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陌生人初次见面，两人简单介绍过自己后便都没再说话，气氛一时陷入无言。
面前的桌上只孤零零摆着宋清圆的手机。
咖啡店店员很有眼力见地拿着菜单上前。
“两位需要喝点什么吗？”
特意做皱的咖色菜单上分门别类写了不少品类，宋清圆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喝过咖啡，也没去考虑喝了今晚会不会失眠的问题。
将手里的菜单递给裴明序，宋清圆转头看向店员，“一杯加冰的生椰拿铁就好。”
话落，菜单又被裴明序递回店员手里。
“我和她一样就好。”
“好的，两份加冰的生椰拿铁是吗，”店员低头在手里的纸上写画一阵，又抬头介绍起其他，“我们店内最近推出了新款甜品，可可口味的毛巾卷，两位想要尝试一下吗？”
面前的人闻言朝她投来目光，显然是等着她先做选择。
想起今早被毛巾卷贴图折磨的痛苦，宋清圆扯出笑来，“不用了。”
她现在听到毛巾卷就烦，更别说专门点一份。
待店员离开，眼见两人之间的氛围又要再次冷下。
“工作上突然出了点事，抱歉来得有些晚，宋小姐有等很久吗？”
意识到这会已经进入寒暄阶段，宋清圆便也礼貌回应，“不会，我也才来不久。”
这会还不到宋君月和她说的时间。
街道对面的花草被日光晒得刺目，宋清圆看了眼对面裁剪合身又不见褶皱的西装，犹豫几下，又问：“裴先生特意约我见面是有别的什么事吗？”
虽说见面的缘由多半和自己想的差不了多少，可到底双方还是没明说，她又是头一次单独来这种“相亲”意义的场合，宋清圆觉得还是问清楚了好。
话落，面前的人倒是一怔，眼睫轻闪几下，大抵是没猜到她会这么快将这话问出。
“宋小姐看我不觉得眼熟吗？”
搭在桌上的手转向朝脸指去，食指关节微微弯起，从刚刚递给他菜单那会开始，宋清圆的目光就有意无意地落在他手上，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又对上这人含着笑的眼。
怎么不眼熟，可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你和我的前暧昧对象长得有点像”这种话来，这多不礼貌啊。
人家妈生的脸又不是什么大众款的时尚单品。
可这两天她看到和纪从闻长得像的人实在有点多，要是和那晚在酒吧遇见的人凑一块，在消消乐里都能一键消除三星通关了。
迟疑过后，宋清圆果断摇头，“不怎么眼熟。”
见她否认，那人泄气一般往椅背上靠去，目光却未挪开，依旧歪头看着她，眉骨前打理好的几缕碎发凌乱，眼里还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宋小姐醉酒后就这么容易断片？”
像是怕她还想不起来，又出言补充道：“大概前两天晚上，在酒吧厕所门前，你吐我身上了。”
宋清圆脸上惯来挂着的淡漠表情有些维持不住。
眼前歪着的脸逐渐和醉酒那晚见到的重合在一块，记忆闸门被迫大开，原先被她遗忘的断片回忆这会混着裴明序的声音入脑。
在厕所门前扒拉着人衣领骂出口的话，这会模糊地被她记起一二，林诗霏妄图帮她回忆发来的语音也被她从脑海里拉出。
不幸又倒霉，那晚被她拽着乱骂一通的无辜路人，这会就坐在她跟前。
面上羞赧情绪浓烈，宋清圆还未出声道歉，就见面前的人又将身子坐直。
“没关系，你不用和我道歉。”
当事人在她请罪前就大度地表示原谅，倒是将宋清圆后面要说出口的道歉都尽数退回。
“听说启瑞近来往不少公司投了项目书，还多半都是新型企业，宋小姐有听说过吗？”
裴明序提到的启瑞，是宋家名下一众上市公司的其中之一，刚被宋君月接手不久，这会正如火如荼地往别家公司投去项目书和企划案。
话题转得生硬，宋清圆敛眸，“抱歉，我不怎么了解这些。”
宋清圆也没撒谎，她的确对她姐那边的事不怎么清楚。
何况她除了知道这人是她姐的高中同学，家世背景之类的一概不知，并不清楚这人和她说这些话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她也不愿费心思再往深处去想。
“是我冒犯了，”那人也没纠结，朝她致歉，“不过宋小姐近来被催婚催得紧吗？”
这话问得也挺冒昧。
偏偏这人表情真挚，且自两人碰面起，无论礼节待事这人都做得恰到好处，连带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都显得没那么突兀。
