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辛抬起一脚,直接把人踹了出去,反手抽刀。

    那钢刀带着杀意,狠狠的劈到杀手的头上,一招便要了他的命。

    月光萧瑟,林间的风染上血腥气,参辛不敢有一丝懈怠,站在马车前就像是一个伟岸的守护神,让林间藏匿的凶手不敢轻举妄动。

    在钢刀相撞的时候,宋瑾禾便被惊醒,她这次跟来就是为了躲着某人,谁知这人竟然直接追到这里来了。

    “小姐,不要出来。”参辛听到周围响起脚步声,想必这些人已经把自己围了起来。

    宋瑾禾敛起自己慌乱的眸子,早晚都要做个了断,她沉声应下。

    她知道大皇子心术不正,可没有料到他是个疯起来不要命的东西。自从敬宜帝病重,他日日到宫内侍奉,还时不时来栖宁宫来,起初宋瑾禾没有把他当回事,直到大皇子拉住她的手要带她去赏牡丹,宋瑾禾才发觉他就是个疯子。哪怕是名义上的妹妹,他都能下手。

    马车外已经打成一片,杀手还是年夜宴的那批,但参辛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不会用钢刀的小姑娘了。

    她臂力惊人,是处在她这个年纪不曾见过的力道。

    春初的风里还带着寒意,钢刀相撞的声音让人胆寒。林间伏击的人像是见不得的光的老鼠,时不时放上一只冷箭。

    参辛借着将死之人的肩旁腾空,拉车的马儿被惊动,扬蹄便跑,参辛一刀砍断缰绳,马车骤然落地,车内人惯性往前一冲,一下趴在地上。

    刀锋划下的树叶割伤她的脸,血珠像是断了线一般染红半张脸。参辛像是没有痛觉,眼都没眨一下抹掉嘴角的血迹。

    面前的杀手钢刀横握,虎视眈眈地盯着残破的马车和车顶上站着的人。

    风声鹊起,四面的杀手腾空奔起,钢刀在月色下闪出骇人的光,都想拿参辛的血祭奠自己的刀刃。

    参辛腰腹用力,探臂向前,一刀封喉,血光红了半边天,她硬生生地从包围圈杀出一个角来!

    林间风声四起,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想要把树连根拔起。身后的杀手穷追不舍,跟着参辛来到马车下,个个带着凶狠,下手一点都不留情面,似乎是想要一雪前耻。

    钢刀狠厉,一道道光影都好像是阎王在向参辛招手。

    参辛脚下发力,接连往后退去,那刀光直接映在瞳孔深处!说时迟那时快,马车里传出一声哨声,头顶的鹰发出刺耳的鸣叫声,双翼驭风从高空俯冲而下,尖利的鹰爪抓瞎杀手的双目。

    惨叫声响起,鲜血顺着指缝流到袖子上,趁着他卧地不起,参辛手起刀落仁慈的给他来了个痛快。鲜血浸湿外袍,刀影中参辛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修罗,经过鲜血的浸染,格外满足。

    参辛一脚把人踢走,抬臂间,当年从东市买来的雏鹰站在她的臂膀上。

    沈秋白那边情况不算糟糕,他趁着乔云仪解决掉那些人,拿着自己的弓箭就往后面走。

    杀手还在攻击,前仆后继,参辛身上的血越来越多,她的伤口在不停地渗血,衣服被浸湿,她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被血衣包裹。

    参辛杀红了眼,没有人能近她的身。风中的脚步声越靠越近,参辛猛的停下来,双方僵持不下。

    “咯嗒”

    箭矢从林间的深处传来,参辛只能狼狈躲闪。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近乎麻木。鹰振翅高空,带动冰冷的气流,箭矢分出一部分朝天空。

    参辛反旋钢刀,一边奋力阻挡一边给自己找掩体。

    “嗖!”

    一支箭矢自身后射出,擦过参辛的发丝,把直面而来的冷箭横空截下。

    杀手趁机越到参辛面前,参辛钢刀横在胸口,却还是不及那人的力道,滚落在地。

    “无忧!”

    沈秋白从后面跑过来,丢掉手中的箭矢一把把人抱在怀里,两人滚落在沟里。

    月色暗沉,天上的乌云压的人喘不上气。

    宋瑾禾从马车里钻出来,不停放的箭矢顿时停住。

    “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如果再发生一次,下次他就让他来给我收尸!”

    宋瑾禾捡起沈秋白丢在地上的弓箭,凭借自己仅剩的一点肌肉记忆拉满弓,箭矢发出狠厉的箭鸣,对面响起一声闷哼,接着脚步带动草木声,逐渐安静下来。

    参辛靠在树上,背后的树木顿时被鲜血浸湿。沈秋白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又找了干木,“先喝一点热水,过一会儿,会有人来找我们。”

    参辛扯出一个笑,“我的鹰长大了。”

    沈秋白拉紧她的衣裳,“它还认得你,它会找到回家的路。”

    参辛接过热好的水,压下嗓子里的血腥气。闭目间养神间,乔云仪已经到人找过来了。

    沈秋白抱起她,一步步想马车走去。

    泽若给参辛换上干净的衣服,端来早就熬好的药。

    参辛喝下药,笑着安慰她,“今天没有蜜饯?”

