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呜……”东阳郡主抽噎着说不出话。

    崔云钊清冷眉眼看向她身后侍女,那侍女低眉将方才发生的事讲了一番。

    顾冉闻言莫名松了口气……江衍虽疯,但并非色中饿鬼,尚不至于见着漂亮姑娘就做逾越之举,是她想法过于邪性了。

    心虚之余,她又开解自己:这怪不得她,那夜是江衍先发疯,以至于她见到郡主这情状才会想歪。

    “云钊表哥……呜,你要帮我和姑母的树讨回公道。”东阳郡主说完这句,竟扯着崔云钊袖子伏到了他肩上。

    崔云钊身体一僵,下意识看向顾冉。

    果见顾冉明眸蕴火,面露不虞之色。

    “东阳!”崔云钊沉下脸斥了一声,东阳却抓紧他袖子,哭得更凶了。

    他心中焦灼,面露难色。

    这厢顾冉柳眉一竖,冷下脸快步离去。眼下显然不好发作,她又惯不是能忍耐的性子,除了走还能怎样?

    崔云钊暗叹一声,急唤道:“阿冉!”

    他脚步微动,想去追顾冉,可又没法就这样直接甩脱东阳郡主。眼看顾冉背影愈来愈远,他心中也腾起火气。

    ……

    顾冉心中气哄哄地,脚步便也不受控制地快起来。

    她脚下带风,往摆宴的北边宴客厅走,临到靠近客舍的院落时,一道浅云色影子蓦然闯入眼帘。

    顾冉调转脚步,下意识就要躲开,却见那人快步朝她走来。

    心念一动,她收起逃避心思,按照先前的路线继续往前。

    “你为何欺负郡主?”她先发制人。

    就不信煌煌白日,又是人来人往的晋国公府,他能做什么出格的事。

    “欺负郡主?”江衍眉梢轻扬,目露疑惑。停在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

    顾冉恨他玩心眼装傻:“她都哭了!”

    江衍扬唇一笑,眉眼中流光肆意:“哦,还拽着崔云钊的袖子,扑在他怀里哭。”

    他竟都看到了……

    眼见他笑得幸灾乐祸,顾冉更气:“你成心的!”

    “成心?”他眉心微颦,似是认真思考了片刻,继而淡声道,“我是成心毁树,别的可是她自己撞上来。”

    他说着突然迈步凑近,轻笑气息都扑到她耳边,“欺负人什么样子,我想你最清楚了。”

    他一字一顿,微垂眸看着她,意有所指。

    顾冉脸轰然热烫,怒从心头起,扬手就扇出一巴掌。

    “你就会这点伎俩?”

    她的手没能扇下去,被他攥住手腕停在半空。

    “放手!”

    远处有端着果盘的侍女经过,顾冉眸中闪过一丝惊慌。

    她小脸紧绷,很快又将惊慌藏起。

    见她如此,戾气自江衍黑眸中一闪而过。

    顾冉反应过来时,已被他拽进了旁边的厢房。

    房内空间阔大,装饰豪华,此刻正熏香袅袅,显然不是无主之地。也不知主人何时返回,这让顾冉愈发焦灼心烦。

    她眉头颦起,簇簇火苗将双眸燃亮:“你究竟要怎样?”

    看着她气急败坏却又无法施为,江衍唇角噙起舒心笑意。他放开她挣扎不休的手腕,好整以暇道:“怎不问我何时杀你?”

    顾冉双眸一怔,很快移开视线:“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她显然是明白了什么,却又避而不答。

    盯着她看了片刻,江衍墨玉般的眸子逐渐黯然,面上亦丝毫不见笑意。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里,顾冉心头也生出古怪。

    侍女脚步声早已远去,她抬眸看向被掩上的厢房门,准备离开这是非地。

    眼见她朝门口走去,江衍咬牙轻叹:“我从未想过杀你……”

    此话一出,她脚步果然顿住,他心头升起些希冀,定定看着她纤薄背影。

    然片刻后,耳边却只传来她轻缓的声音:“你我无冤无仇,自然没理由杀我。”

    她说罢这句,再不犹豫,伸手就要开门……

    “阿冉,你在哪?”

    门外却突然传来崔云钊的声音。

    顾冉伸出去的手僵住,本就不平静的心情愈发复杂。

    她尚未想好要不要出去见崔云钊,室外又响起另一道女声:“马上开宴,你在此处作甚?”

    是定安公主。

    顾冉再环顾室内装饰,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门外崔云钊恭敬道:“母亲可是累了,后院有您的宅子,怎又来这处?”

    公主似是笑了声:“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离不得骊奴,我去了后宅,他怎么办?”