“我今年才二十四，家里催得不急。”宋清圆挑了个没那么犀利的回答，想着话题不好在她这落地上，又问，“裴先生看着年纪也不大，经常被催婚吗？”
这人要真是她姐的高中同学，顶多也就比她大两三岁，二十六七，怎么也没到被父母天天催婚的地步吧？
何况他还长了那么一张脸。
目光从裴明序脸上挪开，宋清圆低头瞄了眼桌上突然亮屏的手机。
是林诗霏给她发来的消息，宋清圆这会也不便回她，将手机摁灭。
“我二十六的生日刚过，家里催得的确很紧。”那人的小臂就势交叉搭在桌上，将手遮去大半，脸好像凑得近了些，“所以，宋小姐要和我试试吗？”
店外修剪整齐的花草被日光晒得更盛。
“您好，这是两位的生椰拿铁。”
宋清圆愣神之际，咖啡店店员端着木质托盘走上前。
店内浓郁的咖啡豆香味里混杂进清甜的椰香，将宋清圆思绪拉回。
看着面前依旧发亮的双眸，宋清圆没说话，低头喝了口冰拿铁。
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要是没有她亲姐高中同学这层身份在，宋清圆都要怀疑是不是什么针对她的新型杀猪盘了。
何况她又不是肤浅的人，总不会见他长得不错就被迷得五迷三道，然后脑子发昏就这么答应下来。
“是我姐的意思吗？”宋清圆将桌上再次亮起的手机倒扣，补充道，“或者说，我姐知道吗？”
这话来得突然，裴明序垂眸思索片刻，“应该是不知道的。”
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宋清圆看裴明序这张脸都要顺眼几分，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就听他继续。
“宋小姐不用着急着拒绝，左右不过是你我之间偶尔搭伙演演戏，考虑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宋清圆闭了嘴。
想来也是，无论纪从闻怎样，她到后边多半是听从父母的安排，随便找个她看得过去，她爸妈又瞧着顺眼有价值的人搭伙过日子。
倒不如找个盘亮条顺的，起码她看着顺眼。
桌上的两杯拿铁壁外蒙着冰雾，裴明序见她没出声接话，也不急，低头用纸吸管搅拌起咖啡和厚椰乳。
白净手背下的筋骨凸显，和玻璃杯里半透的冰块一同若隐若现。
杯中冰块叮叮。
虽然她对这人知之甚少，可两人这回见面中间到底有她姐的促成。
想到宋君月，宋清圆抿唇，踌躇道：“我想再考虑考虑，裴先生需要先加个联系方式吗？”
那人像是早有预料，“当然。”
指尖在屏幕轻点几下，黑白色的好友二维码凑到她手边。
“嘀”的一声，界面转换。
看着屏幕里“发消息”和“音视频通话”的按键，宋清圆蹙眉，疑惑抬头，就见裴明序正撑着下巴看她。
她不记得自己好友列表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收回视线，宋清圆转而点进两人的聊天界面。
她没有给所有人设置聊天背景的习惯，默认的浅灰色聊天背景上，只有一来一回的两句对话。
“新年快乐。”
“谢谢，新年快乐。”
两条毫无感情的新年祝福，看着先发来消息的简笔画小狗头像，宋清圆一时陷入无言。
没记错的话手机她是去年才换的，无关紧要的聊天记录向来会被她趁此清理干净。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加的联系方式，她没给裴明序留备注，上面只显示着他的微信名称，再简单不过的名字首字母缩写。
手机熄屏，宋清圆心里的疑惑未解，抬头就又对上裴明序的双眸。
视线几番接触，这人很是轻佻地朝她半挑起眉。
一副等着她做评价的模样。
把刻薄人的话咽下，“裴先生还挺关心列表好友的。”
全是假意的捧场话说出，场面难得回到刚见面那会的寂静。
“不给我留个备注吗？我怕你后面又忘记。”
宋清圆不好拒绝，就又将手机调回好友界面。第一个字还未打完，裴明序像是怕她连名字也忘了，很贴心地介绍起自己，“裴明序，明天的明，序章的序。”
尴尬被他的提醒省去，又待两杯拿铁见底，结好账后便要起身离开咖啡店。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宋清圆摇摇头，婉拒了这人的好意，“不用麻烦，我待会还要和人见面。”
