她狠狠拍开他的手:“别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你快恶心死我了!”

    也不知道他是达到了目的,还是被拆穿后要跑路,总之,他起身拍拍手,终于要走了。

    临关门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嘱咐了她一句话,像是情侣甚至夫妻的嘱咐那样自然。

    他吐槽说:“你是不是胖了?少吃点,那个南美大嬚怎么把你喂成这样?我不喜欢。”

    直到他离开好久,屋内只剩她一个人,英姿才后知后觉地愤怒起来。

    她无能狂怒,最终也只是抓起手边的枕头对准他离开的方向砸去。

    这么多年,这种渣滓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和她说这些话?

    他是不是真的以为她在和他玩情趣play?

    还有,她以前到底是怎么忍受的?

    青梅竹马的滤镜真有这么大?

    她狠狠地向床上倒去,刚躺下一秒钟立刻弹起来,奔向洗手间冲了个澡,然后把江垚碰过的睡衣全都扔掉。

    翌日她坐上去南美的飞机,跨越八千公里去找陈酉安,落地后,刚和曹哥打完电话,结果一回头,脚下的行李都不见了。

    英姿脑子里空白了十秒钟,残酷的现实给她狠狠上了一课。

    曹哥和庄奇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时候,她全身上下就剩一个手机,连手表都不翼而飞。

    曹哥焦急万分:“徐小姐,你怎么真的来了?”

    庄奇笑得特别大声:“你除了添乱还能干什么?”

    英姿:“……”

    英姿其实知道,她来了,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差点哭出来:“可是,我真的想见见他……”

    “我就知道。律师都安排好了,后天,后天去。”庄奇朝天翻了个白眼,“我不会是误入什么偶像剧的世界、变成推动剧情的嗑糖NPC了吧?”

    英姿:“……”

    在车上,英姿在后排吃饼干,庄奇给她递了瓶水。

    英姿犹犹豫豫地接过来:“我的护照……”

    对方叹气:“我等会儿就和警察局长、还有这边的地头蛇打电话,找负责这片的扒手把你的东西找回来。”

    英姿点点头,然后觉得不对:“你们,这么厉害?”

    “那当然,老板在南美深耕这么多年,黑白通吃啊。“

    黑白通吃吗……

    “那他怎么被抓了?”

    “被更大的势力给陷害了呗。”

    更大的势力。

    吗……

    英姿想了半天措辞,最后决定开门见山。

    “难道真是他爷爷?他们难道不是亲人吗?”

    庄奇闲闲地靠在座位上,从后视镜里看她:“看来你不是老板以为地那样一无所知嘛。”

    当天,曹哥,还有两个律师带着英姿去见陈酉安。

    英姿本以为,南美大区这糟糕的治安必定匹配魔窟一样的监狱。

    进去以后才发现,居然,还挺现代化。

    大门配了智能锁。

    抬头看,房顶上还有太阳能板呢。

    监狱长说:“陈先生,在我们当地推动绿色能源、推动得非常好。”

    英姿:“……”

    曹哥感慨道:“犯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这地方,虽然比不上酒店套房,但是比她家要强。

    监狱长领路时甚至问她需不需要送BYT,就当是家属探监时的福利。

    英姿:“……”

    所有人都离开,英姿在阳台看到了一个人影。

    拄着拐杖,怡然自得地种花。

    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眶,英姿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抱住那人的后背。

    南美的阳光洒在他们肩膀上,英姿这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气味是骗不了人的,他身上特有的味道萦绕着她的鼻尖。

    他们抱在一起好久,她的身体和灵魂温暖了起来,不再是冷冰冰的。

    陈酉安转过身,看起来还算平静,可是微颤的手出卖了他。

    英姿一寸一寸抚着他的脸颊,忍着眼泪说:“怎么感觉瘦了?还胡子拉碴的?”

    他和她十指相扣,互相蹭着鼻子,不断啄吻对方的嘴唇:“我订了国内最好的那家SPA,就等着专机把美容师接过来……”

    英姿笑出声:“顶级美容师你是别想了,我就这个手艺,你将就点吧。”

    于是,她帮他刮胡子。

    他感慨道:“我前两天知道你要来,已经收拾过了,没想到你还是不满——嘶!”

    她立刻停下来。

    其实她水平已经进步了很多,但还是偶尔会刮到皮肉。

    他叹气说:“悠着点儿宝贝,南美□□都伤不到我,结果全折你手里了。”

    他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向后仰着脖子,黑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虽然抱怨个不停,但声音如此缠绵。

    岁月静好。

    直到她说起了正事:“我找到能救你的办法了。”

    他的眼神瞬间冷下来:“你见了江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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