    泽若悄悄擦眼泪,“小姐就会拿我寻开心。”

    蜜饯送到她手上,“小姐吃了便赶紧睡吧,我在外面守着。”

    等参辛收拾好,泽若才带着东西出去,把东西放在曹文起手里,红了眼眶。

    曹文起把准备好的帕子递给她,低声安慰,“以参小姐变态的身体,很快就会恢复好的。”

    泽若嗔他一眼,“不会说话别说话,只会让人烦。”

    曹文起知道她在气头上,又哄道:“我第一次见参小姐,便被她一拳打在脸上,还把我丢在冰天雪地里。要不是我命大,就见不上你了。”

    泽若哼一声,“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意思的?”

    “好意思,怎么会不好意思?”曹文起说,“你没见过议卿被参小姐抱着上马吗?他可是很享受被带着骑马的感受。”

    “我怎么不知道我享受?”沈秋白冷不丁从后面冒出来,“你一直盯着我看?”

    曹文起诺诺着,不敢回答。

    沈秋白朝泽若躬身,“辛苦姑娘了,下半夜我来守夜吧。”

    曹文起向沈秋白道谢,拉着泽若离开了,“他乐意去看,就让去看吧。我们不要打扰人家。”

    泽若一步三回头回去,没有注意到曹文起有些气闷的神情。

    折腾了一宿,天都快要亮,沈秋白没有进去,只靠在外面假寐,等天边一道亮眼的白光才把他刺醒。

    “泽若,我要……”参辛在里面说。

    沈秋白立刻掀开帘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马车里还是很昏暗,参辛长发披肩,她攥紧手中的被褥,挡住白色的中衣,眼睛里一改往日的明亮狠厉,仿佛是一汪清水晕染着清澈懵懂,是刚睡醒还有些发懵的状态。

    “我……我找泽若。”参辛看到来人一下清醒,“你出去。”

    参辛朝他使眼色。

    “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刚赶来的泽若捂住自己的眼睛,强装镇定的退出去。

    “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女罗刹又欺负议卿了?我去救他!”曹文起咋咋呼呼,仿佛被打的是自己一样。

    “你别去!”

    沈秋白听着外面的吵闹声,像是知道了什么,讪讪的摸着鼻子,“那我先出去……”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留下一句,“劳烦姑娘去一趟。”然后快步离开。

    等泽若进去,曹文起在原地左右跺脚,跟着沈秋白走了。

    “扶我起来,我去收拾一下。”参辛已经坐在床边。

    泽若还是红着脸,打趣,“小姐怎么不让沈大人陪着?我可没有他的力气大。”

    参辛无奈,“就算你贫,我去方便。”

    泽若像是早就料到一样,拿出一个桶示意,“在这里就可,我不看。等小姐方便好,我收拾出去。”

    参辛看她有些笨拙的搬桶,直接拒绝,“你扶我出去吧。”

    泽若只能照做,等到参辛收拾完,沈秋白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扶着参辛回去。

    “昨夜可有人受伤?”参辛小心的挪动脚步,“东西都没有丢吧?还有……小姐,她可受了惊吓?”

    “除了你,没有人受伤了。”沈秋白沉声说,“也没有丢东西,小姐在休整,那些人在我们滚下去的时候就走了。”

    参辛听他兴趣不高,以为是太累了,就想让他回去休息。

    太阳破开地平线,树下的人影拉得很长,树下的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无忧。”沈秋白送参辛回去,他站在马车外,“都怪我……”

    高大的身影把马车堵的严实,一丝光都没有泄露进来,藏在光里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身形几次颤抖,握紧的拳头里都写着悔恨。

    “要是我……我跑的快些,武功在高点……你就不会受伤。”

    看参辛浑身是血的靠着树上,沈秋白的心一下揪起。他在火堆的照耀下好像回到那个雪夜,那么寒冷,充满绝望。

    参辛让他进来,递给他一杯热茶,暖洋洋的茶水驱散沈秋白心上的寒意。炉子边的熏香袅袅,像是风中的青草地,自由舒适。

    看沈秋白已经回过神,参辛开口,“那我岂不是你的师傅?”

    参辛笑的明媚开心,“沈大人,你叫一声师傅来听听。让我当你师傅,可是要收报酬的,你的身份这么尊贵,最少也不能少于……”

    “师傅。”

    沈秋白目光柔和,在参辛呆愣的的时候,又重复,“师傅。”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叫,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参辛便教他骑马射箭。说来,现在他的一点点功夫也是参辛教的,这声师傅也叫的当之无愧。

    参辛也没有扭捏,直接应下来。

    “乖徒儿,去给为师端碗热饭来。”参辛毫无负担地指挥自己新收的徒弟。

    泽若带着一种想要来看望参辛的人刚走到马车外,就听见里面的打闹声。

    “我们……来得是不是不是时候?”曹文起弱弱发问,“还去吗……”

    泽若换上笑意,“小姐现在有事,等下我们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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