金色风铃摇曳，热浪卷净未说出口的话语。
“好的，那一路小心。”
面前的桌上只孤零零摆着宋清圆的手机。
咖啡店店员很有眼力见地拿着菜单上前。
“两位需要喝点什么吗？”
特意做皱的咖色菜单上分门别类写了不少品类，宋清圆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喝过咖啡，也没去考虑喝了今晚会不会失眠的问题。
将手里的菜单递给裴明序，宋清圆转头看向店员，“一杯加冰的生椰拿铁就好。”
话落，菜单又被裴明序递回店员手里。
“我和她一样就好。”
“好的，两份加冰的生椰拿铁是吗，”店员低头在手里的纸上写画一阵，又抬头介绍起其他，“我们店内最近推出了新款甜品，可可口味的毛巾卷，两位想要尝试一下吗？”
面前的人闻言朝她投来目光，显然是等着她先做选择。
想起今早被毛巾卷贴图折磨的痛苦，宋清圆扯出笑来，“不用了。”
她现在听到毛巾卷就烦，更别说专门点一份。
待店员离开，眼见两人之间的氛围又要再次冷下。
“工作上突然出了点事，抱歉来得有些晚，宋小姐有等很久吗？”
意识到这会已经进入寒暄阶段，宋清圆便也礼貌回应，“不会，我也才来不久。”
这会还不到宋君月和她说的时间。
街道对面的花草被日光晒得刺目，宋清圆看了眼对面裁剪合身又不见褶皱的西装，犹豫几下，又问：“裴先生特意约我见面是有别的什么事吗？”
虽说见面的缘由多半和自己想的差不了多少，可到底双方还是没明说，她又是头一次单独来这种“相亲”意义的场合，宋清圆觉得还是问清楚了好。
话落，面前的人倒是一怔，眼睫轻闪几下，大抵是没猜到她会这么快将这话问出。
“宋小姐看我不觉得眼熟吗？”
搭在桌上的手转向朝脸指去，食指关节微微弯起，从刚刚递给他菜单那会开始，宋清圆的目光就有意无意地落在他手上，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又对上这人含着笑的眼。
怎么不眼熟，可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你和我的前暧昧对象长得有点像”这种话来，这多不礼貌啊。
人家妈生的脸又不是什么大众款的时尚单品。
可这两天她看到和纪从闻长得像的人实在有点多，要是和那晚在酒吧遇见的人凑一块，在消消乐里都能一键消除三星通关了。
迟疑过后，宋清圆果断摇头，“不怎么眼熟。”
见她否认，那人泄气一般往椅背上靠去，目光却未挪开，依旧歪头看着她，眉骨前打理好的几缕碎发凌乱，眼里还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宋小姐醉酒后就这么容易断片？”
像是怕她还想不起来，又出言补充道：“大概前两天晚上，在酒吧厕所门前，你吐我身上了。”
宋清圆脸上惯来挂着的淡漠表情有些维持不住。
眼前歪着的脸逐渐和醉酒那晚见到的重合在一块，记忆闸门被迫大开，原先被她遗忘的断片回忆这会混着裴明序的声音入脑。
在厕所门前扒拉着人衣领骂出口的话，这会模糊地被她记起一二，林诗霏妄图帮她回忆发来的语音也被她从脑海里拉出。
不幸又倒霉，那晚被她拽着乱骂一通的无辜路人，这会就坐在她跟前。
面上羞赧情绪浓烈，宋清圆还未出声道歉，就见面前的人又将身子坐直。
“没关系，你不用和我道歉。”
当事人在她请罪前就大度地表示原谅，倒是将宋清圆后面要说出口的道歉都尽数退回。
“听说启瑞近来往不少公司投了项目书，还多半都是新型企业，宋小姐有听说过吗？”
裴明序提到的启瑞，是宋家名下一众上市公司的其中之一，刚被宋君月接手不久，这会正如火如荼地往别家公司投去项目书和企划案。
话题转得生硬，宋清圆敛眸，“抱歉，我不怎么了解这些。”
宋清圆也没撒谎，她的确对她姐那边的事不怎么清楚。
何况她除了知道这人是她姐的高中同学，家世背景之类的一概不知，并不清楚这人和她说这些话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看着不像什么好人，她也不愿费心思再往深处去想。
“是我冒犯了，”那人也没纠结，朝她致歉，“不过宋小姐近来被催婚催得紧吗？”
这话问得也挺冒昧。
偏偏这人表情真挚，且自两人碰面起，无论礼节待事这人都做得恰到好处，连带着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都显得没那么突兀。