    骊奴是定安公主的面首,正值年华的俊美青年。

    顾冉知道此人,还是崔云钊酒后不小心说出来。后来二人订亲,顾冉去过几次公主府,这事对她,便也不再是秘密。

    定安公主等人就停在门外,此刻肯定不是出去的好时机,顾冉心下紧张发慌,环顾左右间,鼻尖已沁出细小的汗珠。

    又听崔云钊冷声道:“母亲来崔府,就不要带这等不相干的人了罢。”

    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响中,传来定安公主漫不经心的笑语:“甚么不相干,骊奴可比你们父子贴心数倍。”

    ……

    门外母子二人显然要不欢而散,顾冉却尚未想出应对的法子。

    事发突然,她抬眸急慌慌寻找藏身处,一人已悄无声息揽着她躲到了盥洗屏风后,不是江衍是谁。

    顾冉狠狠剜他一眼——若不是他,她哪里会落到这样进退不能的境地。

    那人却压根不看他,他双眼直愣愣盯着身前暗色的花鸟屏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刻也容不得顾冉再说什么做什么。

    吱呀的开门声响起,其他侍从被遣退,定安公主已携骊奴进到了这豪华的厢房。

    所幸二人并未来盥洗室。

    听那脚步声,是骊奴伺候公主歇到了内室榻上。

    “公主因骊奴与崔公子生隙,实在是不该。”骊奴坐在榻边,修长十指轻揉公主头颅两侧,出口的话语亦是十分温柔。

    定安公主懒洋洋道:“什么生隙,他姓崔,可不跟我姓。天生不跟我站一处。”

    “公主此言差矣,崔公子生性慎律,对公主的敬爱关心,却不比天下其他任何孩子少一分的。”

    这话显然取悦了公主,她一声轻笑:“就说你最可我心意。”

    也不知二人做了什么,那边室内交谈声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其他古怪的声响,间或传来衣料摩擦声和喘息声……

    顾冉下意识看向身侧江衍,他亦飞快看她一眼,却又像避洪水猛兽一般躲开目光。

    这让她更加无地自容,却又忍不住愤愤:都怪这混球!

    那边动静还在继续,且有愈演愈烈之势,顾冉只能悄然捂住双耳,尽量想别的事分散心力。

    可不止为何,她即便想着别的事,心跳却依旧不听使唤般加速,脸上和脖颈间也觉得热烘烘燥闷。

    她只能拿下捂着耳朵的手,轻轻扇动解热。

    她自己是略略松爽了些,可江衍却愈发煎熬——她小动作停不下来不说,又因着她这扇动,她发间和身上的香气直往他鼻腔中钻。

    他没忍住威胁似地看她一眼,见她察觉看过来,他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却又很快撇开目光。

    早在定安公主进来前,他便察觉那燃香有异,可为时已晚。

    顾冉不明所以,见他撇开目光,她手扇动地更凶了!那边两人水里火里的,才不会发现她这点小动静呢!

    江衍无奈地闭了闭眼,悄悄拉开了二人间距离。可屏风后就那么大点空间,又能离到哪去,他闭着眼,恨得直咬牙。

    躲在屏风后的二人各怀心思,努力抵抗那催情香的撩动和内室的动静。

    那厢翻云覆雨的二人,却才渐入佳境。

    “公主还要参宴呢……”骊奴哑着嗓子,似是在犹豫什么。

    定安公主的声音带些懒洋洋的娇媚:“晚些去无妨……”

    顾冉开始担心自己久不出现在宴上不合适,心神浮动间,那边房间传来更加孟浪放肆的动静,她想装懵懂无知都不行。

    脸蛋顷刻间脸涨得愈发通红,她恨不能挖个洞钻进去,下意识也离身边那可恶的人远了数寸。

    ……

    宴会在即,作为主人的定安公主却始终不现身,崔钧面上并无波澜,众宾客自然也只能装作不知。

    崔云钊却有些沉不住气,他还没找到顾冉,母亲那头却又乱来。想起那妖里妖气的骊奴,他心中烦躁愈发压不住。

    恰在此时,一道熟悉的倩影自回廊处闪过,崔云钊立马起身追去。

    顾冉却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到女宾区落座。她神色淡然,往日白皙柔润的芙蓉面,此刻却红彤彤的,大约还没消气。

    崔云钊心中生出懊悔,暗恼自己方才优柔寡断,让她生了芥蒂。

    正寻思如何让她消气,眼前又缓步走来一人,那人身姿若松,周身气息冰冷,正是江衍。

    江衍脚步不停,二人即将擦身而过时,他却笑吟吟朝崔云钊看去一眼。

    这反常的笑容不由让崔云钊眉头微颦,他余光扫向江衍走来的方向,又看了眼女宾区——阿冉方才,也是从那处回来。

    可这想法过于荒唐,他二人素未谋面,又怎会生出交集?

    他压下这离奇想法,又着人去催请定安公主。

    ……

    开宴一刻钟后,定安公主才携骊奴与一众侍从珊珊而来。

    众人恍若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如常见礼寒暄。

    待众人问礼过后,公主坐在了崔钧旁边的主位上。

    她红唇含笑,声音琅若珠玉:“叛国罪奴就在眼前,何不缉拿?”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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