“我今年才二十四，家里催得不急。”宋清圆挑了个没那么犀利的回答，想着话题不好在她这落地上，又问，“裴先生看着年纪也不大，经常被催婚吗？”
这人要真是她姐的高中同学，顶多也就比她大两三岁，二十六七，怎么也没到被父母天天催婚的地步吧？
何况他还长了那么一张脸。
目光从裴明序脸上挪开，宋清圆低头瞄了眼桌上突然亮屏的手机。
是林诗霏给她发来的消息，宋清圆这会也不便回她，将手机摁灭。
“我二十六的生日刚过，家里催得的确很紧。”那人的小臂就势交叉搭在桌上，将手遮去大半，脸好像凑得近了些，“所以，宋小姐要和我试试吗？”
店外修剪整齐的花草被日光晒得更盛。
“您好，这是两位的生椰拿铁。”
宋清圆愣神之际，咖啡店店员端着木质托盘走上前。
店内浓郁的咖啡豆香味里混杂进清甜的椰香，将宋清圆思绪拉回。
看着面前依旧发亮的双眸，宋清圆没说话，低头喝了口冰拿铁。
这人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要是没有她亲姐高中同学这层身份在，宋清圆都要怀疑是不是什么针对她的新型杀猪盘了。
何况她又不是肤浅的人，总不会见他长得不错就被迷得五迷三道，然后脑子发昏就这么答应下来。
“是我姐的意思吗？”宋清圆将桌上再次亮起的手机倒扣，补充道，“或者说，我姐知道吗？”
这话来得突然，裴明序垂眸思索片刻，“应该是不知道的。”
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宋清圆看裴明序这张脸都要顺眼几分，还不等她开口说什么，就听他继续。
“宋小姐不用着急着拒绝，左右不过是你我之间偶尔搭伙演演戏，考虑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宋清圆闭了嘴。
想来也是，无论纪从闻怎样，她到后边多半是听从父母的安排，随便找个她看得过去，她爸妈又瞧着顺眼有价值的人搭伙过日子。
倒不如找个盘亮条顺的，起码她看着顺眼。
桌上的两杯拿铁壁外蒙着冰雾，裴明序见她没出声接话，也不急，低头用纸吸管搅拌起咖啡和厚椰乳。
白净手背下的筋骨凸显，和玻璃杯里半透的冰块一同若隐若现。
杯中冰块叮叮。
虽然她对这人知之甚少，可两人这回见面中间到底有她姐的促成。
想到宋君月，宋清圆抿唇，踌躇道：“我想再考虑考虑，裴先生需要先加个联系方式吗？”
那人像是早有预料，“当然。”
指尖在屏幕轻点几下，黑白色的好友二维码凑到她手边。
“嘀”的一声，界面转换。
看着屏幕里“发消息”和“音视频通话”的按键，宋清圆蹙眉，疑惑抬头，就见裴明序正撑着下巴看她。
她不记得自己好友列表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收回视线，宋清圆转而点进两人的聊天界面。
她没有给所有人设置聊天背景的习惯，默认的浅灰色聊天背景上，只有一来一回的两句对话。
“新年快乐。”
“谢谢，新年快乐。”
两条毫无感情的新年祝福，看着先发来消息的简笔画小狗头像，宋清圆一时陷入无言。
没记错的话手机她是去年才换的，无关紧要的聊天记录向来会被她趁此清理干净。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加的联系方式，她没给裴明序留备注，上面只显示着他的微信名称，再简单不过的名字首字母缩写。
手机熄屏，宋清圆心里的疑惑未解，抬头就又对上裴明序的双眸。
视线几番接触，这人很是轻佻地朝她半挑起眉。
一副等着她做评价的模样。
把刻薄人的话咽下，“裴先生还挺关心列表好友的。”
全是假意的捧场话说出，场面难得回到刚见面那会的寂静。
“不给我留个备注吗？我怕你后面又忘记。”
宋清圆不好拒绝，就又将手机调回好友界面。第一个字还未打完，裴明序像是怕她连名字也忘了，很贴心地介绍起自己，“裴明序，明天的明，序章的序。”
尴尬被他的提醒省去，又待两杯拿铁见底，结好账后便要起身离开咖啡店。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宋清圆摇摇头，婉拒了这人的好意，“不用麻烦，我待会还要和人见面。”
金色风铃摇曳，热浪卷净未说出口的话语。
“好的，那一路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